這破世界要完!
當那耀眼的火花在面前閃爍的時候,羅夏心底只有一個聲音在怒吼。
生命的火花是璀璨而輝煌的,越是強大生命爆發出來的短暫閃爍,越是動搖人心,但當角城的城主西迪恩就這麼在衆目睽睽化作生命的花火的時候,所有人卻是一臉“你在逗我”的囧態。
“替身?”
隨從們木然的搖頭,他們不久前還看到城主展示了自己精悍的戰鬥技巧和旺盛的鬥志。
“陰謀?”
還是搖頭,什麼樣的陰謀,會讓最重要的城主作爲犧牲品。
讓人窒息沉默出現了,場面一度異常難堪。
“城主最近心情不太好……..”
說起來像是藉口,再細想就是陰謀,但偏偏卻是現實。
西迪恩從一個普通的工程師到了一地一國的霸主,其恆心和毅力是驚人的,從軍數十年,個體實力在這片荒原上不算頂尖,卻也是一流的。
“算了吧,就這麼算了吧。”
但讓他奮發圖強的源動力,就是民族復興的大任,而最初的動機,卻是義父的信任和期待。
他選擇了自己,在茫茫衆生中選擇了自己。
而自己,是才幹的,是天選之人,是西摩人民族復興的希望,是命中註定的開國大帝!
責任重擔、權力慾望、最後還有那麼一點點天將降大任於己身的使命感,讓西迪恩選擇了自己的道路,而也正是那些東西,可以讓他無視某些自己過去很重視的東西。
比如說,道德?良知?對同類相殘最基本的憐憫。
當殺戮和反人道的行爲被灌上了國家的旗號,他就變得合法,當他灌上了民族大義的旗號,他就變得神聖了。
其實,最後,還是給自己的一個藉口,一個麻醉自己的藉口。
越是睿智、越是堅強的人,卻越是需要這個理由,需要這個藉口……讓自己心安理得的一條路走到黑,即使自己都清楚那只是一個自我安慰的藉口。
即使心底已經明白了過頭了,不對勁了,背離了當初的出發點…….但至少在說破前,還是可以自我麻醉的。
但現在,顯然不行了。
西亞斯的死亡…….或者確切的說死諫,西迪恩再也沒有欺騙自己的可能,甚至由於之前的強行壓迫,反彈的負罪感和痛苦更加猛烈,讓人窒息甚至崩潰。
但不行的,這個時候是不能崩潰的,咬牙都要堅持,族人的復興大業就在眼前…….就算不能復興,也要爲族人的未來謀劃一條道路。
人沒有了夢想,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但發現自己背離了夢想,甚至打着夢想的旗號成爲了自己最討厭的人,連自己的恩人都因此失去了性命,那夢想……早就成了背在身上的罪虐和醜陋的慾望。
大概,這幾個月對霸主來說,比鹹魚更慘。
無視警告,繼續一條路走到黑?身爲霸主和族長的自尊,還有原本就眼裡容不得沙子的性格,是無法放任這種行爲的發生的。
那麼,就只有否定了,否定過去的一切。
沒有夢想的人不如鹹魚的話,那麼否定了夢想的,恐怕就活的連無法呼吸的死魚都不如了。
行屍走肉的活着,近乎本能的要求、苛求自己,拋掉已經成爲負擔的野心,單純的從利益出發,考慮族羣的未來。
行屍走肉,反覆思量,依舊只有這個形容詞最適合當時的西迪恩。
連倒下放棄都是不允許的,霸主的角城突然失去主人,那代表着是什麼,羅夏的遊戲教會能夠分析的到,他西迪恩當然看到出來。
生不死如,或者準確的說,活的時候就想去死,當理想主義者背棄了理想,卻又不願意承認現實,每當回顧往昔的共同奮鬥和父親的記憶,那痛楚就從背脊一直延生到胸腔,讓人呼吸都滿是痛楚。
偏偏,作爲霸主,他又不能露出一點軟弱,甚至不能對着過往的自己做法表示悔過和疑慮。
人不是機器,智慧生物的心智也是有極限的,在最軟弱的時候還要堅強,失去了至親的同時還要對周遭滿是警惕,西迪恩身心俱疲,多次出現了幻聽、幻視的現象,甚至發展到每夜都想要超劑量的藥物才能正常入睡。
這並不是什麼絕症,不少成年人都是揹負着滿身傷疤活到未來的,緊張的工作和事業追求是最好的麻醉劑,萬能的時間是治癒一切的萬能藥。
給西迪恩三五年的喘息時間,心智俱全且意志如鋼的他,沒有理由不走出過去的陰影,如西亞斯期待中的一般,成爲西摩人真正的君王。
只可惜,命運總是讓人無法,厄運更毫無憐憫的反覆青睞已經夠不幸的倒黴蛋。
在這片滿布了雷元素的異位面,抵抗元素入侵的,不僅僅是肉身的力量,更多的是意志和靈魂。
就如水中游泳(水元素池),你若擅長游泳,可以撐上很久,就是潛泳也能夠游上很遠,但如果埋在水下,還張開鼻口大口呼吸……..那等於自盡吧。
面無表情實際上滿身瘡痍的君王,在那一刻,也放棄了。
迷惘、疲弱、憤怒、哀傷,最終,化作了一聲哀嘆。
“唉,活着真是辛苦,或者,放棄,我不在這個世界,西摩人才有更好的未來,父親也不會……….”
若在其他的區域,內心的軟弱並不是什麼問題,但在這種環境,這種哀傷的想去死的心態,就等於放棄了所有的防禦,等於放任元素之雷侵襲肉身,等於選擇了自盡。
即使在下一刻,他就察覺到了情況不對,但卻已經晚了,一切都已經結束。
耀眼的雷芒從身下升起,閉着眼睛的他先是一愣,接着卻搖了搖頭,最後,卻微笑出來了,那是一種滿是解脫的笑容。
終於,在這一刻,他放下了所有。
一代霸主西迪恩死亡,死因:絕望下的自殺。
歷史沒有偶然……..偶然起來你拿他也沒辦法。
這樣的發展,誰都沒有預料到,即使已經考慮到了隕落此地的可能性,但身爲強者卻突然暴斃,怎麼都讓人唏噓不信。
死者已死,剩下的活人該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
現在的羅夏,一臉懵逼,而他背後的情報支援系統,也是一如既往的一片混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