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對她表明心跡,實際上不過還是在調戲她罷了。
鳳君華瞪了他一眼,不過此時她本就被他吻得動情,雙頰暈紅眉眼含情,一雙妖嬈鳳目更是魅惑勾人,媚眼如絲,瞧得人心蕩神馳欲罷不能。
雲墨一雙手攬着她的腰,不時的眯眼看着她此刻意亂情迷的神態,眼神不由得加深,然後傾身將她壓倒在榻上,低頭便吻了上去,馬車裡頓時被旖旎濃情的氣氛包圍,灼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鳳君華低低喘息,伸手去推他。
“你不是說要送我生日禮物?”
雲墨直接拿開她的手,邊吻她便模糊道:“不急,現在還沒到。”
鳳君華咬着脣,對他的孟浪頗有些鬱悶。這人初見之時一副高冷禁慾的模樣,在她面前卻熱情得不得了,天天晚上纏着她不夠,稍微找到點空隙就對她動手動腳,一個不注意就把她給吃幹抹淨。
察覺了她的不專心,他不滿的在她耳垂上輕輕一咬。
她低吟了聲,轉瞬就被他奪走了呼吸。
他比她更瞭解她的身體,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撩撥起她的情/欲,這種事她向來是沒什麼主動權的,而且她起初越是反抗他後面纏着她的時間越久,似乎要將她全身每個細胞都刻上他的影子才罷休。吃過幾次虧以後,她便學乖了,只要不是太過分,她便不拒絕,況且他既然說了要給她驚喜,馬車裡這段時間必定不會太久。
總不至於在她還沒看見他精心給她準備的生日禮物之前,她就直接被他要到昏過去吧?
這樣想着,她便放開了自己,任由他溫柔索取。他緊緊抱着她,她的呼吸拂在他耳邊,他的吻落在她臉上,一點點侵佔屬於她的領地。
她忍不住的雙手用力,指甲掐入了他的肩膀,血絲蔓延。
他卻絲毫沒感覺到疼痛,伏在她耳邊低低喘息,將她臉上額頭上的汗水一一吻去。
“青鸞。”
每次歡愛結束以後,他便喜歡這樣叫她的名字,彷彿要在這種極致的歡愉後確認那種感覺是真實的,並非只是一場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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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在他懷中,輕輕的嗯了聲。
“我在。”
他雙手抱着她的腰,似乎在平復剛纔那種幾欲燒灼靈魂的激情,好半晌才轉過頭來看着她。
馬車裡沒有燈,顯得十分昏暗。隨着車輪滾動,車簾不時的被夜風揚起露出縫隙,淡白的月色透過縫隙灑進來,照亮她眉眼如水含情,眼神更是柔波款款,眼底只有他的影子。
這一刻,她眼中除了他便無其他。
這種感覺,很好。
他帶點恍惚的想着。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滿心滿眼的就只有他,沒有別人。
他貪戀這種感覺,貪戀她在他懷中的溫暖,貪戀獨屬於她爲他綻放的美麗。
他忍不住又去吻她的脣,她以爲他又忍不住了,連忙去推他。
“別…”
“放心。”他在她的脣上輕吻,“別怕,我只是想吻你。”
這種感覺太美好,他想要一輩子擁有。不,一輩子不夠,他還要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都這樣擁着她。
她放下心來,又察覺此刻自己衣衫不整肌骨外露,不由得面色紅了紅。
“你先讓我起來再說。”
自然知道她心中的羞怯,他低笑了聲,抱着她起身,眼前飛花掠過,兩人已經穿戴整齊。他將她轉過身去,乾脆將她頭上的鳳釵拔下來,一頭青絲頓時如瀑布飄散而下,清幽的法香撲入鼻端,他不由得又是一陣心蕩神馳。
從懷裡掏出隨身攜帶的木梳,認認真真給她梳頭,手指靈巧的從他髮絲撫過,很快就給她挽好了一個靈蛇髻。
她摸了摸髮髻,嘴角挽出一抹笑意來。回頭看着他溫潤雅緻的眉眼,心中便劃過一陣陣的暖流。忽然想起剛纔在大殿裡發生的事兒,她眼神閃了閃,道:“雲墨。”
“嗯?”
他將她抱在懷裡,呼吸間都是她身上幽幽的清香,讓他幾欲迷醉。
“其實…你沒必要那麼做的。”她手指輕輕撫摸他的長眉,眼神流轉如水波盪漾,也不知盪漾的是誰的心?
“我相信你。”
他脣邊露出淺淺笑意,“總不能讓這種事再發生第二次。”他貼着她的臉,語氣溫柔如醉。“師父說得對,還是怪我沒處理好,以後再不讓你受此委屈了。”
“我不委屈。”
他都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此生只要她一人了,這便是對她最大的承諾。
“不過幾個自作聰明的女人罷了,犯不着如此生氣。”
“她羞辱你。”雲墨皺了皺眉,眼底劃過一絲不悅。“青鸞,我是暫時無法給你一個婚禮,這是我的責任,我不推脫。孝期三年,我不能違背,這件事我已經無能爲力,就斷然不能在其他事上讓你受委屈。”
“委屈?”
她笑了笑,不由得雙手環着他的脖子,笑意自眸中流轉至脣邊,道:“我嫁了天下最好的男兒,如今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羨慕嫉妒我呢,何來委屈?”
他又低頭在她脣上咬了一口,眼神裡流轉如黑夜魔魅的光,帶着說不出的誘惑和深沉。
“青鸞,你當真覺得我是最好的?”
“當然。”她堅定的點頭,看着他眼底劃過的一縷緊張之色因她兩個字消退,不由得有些好笑,更多的卻是心酸。
“天底下多少人都覺得我配不上你呢,好像該自卑的應該是我哎。”
大抵是她以前的名聲太臭,即便現在臉上沒了疤變得絕豔無雙,旁人或多或少嫉妒羨慕,依舊看不起她這個‘刁蠻無狀殺人不眨眼的魔女’。
他輕笑一聲,咬着她的耳垂低啞道:“我說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
她嬌笑着撇過頭,眼神又有些茫然起來,問了一個她從前問過的問題。
“雲墨,你喜歡我什麼?”她還是想不明白,她身上究竟有什麼值得他如此癡戀沉淪的?雖然她不會妄自菲薄,但面前這個人實在太過冷清冷血又那般高華無雙。她幾乎都無法想象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他想要而得不到亦或者他千般心機算計不到的人或事。這樣的人,應該不會留戀七情六慾纔是。
她身上,到底有什麼是值得他想要不顧一切追逐的?
雲墨對於她到現在還問這麼癡傻的問題感到十分無奈,不過也知道懷中的小女人偶爾的糾結,他只得無奈的嘆息一聲,道:“我喜歡你的一切,無論你是美是醜是好是壞,我都喜歡。我喜歡你身上每一個優點,包容你所有的缺點。總之,只要是你,我就喜歡,毫無理由。”他額頭抵着她的額,低垂的眼神溫潤如醉。
“我的夫人,這個答案,你滿意麼?”
滿意,怎麼不滿意?
心中如此想着,她嘴上卻道:“你好肉麻。”
雲墨只是笑,忽然拉着她站起來。她嚇了一跳,馬車驟然停下,她腳下一個不穩,一下子就倒在了他懷裡,撞得他胸膛發出悶聲低笑。
“這麼快就感動的對我投懷送抱了?嗯?”
最後那個字,他刻意從鼻間發出,尾音微微拖長,眼神又十分曖昧愉悅,聽着便覺出幾分風流的味道來。
她臉色紅了紅,忽然眼波一轉,笑得十分妖嬈。
“對啊,夫君這般美色,可是讓爲妻的覬覦好久了。好不容易貼上了自己的標籤,自然得物盡其用,你說是吧?”
雲墨對她刻意的勾引感到十分無奈,明知道他受不住她的誘惑,還這般肆無忌憚,當真想在這馬車裡呆一晚上麼?嘴角揚起淺淺笑意,他笑得比她更魅惑,手指挑起她精緻的下巴,道:“今日是夫人生日,想必夫人十分開心,精力也旺盛得很。爲了滿足夫人的願望,爲夫自當身體力行的遵從夫人所有吩咐。”他攬着她腰間的手緊了緊,眼神更爲魅惑懾人,眼角微微勾出輕佻風流的韻味,直勾勾的瞅着她的眼睛,彷彿要將她的靈魂也給吸走。
“等回去以後,爲夫任由夫人爲所欲爲,如何?”
鳳君華臉色轟的一聲燒着了,吶吶的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在他笑意魅惑流光四射的眸光下憤憤不平的罵了聲‘色狼’。
他無動於衷,反而湊近她,“色狼也只色夫人你,夫人不應該高興麼?”
鳳君華覺得這個人臉皮實在比城牆還厚,跟他鬥,自己估計還得修煉個十年八年的才行,不然她這輩子就被他給吃定了。
狠狠瞪他一眼,他只是微笑,然後牽着她的手下了車。
鳳君華第一眼看過去,遠處湖水波光粼粼,月色灑下如銀光橫流,夜風蕩起漣漪氾濫,將那輪月色照得逶迤絢麗,盪出幾分春色來。湖心架起一彎月拱橋,首尾銜接。橋的那頭,是一座精緻的院子,那是他的別院。
即便從未走過這條路,但她卻能十分清晰的從葳蕤叢林展露的屋檐一角分辨出那是她曾住過的地方。
而這條河,乃是帝都城內最大的河,芙河。
二十餘年前,雲墨曾從這條河逃生。
他的別院,從另一個角度走出來,竟然就是這條河。
她自來到東越,便整天與他在一起,幾乎沒怎麼出門,竟然連這點都未曾發現。
已近子時,街上早已沒了行人,顯得寂靜而空曠。身後也沒人跟着,只有他和她。
這樣月色迷人的夜晚,他牽着她的手,走向月拱橋。
鳳君華抿着脣,原本從皇宮到別院也不過一個時辰不到的路程,而這條路,分明要遠一些。她可不認爲他是故意藉着那點時間好在馬車上和她翻雲覆雨一番。而且他既然說了要給她驚喜,就一定會做到。
她不說話,跟着他走上去,來到了月拱橋最中央,然後停了下來。
“還記得金凰的花燈節麼?”
他突然開口,月色下他眼神有一種說不出的溫軟光澤,化爲了流星,一點點流進她眼中。
剎那間,流光溢彩。
她怔了怔,立即便想起了他曾送給她的那一盞意義非凡的花燈。
彼時花燈夜市,人潮擁擠。彼時夜空繁星如織,月色迷人。彼時少男少女,共演一場盛世之歡。
彼時他牽着她的手,步入橋中涼亭,然後送給她一盞世間最繽紛亮彩的花燈。
彼時他臉上笑意溫純如酒,眼神如煩亂的夜景又如交織的絲線,溫柔得幾乎要將她整個人融化。
彼時她看着空中漂浮的那些字眼,看着那傾瀉的流光溢彩,看着他眼中深情如海,看着他遞過來的花燈,亦是他的心。
彼時她猶豫,彷徨,不知所措,茫然…
彼時她揚起暌違十多年的笑容,然後朝他遞出指尖…
忽然一聲驚呼,她咋然回頭,手指一鬆。
時間彷彿剎那靜止,天地萬物剎那倒流然後定格成永久的畫面。然而一聲碎裂之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也震得她心口一痛。
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見滿地紛繁玉碎,而他的眼神也如滿地碎片,帶着血絲的疼痛,揪緊了她的心。
往事一幕幕劃過腦海,那些原本以爲風過無痕的畫面此刻想起來卻鐫刻得驚心,甚至一寸寸便如刀鋒般割裂着她的心。
當初記載着他全部希望深情和期待的那盞燈,被她打碎。
而他碎裂的,豈止是一盞燈,還有…他的心。
眼前涌起一片白霧,聽得他在耳邊低笑一聲,似無奈又似寵溺的道:“怎麼最近越來越容易走神了?”
她恍然回神,眼前是他精緻熟悉到驚心的容顏。她忽然便想起去年獵場相遇,她從時光流河中墜入,他高踞馬上,俯身下望的眼神如綿長的網,一寸寸將她包圍。
那張驚爲天人的臉,彷彿在記憶深刻之中,熟悉至驚心。
最初觸動記憶的人,是他。
她脣邊綻開如水笑意,忽然覺得天際灑下銀輝的光芒,寂靜漆黑的夜色剎那流光芙蕖,如夢如幻。她下意識回頭,被強烈的光暈刺得幾乎睜不開眼睛。而後那光芒散去夜色忽然沉了下去,月色西斜,天地一片黑暗。
然而下一刻,又有明燈自黑暗處而生,一寸寸照亮這光芒大地,驅散重重黑夜。
景物清晰了。
芙河裡,飄蕩着各色各樣的花燈,燭火幽幽綻放,似乎還帶着花香的氣息。
上千上萬的花燈,從河的這一端飄向另一端,一眼望過去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然而卻又清晰的能分辨出每一盞花燈的不同之處。
隔得那麼近又那麼遠,近到她以爲那只是做夢以至於那些燈火比之平時看起來更爲朦朧。遠到她幾乎能看清那些托住燈芯的花瓣,上面清晰鐫刻的脈絡,如青絲般蔓延。
“這些…你什麼時候做的?”
她呆呆的看着這近乎是奇景的一幕,嘀喃的問出聲。
他站在她身邊,眼神凝定如月。
“回來的那幾天。”
她恍惚的想起,那些個夜晚裡,他抱着她纏綿以後她深沉的睡過去,他卻沒有如以往那般繼續纏着她。半夜她醒來,發現他並不在。然而每當這個時候,他又忽然出現,只說如廁去了,她並沒有懷疑。
如今想來,卻是在做這些花燈麼?
他說:“上次那盞花燈,我瞧着你應該是十分喜歡的。可惜銀光火蟲太稀少了,而且上次已經用完,若再抓只怕要花好些年,只能用普通的螢火蟲磨成粉製作這些花燈了。”他極爲可惜的嘆息一聲,“青鸞,你會嫌棄麼?”
“怎麼會?”
她癡癡的看着滿河的璀璨,只覺得眼前似乎朦了一層白霧,她幾乎看不清周遭的一切,然而回首卻依舊能看清他精緻如雕刻的眉眼。
“我很喜歡,非常…非常喜歡。”她嘴角揚起淺淺笑意,眼底升起濃得化不開的感動和幸福。
他嘴角一勾,笑道:“別急着感動。”他看向遠方,“你看。”
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河面上花燈忽然開始遊動,像是浪潮翻涌,那些花燈不堪重負隨着起伏跌宕,然而卻奇蹟的都沒有熄滅或者跌宕進湖中,而是像一幅畫一樣在風中翻涌,不斷的展現每一個最完美的兩點。然後在燈火盡頭,緩緩升起更大更飽滿的燈。
那是…
鳳君華目光睜大。
孔明燈?
一盞接一盞的孔明燈自湖面升起,剎那間就飄滿了空中。
不同於普通的孔明燈,普通的孔明燈是用紙糊的,而這些孔明燈則是用玻璃製作。而且內裡還鑲嵌着美麗的仕女圖。最開始極致的旋轉,不見全貌。只隨着速度與角度,不時看見女子的羣居飄揚如夢,不時的看見眼眸如繁星閃爍,不時的看見一抹櫻脣笑意如花,不時的看見指尖纖細如蔥根。
彷彿有人在操控一般,那些孔明燈在空中飄舞着美麗的弧度,像是在跳舞。
起伏跌宕,剎那飄遠又剎那近在眼前,而極致的旋轉中,眼球幾乎跟不上它們的速度,只隱隱約約看見那些繽紛耀眼的美景,點燃了夜空,點亮了世界,燃燒了她的心。
不過剎那,原本飄蕩在湖面上的花燈忽然飛了起來。然後燈光大亮,無數燭光化作火龍,一圈圈將那些孔明燈纏繞,照得上面的仕女圖越發清晰。
鳳君華心中咯噔一聲,生怕那火光將孔明燈面上那一層紙給燒燬。以至於原本在她身邊的男子轉到了她身後都未曾發現。她的目光停留在在空中起舞的火龍上,看着那些搖曳的孔明燈剎那間似越好一般對着她排成一長隊,只能看見最前面的一隻孔明燈。旋轉的速度剛停下來,她一眼看見原本因旋轉而看不清真面目的仕女圖剎那暴露在她面前。
那是一個女子,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女孩兒,一個紅衣女孩兒。眉目精緻如畫,眼神如繁星燦爛,脣色如櫻花。
那是…
她。
她呆了一呆,雖然早已猜到,然而真正看見,卻依舊不得不微微驚訝。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從那畫面停留太久,便有無形的大手將那隻孔明燈提走,第二隻孔明燈依舊是她的模樣,接下來第三隻第四隻…
只是在眨眼間,那些燈就迅速的消失,彷彿走馬燈花般變幻。看似同一個女子,同一張臉,然而那樣的快慢掌握到一定的速度,讓她不至於錯過畫中女子每一分表情也不至於看得太久而留戀。在那樣不斷變幻中,漸漸的就發現那些仕女圖一點點的在長大。從七歲的小女孩兒,到八歲,到九歲,到十歲…從總角之年,到豆蔻年華…
就好比一個人的成長曆程,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由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兒,變成一個亭亭玉立風華絕代的少女。
而最後一幅,剛好是少女及笄成年。
這一次,不再是她一個人。她身後站着黑衣的男子,眉目溫柔如畫卷,一隻手從身後攬着她的腰,另一隻手放在她髮髻間,手指觸摸的,是一枚暖玉珍珠。而珍珠,鑲嵌在金簪上,金簪斜插在她髮髻上。
遠遠望過去,女子面容絕美傾國,男子眼神笑意如水。
鳳君華又呆住了。
那些畫,是曾經她在他別院密室裡她曾親眼目睹。
彼時如走馬觀燈一般迅速掠過,此刻再次重現,卻發現那畫中之人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笑容都記得清清楚楚。她甚至不用去看畫下面的題字,便能肯定這是昔日他給她看的那一屋子的畫。
八年,兩千多幅,兩千多隻孔明燈,每一隻燈都記載了她的容顏,每一隻都是他精心所制。
眼前蒙上了白霧,忽然聽得他低沉溫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喜歡麼?”
她張着脣,還未來的急回答,忽然砰的一聲。
火龍光芒大綻,從底部而起,將那最後一隻孔明燈生生從中間穿過,畫面撕裂。
鳳君華面色大變,“不要——”
她剛上前一步,忽然覺得眼前一黑,周圍伸手不見五指,彷彿剛纔那如電影一般美輪美奐的一幕當真只是一場夢。如今夢醒了,只餘下黑夜的淒涼和孤獨。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神裡滿是茫然和無措。
這是哪兒?
她想移動腳步離開,忽然黑暗裡升起燈光。
微弱的燭火在她眼前亮起,而後依次遞增,數十盞燈光慢慢燃起。她這纔看清,這是一間屋子。
她曾經住過的屋子。
那座別院裡…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剎那回頭,卻在轉瞬陷入一個溫暖的胸懷,腰間已經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攬住,將她更深的貼近自己。
彷徨的心剎那落了下去,她擡頭,剛欲喚他,他卻低下頭來,準確的含住了她的脣,輾轉吮吸。
她一怔,而後緊緊的抱着他,急切的迴應,彷彿要用他脣上的溫度來撫慰降低自己方纔剎那墜入黑暗的無措和恐懼。
他雙手摟着她的腰,繾綣深吻。
周邊燈光忽然又弱了下去,他微微鬆開她,低頭看着她的眼睛笑意如水,相繼了絢麗的琉璃。
琉璃…
她忽然看向周圍,看見身側一圈圈圍繞着的便是剛纔消失的孔明燈。而如今隔得近了,她便看清那些畫越發清晰而栩栩如生的刻在她眼前,似乎掉在半空中,緩緩旋轉浮動。
不同於剛纔的一大片目不暇接的燈火畫面。
這些彷彿是精心排除以後的精品,只有八隻。
每一幅畫,便代表畫中女子成長一歲。
而此刻她方纔看清,這些燈都是用琉璃所制。
剛纔在湖邊,那些孔明燈旋轉得太快,本身又藉着月色,她根本來不及從兩千多隻孔明燈中分辨出這獨特的八隻帶着琉璃色彩的燈火。
“這…”
他將她攬入懷中,低低溫柔的聲音似乎響徹在整個屋子中。
“生日快樂。”
沙漏落盡。
子時已到。
她擡頭,眼眶裡涌動出了淚水。
這是他闊別十三年以後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一場盛世燈火,以及十多年的思念成災。如水中漂浮的燈火,匯聚成火龍,燃燒着她整個身心。
洶涌澎湃的情感剎那佔據了內心,她幾乎剋制不住的想要落淚。他卻低頭,輕輕吻住她的眼睫,將她還未落下的淚水吮吸入腹。
“不喜歡麼?”
她吸了吸鼻子,用力搖頭。
“喜歡,很喜歡。”
他又輕笑一聲,然後手一招,一隻孔明燈落於手中。是最後一幅,畫中的她才十五歲光景,五官還有着未褪的稚嫩,身後站着淺笑如櫻的他,溫柔的在給她鬢上斜插金簪。
她知道,他是在彌補她十五及笄之喜。
他想要挽回,她曾消失於他生命中那些年華。他在用這一夜的燈火,點燃她十二年估計黑暗的內心。用最後耳鬢廝磨繾綣溫柔的相依相偎,彌補她成人之喜,以及他那些年失落空洞的心。
他閉着眼睛,呼吸綿長的噴灑在她耳廓頸項,一字字纏綿入骨。
“青鸞,我想用一夜的光明換你曾經不屬於我的那十二年。我希望在未來的幾十年裡,每一天我都如這畫一般日日爲你梳頭描眉,朝夕相對。”他輕輕的說着,薄脣劃過她的耳鬢,消失在她耳邊。
“可好?”
低低的詢問,而那呼吸彷彿永遠也無法熄滅的火,一寸寸將她點燃,她渾身血液沸騰又靜止,一如剎那失了頻率的心跳,慢慢的穩定於他溫柔的嗓音中。
“嗯。”
她重重點頭,“好。”
下一瞬,孔明燈寂滅,滿屋子的燈也剎那熄滅,眼前驟然一片黑暗。
她擡頭,還未來得及問什麼,他便已經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一個天旋地轉,她陷入了一片柔軟中,而後身上一重,他已經傾身壓了下來。
她攀着他的肩,纏綿的呼吸拂過耳側,伴隨着他低低的笑聲。
“夫人剛纔說覬覦爲夫的美色多時,今日又是夫人的生日,不如爲夫就將自己送給夫人,單憑夫人‘爲所欲爲’,可好?”
最後兩個字響徹在耳邊,帶起曖昧旖旎的色彩,薰得她耳根子剎那紅透。還未來得及反應,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她已經伏在了他身上。黑暗中他眼神晶亮如星辰,帶着款款笑意和深深柔情般看着她。
她胸中方纔涌動起的羞怯剎那便消失在這樣一雙眼睛中。然而這個畫面實在太過曖昧,她終究還是有些羞窘,便努力的想找話題打破這一刻的狎暱旖旎。
“剛纔怎麼回事?”她低低問,“怎麼一下子就回來了?”
他一隻手按住她的後腦勺,壓在自己的脣上,脣齒相纏,他似懲罰般在她脣上咬了一口,道:“夫人今日怎的變笨了?豈不知移山倒海?”
她恍然大悟,原來最後那幅畫撕裂只是幻境,就在她驚惶失措的剎那,他便已經啓動陣法,將還在懵懂中的她拉了回來,然後之前消失的孔明燈剎那漂浮眼前。
一剎那從地獄飛入天堂。
一剎那驚心動魄,一剎那春暖花開。
一剎那,她感動得想哭。
原來這都是他故意安排的。利用她剎那的緊張失措,將她拉入自己編織好的夢幻之景,然後在她感動之際將她拋入原本準備好的柔軟牀榻。
說到底,最後的目的,還是想將她吃幹抹淨。
她咬牙,明明是她的生日,怎麼到頭來還是被他算計得送上門去給他吃掉?
他說得好聽任由她爲所欲爲,實際上這種事兒最後便宜的還不是他?
看到某人笑得搖曳生花的樣子,鳳君華不由得一陣氣悶,剛纔的感動剎那間煙消雲散。
這人無論做什麼事都是有目的的,連個生日禮物也是如此。
她就鬱悶了,他就不能哪天不算計人麼?
剛纔在馬車上被他纏了那麼久,他又在她身上點火,原本熟悉了歡愛的身子哪裡經得起這般撩撥?她很快便就有感覺了,臉蛋緋紅媚眼迷離的瞪了他一眼。
殊不知美人含羞帶嗔的模樣格外令人心動,他看得目光一閃,決定還是找回自己的主動權,於是他對她魅惑一笑,然後翻身壓住她。
不過眨眼間,兩人就由男上女下到女上男下最後再次一個顛倒乾坤,她被他壓在了身下。還來不及反抗,他便已經將她身上的衣服剝了個乾乾淨淨,如雪般的肌膚帶着水的柔軟和玉的光滑在他指尖綻放。
兩人心尖齊齊一顫。
她身子頓時柔化成水,一如他此刻燃燒着灼灼焰火的眸子。
心中剎那一片柔軟,他已經俯身下來吻她,從她彎彎的眉毛到緊閉的脣,一點點下滑,終於含住了她的脣。
她雙手環着他的肩擡頭迎合他,之前被他穿好的衣服轉瞬又從他指尖溜走,都散落在垂下來的深深簾帳之外。
彷彿還是芙河裡流過的柔軟,彷彿還是這夜最初燃起的那盞花燈,亦或者還是那些旋轉的畫面中最初的裙裾一角,更或者還是畫中女子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全都柔化在他此刻的深吻裡。
……
沉重的呼吸急切而纏綿的喘息,交織着淚水和汗水的髮絲,以及空氣裡燃燒的火焰,一夜纔是盡頭。
這夜裡有人被翻紅浪,有人在月色下孤獨凝望遠方。月色早已西沉,也將那雙如月的眸子的光澤一寸寸洗盡鉛華,化爲沉沉的死寂。
身後有清淺的腳步聲傳來,裙裾逶迤而過,帶起的沙沙聲響在這夜裡顯得有些突兀。她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肩看月色西沉,亦或者看這江山風雲變色。
“今天,是她的生辰。”
他沒說話,眼神依舊寂靜如黑夜。然而仔細看,卻有填不滿的空洞和遙遠的孤寂。
她低低嘆了一聲,“我倒是寧願你此刻已經回到南陵,站在離她最近的位置,卻又不敢靠近她,這樣自我折磨,又是何苦?”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又不免自嘲,類似的話她不知道對他說了多少次,然而他無動於衷。自己呢,不也如此?
罷了,紅塵癡兒而已,陷在這皇權掙扎裡,幾多歡愁幾多離別,都不過歷史裡寥寥數筆,轉瞬煙消雲散罷了。
帝王家原本是不需要感情的。然而上天似乎特別眷顧雲家的人,雲飛鴻當年遇到了一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孟皇后。雲墨又遇到了一個讓天下諸多傳奇男兒追逐的鳳君華,並且十分有幸的能夠娶之爲妻,朝夕相對日夜恩愛纏綿。
江山美人兼得,當真是佔盡了人間春色繁華。
老天爺可真是不公平。
她嘆息一聲,又道:“明天就要走了麼?”
“嗯。”他終於出聲,緩緩回過頭來看着她沉靜絕美的容顏,如海棠花般豔麗而絕俗,然而她的美並不張揚,開至荼蘼,便寂然萎靡。心中忽然便有些悵然,也不知是爲了誰。只道:“我收到消息,師弟的未婚妻下山來了。”
凰靜芙怔了怔,隨即道:“不是說顏諾已經稟明顏老爺子和崔宛芳解除了婚約麼?”
明月殤點點頭,“顏老爺子拗不過師弟,只得答應。不過顏家歷來規矩繁多,這種事得請出祖先牌位,兩人對着歷代先祖起誓纔可解除婚約。如今崔宛芳已經下山,這事兒也就耽擱了。”
“她下山做什麼?”凰靜芙說了一半恍然大悟,失笑道:“又是一個傷心人。”
明月殤不置可否,“八弟已經去了東越。”
凰靜芙又怔了怔,立即明白過來。
“半個月後雲裔大婚,難不成他是…”
明月殤低低嘆息一聲,似有無奈。
“我原以爲他放下了,沒想到…”
“感情這種事,冷暖自知罷了。你我都如此,何況他?”
明月殤又不說話了。
凰靜芙默了默,擡頭看了他半晌,道:“時間不早了,你明天還要趕路,早些回去歇息吧,我先回宮去了。”
她轉身,腳步聲在黑夜裡越發清晰,像敲打在心裡的鼓,纏繞着那些無言的心事。
“靜芙。”
明月殤忽然喚住她。
她腳步一頓,並沒有回頭。
“還有事嗎?”
他轉過身來看着女子凝立夜色下的背影,依舊如從前般堅強頑固卻又孤寂蒼涼。傷心之人大多數會將脆弱表現在臉上,而她與那個她一樣,只會將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藏在心底,臉上永遠是剛毅和不屈。
她們,是如此的想象。
唯一不像的,便是那般灑脫明朗的笑容,似乎永遠未曾出現在她臉上。
不,只是未曾對他展現而已。
他閉了閉眼,眼角一尾蒼涼盡顯。
太過相似,只會讓他更爲清醒的認識到她們不是同一個人。誰也不能做誰的替身,誰也不能以這種方式給予對方無言而極致的傷害。
所以靜芙,對不起。
他睜開眼睛,臉上笑容溫和。
“路上小心。”
像這些年兩人相處的模式一般,他語氣依舊充滿着對朋友知己的關切,卻沒有情人之間那般體貼的溫柔。
凰靜芙靜默的看向黑夜盡頭,眼神裡一片沉靜,沒有絲毫波瀾。
一開始就沒有結局的等待,她懂,所以不會放任自己最後的理智被那無望的情感吞併蠶食。她親眼看着他已經開始沉淪,甚至近乎瘋狂。而她,必須理智的站在他身側,在他瘋狂之前,阻止他。
有些情感,他們無法割捨。然而血液裡更多的責任和使命,他們更加無法拋棄,也不能容忍自己任性的爲所欲爲。
她深吸一口氣,踏着夜色慢慢消失在黑夜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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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陽光透過窗扉傾瀉而下,照亮屋子裡一片溫融溫馨。
她在一片麻癢中睜開了眼睛,第一眼看見他以手撐頭低頭下望的溫柔眸光,心中忽而被濃濃的幸福填滿。
“今天不上朝麼?”
“我請了假,今天在家裡陪你。”
她被那個‘家’字觸動了心絃,面上揚起溫暖的笑容。
“這下子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說我迷惑你了。”
他輕笑,“能迷惑得了我,也是你的本事。”說着便扶着她坐起來。
被子從肌膚上滑落,雪白肌膚上紅梅印染,昭示着昨晚的瘋狂。
他眼神又深了幾分,熟悉的火焰跳躍而起。
她立即警覺,連忙用被子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瞪着他道:“轉過身去。”
這個人在房事上向來不知道節制,大清早的還發情,不能再這麼縱容他了,否則她天天都別想出門了。
“本來我看昨晚的確累極了你,想給你穿衣服,看來夫人體力尚好,爲夫我就不多事了。”
鳳君華瞪着他,臉色一寸寸紅了起來,仍舊抱着被子不動。他輕笑一聲,知道她臉皮子薄,也不再逗她,自己穿好衣服下牀了。
不過他沒走,只是轉過了屏風,等着她。
鳳君華鬆了口氣,忍着痠痛的身子坐起來,而後眼前一花,一套新的裙衫落入她手中,而後聽得他溫雅的輕笑聲響起。
“需不需要我幫忙?”
她咬牙,一字一句道:“不、需、要!”
說完她就悉悉索索將衣服給穿好了,忽然發現現在身體沒那麼軟了。想起每次激情過後,他都會抱着她去浴池洗去一身疲憊,這次應該也不會例外。只是他居然沒給她穿衣服,存心讓她鬧笑話。
腳步聲響起,她擡頭就看見他居高臨下的含笑眼眸,正溫柔而戲謔的凝視着她。
“看來是我低估了夫人,是爲夫的錯。”
他走過來牽起她的手,她不滿被他嘲笑,想要掙脫開來,他卻握得很緊,然後拉着她坐到梳妝檯前。
“今天我不上朝,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好不好?”
這是在討好她?
鳳君華坐着不動,想了想。
“我爹又迴雪山去了?”
“嗯。”
鳳君華眼神有些暗,嘟囔道:“每次都這樣…”而後又道:“我義父應該還沒走吧?”
“沒有。”他邊給她梳頭邊道:“還有半個月你妹妹就要成親了,屆時他會和子安一起走。”
鳳君華眼神微微茫然,而後嘆息一聲。
“義父原本不想再入朝堂,可就是不放心小風,不然也不會一把年紀了還去邊關駐守。”
雲墨沒說話,很快給她梳好了頭,半晌後道:“青鸞,總有一天,我會讓這天下再無戰爭。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過上安穩的生活。”
她怔了怔,溫軟的靠在他身上,反手抱住他的腰。
“現在這樣就很好啊,只要我們在一起,哪裡都是世外桃源。”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曼書在外面道:“宮主,有您的邀請函。”
鳳君華蹙了蹙眉,“誰?”
“顏家主的未婚妻,崔宛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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