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家宴②

日間與夜間溫度終究不同,上官漪蝶由媚娘攙扶着,媚娘不僅攙扶上官漪蝶,手中還需要拿一盞燈籠照明,因爲今日上官漪蝶出來之時,屏退了跟着一同來的的宮人,只帶上媚娘一人,所以此時媚娘才既要攙扶上官漪蝶,也要拿着燈籠照明;二人拐進御花園一路上分花拂柳,在御河邊時,上官漪蝶才猛然發現自己的繡帕落在了天聖宮,這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那塊手帕於上官漪蝶來說有非凡意義,上官漪蝶只得讓媚娘回去取,媚娘將上官漪蝶送到一株大樹腳下,提着燈籠朝着天聖宮去了,媚娘纔去,老天爺便變了臉,雷聲轟鳴,火閃不斷,上官漪蝶四處瞧了瞧,大樹底下是待不得了,她需的找一個更安全可以避雨的地方,好巧不巧,御河邊正巧有那麼一艘烏蓬小船,上官漪蝶也沒想這兒爲何會出現這艘小船便上了船,待她上了船,方纔發現,原來船裡已有一人,好在這艘船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小船,也勉強塞得下兩個人;

“端惠娘娘金安。”

上官漪蝶藉着打雷閃電之機,才瞧出這船上之人便是逃了家宴的北軒王夜羽鄑;上官漪蝶也微微一福身“原來是北軒王爺,嬪妾見過北軒王爺。”

夜羽鄑‘嗯’了一聲,沒有在說話,打雷閃電越發的頻繁,一陣狂風吹來,在御河之上的小船隨風晃盪,上官漪蝶一時沒站穩,眼瞅着便要摔了下去,夜羽鄑手疾眼快的將她扶起,待上官漪蝶站穩了,這才發現夜羽鄑依然抓着她的手腕,身爲夜璿林皇妃的自覺性讓上官漪蝶迅速掙脫了夜羽鄑的手並且更是迅速的朝後退了兩步,夜羽鄑尷尬的將手收了回去,沒有說話;

“方纔多謝王爺了。”

電閃之下,上官漪蝶看到夜羽鄑嘴角微微向上揚起,卻有着說不出的苦澀“無妨。”

“王爺今日怎麼不去家宴,咳咳。”

寒風凜冽,豆大的雨滴滴滴的落下,小船雖然能夠避雨,卻無法躲避寒風,上官漪蝶尚未出月子,不過是寒風一吹,便開始低咳起來;

“你怎麼了?”夜羽鄑走近了一步,卻在可觸到上官漪蝶的前面停了下來,只是沉着聲音問道,上官漪蝶攏了攏身上先前夜未央令妘熙爲她和逍遙王妃準備的披風,不僅慶幸,還有有這麼一個披風,也不至於令此時此刻的她太過寒冷;“不妨事,不過是寒氣入體,勞王爺掛心了。”

“這還不妨事嗎?”話語出口夜羽鄑才發現自己失態了了,低咳了一聲,掩藏了自己的失態“娘娘才小產不久,需的顧及自己的身子,別總是把這些小毛病不當回事。”

上官漪蝶對於夜羽鄑的失態也愣了,皇家的這些親王,從小便受禮儀教導,說白了,從小已經習慣戴上各種面具,甚少有幾人有真性情,夜羽鄑看似爲人親和,但上官漪蝶心知肚明,夜羽鄑的親和裡總有着那麼一絲疏離感,這纔是皇家天貴對待世人所有的態度,而剛纔夜羽鄑的失態,已經

超乎了在場兩個人的預料;船篷外,雨打繁花的聲音宛如大小珠玉落盤間,切切查查,不經意間,落入二人心間,古潭之上,漣漪陣陣;

“嬪妾多謝王爺關心,想來媚娘也應該取了東西回來了,嬪妾就不打擾王爺了。”

上官漪蝶轉身便要離去,夜羽鄑在她身後低喃道:“不知何時,還可以和上官小姐再下一局。”

夜羽鄑的話令上官漪蝶想到古寺初見,原不怎麼有印象的一幕,卻因爲夜羽鄑的提起,那一天似乎又被記得格外清晰,陽光透過葉隙,石桌旁的夜羽鄑嘴角含笑,手執棋子,那一幕,那一笑,再次浮現在眼前,就像是夢迴一般;“如若有緣,漪蝶也願意與王爺下上一場。”今生他二人,早已經在輪迴之時,便已經註定有緣相見,無緣相守;

“娘娘走好。”

夜羽鄑負手而立,上官漪蝶垂首回眸,淺淺一笑,一如那日古寺之中的笑顏,帶着無奈與苦澀“王爺也請保重。”此生只恨,沒有在對的時間相遇,當相遇之時,偏偏二人身份之尷尬,相見相思不相戀.......

上天此時恐也是憐憫上官漪蝶,媚娘很是時宜的帶着兩個小宮人撐着傘提着燈籠接走了上官漪蝶,上官漪蝶本想留下一把傘給夜羽鄑,可看到那兩個宮人,她便打消了這個主意,皇宮裡面,流言可謂,多少盛寵一時的妃子,往往都是被那些捕風捉影的留言活生生給害死的,這樣的例子,從古至今,不在少數,上官漪蝶不是蠢笨之徒,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厲害;

媚娘扶着上官漪蝶由宮人打傘提燈,四人悠悠朝着瑜景宮去,待她四人離去後,一直在船篷內的夜羽鄑才從船篷裡鑽了出來,不曾打傘便站在船頭,望着那盞漂浮的橘光,驟然出神,許久後,那橘光從某處消失不見,他纔回到船篷之中,不過立刻又出來了,出來之時手中還拿着一根撐杆,往岸邊一靠一借力,小船便悠悠的離了岸,朝着下游悠悠劃去,待小船離去,御河邊的亭柱後邊才走出兩個人,便是繼上官漪蝶離席之後,以更衣爲名也離席的夜未央;

“娘娘......”

妘熙低低的喊了一聲,夜未央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不過是在亭子裡躲雨,不曾想看到這一幕,方纔隱約間,她倒是能夠猜出那個男子是誰,只是她不知道這二人有何關係,不過有什麼關係也不會是那種關係,夜未央雖然說與上官漪蝶分開許久,可終究當年二人也曾同塌而眠,同桌進食,對上官漪蝶,夜未央終究是有把握的;

“走吧,回宮。”

夜未央理了理衣裳,妘熙有些爲難的瞧着外面,繁葉垂首,雨聲淋淋“娘娘,還下着雨呢。”

夜未央將自己的衣裳拉起來,指着某一處,不過天黑無光,方纔躲雨之時,風又把燈籠吹熄,妘熙努力睜大了眼,也瞧不見那裡有什麼不同,不跟周圍一樣,黑漆漆的,什麼也瞧不出來着;

“本宮這衣裳早已經被酒水染試過,還怕這雨水嗎?隨本宮回宮去將衣裳換了,皇上還在宴席上等着本宮回去的呢。”說着便走入雨漫之中,妘熙對着自己家這位主子的任性也沒了辦法,只得提着裙襬跟了上去,扶着她家主子,雨天路滑,要是夜未央磕着碰着,她這貼身婢子是難逃叱責的;

宴席之上,藍玉雅一曲罷,站起身來盈盈一拜,她今日彈了一曲《尋仙》極爲清雅的曲調,配着她今日這身着裝,倒真是讓人如墮仙境一般,夜璿林正要誇讚她幾句,夜羽鄑帶着一身溼寒之氣闖了進來,夜璿林沒有說什麼,倒是老大夜冥溪眉頭一簇,側目給了夜羽鄑一個冷眼,瞧得在場的人都不自覺的攏了攏衣裳,再一看,剛纔那個只需要一個眼神便可寒氣逼人之人,此時卻在爲自家王妃夾菜佈菜,看的在場的妃嬪羨慕不已;

“老四平日裡最守時的,今日卻是來的最晚,難不成,是與哪家姑娘有約不成?”

夜羽鄑連連擺手“皇兄莫要笑話老四了,老四今日一早進宮,本想泛舟遊湖,不曾想,竟在小船之上熟睡,醒來之時,眼前已經是一片漆黑,老天還下起了雨,瞧老四這一身,都成了落湯雞。”

夜羽鄑這話答得極好,也不曾讓兄弟間生了間隙,夜璿林笑着讓他下去更換衣裳,待夜羽鄑退下,夜璿林這才發現藍玉雅依舊是站在正中,只是那面色瞧着有些蒼白,下一刻,就在夜璿林的眼中倒了下去,宴會立刻亂做了一團,御前總管眼尖,立刻讓人去請御醫,又啓稟了夜璿林,將藍玉雅送到偏殿的廂房之中,靜候御醫的到來;

藍玉雅既是藍相之女,還是夜璿林的妃子,更是在宴席之上不明不白的突然倒下,皇家之人,最忌諱的就是這種,自是要好好查探一番,御醫很快的酒被帶了來,用繡帕隔着往脈上一扣,不一會兒,結果出來了,不但有驚,還是個大驚,一個大驚喜,藍玉雅有孕,已經一月有餘,夜璿林立刻遣人查了彤史,待宮人來報那些日子藍玉雅的確有侍寢,衆人立刻高呼恭賀,夜璿林也是十分高興,上官漪蝶的孩子沒有了還讓他難過許久,不曾想才半月,藍玉雅竟然也傳來了好消息,一喜之下,夜璿林賞賜了不少東西給藍玉雅,唯獨是她的位分,夜璿林似乎並無進封之意;夜未央換好了衣裳由妘熙打傘扶着走到御河邊時,夜璿林身邊的小太監就來報藍玉雅有喜,夜未央笑着將小太監打發了,便止步不前,站在那御河邊上,沉默許久;

“妘熙,你說如若本宮今日不小心失足落到御河之中,陛下是會繼續伴着藍玉雅,還是來看本宮呢?”

妘熙搖頭,帝王的心思,一向難以令人琢磨透,妘熙也清楚,夜未央想做什麼,她這是一場豪賭,賭贏了,她的威望更上一層,曾經的寵愛也會繼續,賭輸了,她恐怕就離失去威壓不遠;也離那些失寵宮妃的結局不遠;

所以說,這是一場豪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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