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內,青銅鳳薰裡青煙嫋嫋,夜未央換上了一套普通的藍色抹胸八寶長裙,披了一件廣袖收腰的白色繡紫色花紋的長袍,挽了一個在普通不過的迴心髻,插上兩根在普通不過的金簪,看起來,就像是普通大戶人家的夫人,如果那張容顏沒有那麼出衆的話;不過纔剛打扮好,裝扮成富家公子的夜睿林便來了,在素雪的各種羨慕的陽光下,妘熙陪同夜未央一同出宮了,後來,夜未央曾經想過,如果當初她帶着素雪出宮的話,那麼,後來的那些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後話;
二人坐上軟轎直到宮門口,換上了平凡無奇的馬車,朝着逍遙王府駛去,夜未央今天不知道爲什麼,再馬車行駛去逍遙王府的路上,她總覺得有那麼一絲莫名的熟悉感,以前從未有過,今天卻突然冒出來;夜睿林看夜未央好像有些侷促不安,擔心的問道“怎麼了嗎,怎麼瞧着你有些坐立不安啊。”
夜未央淡笑着遙遙頭“沒事。”
說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聽着外面的叫賣聲,夜未央掀起簾子看了一下,見也沒有什麼好看的,便放下簾子,在她放下簾子的那一刻,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鼻尖飄過一縷熟悉的幽香,是鳳逝顏;
夜未央的腦袋在聞到那一縷幽香之時快速的反應,她連忙掀起簾子,那熟悉的幽香包圍着她,她看見一匹白馬從身旁越過,揚起一騎紅塵,她連忙叫馬車停下,在夜睿林狐疑的眼光中,她跳下馬車,在市井之中,她尋找着那匹白馬,卻發現那白馬已經不見了蹤跡,夜睿林下了馬車摟着她道“怎麼了嗎?”
夜未央捂着胸口,焦急的望着四周,尋找着那個熟悉的身影,可是,她去遍尋不見,就連空氣中,屬於他的幽香也漸漸稀薄了;夜未央放棄了,她癱軟在夜睿林的懷裡,任由夜睿林將她抱上馬車,過了許久,她纔開口道“鳳逝顏。”
夜睿林沒有聽明白她說的是什麼,疑惑的看着她,夜未央別過眼眸,再度開口“鳳逝顏,鳳逝顏來夜闌了。”
夜睿林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央兒,你啊,整天東想西想的,鳳逝顏遠在北冥呢,怎麼會來夜闌呢?”
夜睿林雖然這樣說,可是他的心裡也犯嘀咕,夜未央不會平白無故的說這種話,她既然這般說了,必然是有她的根據,只是現在,即使她有根據,他也只能否認,鳳逝顏只能夠在北冥,絕對,絕對不能出現在夜闌;
“我聞到了,他身上的幽香,那種香,我只在他的身上聞到過,別的人,我從未聞到過。”
夜睿林捏着她的肩膀,強迫她看着他的眼睛“央兒,鳳逝顏身上的香很平常,不過是一些沾染到得薰香,一切不過是你的幻覺,別在亂想了,我們快到逍遙王府了。”
夜未央恍惚的點點頭,或許真的是她想太多,可是,她真的聞到那種幽香,是鳳逝顏獨有的,就連北冥皇宮裡用的薰香,都和鳳逝顏身上的不一樣,那種香,只有鳳逝顏一個人擁有;她記得鳳逝顏曾經告訴過她,那種香叫做‘倚絡蘭’,裡面是有其中兩味極爲珍貴香料便是的紫色菖蒲和紫檀末;
這兩樣
,都是價值連城之物,既然是價值連城,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夠用的起呢?
到了逍遙王府,夜睿林將夜未央抱下馬車,夜未央突然看到站在馬車旁的妘熙,方纔她一直站在馬車旁,或許她看到了鳳逝顏,但是夜未央知道,現在不是問這些問題的時候,回到皇宮,她有的是時間;夜未央和夜睿林纔剛走到小院門口,便聽到裡面傳來一聲驚呼‘生了,生了。’
夜未央看看夜睿林,夜睿林也看着夜未央,真是太巧了,正好趕上生的時候,夜睿林擁着夜未央進了院子笑侃道“來的真是時候,正好可以吃紅雞蛋。”
夜冥溪笑道“喲,騙吃騙喝的來了,還真會掐着飯點來。”
夜睿林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地上無數杯子的殘骸,上一次逍遙王妃生產他沒來成,後來聽七皇弟說起,說是夜冥溪緊張的捏碎了不少被子,他還不信,這次不信不成了,眼見爲實不是;
衆侍者見帝后駕臨便要跪,都被夜睿林攔住了,他說“我現在可是你們主子的二弟,你們瞎跪什麼,問聲‘安’就成。”
說罷湊到夜冥溪身邊“大哥,你瞧,我這和你弟妹一來,嫂子就生了,我倆是你的福星吧?”
夜冥溪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這時候的夜睿林,哪有個皇帝樣,簡直就是一個小混混;
“嫂子這一次,給大哥添了個世子還是郡主呢?”
夜冥溪露出白森森的大白牙,比起兩個手指“雙胞胎。”
夜未央聽着他們的談話,當夜睿林用‘這一次’的時候,夜未央犯了迷糊,這逍遙王妃不是第一胎嗎,怎麼說的跟第二胎似得。夜睿林和夜冥溪寒暄了好一陣子,這才把孩子抱了出來,兩個孩子,一個略小點,一個有些甘皺皺的樣子,夜冥溪指着略小點那個道“這是老大夜雨韻;”又指着那個甘皺皺的道“這是老二,夜翎迦。”“這老二看起來,比老大略大些。”
夜未央抱起夜翎迦,卻在那剎那間,那熟悉的幽香再度襲上鼻尖“這孩子是擦了些什麼香啊,這般香透。”
夜未央看似無意的問道,夜冥溪笑了笑“前些日子,鳳逝顏聽聞愛妃有孕,便送了些他平日裡常用的薰香來,說是對凝神好,也沒有傷害胎兒和產婦的特殊香料在裡面,剛好愛妃有些焦慮,總睡不好;本王便讓人點了,不曾想,給染的,這孩子出來都帶了香。”
夜冥溪的話瞬間將夜未央心中那一點火星子都給一盆涼水給澆的透透的;在王府裡面待了會兒,眼瞅着天色不早了,夜睿林便帶着夜未央回宮,坐在馬車上,夜睿林見夜未央發着呆,以爲她還在想薰香的事情,下意識的便開口道“皇兄不都說了,那薰香是鳳逝顏贈給他的嗎?你還想些什麼啊。”
夜未央‘啊’的回過神,迷茫的看着夜睿林,夜睿林有些哭笑不得“你在想些什麼呢,這般入神?”
夜未央訕訕的笑笑“我方纔想,逍遙王妃不是應該是第一胎嗎?陛下剛纔和逍遙王交談的時候,聽着好像這是逍遙王妃的第二胎似的。”
夜睿林笑了笑道:“你原來便爲了這事煩惱啊。”
夜未央聳聳肩,
沒承認也沒否認;
“逍遙王妃原先有過一個孩子,還是一個男孩,奈何當初那一場凌空之戰,逍遙王妃執意帶着孩子跟着大皇兄一同去了戰場,那一場戰事可不是一般的兇險,聽聞那個敵軍將領極爲兇殘,且愛吃小孩肉,可當初凌空的小孩能抓的都被那敵軍抓走了,皇兄也不忍用平常百姓家的孩子,所以皇兄用了一招實打實的‘捨不得自家孩子套不着敵軍的狼’的招數,將僅有幾個月大的小溪風給送了出去,後來,就再也沒有找回來,有人說小溪風被人救走了,也有人說,小溪風已經落了那敵軍首領的腹中,不管怎麼說,那一次,皇嫂整整是病了半年,也半年沒有理皇兄,當時可把皇兄愁壞了,半年的時間,才把嫂子哄得不在提那件事情。”
夜未央輕掩口鼻,方纔夜睿林講到那敵軍將領居然喜歡吃小孩肉,實在是兇殘至極,再一想,逍遙王爲了夜闌,竟然連自家的至親骨肉都給棄了,當真不愧是可以和鳳逝顏齊名的人物,光憑着這一條,便已經夠了;
突然之間,馬車猛的停住,只聽到駕車的車伕道“你們什麼人啊,居然敢擋我們的馬車。”又聽到另一個極爲囂張的聲音道“少廢話,我們少爺是少府監少監的公子,想請車內的小娘子一見。”聞言,夜未央看向夜睿林,夜睿林也看着她,二人面面相覷,忽然間,夜睿林想到方纔夜未央在鬧市下車的那一幕,“看吧,麻煩來了。”
夜未央苦笑一下,她不管,反正她家皇上在呢,一切事情,天塌下來,皇上都能給她扛着。夜睿林被夜未央盯着渾身不自在,他輕咳了兩聲,掀開車簾出去了,夜未央在車內小心翼翼的掀開車簾看着外面的情況;夜睿林下了車看見攔馬車的,不過是一羣紈絝公子,無心和他們周旋,只是對馬車說道“不必管。”
說完又要上車,不成想,那個被稱爲少府監少監的公子突然開口道“你便是那小娘子的相公吧,你的娘子賣多少錢,本公子買了。”坐在馬車裡的夜未央‘撲哧’一下就笑了,她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要買皇上的妻子的人;夜睿林冷冷的掃了那人一眼,慢悠悠的吐出連個字“無價”。
那公子的臉頓時黑了,夜睿林瞧了會兒指甲,見那公子不說話,便準備上馬車,忽然聽到那公子又道“小子,你可聽說過民不與官鬥?”
夜睿林斜睨了他一眼“小子,你可又聽說過,官不與君鬥。
”丟下這麼一句話,夜睿林徑直上了馬車,讓車伕起駕,待夜睿林的馬車走遠後,那位少府監少監的公子才反應過來夜睿林的那話是什麼意思,頓時,將他嚇得一身冷汗不說,就連褲襠也都溼了;馬車內,夜未央笑的那叫一個美豔,眉眼間皆是風情,只是一眼,便已經能夠勾魂奪魄了;
“很好笑嗎?”夜睿林眯起雙眼,夜未央嚴肅的搖搖頭,可沒半刻,又‘撲哧’一笑;夜睿林無奈的看着她,其實他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未曾見到她如此開懷的笑過,或者可以說是,從不曾見到過;萬家燈火之時,夜睿林們總算是走到了皇城邊界,剛到宮門口下了馬車,夜睿林身旁的御前總管便急急忙忙迎上來道“皇上,端惠娘娘不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