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龍正了正色,一臉的痞氣蕩然無存:“我想說的是,我從來沒有發現沒有石見月的日子是這樣的痛心難熬!我想,除了你石傲月,我龍九一定是最在乎她的人,或許我以前並不知道,但是,往往在心痛到無法停止的時候,人才能明白自己在乎的到底是什麼!或許現在你覺得我說這些一點用都沒有,只是,我只想正視我自己的心!我在乎她,不比你少!若是她能醒過來!我龍九敢傾盡所有,護她一世周全!”
石傲月很少見到痞氣的毛小龍也能流露出這樣痛心欲絕的表情來,於是呆了一呆,任由他繼續說下去。
毛小龍喘勻了氣,才瞪着石傲月道:“我只想知道,神月宮有沒有什麼地方,是秘密的,比如地道、密室?”
石傲月不解道:“你要做什麼?”
毛小龍拍拍石傲月的肩膀:“你若是希望石見月醒過來,最好跟我合作!”
“你說什麼?”石傲月簡直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再次煩躁起來:“九爺!我知道你生性不羈,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拿我妹妹的事情跟我開這樣無聊的玩笑?”
毛小龍只好撇了撇嘴道:“好吧,就算是你現在不相信我的話,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很想找到害石見月的人!”不等石傲月點頭,毛小龍再次用堅定的目光盯住了石傲月,一字一句道:“那麼……你就別拒絕我的要求!因爲,找出兇手,也是我一定想要做的!”
看慣了平日裡毫無正型的毛小龍,現在他這樣正經八百地跟他說話,還真是讓石傲月不習慣。石傲月也擡頭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毛小龍,他一頭灰髮雜亂地散着,身上的衣服也污漬斑斑,絲毫沒有龍家九少爺的半點氣質,只是握在肩上那隻手的力度和這樣堅定的話語眼神,使得石傲月鬼使神差般地點了點頭。
毛小龍坐到椅子裡,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我總是在想,若是她還能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她說什麼,我都會答應她!”
石傲月苦笑道:“你還有什麼可以給她?”
毛小龍的目光一閃:“我能給的一切!”
石傲月凝神端望了他一會兒道:“哪怕是龍家的勢力?”
毛小龍自嘲道:“給不了了,這江湖之大,早就沒有了龍家。龍家……已經被我一手毀掉了……”
石傲月眉頭一皺:“那龍家的玉牌?”
毛小龍瞟了石傲月一眼:“難道你還真信?”
“我爲何不信?”
“那我告訴你!原本就沒有什麼掌權的玉牌!”毛小龍似笑非笑地盯着石傲月說:“若是天下的人得知,他們拼了性命去找的東西,竟然是根本就不存在的,會是怎樣?”
石傲月大驚道:“那麼……”
毛小龍點點頭:“在礫沙,你要走的牌子就是一塊普通之極的玉牌,根本也執掌不了龍家,更號令不了天下!”
石傲月的五官都抽緊在了一起:“那你還給我?”
毛小龍一愣,繼而道:“我給你,是我當你是我大舅哥,既然我能給你,如何還要藏掖?”
石傲月徹底無語。
毛小龍眉頭一皺道:“我是真心地問你,神月宮是不是有什麼密室之類?”
“你找密室幹什麼?”石傲月不解地問道。
毛小龍眼光一閃:“我總是覺得,這件事情肯定跟一個秘密有關,那麼,秘密的事情,自然是要在秘密的地方做了!”
石傲月聽着糊塗,搖搖頭道:“這不
還是跟兇手的動機有關麼?”
毛小龍眨眨眼,不置可否。
石傲月忽然湊近了毛小龍,打量着他,懷疑地問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毛小龍嘿嘿一笑道:“你只要幫我去查這一點就行,神月宮想必你着手來查要方便的多。多餘的我就先不便告訴你了,在我還沒有完全確定下來之前,我實在是不想打草驚蛇。”
石傲月低頭凝神思索了半晌:“好吧,我再相信你一次!”
毛小龍聽了石傲月這樣說,不禁又壞壞笑道:“別這麼緊張,相信我,並不是一個錯誤!”
說着,毛小龍便起身要走,走了兩步,又轉身回來,彎下身對石傲月道:“這件事,我希望只有你一個人來做,不要假以人手!”
石傲月點點頭:“放心!”
毛小龍再次來到千禧的院門前,這次他沒有橫衝直撞,而是頗有禮貌地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兒,醉心開了門,一見是毛小龍,莞爾一笑,連忙迎了進門。
千禧剛剛吃過飯,正靠在藤椅上休息。毛小龍油腔油調地打招呼:“幾個月不見,千禧姑娘似乎年輕了不少。”
千禧牽了牽嘴角,淡淡笑道:“毛公子真是會說笑,女人到了我這樣的年紀,老的速度堪比千里良駒,你倒好,不知道是打趣我,還是嘲笑我。”
毛小龍大咧咧地坐下道:“別的女人我不知道,但是千禧姑娘我可是清楚的很,在神月宮兩年,最勞累的是你,最不見老的也是你!”
毛小龍這話很是受用,千禧回身對身後的鎖心道:“去倒茶來!”
鎖心剛應聲下去,毛小龍便看見門外一個佝僂的身影貼着牆根,緩緩往屋後行去。回首問千禧:“咦,這也是你院裡的丫頭?”
千禧的臉色一變,連聲喝道:“死婆子!磨磨蹭蹭地幹什麼?”
那身影一哆嗦,驚慌失措地擡起頭來。
一張皺皺巴巴的老臉,臉上竟是褐色的斑,眼皮耷拉着,一言不發。
千禧對毛小龍抱歉地笑笑:“真是對不住了,這婆子原是宮主房中一個粗使婆子,前些日子手腳不乾淨,拿了宮主的東西出門當了,宮主大發雷霆,想要將她杖斃,我就帶回來調教了。”
毛小龍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千禧又衝那婆子喊道:“過來,你是拿着桂花蜜棗嗎?”
婆子點點頭,舉起了手上的籃子。
千禧回首衝毛小龍一笑:“嚐嚐吧,原是少宮主婚宴上要用的,只可惜……”
原來這是石見月婚禮上的小點,只是現在,再也沒有人有心思去吃了。
婆子顫巍巍地走上前來,揭開籃子,桂花蜜棗都裝在白瓷的小盅裡,她先端了一盞遞給千禧,又走到毛小龍身邊,挑了一盞地給毛小龍。毛小龍接過來,道了聲謝。
婆子像是從沒被謝過一般,神色慌張地看了一眼毛小龍,便扭身退了下去。
千禧看了看毛小龍手中的小盅,皺眉對那婆子道:“怎麼毛公子的那樣少?有什麼捨不得的?再給毛公子一些!”
婆子躬下身,連忙去端,卻被毛小龍攔下,他拈了一粒蜜棗丟到嘴裡,含糊不清地說:“不用不用!我原是不喜歡吃甜食的!”說着示意那婆子可以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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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小心翼翼地行了個禮,這才慢慢地走了下去。她走路的時候兩條腿總是一抖一抖地走不穩,想來是年紀大了,總是幹活,身子也受不住。
鎖心此時已經泡好了香濃的普洱茶來,擺在千禧和毛小龍的面前。
千禧品了一口茶,這才慢慢道:“聽聞毛公子答應宮主三天之內要找出害了少宮主的賊人?現在可有些眉目?”
毛小龍點頭道:“這就是我今天要來找你的原因!”
千禧放下茶盞:“毛公子要是有哪裡要用到千禧的,千禧必當全力以赴!”
毛小龍笑道:“也不麻煩,我就是想知道,洞房被燒之前,有什麼都領了燈油。”
千禧詫異地看了看毛小龍,卻仍是回頭對鎖心道:“去!把領用的賬簿拿來!”
賬簿上顯示,幾乎每天都有人來領用燈油,但是領用的數量都是平時所需,往前翻看前幾個月的領用記錄,幾乎每院每房都沒有什麼問題,沒有人多領,也沒有人多次領,無論是數量還是頻率,都正常得不得了。
毛小龍皺了皺眉,千禧趕忙問道:“有什麼問題麼?”
毛小龍搖搖頭:“沒道理啊……既然大小姐房裡的火勢是由燈油助燃,那麼,這些燈油是從哪裡來的呢?似乎,燈油沒有大量地使用……”
千禧也皺眉道:“多餘的燈油?一般這種東西都是每五天或者七天一領,不會領太多,因爲,前幾年神月宮就有因爲燈油而燒燬宮殿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比較小心。”
毛小龍忽然站起來,長呼一口氣道:“千禧姑娘,多謝今天給我這麼多幫助,雖然……沒什麼有用的線索,但是,還是叨擾了……”
千禧抱歉地笑笑:“沒幫上什麼,我才……”
毛小龍擺擺手:“千禧姑娘休息吧,我再去找找其他的線索。”
毛小龍在神月宮中沒頭沒腦地走着,忽然就聽到有人急切的聲音:“毛公子!毛公子!”
回頭一看,竟然是青蘇的丫頭陌桑。
陌桑着急地對毛小龍道:“可算找到你了,姑爺……哦不,是文三公子去了碧水潭邊水晶牀,說是要將少宮主的屍首入棺祭奠呢!”
“什麼?”毛小龍的頭嗡地大了。
陌桑快言快語:“你快去看看吧,青姑娘說少宮主現在還不宜入棺,叫我趕緊來找你!誒……”
陌桑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毛小龍的身影已經去得很遠了。
碧水潭邊,文少鐸已經叫人準備了上好的檀香木棺,正在着手將石見月的屍身往棺中移,青蘇站在一側左右張望,似乎在看毛小龍的身影。
屍體剛剛入棺,便聽得毛小龍遠處傳來的聲音:“慢……”
文少鐸回首,不滿地皺了皺眉,嘟囔道:“怎麼又是這廝?”
說話間毛小龍已經到了面前,上前一拍文少鐸的肩,就好像熟識已久的朋友一般:“聽我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文少鈺衝上前道:“我哥哥處理我嫂子的身後事,憑什麼你來插手?”
毛小龍嘴角抽動一下,鬱悶地看着文少鈺:“騙子去哪了?”
正說着,鐘不離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上前一把拽過文少鈺:“你還是閉嘴的好!”
“你!”文少鈺剛要發作,文少鐸便搶先發作了:“你到底要怎麼樣?”
毛小龍攤攤手道:“我既然已經答應大家,要找出兇手,那麼,必然不會讓大家失望,只是,現在一天還未過,你們是不是有點太着急了?”
文少鐸冷哼道:“我怎麼能忍受我的妻子暴屍於此?她含恨而去,現在都不能入土爲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