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布珈將瓦科放在牀上,自己則靠着窗坐着。聽說毛小龍要看屍體,淡淡一指道:“你們看吧……”
石見月笑道:“姑娘不懷疑我們就是兇手?”
洛布珈搖頭道:“堂堂神月宮的少宮主,我相信還做不出這樣的事!”
“啊?”石見月大吃一驚,“你怎麼認得我?”
洛布珈淡淡一笑:“我所知道的,還有很多。”
毛小龍對她這話頗感興趣:“姑娘還知道什麼?比如,爲什麼,你認定兇手就是書生?”
洛布珈冷冷道:“原本以爲是他,因爲一路上他都對我和瓦科最好,還以爲他有所企圖。”
“難道姑娘真的有什麼是可以讓人有企圖的嗎?”石見月眨眨大眼睛。
洛布珈搖頭:“我也不知……”
毛小龍好奇道:“是不是和你們都去礫沙有關係?”
洛布珈目光一閃道:“沒錯,我們是都要去礫沙。”
毛小龍跟着問:“恕我魯莽,可否問問姑娘,你們去礫沙做什麼?”
洛布珈目光閃躲起來,似乎不願意回答。
毛小龍嘆了口氣道:“姑娘不說也沒什麼,只是,我想帶走殺死瓦科的這根筷子。”
洛布珈點點頭:“好!”
毛小龍帶着筷子和石見月離開。石見月小聲地對他說:“哎……她竟然認識我……”
毛小龍嘆口氣道:“想認識你很簡單,誰不知道神月宮的大小姐石見月最喜歡穿紅色?況且你給那孩子吃的藥那麼有效,普天之下除了神月宮的少宮主,誰還能這麼大方地拿出這樣貴重的藥來?”
石見月吐吐舌頭,尷尬地笑笑,換了話題道:“那根筷子有什麼古怪?”
毛小龍拿着那根筷子道:“你沒有發現麼?這根筷子不是客棧裡的筷子。”
“啊?”石見月連忙湊上來看了個究竟。
“果然不是。但是這能說明兇手不是客棧的人麼?”
毛小龍的眼光忽然一亮:“我好像知道誰是兇手了……”
“誰?”石見月大喜道。
毛小龍張張嘴,剛要說話,卻聽見院子裡傳來一聲慘叫,聽聲音像是張巡的。
毛小龍臉色一變:“快走!”
說着兩人來不及出門,徑直從窗戶躍了出去。
只見在前院,有兩個人的身影緊緊糾纏在一起,隱隱地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閃動,而其中一人,已經渾身浴血,落在他身上的雪片也被染了顏色。
緊接着,另一人從客棧內衝出,手中握着菜刀,直直劈向未受傷的另一人。
石見月一愣:“這是怎麼回事?”
拿着菜刀的那人正是賈四娘,渾身是血的卻是張巡,此時他艱難對付的人,正是大刀楊卓。
楊卓不愧是楊卓,大刀也確是一把好刀。他的刀鋒犀利。舞起來呼呼生風,張巡腰背受傷,顯見的落了下風。
而賈四娘手中的菜刀,竟然也使得蒼勁有力。那一柄菜刀,此時在就像是她身體的一部分,揮起來毫不費力,刀刀直逼楊卓的要害,但是要命的是,楊卓非但不躲,反而越戰越勇。
張巡手中無防備的利器,故而多處被楊卓鋒利的大刀砍傷,待四娘上前後,便緊緊地糾纏住了楊卓,張巡這才得空歇歇。只是他身上的傷口多且深,失血太多,面色已經蒼白。
石見月見狀,再次飛身撲向張巡,揮手封住他幾道大穴,摸出一粒藥丸給張巡服下。轉臉對毛小龍道:
“臭毛毛蟲,你趕緊去幫忙,我看那大刀楊卓像是得了失心瘋。”
沒錯,毛小龍也已經注意到了,楊卓雙眼赤紅,每一個動作都瘋狂至極,就算四娘揮得一手好刀,也被他暴戾的殺氣壓住了。
毛小龍俯身從楊卓背後掠去,左手擊向他的肋下,右手直劈他握刀的右手。怎料左手點住了他的穴道,右手卻一麻,竟然未將楊卓手中之刀奪下。
見楊卓被制住,四娘頓時鬆了口氣。喘着粗氣,感激地看了毛小龍一眼,點頭道:“咱們進屋去說!”
一場打鬥又引來了衆人,大家皆面色陰沉地聚在大廳。
老酒蟲指着楊卓好奇道:“還不把他解開?”
毛小龍苦笑道:“現在還不能將他解開,若是解開,恐怕咱們都得被他追殺!”
“爲什麼?”百花姑娘好奇道。
“因爲他中了一種迷藥,中了此藥的人,對一種獨特的香味就有砍殺的慾望。”
老酒蟲聞聞自己的衣襟,自嘲地笑道:“我好幾天沒洗澡了,身上都快餿了,哪裡還有什麼香味?”
毛小龍搖頭嘆道:“恐怕這裡不僅僅你的身上有,我們大家身上都有這種氣味。”
“是麼?”石見月大奇道,連忙拉着自己的衣袖聞了聞,又將鼻子伸到毛小龍的肩側聞了聞:“沒有什麼氣味啊!”
毛小龍撥開石見月的腦袋道:“不是沒有,而是大家聞慣了,就不覺得有了。”
四娘詫異道:“公子說的到底是什麼氣味?”
“就是這個!”
開口的不是毛小龍,而是不知道何時站在樓梯轉角處的陸北川,此時他的手中捏着一截小小的薰香,面帶微笑地對大家說:“就是我手裡的這種薰香!”
衆人齊齊望去,四娘脫口而出:“這不是我家店裡的薰香麼?”
陸北川點點頭道:“沒錯,正是這種薰香!”說着示意了一下毛小龍。
於是毛小龍便接着問道:“四娘,這薰香可是你店裡一直用的麼?”
正在給張巡包紮傷口的四娘搖搖頭道:“那倒不是,是前些日子一個販香料的商隊路過時,留了一些給我,說是專門放在房中處味是最好的,我覺着氣味很不錯,便拿到客房點着了。”說着神情緊張起來:“這香有什麼古怪嗎?”
毛小龍點點頭道:“若是我沒記錯,這種香喚作‘還魂香’,平時用作薰香,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可是,如果可另一種名爲‘噬魂’的香同焚的話……”
石見月急急問道:“那會怎樣?”
毛小龍搔搔頭皮道:“聞到的人就會中毒,迷失了心神,凡是染有‘還魂’香氣的人或者物,皆會被他認作是敵人,會拼了命地砍殺……”
石見月指指楊卓:“就像他這樣?”
毛小龍點點頭:“想來,他應該是中了這種毒,所以纔會迷失了神智,對張巡大開殺戒。”
張巡方纔喘勻了一口氣道:“原本楊卓喊我送一壺水上樓給他,誰知我燒開了水送上去的時候,他竟然揮刀向我砍來,我吃痛不過,剛好離窗戶最近,便急忙逃出,怎料又被砍中……哎……”
四娘大驚:“那豈不是說,客棧中有人用這種香來利用別人殺人?”
毛小龍點點頭:“沒錯。”
四娘失聲叫道:“是誰?”
衆人皆紛紛大異,若是擁有“噬魂”的人就在他們中間,那每個人隨時就會變成楊卓那種情況,那麼周圍的人很有可能隨時受傷。
老酒蟲第一個跳出來叫囂道:“那怎麼行?豈不是片刻間就要血洗客棧了?”
石見月不服氣道:“既然我家的……呃……小相公……呃,他能參透這薰香的異處,那我們不妨聽一聽他可有什麼破解的方法。”
說着石見月一對水靈靈的葡萄眼便望向毛小龍。
毛小龍搔搔頭髮,乾咳了一聲道:“這個……”
陸北川此時接話道:“不妨把所有的‘還魂’都銷燬,然後打開窗戶透氣,讓這香氣都儘快散去,這樣一時間‘噬魂’便也沒什麼效果了!”
“對!”毛小龍一拍巴掌道,“沒錯,我就是這樣意思!”
“如此說來,那咱們趕緊行動吧!”說着,老酒蟲第一個衝上去處理。
衆人相視一眼,也紛紛去自己的房間收拾,四娘折身回去,將收好的“還魂”都盡數交到了毛小龍的手上。
二樓之上,百花姑娘道:“書生和我妹妹的房間,就暫時不要大開了吧,別驚了他們……”
毛小龍點點頭道:“好的,咱們先把自己房中的氣味先散了去吧!”
衆人七手八腳地將窗戶都打開,一股寒意便襲了進來。
四娘將大廳中央的火爐燒旺,大家都聚在中間烤火。
老酒蟲喝了一口葫蘆裡的酒,沮喪道:“奶奶的,這纔到哪裡,竟然就出了這樣的怪事!”
四娘試探問道:“毛公子,可否找出殺人的兇手?或者……使用‘噬魂‘的人呢?”
毛小龍愣了愣,從袖間摸出一根筷子,在衆人面前晃了晃道:“大家請看,這個是殺害瓦科的兇器。”
衆人紛紛看去,老酒蟲懶懶道:“不過能說明兇手是個使用暗器的高手,而且,腕力奇佳!”
毛小龍點點頭,四娘卻驚叫一聲:“呀,怎麼是這種筷子?”
毛小龍一喜:“四娘認得這筷子麼?”
四娘點點頭:“這本是我們店裡的,只是用的年代久了,我就換了一批,這一批筷子已經不怎麼用了!”
“什麼時候換的?”毛小龍問道。
四娘想了想道:“大概就是七八天前。”想了想又補充道:“就是那個公子來訂房的那天,對麼?”說着向張巡求證道。
張巡點點頭:“沒錯,當時那公子來訂房間,出手闊氣得很,拿了兩錠金子,非要留下,說是要我們將房間收拾得好一些,他家主人會來住店。”
四娘點頭補充道:“沒錯,他還說我們店裡的筷子太舊了,要我們在他們公子來的那幾日用新的……”
“所以,差不多該他們到的那一日,你們就換了新的筷子,是麼?”毛小龍追問道。
四娘連連點頭稱是。
“可是,你沒有發現那筷子少了麼?”
四娘訕笑道:“都是換下去不用的了,誰還會注意那麼多,我還想着什麼時候就當柴禾一把燒了呢……”
毛小龍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伸手拉過石見月的手,握在掌中,輕輕地捏着。
石見月羞紅了臉,這壞小子臭流氓,總是在佔她的便宜。所以,毛小龍沒捏幾下,石見月便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瞪了他一眼道:“我去方便!”說着便出了門去。
老酒蟲看得真切,哈哈大笑道:“年輕人,你把你的小娘子惹惱啦!”
毛小龍挑挑嘴角道:“惱了不怕,就怕晚上不肯暖牀!”
這話一落,衆人皆哈哈大笑起來。一時間,氣氛竟輕鬆了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