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愛’的小短腿動了動,蜷縮的身子緩緩伸展開來,微微翻了翻身,睜開了迷濛的眼眸望着遷遷。
“不可愛,別的動物需要冬眠便罷了,你還冬眠!”遷遷怒目瞪着它,卻是動作輕柔地將它抱在自己懷裡。‘不可愛’可是一早便躲在馬車內睡,整整睡了一天竟然還不知足,它可是雪狐啊!
‘不可愛’擡眸卻是淡淡掃了他一眼,萌萌的眼眸似乎流露出了一絲鄙夷之意。
“走,幫小星星找東西去。”若是平日裡的遷遷必然早已炸毛,但他還未從失去了最後一塊蛋糕的陰影中走出來,神色厭厭地抱着‘不可愛’緩緩落下馬車。
子陽胤的目光凝聚在遷遷懷中的一團雪白,濃眉輕輕一凝,“這是你養的狗?”一般說靠着嗅覺去尋人的動物,衆人第一反應都是犬。
聞言,‘不可愛’的目光擡起,宛若人一般,透着濃濃的慍怒,似是在控訴,你纔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這是雪狐。”慕倚歆無奈地解釋,眉宇間流淌着淡淡的笑意,爾後她舀出一小包的東西放到了‘不可愛’的面前讓它聞了一會,“好了,不可愛,去吧”
‘不可愛’的鼻子動了動,爾後‘嗷嗚’一聲,身子一躍劃過一道雪白的弧度,往一處幽靜的小路間跑去,白影穿梭在期間,猶如一道閃電般迅速。
“其餘人留在此地,我們走。”慕倚歆淡淡地掃了一眼衆人,目光在另一輛馬車上停頓了一下,冷光稍縱即逝,秋姿、秋容兩人一直坐在馬車上,無論風吹草動都不可撼動她們半分般,實則不過是不屑與衆將士走路。
她斂起眸間的冷意,爾後便移開視線落在子陽胤身上。後者沉重地頷了頷首,旋即與慕倚歆、陌君瀾兩人一併追隨着‘不可愛’的身影而去。
冷風在耳邊劃過,宛若利箭般穿過臉龐,透着淡淡的刺痛,子陽胤愈發的感覺到力不從心,額上滲出了淡淡的冷汗,胸腔無規律地起伏着,餘光瞥向身旁慕倚歆以及陌君瀾,兩人依舊面不改色,氣定神閒的模樣宛若閒庭漫步。
然實際他們都在用着輕功追隨着‘不可愛’而去,但子陽胤感覺,一與這兩人比較,簡直望塵莫及。陌君瀾身爲絕塵莊莊主輕功極好他覺得平常至極,但沒料到慕倚歆這樣的女子竟然輕功都比自己高,看來,衆人對鎮國郡主的瞭解還是不夠啊!
子陽胤並不知道,慕倚歆常常要在山上懸崖採藥,要費盡心思攀巖上下,久而久之,她的輕功便練得爐火純青。
穿過林間,待子陽胤感到自己即將堅持不住之際,不遠處的山寨卻頓時映入眼簾,他不由地瞳孔一縮,爾後便見‘不可愛’那雪白的身子在山寨的屋瓦上蜷縮着身子,以一副懶洋洋的姿態等着他們。
“錢糧想必就在這山寨中,我們先進去察看他們把錢糧放在何處。”慕倚歆凝着銳利的雙眸,清脆的嗓音沉重地落在心間上,如星辰般的瞳孔劃過一絲精光。
“嗯。”子陽胤頷首,目光沉重地望着不遠處的山寨,門口有十幾人手握火把在把守,眸光微微一眯,“有人把守,若想暗中進去,恐怕沒那麼容易。”
若是殺進去,於他來說是輕而易舉,但如今並不能驚動裡面的山賊,否則不但找不回那些糧草黃金,還會讓他們聞風而逃。
聞言,陌君瀾卻是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旋即目光轉向慕倚歆,頃刻間柔意涌上,脣瓣漾起了一絲淡淡的笑。
須臾,他的頎長的身影輕輕一躍,落在山寨門口,把守的人見狀瞠目結舌,然而還未來得及喚出聲,脖頸已然被劃出了一道血痕。
不過片刻,把守的人便悄無聲息地倒在地上,瞳孔依舊詫異地睜大。子陽胤看得目瞪口呆,眼眸間望着陌君瀾露出了濃濃的敬佩,不愧是絕塵莊的莊主,武功已到了登峰造極之步。
“走了。”慕倚歆睨了他一眼,見他依舊沉浸在詫異之中,不由地輕聲提醒,餘光瞥向了陌君瀾俊逸淡漠的五官,心底涌上了一抹自豪。哎,自己選的男人就是那麼優秀!簡言之,自己很優秀!
於是,幾人便大搖大擺地走入,偶爾會遇到一些山賊,但都被陌君瀾手段利落地解決。
冷風撲面襲來,陌君瀾攬住慕倚歆的肩膀,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這一幕落在子陽胤眼裡,忽然產生了要尋個妻子的想法。
愈發地往裡走,終於瞧見了一抹淡淡的光暈從一間屋子透出,隱約的還有說話的嗓音。
慕倚歆幾人對視一眼,斂起氣息,輕步緩緩接近那微亮的屋子,他們偏倚着身子,緩緩走到窗邊,輕輕戳開了窗紙,只見兩個男子正襟危坐。
一男子身着厚重的皮襖,嘴邊灌滿了大鬍子,眉宇間透着江湖中人的豪邁,應當便是這山寨中的老大。而坐在他面對的男子卻是黑衣緊裹,雙目冷淡,平淡的五官卻流露出了淡淡的凌厲氣息,形象儼然與那男子截然不同,兩人卻坐在同一桌,畫面莫名的怪異。
“我們寨中死了那麼多兄弟才劫回來,五五分成根本彌補不了我們的損失,我要六成。”
“原先說好的五五分成,你怎麼忽然反悔?”男子言辭冷淡,眸光微微一凝,但卻隱隱透着冰冷的寒意。
“當初你找我們的時候,並沒有說那些人武功如此厲害,竟讓去的那些兄弟全數被滅,如今我不過是要多一成,想必不過分吧?”他冷哼一聲,語氣間含着濃濃的慍怒,憶起當初這男子忽然出現告訴他有人會運送一批錢糧經過此地,讓他劫走,事後他們五五分成。那時的他被利益矇蔽了眼睛,豈會料到如今竟然損失了那麼多手下?
男子沉吟了許久,微微斂下眸光似是在沉思,然冷凝的眸中迸射出了冷冷的殺意,待緩緩擡眸之際,卻又將殺意斂回,他緩緩頷首,眼底掠過了不易察覺的凌厲光芒,“可以,記得屆時,要似有若無地泄露出是那女子與你們聯合劫走糧草的消息。”分六成麼?可以,但,也要有命花!
在窗外的子陽胤早已驚愕不已,瞳孔微縮,久久不能回神。待裡面的人似乎打算開門之際,他才忙不迭斂起愕然的神色,與慕倚歆幾人一躍落在了屋瓦之上,目送着那男子開門離開。
子陽胤擡起微顫的手指,轉眸望向慕倚歆,聲音依舊是不可抑制的驚詫,“那——那是皇上貼身侍衛高全?”
她的星眸間卻沒有一絲的驚訝,平淡無波得驚不起半分漣漪,她淡然自若地頷了頷首,表示贊同。
良久,待子陽胤完全消化了這個事實後,他的眸光頓時涌上了層層慍怒,義憤填膺,“豈有此理,皇上竟然爲了一己之私,罔顧郡城數十萬人的性命。”
雖然他性子不拘一格,但宮中污穢之事見識太多,不過稍微動腦聯想一下,便可想到這是燕微一爲了陷害慕倚歆的計策,難怪他們秘密運送的道路會出現山賊。呵!竟還特意讓那人誤導自己,認爲誤會郡主監守自盜,真是好計謀啊!
皇上竟然爲了一己之私,不惜犧牲郡城的百姓,也要將慕倚歆除掉,這樣的人,如何能當皇帝!
如慕倚歆所料,彼時的子陽胤對燕微一是完全的失望,更是忿然。她心中冷冷一笑,燕微一的初衷是想讓子陽胤誤會自己監守自盜,屆時有他這樣的大將軍一力指證自己,即便她是攝政郡主,手持先皇聖旨,也免不了被褫奪封號,收回令牌家財的封號。
監守自盜,謀奪送去賑災的錢糧是何等大罪,不僅讓她遭受百姓唾罵,還可奪取她的一切。且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免不了要被打入天牢,屆時便可任燕微一宰割了。
如今燕微一恐怕萬萬沒料到,她會有如此的一記反擊,讓子陽胤站在了自己的陣營。
他的脣瓣抿成一條直線,粗獷的五官泄露出了濃濃的不忿,“郡主,如今我們要先行找回錢糧,運送到郡城,一切,待會京中再解決。”即便到了如此地步,子陽胤依舊不忘掛念郡城的百姓。
“好。”
話音一落,幾人輕盈地踏過屋瓦,爾後穩穩地落在地面。山寨並不是極大,因此幾人稍微尋了片刻,便已找到了羊角車被安置的地方。
見此,子陽殷的眸光一亮,忙不迭擡步上前,打開羊角車上的箱子,然而預料之中的黃金並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塊岩石。頃刻間,子陽胤大驚失色,眸光頓時陰沉如水,他蹙眉凝着雙眸,靈光一閃,似是想到了什麼,聲調森冷無比,“皇上!竟然早已將糧草掉包!”
想必皇上一早便將糧草掉包,爾後忽悠那寨主劫走這些錢糧,嘴上答應是給予他們一半,但實際······
呵!這樣的皇帝,絲毫不將百姓放在心上,有什麼資格讓他子陽胤去效忠。
濃眉緊蹙了許久,子陽胤緩緩擡眸瞅嚮慕倚歆,不知爲何,此刻竟然覺得這女子應當有辦法解決,目光沉浸着濃濃的擔憂,他低沉着嗓音道,“郡主,如今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