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塵殿,大紅的蠟燭燃燒着,鳳毓裳對鏡顧憐,不勝嬌弱。
搖曳的燭光中,紅的被子,紅的牀單,紅的幔簾,將佳人的臉映得越發紅豔,然而鳳毓裳對於這一切卻感到無比的陌生和困擾,她就像一個局外人,完全融入不了現在的角色。
她是綠眸的女皇,這怎麼可能,可是父皇是不會欺騙她的,可是爲什麼,她對之前的事一點印象也沒有,在她昏迷的時候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
看着鏡子中熟悉的陌生的絕美嬌顏,佳人嘴角露出一絲勉強,這一定是個夢,只要夢醒了一切都會恢復原樣,眼中帶着一絲決絕,抓起桌上的金簪,沒有一絲猶豫,恨恨地划向潔白如玉的手腕。
“不好了,公主自盡了!”伴隨着杯具摔碎聲和宮女的尖叫聲,整個皇 宮亂成一團。
“廢物,一羣廢物,要是公主有個三長兩短,朕要你們全部給她陪葬。”隱隱約約的聽見一個熟悉的怒吼,鳳毓裳閉上眼,淚水順着眼角緩緩流下。
全身被碾碎了一樣,動動手指頭都痛徹心扉,鳳毓裳嘴角不自覺露出一抹苦笑,“父皇,你這般的焦急擔心可是爲了裳兒?”
“皇上,公主動了!”一旁的小宮女驚喜的呼道。
“裳兒!”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其中夾雜着淡淡的憂傷。已經被發現了,鳳毓裳只好睜開眼,睜開眼便對上一雙夭嬈的焰眸,只一眼。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面前的人有着一張雌雄莫辯的臉,一襲火紅的寬袖錦袍。焰眸閃着詭秘瀲灩的光澤,完美的沒有一絲缺點,他一直在笑,只是這笑容卻不達眼底,鳳毓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
彷彿看出她的害怕,白果眼中閃過不忍和心疼。伸出手,“果寶!”
不着痕跡的躲開他的觸碰,木顏兮警惕的盯着站在牀頭的紅衣妖嬈男子,“你是誰?”
紅果笑了,風情萬種的把玩着自己的長髮,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你以前都叫我妖孽的!”
“你到底是誰。父皇呢,他在哪?”鳳毓裳一臉警惕的盯着他。說完就要掀開被子起身,手腕一陣劇痛,她低頭才發現左手手腕上纏着厚厚的繃帶。
“果寶!”白果急了,伸手就要去扶她,可是紅果卻先一步阻止了他,雙手抱在胸前一臉戲謔的看着面色蒼白的女子,雖然是同一張臉,可是在他看來卻什麼都不是了。
除了自己的女人。他從來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包括面前這個女人。
焰眸似乎帶着一種神奇詭異的穿透力,彷彿能看穿內心,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升上心頭。鳳毓裳不顧手腕上的傷,掀開被子就要下牀。
也許是失血過多的原因,眼前一黑,整個人倒下,沒有預期中的疼痛,直接落入一個泛着冷香的懷抱。
鳳魑眼中的冰霜在看見那潔白的紗布中溢出的鮮血時慢慢融化,抱緊懷中的人,冷冷的看着面前一白一紅兩個極致夭嬈的男人,轉頭對身後的來福吩咐,“快去請御醫!”
不消片刻,來福便領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御醫走進來。
“公主怎麼樣了,她的記憶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恢復?”等到老御醫把完脈,鳳魑這才冷聲問道,雙眼卻一眨不眨的盯着牀上的人。
頭髮花白的老神醫看了看他,捋着花白的鬍鬚,皺着眉頭,“公主只是氣血不足,氣虛紊亂,沒道理會失憶啊!”
聽完他的話,鳳魑眼中閃過危險的光芒,“你確定?”
老神醫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這也不一定,或許是收到了什麼驚嚇而導致的短暫性失憶,這也只是暫時的,不過公主現在情緒很不穩定,不能再受刺激了!”
“父皇,不要走,別丟下裳兒”昏迷中的鳳毓裳口中一直在喊着,睡夢中,眼淚依舊大顆落下。
鳳魑呼吸一滯,眼神有些複雜的看着牀榻間的人兒,伸手想要去摸她的臉,卻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縮了回來。
“皇上,綠眸女皇求見!”正在這時,來福從外面匆匆走進來,鳳魑深深地看了一眼牀榻上的人,站起身大步走出去。
他剛離去,一直緊閉着眼的鳳毓裳就睜開眼,眼神中帶着憂傷,手腕上傳來的劇痛讓她清楚現在的不是夢,閉上眼,任由淚水悄悄滑落。
許久,鳳毓裳才掀開被子下了牀,一眼掃過,整個房間空蕩蕩的,大概是父皇怕她再次尋短見,吩咐下人將房間的危險物都拿走了。
拉開門,就看見門外站着兩個面無表情的侍女,聽見開門聲,兩人下意識地看着她。
關上門,重新坐在梳妝檯前,鳳毓裳看着桌上的的簪子和白紗布笑了,就算父皇拿走房中物品,卻忘了她頭上插的簪子,至於白紗,手上纏的已經夠吊死一個人了。
深吸一口氣,鳳毓裳抓起簪子,要劃下的那一刻又猶豫了,她捨不得死,可是最捨不得的卻是父皇,如果她死了,父皇怎麼辦?
“不行,我一定要向父皇問個明白!”想到這,鳳毓裳站起身,拉開門,不顧兩個侍女差異的目光往外走去。
“你們不用跟在我身後!”走了沒幾步,她就停下腳步對緊跟身後的兩人說,可是剛走了沒幾步,那兩人又跟了上來,她沒轍,只好邊走邊想着怎樣甩掉她們,直到去路被擋。
鳳毓裳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抱着騰空而起,遠遠地,就看見兩個侍女臉上驚恐的表情。
“有刺客,裝刺客啊!”侍女尖銳恐慌的聲音傳遍整個皇宮。
“放開她!”冰冷的聲音,仿若來自修羅地獄般陰冷,鳳毓裳沒來由的顫抖了一下,回頭,就看見一襲黑袍的俊美男子尾隨而至。
這個人她認識,在她剛醒來的時候曾經見過一面,好像叫端木閻的。
黑衣人最終停在一處懸崖上。
終於踏在了實地上,鳳毓裳還沒反應過來,一把明晃晃的劍已經架在了脖子上,劍上的寒氣刺得她脖子上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放開她!”端木閻停在一米之外,眼中寒光四溢,緊緊地盯着那架在鳳毓裳脖子上的劍。
“端木閻,如果不想她有事就讓鳳魑將傳國玉璽交出來。”身後的人冷冷的開口,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看不見他的臉,鳳毓裳卻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殺意,傳國玉璽,身子一僵。
“快放了朕的公主,傳國玉璽豈能落入宵小之輩手中。”
冰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鳳毓裳擡起頭便看見了迎面走來的面色沉重的鳳魑,張張嘴,淚水已經大顆大顆落下。
“裳兒!”鳳魑狹長的鳳目微微瀲灩,盪漾起波光粼粼的水澤。
刺客突然笑了,“看來皇上是不在乎寶蘿公主的死活了,可惜了這麼一個大美人。”說完,冰涼的手指慢慢滑過鳳毓裳精緻的臉龐。
“嗯!”脖間一陣刺痛,鳳毓裳悶哼一聲,似乎能聽見利器劃破皮膚的聲音,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血腥。
“裳兒(三兒)!”看見那白皙的肌膚上的鮮紅的血液,鳳魑和端木閻驚呼出聲,特別是鳳魑,眼睛慢慢變得血紅,指關節因爲用力變得蒼白。
“父皇!”鳳毓裳痛得眼淚差點掉下來,擡頭含淚露出一絲笑顏,“父皇,裳兒愛你!”
人一沒有顧忌,就什麼都不怕了,她突然轉頭,狠狠地咬在黑衣蒙面人的手腕上,直到嘴裡充刺着血腥味。
沒想到她會突然反擊,蒙面人一時有些愣了,剛想一掌拍下,那邊的鳳魑和端木閻已經鬼魅般襲來。
看着三人纏鬥在一起,鳳毓裳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跡,愣愣的看着懸崖,一咬牙,突然縱身躍向身後的懸崖。
“不,裳兒!”打鬥中的鳳魑目眥盡裂,一掌拍開黑衣人,尾隨着跳下去。
黑衣人嘴角溢出血,眼神複雜的看着懸崖,又看看手腕上的牙印,縱身消失在遠處。
急速下墜的過程中,鳳毓裳緊緊地閉上眼,嘴角盪漾開一抹笑意,就在她以爲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一道巨大的吸力,已經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父皇!”冰涼的手鬼使神差的撫上他的臉,兩人同時一愣,可是鳳魑只是微微蹙眉,抱着她他只是幾個跳躍,就站在了平地上。
或許是感覺到了他身上的寒意,鳳毓裳有些驚慌的低下頭。
“唉!”頭頂傳來幽幽的嘆息,鳳魑輕輕地板起她的小腦袋,冰涼纖細的手指按在她流血不止的傷口上。
“父皇,你肯原諒我了嗎?”漂亮的祖母綠色眸子含着水氳,帶着絲絲哀求的意味。
鳳魑身子一震,眼神有些憂傷和無奈,“裳兒,對不起”
“父皇!”鳳毓裳突然張開胳膊緊緊的環住他的腰,感覺到他的僵硬,淚水大顆流下,父皇,即使你不愛我,我也要守在你的身邊,哪怕是以女兒的身份!
綠眸閃過一絲堅定,就算萬劫不復,我也絕對不會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