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達等人坐成一圈圍繞着姜德,姜德正在看一張海圖,這張海圖上有十多個紅色標記的小點,這些小點就是從泉州、明州、登州等地出發的海船經常駐紮的港口。
姜德慢慢的看過去,後世的臺灣此時還叫大琉球,瓊州倒是已經被納入了宋朝統治版圖中,大部分的船隻都是沿着廣東、廣西這條沿海線走,先是到達交趾和占城,也就是後世的越南。
越南地區在唐朝之後再次脫離了中原政權的管轄,宋真宗時期,李公蘊學習趙匡胤,趁國主年幼,篡位奪權,建都升龍府,到現在已經是第五代了,值得一提的是,宋國和交趾幾乎一直處於敵對狀態,從所謂李太祖的李公蘊到後面的李太宗的李佛瑪,一直騷擾宋國南部邊境,掠奪宋國人口牛馬,屠殺鄉野村民,甚至在宋神宗時期因爲宋國變法自強,認爲與其等宋國出兵,不如先下手爲強,以李常傑爲大將突襲了宋國欽、廉、邕三州,屠殺數十萬人,直到郭逵南下才穩住局勢。
而占城,和交趾一樣,也是漢唐故土,原來是漢代的象林郡,在東漢末年脫離中原統治,占城和交趾原以橫山關爲界,但此時的交趾強盛,占城已經連續兩個國主被交趾攻殺,並且失去了地哩、麻令、佈政三州,現任國主制麻那在交趾皇子內鬥之時出兵交趾,結果被李常傑殺的大敗,如今的占城已經沒有什麼戰力,還在恢復當中,對交趾則是不時進貢,以求和平。
無論交趾還是占城,沿海都有不少港口,交趾最大的港口就是升龍府,而占城最大的港口是新洲,均爲首府。
占城之南就是真臘,這個真臘此時就是後世著名的吳哥王朝時期,國力強盛。版圖極大,包括了後世的柬埔寨全境以及泰、寮、越三國之部份地區。
海商過了真臘後,就會轉向到三佛齊。
從泉州到三佛齊,如果順風的話,只要一個月的時間,在這裡交易的海商約佔全部海商的三分之一,三佛齊有州府十五個,國人多爲蒲姓。
其實在此時的印度尼西亞羣島,也就是大呂宋羣島,還有很多小國,這些小國都依附於三佛齊,由於地處要衝,又天氣炎熱,呂宋的人雖然不愛耕作,糧食卻也不少,根據海商估計,整個三佛齊羣島的人口在兩百萬到三百萬之間,其中三佛齊的人口應該超過了百萬。
要知道,在後世的這裡,人口可是超過了三億的,可以說,此時的這裡還是一片未被開發的處女地,所謂的三佛齊在姜德的眼中甚至說不上是國家,用部落聯盟來形容更加合適。
交趾、占城、真臘、三佛齊就是海路上最重要的四個國家,過來三佛齊後就可以到底印度地區,如果再往西,就是大食國。
印度地區自古以來就是個地理名詞,即使是孔雀王朝或者是貴霜帝國也沒有統一過印度,根據吳家的情報,印度地區最少有三四十個邦國勢力,互相之間也是攻伐不斷,北部還被大食不斷侵擾,姜德也知道,這個時期就是綠教傳播到印度的時間,再過兩百年,印度的統治者都會學會如何對着中東方向朝拜。
“你們看,我中原海商出海後,先要到達的就是交趾和占城。
這兩地自古就是水稻之鄉,占城稻的名字你們應該都知道,而交趾李朝也是河流衆多,這兩個地區雖然瘴氣橫行,但並不是不能居住,且和我族文化相通,和高麗相仿,是我族日後擴張的必選之地。
交趾有民衆百萬,軍士四五萬,雖然昔日帶兵屠戮西南的李常傑已經在幾年前病逝了,國力也不弱,我們也不能大規模出兵,就先放在後面。
至於占城,國力弱小,又夾在真臘和交趾之間,國弱兵少,軍士不過一兩萬人,能戰之士恐怕還不到五千。
更南方的真臘國,國力最強,軍士恐有十萬。
而三佛齊,國民有兩百萬之衆,但因爲四周沒有什麼強大的國家,軍隊很少,也大概有一兩萬人,這裡是海路最重要的地方。
我和幾位先生討論下來,我們在這四國中,要先南後北,先易後難,故而決定你們水師的目標就是三佛齊。
三佛齊有島嶼成千上萬,你們要先佔據最東邊的蒲羅中港,這裡的海峽是整個三佛齊地區最窄的,只有不到八十里,佔據了這裡,我們光每年收取的過路費就足夠養活一隻艦隊了。”
姜德指向的蒲羅中港,就是後世的新加坡,蒲羅中其實是新加坡最早的稱呼。
姜德又看向衆人說道“你們要在半年內做好攻取此處的準備,從集結到到達這裡,應該要三個月,也就是說一年後,此處應該懸掛我梁山日月旗。”
黃達道“侯爺放心,高麗、倭國我們都打贏了,小小三佛齊,無足掛齒。”
此時的梁山水師分爲四個艦隊,一個是倭國艦隊,主將是駐紮在倭國的武大亭,一個是高麗艦隊,主將是被黃達強力推薦的李俊,一個是駐紮在梁山水泊的護衛艦隊,主將是阮家兄弟,最後就是駐紮在濟州島的由黃達統帥的主力艦隊了。
“好吧,去做吧,另外你給的計劃書我已經和幾位先生商討過了,異地派軍的方法的確有助於對各地艦隊的控制,但也要考慮軍士對家的思念問題。”姜德又掏出一本黃達上的冊子說道。
黃達本是濟水上的宋將,深諳宋朝對軍隊的制衡之道,梁山連克高麗、倭國後,姜德就讓其思考日後如何保證各地水師戰力和忠誠度的問題,黃達回去後就提出了異地爲軍的想法。
此時的姜德勢力頗具規模,部下種族較多,姜德此時又沒有大義在身,在倭國,最高的統治機關是幕府,最高的統治者是幕府將軍,在高麗,還有一個幼弱的高麗王,姜德在這兩地都沒有正統的統治身份,只是通過控制幕府和高麗朝廷的方式來控制兩地,而其中的關鍵就是軍隊。
姜德對軍隊的掌握主要依靠的是軍餉,無論是野戰師還是守衛部隊,所有的軍餉都是直接由梁山潘良貴爲首的錢糧部發放到個人的,甚至有不少愛家的軍士還把收款人直接寫成家裡的父母或者妻兒,以防止自己隨意花掉。
此時的軍士大都想的都很簡單,吃糧賺餉,如有機會再當個將軍,至於什麼保家衛國....這個概念對於古代的軍隊要求就高了一些,保家還能理解一些,國...那可真的是肉食者該做的事情了。
姜德控制軍隊的另外一隻手就是蕭讓爲主的教化營,不斷的強化軍隊對姜德的個人崇拜和對華夏民族的認可。
但即使這樣,從制度上的制衡依舊要建設,黃達的異地爲軍就是其中一個,具體來說,就是倭國人去高麗水師,高麗人去倭國水師,確保不會形成地方軍隊勢力。
但這個時代和後世不同,人們重土輕遷,何況是去異國他鄉,這樣做很容易導致軍心渙散。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高麗和倭國在政治上其實還是獨立的,互相派軍在政治上也不合適,只能是爲後面做準備。
黃達知道姜德對自己的提議還不滿意,便道“那末將再回去琢磨琢磨。”
姜德嗯了一聲,讓衆人回去做攻佔三佛齊的方案出來。
不說姜德這邊,另外一邊曾經席捲江南的方臘此時正在一個山洞中吃着冰冷的乾糧。
整個黃山東西六十里,南北八十里,整個大小有一千多平方公里,有大小山峰七十二座,方臘率領的軍隊退到這裡後,各自駐守要道,和宋軍一個一個山峰的爭奪拼殺,這樣的戰鬥已經持續了小半個月了。
童貫等人將黃山團團圍住,一心抓到方臘以求全功,但西軍從出發道現在已經快一年了,又不擅長山地作戰,因此一時拿不下黃山,但童貫等人也不着急,畢竟勝利只是時間問題了。
“聖公,蜜蜂尖失守了,宋軍已經向石門峽發起了進攻。”祖士遠走過來對方臘報道。
原來一身漂亮紫色道袍的祖士遠此時已經是衣衫襤褸了,道袍的半隻袖子無翼而飛,下襬也已經被泥土變成了黃褐色。
方臘點點頭,祖士遠站起身,在方臘身邊的黃山沙盤上取下一個小旗,換上了代表宋軍的紅色旗幟。
整個沙盤上,紅色旗幟已經越來越多,代表宋軍正在不斷吞噬方臘軍的地盤。
“也不知道呂將軍和包天師等人怎麼樣了。”方臘看着沙盤,放下手中的乾糧說道“現在我唯一慶幸的就是鍾教主帶着夏天王、楊幺去了太湖,即使我等爲聖教捐軀,聖教也有了傳承。”
方臘軍並沒有全部被包圍在黃山,在外圍還有呂師囊、包道乙等人率領的軍隊,但即使是實力最強的呂師囊,部下還能一戰的也不到三千人,根本打不破童貫的包圍圈。
“是啊....還有聖女和婁左使,如果姜信之真的和傳說中那樣講義氣,應該不會做落井下石的事情。”祖士遠安慰道。
“現在我們的糧草還有多少?”方臘問道。
由於是敗退到的黃山,方臘並沒有太多的糧草囤積。
“即使是一天二食,也只能堅持不到二十日了。”祖士遠苦笑道“如果宋軍保持這樣的進攻力度,因爲戰損,我們倒反而能堅持三十日了。”
方臘不由也苦笑了起來,這還真的是諷刺啊。
距離黃山大約百餘里的桐廬城,由於經歷了方臘和宋軍的來回洗禮,本來有數萬居民的桐廬城顯得有些敗落,一隻商隊停靠在了城邊的港口,一包包的貨物被卸了下來。
“你們這些商人還真厲害,這纔剛剛打完仗,就敢回來做生意了。”一個衙役都頭一邊捏了捏手中的錢袋,一邊嘖嘖稱奇道“不過看你們這些護衛的樣子,一般的盜賊恐怕都打不過你們。”
和他對話的漢子哈哈笑道“俗話說得好,富貴險中求嘛,你沒去杭州看,這纔多久啊,春月閣的生意又好的不得了。”
都頭嘆道“春月閣啊,那可是好東西,我是沒福氣去那裡了。”
那漢子又和都頭說了幾句,藉口要盯着卸貨,上船去了。
船艙內,一人見漢子進來,歎服道“白龍魚服,數百人的隊伍,就這樣大搖大擺進了桐廬城,讓我不禁想起了昔日三國舊事啊。”
進來的漢子自然是武松,他笑着問道“莫非是那白衣渡江的吳下阿蒙?”
婁敏中驚道“武團長也知道呂蒙?”
武松一邊坐下一邊說道“那是當然,我們梁山上有一個師團長學習班,由幾位先生和侯爺輪流授課,從春秋戰國到宋遼之戰,我們幾乎都學過一遍,用侯爺的話來說,打仗靠的的腦子,不是肌肉,想打勝仗就先要學別人是怎麼打敗仗的,關羽大意失荊州是侯爺很喜歡說的戰例,關羽雖有萬夫不當之勇,卻不明大局變化,又驕傲自大,未能團結部將,方有此敗。”
婁敏中聽罷點頭道“看來梁山的興盛的確有道理啊。”
武松嘿嘿的笑了一下,然後道“這裡已經是睦州地界,再往西走就是睦州城,然後就是青溪,再往西就是黃山了,剛剛問過這裡的都頭,童貫的大營駐紮在睦州,高俅也在那裡,青溪是譚稹在指揮作戰。
我們以商隊的名義,可以到睦州,但青溪就不能再往前了,就是睦州也是因爲我們這次運輸的物資中有軍糧的關係。
而且即使上了山,如何下來也是問題。”
宋代的商業發達,因此宋朝和其他朝代相比,極爲擅長利用商人的力量去做行政力量難以完成的事情,比如西北的軍糧幾乎都是商人運輸的,當軍糧運到西北後,商人就可以換取一定價值的鹽引,以此牟利。
“黃山附近一定是重兵圍堵,想上山只能走無人知曉的小路了。”婁敏中想了想說道“我聖教聖地光明頂之後有一條密道,外人絕不知曉....只是...”
“只是什麼?”武松不解的問道。
“罷了,都這個時候了,最多一死以殉教,只要武團長能想辦法到達黃山北部的翡翠池,就能上山,到時候從密道下山就是。”婁敏中說道。
“翡翠池?....我們會想辦法的。”武松想了想說道。
一座小山上,武松帶着婁敏中趴在草叢中,二人都拿着望遠鏡在觀察着山下的宋軍大營。
婁敏中一邊觀望,心中的震撼難以言表,他捏着望遠鏡冰冷的外殼,想着如果明教也有這樣的神器,那麼西軍南下的時候是不是就可以早點知道消息,也不會被騎兵突擊導致現在兵敗如山倒。
“王稟不愧是被侯爺稱讚的西軍良將,無論的大營還是巡邏兵馬都極有章法,想這樣偷渡過去是不可能了。”武松放下望遠鏡說道“三百人是過不去了,不過二十人應該可以。”
在武松和婁敏中之後,是趴在地上的三百壯士,武松輕輕挪了下位置,來到山坡背處。
“官軍人數衆多,我們這麼多人不好走,就四個尖刀班和我走,帶三日干糧,穿吉利服,攜刀弩!”武松輕聲下令道。
婁敏中突然感覺自己這白澤的名號是不是該改改了,這吉利服是什麼?
婁敏中接着月光,看到二十人蹲着身子小跑上來,從背後的揹包中掏出一堆碎布,開始穿了起來。
武松接了旁人遞來的一件,傳給婁敏中說道“婁先生,穿上吧。”
婁敏中接過才發現,這並不是僅僅是碎布,而是一件衣服,這些碎布都是黃綠相間,似乎暗藏玄機。
婁敏中穿上後,發現這吉利服雖然上面零零碎碎的有不少布頭,但並不影響行動。
“我帶婁先生進山,其餘人在山外等候,控制我們撤退的道路,丁副團負責指揮。”武松又下令道。
丁鴻衛本是農家漢子,是最早上梁山的一羣人,多次作戰立功,又願意學寫字,被提拔爲了副團長,他和武松相比,武藝自是大爲不如,但由於是基層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反而更得軍心。
“請團長放心,吾等必會控制好山道!”丁鴻衛拱手道。
武松帶着婁敏中和二十個尖兵,轉走偏僻山路,也多虧了婁敏中對黃山極爲熟悉,加上武松等人夜行晝伏,走了兩日後來到了翡翠池。
翡翠池名不虛傳,一灘池水清澈見底,武松往四周看,見沒有道路,疑道“這裡就是翡翠池了,怎麼去光明頂?”
婁敏中先是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嘴裡唸唸有詞,武松聽了一下,說的都是弟子無能的話,然後見婁敏中指向一塊巨巖說道“路就在石頭後面,你們和我來。”
說着,婁敏中走到巨巖面前,也不知道是按了哪裡,巨巖隆隆的動了起來,一條陰氣沉沉的密道顯現了出來,接着,一個個的火炬被點燃,表示裡面空氣流通正常。
“走吧,這條密道可以直通光明頂…”婁敏中率先走了下去,武松尾隨其後,等衆人都下去後,又不知道婁敏中按了何處,密道又被封了起來。
“你們明教還真厲害,這密道得挖多久啊。”武松一邊走一邊咋舌問道。
婁敏中嘆道“這密道是唐代開始修建的,前後修建了百年,你們是第一批進入此密道的教外之人。”
一路無話,衆人走了約有一個多時辰,武松先是覺得在往下走,然後就開始往上走,武松自己估計,約走了最少百丈高。
“到了,我們出去後就是光明頂了。”婁敏中帶着衆人來到一個大廳,環視一圈,帶着衆人往一個方向走去。
另外一邊的方臘,正在和一羣明教將領商議防禦作戰的事情,衆人都是低着腦袋,失去了戰意的樣子。
方臘見衆人這樣,不由皺了下眉頭,卻也無可奈何。
鏖戰至今,外無援兵,糧草將近,現在奮戰也不過是希望能多殺幾個宋兵而已。
“聖公!聖公!!”
一聲叫聲把方臘從沉思中驚醒,方臘擡頭,看到上半身包紮成半個糉子一般的鄧元覺帶着兩個穿的花花綠綠的人進來。
“聖公,你看誰回來了?”鄧元覺指向其中一人道。
方臘定眼看去,大喜的站起來道“婁左使?”
到了此時,方臘已經不再以官職稱呼衆人,而是恢復了明教內的稱呼,這也是爲了聚集人心,讓衆人明白這是爲明教而戰,而非是爲了他們方家。
“婁左使回來就好,聖女呢?”方臘看向武松問道“這位是?”
武松拱手道“梁山平陰侯賬下近衛師團長武松見過方教主!”
“武松?”方臘回憶了一下道“可是雙刀武松?”
武松笑道“沒想到方教主也聽過在下的陋名。”
方臘抱着萬一的希望問道“平陰侯派你來,可是願意出兵相助?”
說着,方臘看向婁敏中。
武松拱手道“平陰侯派我等前來,是受婁先生委託,前來救人的,我們可以帶二十個人走。”
“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鄧元覺氣呼呼的上前吼道“你們要麼就出兵,要麼就看着我們戰死,救二十個人是什麼意思?”
武松看了一眼鄧元覺,也不知道怎麼了,對鄧元覺這樣的性格挺有好感的,便拱手道“這位大師勿要誤會,吾等上山也不容易,現在官軍已經把黃山四周圍的水泄不通,我等也是依靠這吉利服才能潛伏上山。”
“吉利服?”衆人都好奇的看着武松和婁敏中穿着的衣服。
婁敏中有些不好意思的伸長手,無數碎布條垂落下來,說道“聖公請看,這吉利服雖然看上去有些奇怪,但在山林之中潛伏下來,即使是走到面前也很難發現。據說這是平陰侯發明的,就是爲了讓探馬在山林中難以讓別人發現,爲了討吉利,故稱爲吉利服。”
方臘仔細看了看,也不由的點頭,這樣的裝扮的確在山林之中很難發現。
“這樣說,平陰侯並不準備出兵了?”方臘有些失望的說道。
婁敏中拱手道“聖公,詳情請容我稍後稟報,先讓武團長下去休息一下吧。”
方臘哈哈笑道“說的也是,我明教即使到最後一刻,這待客之道也不能廢了,來人,帶武團長下去休息。”
等武松退下,婁敏中將在梁山上的所有見聞都說了一遍,又說了姜德對明教的態度。
“什麼?光明頂後有密道?”方臘瞪大了眼睛,這是連他也不知道的事情“那歷代教主的墓地居然就是密道的入口?”
婁敏中點點頭道“此事只有歷代白澤知道。”
鄧元覺立刻說道“教主,是否能利用此密道奇襲宋軍一次?”
方臘有些意動,但想了想還是搖頭道“如果使用密道,宋軍日後必會知曉,恐怕聖教列位先師都不能安寧了,何況即使奇襲也難以對宋軍造成致命傷害。”
方臘說完,心裡也明白了其實他自己心裡已經接受了聖教戰敗的結果。
“諸位,聖教現在就和那平陰侯說的一樣,奢求取勝已經是不可能了,唯一能奢求的就是將傳承繼續下去。
那武松既然說可以帶走二十個人,你們互相推選一下,選出二十個人,由婁敏中帶着,一起出去,日後聖教就靠你們了。”
“聖公...那你呢?”祖士遠聽方臘的話,發現方臘似乎沒有出去的意願,不由問道。
“聖教到了今日,都是我領導無方,太過小看朝廷的錯,那平陰侯不會久居趙佶之下,你們出去後就去投奔他,再寫信給鍾副教主,日後他就是明教新教主了。”
有人不解問道“既然如此,爲何不去投奔鍾副教主?”
方臘搖頭道“趙佶貪功,欲伐遼國,日後北方必有大變,你們去梁山就是要在這場大變中爲我明教尋得機會。
鍾教主身邊已有豪傑,你們去了不過是錦上添花,並無他用。”
衆人紛紛點頭,方臘又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方臘才嘆氣道“好了,勿要小女兒狀,快快推選吧。”
衆人先是對着方臘拜哭一場,隨後互相推讓,最後還是方臘下令,才推選出二十人。
這二十人中分爲文十人,武十人,文以婁敏中、沈壽、高玉爲首,均爲精通明教教義的文人,武以司行方、鄧元覺二人爲首,均是武藝高強的教中好漢。
本來衆人是希望讓方臘的次子方亳也逃出去,方亳和方天定不一樣,體弱多病,不善於廝殺,平日裡也是做一些文書工作,婁敏中等人也是想讓方臘留下血脈。但方臘卻認爲他們一家任何一人不被抓到,宋軍都不會罷休而強烈拒絕,衆人這才無奈答應。
而此時方臘軍中,其實是以石寶爲首的,但石寶多次率軍,乃宋軍必殺之人,故而推脫不走,司行方雖也是四大法王之一,卻常在中軍,外人認得不多,故而以其爲武人之首。
二十人挑選完畢,方臘等人也放下心來,有了死志,叫來武松讓武松帶走這二十人下山後,便興致勃勃的和其餘衆人商討如何讓官軍死傷的更多一些。
武松看着一臉笑容,正在商討戰術的方臘等人,不由的有些恍惚,由於姜德的宣傳,武松等梁山之人對明教並沒有什麼好感,但武松突然覺得,方臘能得這麼多人的效力,卻也有可取之處。
“但明教並不能給百姓帶來幸福....這就是他們敗亡的原因!”武松暗自說道“唯有侯爺,侯爺的開民智,的戰略,纔是解決百姓無地的唯一辦法!”
穿着吉利服的武松等人,有驚無險的在宋軍眼皮底下走出了黃山,等到達睦洲時,婁敏中等人便躲入了船艙,在商船的掩護下從杭州出海。
“聖公...”
船艙中,時不時的能聽到哭聲,教滅主死,這樣的結果讓逃出生天的二十人心中都充滿了哀傷。
婁敏中等人又用了一個月的時間纔在商船的掩護下回到梁山,武松帶着衆人準備去見姜德,卻得知姜德正在山下,便在山上等待。
山下,姜德臉色陰沉的看着已經可以看到河牀的河流,不少魚蝦時不時的蹦跳出水面,但並沒有人感到高興,這代表河水稀少,是大旱之象。
“其他地方也是這樣嗎?”姜德邊走邊問道。
陳旉點頭道“整個山東都是這樣,已經超過五十日未有降雨了。”
小冰河期,一個沉甸甸的詞出現在姜德的心中。
“小冰河期”顧名思義指的是相對而言較冷的時期,但和真正的冰河時期相比又暖和的多,小冰河期的原因有很多,但現象卻很明顯,小冰河帶來的嚴寒和旱澇會導致農業的嚴重歉收,在後世,被公認的小冰川時期有四個,分別是商末周初,漢末晉初,唐末宋初,明末清初,北宋末年並不認爲是小冰河時期。
但也有不同的聲音認爲北宋末年其實也是小冰河時期。
證據有幾個,一個是宋金交戰的時候,連太湖都結凍了,這在後世是不可想象的,但之所以又沒有被認可,那是因爲和其他幾個時代相比,無論是自然災害還是其他的記錄又少了一些。
如果真的是小冰河期的開始,那麼很快整個天下就要不斷的冒災了。
這可不僅僅是天氣冷,而是旱災、澇災、蝗災、雪災、地震輪流來,逼得百姓氣都喘不上來。
想到大旱可能帶來的絕收,姜德猛的看向了北方,小冰川導致的氣候異常永遠是北方比南方難熬。
例如明末的小冰川時期,陝西等地都十室九空了,江南依舊可以歌舞昇平。
如此想來,此時的遼國恐怕更加不好受,畢竟宋國還大體太平,遼國如果糧草欠收,在對金國的作戰上就太劣勢了。
姜德長吐一口氣,然後說道“走,先回山。”
回山後,姜德才知曉武松等人回來了。
聚義廳內,姜德看着風塵僕僕的二十人,點頭道“既然方教主把你們交給我,那麼你們就留下,但我們醜話現說到前面。
你們明教起源於西域波斯,本非我中土教派,教義和我中土儒道兩家多有不同,你們的教義我並不贊同。
因此,在我沒有許可的情況下,你們不許做傳教之事!”
明教衆人不由臉色一沉,這不許傳教,豈不是要他們的教派就此斷絕?
明教之所以走上不斷造反的道路,說白了還是因爲當年唐朝禁止他們傳教的緣故。
姜德手指頭輕輕敲打扶手,心中思慮不斷。
現在的梁山並沒有形成一個真正的思想體系,明教的到來給他提了個醒,等日後金宋開戰,乾坤倒轉,上下沒有一個統一的思想很可能導致思想上的混亂,最終導致整個勢力的隕滅。
未來兩年要形成一個健全的思想體系,這個念頭開始出現在姜德的腦海中。
“這樣,我對你們明教的思想可能也有誤解。”姜德說道“從明日起,就由婁先生和我說說明教的觀念,看是否適合我梁山。”
見姜德沒有把話徹底說死,明教衆的臉色不由好看了一些。
姜德又看向婁敏中,他之所以冒險救明教衆人可是爲了利益的,要是婁敏中拿不出寶藏,姜德敢和他保證,他救出多少人,就可以殺死多少人。
婁敏中自然也是明白的,
宣和三年二月,由於婁敏中等人的離開,方臘等明教殘餘頭領心存死志,不再被動防禦,反而利用黃山地形反擊,一時間,黃山每個山頭都成爲修羅場,光明頂等三大主峰數次易手,山頂爲之變色。
——幫源洞
堅持了四個月的戰鬥後,方臘等人終於到了最後一刻。
幫源洞很大,裡面有明教兩三萬人,雖然大部分是婦孺,但在這最後的時候,即使是婦孺也都拿起了刀劍。
洞中到處都是廝殺,宋軍和明教教衆互相糾纏在一起,不斷有人倒在地上,也不斷有宋軍從洞外衝進來。
方臘悲傷的看着被搬到他面前的方天定,方天定的身上插了好幾箭,半個腦袋被利器削掉,死狀慘不忍睹,方臘蹲了下來,輕輕的撫摸方天定的,他起兵的時候就想過可能會有這一天,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石寶渾身是血,退到方臘身邊說道“聖公,快抵不住了,快離開吧。”
幫源洞很大,自然也是有密室這樣的地方,如果躲在密室中,只要沒人出賣方臘,那麼方臘就可以逃過一劫了。
方臘拔出寶劍道“事已至此,唯死而已,又何懼之!”說罷,拔出寶劍,走上前去。
明教其餘人看到方臘也上前了,對視一眼,各持兵刃,衝上上前。
一個宋兵看到方臘上前,大喜想奪得戰功,卻只覺得眼前一花,脖子一涼,一顆大好頭顱居然被方臘用寶劍割了下來。
“明教方臘在此!誰來送死!”方臘大吼一聲,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劍光籠罩之下,屍橫遍野。
明教衆人見方臘如此神勇,各個也奮勇當先,一下子居然把宋軍殺的節節敗退。
“傳帥令!殺方臘者官升兩級,賞千貫,生擒方臘者官升三級,賞萬貫!”
發現方臘出現後,宋軍中不少想一夜功成的宋兵宋將都上前圍殺方臘起來。
“何人爲我擒拿方臘?”童貫賬下戰將辛興宗吼道。
“韓世忠在此!”一員小將衝上前,一把撲刀駕住了方臘的寶劍。
“無名小輩!”方臘一個劍花翻起,韓世忠只覺得後頸的寒毛一瞬間被炸開,那點白光卻怎麼也躲不開。
“逆賊休要猖狂!看刀!”崔文華一刀砍向方臘,方臘哼了一聲,放過了韓世忠,一個鐵板橋躲過了崔文華的一刀,翻手一劍,崔文華只感覺右手一空,一股劇痛襲來,崔文華餘光看去,發現自己的手臂已經不見了,一股血水飛的到處都是,不由慘叫的摔倒在地。
“賊人安敢傷我兄弟!”站在後面的宋江看到崔文華被砍斷手臂,怒吼道“花榮兄弟!”
花榮本不想用弓箭,卻也被崔文華的傷給激怒了,反手把銀槍插到地上,彎弓搭箭,對着方臘吼道“逆賊看箭!”
方臘再次殺死兩名宋兵,又被韓世忠擋住視線,被花榮抓住了機會,一箭射中肩膀,不由慘叫一聲,後退了幾步。
韓世忠看到機會,再次欺身而上,嘴裡喊道“弟兄們上!”
跟隨在韓世忠身邊的軍士,各持盾牌、武器,擋住石寶等人,方臘雖然被射了一劍,但憑藉這劍法高超,韓世忠居然還拿他不下。
“啊呀呀個呸!李逵來也!”一團黑的李逵揮舞着兩把板斧,像一團風一般殺進戰團,和韓世忠相比,李逵給方臘的壓力就要大的多,不爲別的,就爲李逵的打法完全是在以傷換傷,以命換命,連招都不回一下。
石寶這時殺退一人,一刀架住李逵的板斧,接着一腳踢開李逵,李逵也不含糊,趴在地上直接拉着石寶的腳將其拉倒,二人兵刃都丟了,就和地痞無賴一般廝打在一起。
另外一邊的方臘,被韓世忠抓到機會一個力劈華山砸開了寶劍,接着直接撲上,死死的按住了方臘。
“彩!”
當方臘被跟在韓世忠身邊的親兵綁起來的時候,宋軍不由大聲喝道。
韓世忠捂着鼻子,他的鼻子還在流血,那是壓制方臘的時候被方臘的戰甲撞擊導致的,但那嘴巴已經笑開了花。
“這下見到姜大哥,他得誇我了!”韓世忠對身邊幾個親兵笑道。
方臘聽到,突然想問什麼,卻已經被堵住了嘴巴。
方臘被擒,明教軍士的士氣頓時大跌,當石寶被李逵抓住機會一個倒栽蔥的砸死後,便徹底失去了指揮,陷入了各自爲戰的情況。
又約過了一兩個時辰,幫源洞的戰事終於結束了。
一隊隊被綁着的人被壓到了山下,高俅和童貫等人也來到黃山下的大營,聽着王稟等人的戰報。
“此戰斬殺賊人過四萬,生擒賊首方臘等五萬餘衆!”
聽着下面的戰報,童貫眯着眼睛問道“這五萬多人都是什麼人?”
王稟回道“大都是明教教衆的婦孺。”
童貫再問“你們這些人,你們準備如何處理?”
王稟等人對視一眼,不敢說話。
這些人都是死硬的明教教徒,要放…也沒人敢放,但難不成…
“記!”童貫喝道。
旁邊的主簿立刻拿出了紙筆。
“宣和三年四月十七,幸得官家庇護,三軍用命,克邪教方賊於幫源洞,洞內有邪教軍民近十萬,經血戰,除賊首方臘等被生擒,其餘皆死戰不降,有五萬餘死守洞中,自焚而死,邪教之惡,可見一斑!”
說罷,童貫看向高俅問道“高太尉以爲如何?”
高俅摸着鬍子道“皆爲實情,當上奏天聽。”
衆人低頭不敢言語,在旁邊的方臘聽到童貫的話,又氣又恨,亂踹亂蹬,恨不得咬死童貫。
童貫哼了一聲道“亂臣賊子,不得好死!”
當無數柴木、硫磺油脂堆滿洞穴,被捆綁在一起的明教教衆都明白了自己的命運,有的哭,有的喊,有的默唸經文。
在洞外,李逵摸着自己的傷口,喃喃的對宋江道“哥哥,俺以爲俺已經是沒心沒肺的狠人了,和這些當官的比起來,俺還是善良的很啊。”
“五萬人啊…太傷天和了。”朱焰也有點看不下去,轉過了身子。
宋江看着火焰慢慢的燃起,一言不發。
宣和三年四月,在黃山堅持了整整四個月的方臘終於兵敗被擒,自此,持續了快兩年的四大寇終於全部被平息,在鎮壓這些起義的過程中,由於兵災、瘟疫、饑荒等等願意,整個宋國損失了超過四百萬的人口,但開封城中的趙佶等人,並沒有感覺到宋國的根基被損,反而興致勃勃的認爲中興可期。
宣和三年五月,方臘被押到開封問斬,隨之被殺的還有明教大小頭領超過百人。
——開封府外大營
在方臘之戰後,西軍和高俅所帶的禁軍全部屯紮在開封城外,這主要是按照趙佶等人的戰略,這些經過了多次戰事的軍隊,下一步就應該開到燕雲,去和遼國開戰。
“崔兄弟現在感覺如何了?”宋江帶着孔明、朱焰走到崔文華的牀邊問道。
崔文華摸了一下已經失去手臂的袖子說道“還有一些不習慣,不過好歹是活下來了。”
宋江坐下嘆道“此戰我們戰損了不少兄弟,我已經向高太尉請功,想來不日就會有功名下來,也算給諸位兄弟得了身後名了。”
這時花榮氣沖沖的進來,他身後還有紅着眼睛的鄧飛等人。
“哥哥,聽說那辛興宗居然要把擒拿方臘的功勞全部搶佔了!”花榮拱手對宋江急道。
“什麼?憑什麼?”孔明立刻叫了起來“我們崔兄弟可是丟了一個胳膊,再說要不是花榮兄弟你一箭射傷了那方臘,那韓世忠怎麼可能抓住他?”
朱焰問道“此話當真?”
“現在外面都傳遍了,先生去打探一番就知道了。”花榮拱手說道。
李逵哇呀呀的叫道“丫丫個呸,這些當官的果然沒有好東西,哥哥,不如我們反了,殺進城去,宰了那個狗皇帝,哥哥來當皇帝,朱先生當相公,我們都當大將軍,豈不快哉?”
“鐵牛你再敢胡說一句,我就請軍法砍了你的黑頭!”宋江怒喝一句道“吾等好不容易得了招安,你難道想壞了兄弟們的忠義嗎?”
“不說就不說,動不動就想砍俺的頭。”李逵摸了摸脖子,退後一步嘟嚷着說道。
宋江心中思慮萬千,嘴裡說道“諸位兄弟勿要着急,我先去打探一番。”
宋江急匆匆進入開封府,帶着朱焰和禮物來求見高俅,卻被告知高俅去了童貫府上,便又轉折來到童貫府。
童貫此時正在府中和高俅等人商議軍功,這是過幾日大朝就要當朝報給趙佶的。
這裡面自然有無數的利益在交換,不少立功之人被頂替,也有不少甚至沒去過戰場的人被掛上了功勞。
反正明教人頭有這麼多,總是夠分的。
終於,到了最關鍵的生擒方臘了。
“生擒方臘的是我西軍指揮韓世忠,這是衆人所見的,不當有異議。”童貫第一個說道。
“但韓世忠之所以能生擒方臘,宋江部也出力不少啊。”王稟有些不忍心的說道。
“哼!宋江部本就是一羣賊寇,雖破賊有功,不過抵贖前罪。怎能提拔?”辛興宗說道。
辛興宗是湟州知州辛叔獻的次子,是童貫的鐵桿部下,童貫自然是多有維護,而高俅也不想把宋江擡得太高,便也點頭同意,王稟不敢再說,否則他在西軍之內就很難立足了。
這時,有僕人入內說宋江求見,童貫眯眼道“宋江求見,高太尉說是否讓其入內啊?”
高俅眼睛都不帶擡的說道“如此時候也不知道避嫌,賊子就是賊子,打發出去就好。”
童貫微笑的點點頭,對那僕人使了個眼色,那僕人便會意出去了。
宋江站在童貫側門的門口等待着,良久後,那僕人出來揮手道“我家太尉沒空,走走走,別在這裡擋道!”
宋江的臉抽動了一下,但還是彎腰躬身道“這位虞候,麻煩再通傳一次,就和太尉說,宋江確有要事,如事成,必有厚禮相待!”
那僕人對着宋江的臉就呸了一聲,一口濃痰飛到了宋江的臉上。
“你也不打聽打聽,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家太尉說了不見,豈能更改?滾滾滾!再敢在此遊蕩,拿你下牢!”
宋江笑呵呵的用袖子擦掉自己臉上的痰,說道“還請通傳一次!”
說着,宋江低下頭再次拜道“山東宋江,求見童太尉!”
那虞候沒有看到的是,宋江低下頭時,露出的極爲兇惡的眼神。
虞候哼了一聲,關上了側門,宋江聽到嘭的一聲關門聲,半晌才擡起頭來。
宋江身後的朱焰走上前道“公明哥哥,看來童貫之輩的確是想吞沒我等的戰功。”
宋江的臉色此時黑的要命,但他的皮膚本來就黑,外人倒也看不出什麼,唯有像朱焰這樣的身邊人才明白,宋江是怒了。
宋江長吐一口氣道“現在看來,必須再找到一個願意爲我等說話的人了。”
朱焰腦中閃過一片名單,最後說道“童貫、高俅爲我等上官,要想有人爲我們說話,此人首先要位高權重,其次深得君心,最後還必須是和童貫、高俅有隙。
如今朝堂之上,乃王相公理政,方賊被剿,童貫功勞最大,王相公必然不忿,此人乃貪財好權之徒,如哥哥以重金賄之,其必願意爲我等張目。”
宋江拍掌道“就是此人,走!”
——梁山
姜德看着手裡的情報,對衆人說道“官家封了童貫爲楚國公,位爲太師,了不得啊,這當宦官當到國公,也算是舉世罕見了。”
衆人不由鬨笑了一陣,朱武說道“童貫雖然被封爵,卻被罷免了兵權,由譚稹替代了他原來位置,實爲明升暗降。”
“童貫不是官家的心腹嗎?趙官家這是要做啥?”晁蓋不解的問道。
“只要是宦官,又有哪個不是趙官家的自己人?”姜德笑道“我們的老朋友宋江,因功封了個兵馬都監的位置,看來是找到了靠山啊。”
戴宗回道“根據暗線回報,宋江去找過王黼。”
姜德拍掌道“這就對上了!王黼本就和童貫有過節,必然是上了眼藥了,不過要想率西軍去燕雲,現在這個譚稹恐怕指揮不了那些驕兵悍將啊。”
姜德看向左側穿着白衣的婁敏中等人說道“婁先生,昨日武團長已經傳了信過來,你所說的地方的確有你說的東西,自此你們自由了,無論你們是下樑山找呂師囊會合繼續造反,還是去找童貫報仇,都隨你們的意。”
姜德說完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又或者是繼續客居我們梁山。”
婁敏中和鄧元覺幾人對視了一下,婁敏中出列說道“侯爺,吾等保留殘軀,所爲不過是保留明教火種,如侯爺能支持我等傳教,吾等必效死力!”
姜德想了想說道“這些日子我也瞭解了你們明教的教義,我認爲你們明教的教義中有太多不合天道,不應民心的東西,在修正前,我都不會允許你們傳教。”
婁敏中再道“如吾等修改吾等的教義,是否侯爺就會允許我等傳教?”
宗教是不能禁絕的,只要在世俗的控制下,適當的宗教也是可以接受的。
畢竟陣地你不去佔領,別人就會佔領。
姜德點頭道“好,那我們就擇日開始修訂吧。”
時光飛逝,轉眼間,夏去冬來,春過秋去,時間到了宣和四年的秋天,幾隊人馬同時向梁山開來。
——東海上
一隻艦隊劈浪前行,一個倭人穿着複雜的服裝站在船頭。
“終於又要見到主公了。”這個倭人長嘆了口氣心中暗道“希望主公能認可這兩年我的努力吧。”
這個倭人便是倭國最高統治機關幕府的將軍——豐臣秀吉。
兩年中,倭國並不太平,不斷有貴族打着復辟的旗號起兵造反,光千人以上的造反隊伍就有十多支,但都被豐臣秀吉、許貫忠等人平定絞殺。
無數的倭人鮮血讓倭國上下都明白倭國大勢已經不可改。
兩年中,豐臣秀吉和許貫忠不斷的強化倭國的華夏化工作,不僅僅是當官的華族,即使是平民入學也必須學漢字,說宋語,就連衣服都要求穿漢服。
此時的倭人並沒有形成自己的特有文化,雖然有了片假名,但實際上使用片假名的大都是女性,因此在接受漢化上並沒有太大的隔閡。
“快看,那是高麗的艦隊!”瞭望臺上,瞭望手大聲的喊道,指向東北方向,那應該是從濟州島出發的艦隊。
豐臣秀吉拿出懷裡的望遠鏡看去,看到那艦隊上面寫了個盧字將旗和黃字帥旗,連忙說道“這是盧師長和黃司令的船,快打旗語,表示致敬。”
豐臣秀吉身後的一個陰陽師打扮的人走上前說道“將軍殿下,盧俊義大人是平陰侯大人的師兄,此次吾等前往覲見主公的原因之一就是參加盧俊義大人的婚禮,我們應該在他們的身後比較合適。”
豐臣秀吉一聽,便點頭道“安倍殿言之有理,此次許師不在,吾等失禮就不好了,告訴艦隊一聲,我們慢一點,讓盧將軍先行吧。”
豐臣秀吉判斷的很對,這隻艦隊上正是盧俊義和黃達,二人也看着遠處的豐臣秀吉艦隊。
“看樣子我們的時間差不多,應該能在十月底前到達梁山。”盧俊義放下望遠鏡,對黃達說道“也不知道童貫是怎麼指揮的,有鍾師道、王稟這樣的大將,居然會被那個耶律大石大敗百餘里,連魯大師聽到都沒臉呆在金國,撤回來了。”
黃達也嘆道“可不是麼,十萬大軍啊,先是說什麼要以仁義取燕雲,那燕雲雖然多漢人,但這些人都在遼國呆了百年了,早已把自己當做了遼人,如何會戰都不戰就降了?就因爲郭藥師降了?那郭藥師可是渤海人!又不是燕雲人...官家啊,是太自傲了!
何況那耶律大石是侯爺看重的人,自從去年到了燕雲後,把所有的羊身上的毛都扒下來送給了侯爺換取錢糧,擺明了是想堅持作戰的,又如何會輕易降?”
盧俊義聽了連連點頭道“童貫所帶西軍已經征戰數年,本就軍心不定,那郭藥師自告奮勇說要率精兵奇襲燕京,都入城了,那劉延慶居然錯期不至,大好戰機就此浪費...依我所見,郭藥師日後必不會再爲大宋賣力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着燕雲的事情,這二人還不知道的是,由於宋軍在燕雲的精彩表現,金國上下對宋國的態度已經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原來姜德在高麗表現出來的漢人善戰印象已經漸漸淡去,反而富有又無能的印象開始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