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寧父子在山腰找到了那棵樹的位置,卻什麼也沒發現。因爲包括那棵樹周邊都已被破壞得不成樣子,旁邊倒有個小洞口,不知裡面何物一直絲絲冒着縷縷黑煙。
這是風七從落霞城外,趕回來的結果。他知道田中寧肯定已經知道他還活着,並且已經恢復筋脈。本來只想擦去石壁字跡,陰他一把。想想不知道還會有誰同來,還是正大光明打敗他才解恨。他便毀去字跡,燒了古成子遺體。
幸虧他早有防備,先封了大半個洞。再用長樹枝引火,人在洞口下面。只隱隱感覺那毒煙,風七便差點掉下懸崖,功力一窒,竟險些喪命。
如此霸道的毒煙,風七都不敢想象當年古成子直接中毒的樣子。所幸發現得早,又藏身於洞口下面,並未吸入毒煙。
他再施法多填了幾塊岩石,儘量多封住些洞口,守了兩天,等煙已經基本沒有了才走。
也就是他走一晚,第二天田中寧父子來了。他倆仗着道法在身,又急於想知道風七傷好之謎。剛接近洞口,田中寧便驚呼一聲往下便落。
還是田克儉功力深厚,閉了七竅。一見田中寧遇險,忙飄身拉住。眼看田中寧臉現青黑,竟是中了巨毒。再無心查看石洞,身影化作一道青光,抱着田中寧往青霞峰而去。
…………
從半山腰回來已經七天,田克儉不僅自己吃了大把靈藥,還玩命的喂田中寧。並且讓兩名修爲高的弟子和自己,日夜不停運功幫田中寧逼毒。
“寧兒,你醒了?”看着黑氣盡除的獨子,田克儉一臉關切“還有沒有不舒服?”
“呀?爹,兩位師兄怎麼了?”清醒過來的田中寧看見身邊倒下的師兄,一臉詭異黑氣。驚問道。
“來,寧兒。不用管他們,他們都中了毒。我們先出去。”扶起田中寧,田克儉連看沒看那兩名弟子。
…………
“掌門師兄,我座下兩位愛徒突然中毒暴斃。”明心殿例行早會上,田克儉臉色沉重。
“怎麼會中毒?什麼毒連你也治不好?”玄海真人乍聽之下問道。
其餘三位首座也頗疑惑,論修爲田克儉在諸位師兄弟裡不是最強,可解毒煉藥卻是首屈一指。
“他們所中之毒,很像傳說中的“滅仙”。可又感覺沒“滅仙”那麼強烈。我也是束手無策。”田克儉悲痛難忍。
““滅仙”?”其餘三峰首座皆是一頭霧水,從未聽說過此毒。兩邊弟子就更是一頭霧水。 只有玄海掌門面色有異,急切追問:“能確定嗎?帶我去看看他們屍體。”
“應該能確定,師兄。”田克儉有些奇怪玄海真人的反應,雖說“滅仙”奇毒早已沒聽人說過。只記載於宗門藥篇中,有中毒症狀描述。“那毒毒性極強,我已按藥篇記載連屍體帶毒毀去。”
玄海真人恢復一向**氣度,臉上也如一貫平靜,“田師弟你處置很妥當,“滅仙”奇毒毒性之強,無人可擋。”又看看田克儉,“不知兩位師侄怎麼會中此毒?”
田克儉來時便已想好了說辭,“最近他二人一直在宗門內,並未外出。唯一有可能是找尋風七師侄時……”
“嗯,也許是其它原因。下崖底尋找風七,那麼多弟子都沒事,只他倆中毒,應該不會有關。”說着指指兩邊弟子。
見田克儉還要說什麼,玄海真人又道:“而且以“滅仙”毒性之強,又怎會這麼多天才發作。”
“師兄所言甚是。”田克儉悻悻道,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就這樣吧,各回主峰忙去吧。”玄海真人已離座回殿後。
黑夜寂靜,特別是峰高陡峭的落霞峰。一條黑影閃過崖頂,飄然躍下那萬丈懸崖。
約莫一個時辰,那黑影又再從崖下竄上崖頂。步履稍顯不穩,盤腿於崖頂平臺坐下,直到天邊有一絲光亮爬出,才又如一道黑影閃回落霞峰後山。
第二天例會,玄海真人一切如常。田克儉本來有些疑惑,難道自己猜錯了?玄海真人卻吩咐選拔九州聖使的事情來。
…………
風七這幾天哪都沒去,一直藏身於棲霞城外的密林中。他從小在落霞城中行乞,後又在落霞宗修法。天下之大,他竟茫然不知去處。
左思右想,還有一年半便是九州聖使選拔之日,這次又正好是落霞宗主辦。如此正好一雪前恥,不走只等大會之期。
九州聖使選拔,每六十年舉行一次。各宗輪流主辦,大會由各宗派出三名年輕弟子比試。直到剩下九名,九州皇朝封爲九州聖使。馳騁九州,不再受宗門所限,可盡學各宗武學。
現在最要緊是提高修爲,不過有乾坤壺在手。一年半時間,風七覺得應該可以提升自己。
眼下先要解決食宿,住的地方,已經趕走一羣樹貉。佔了它們的窩。吃的雖可抓獸捕禽,可既然準備在這過一年半,鹽巴和換洗衣物總還要些。
不願搶奪,便只能冒險回落霞宗,把自己那點東西拿出來。
天空籠罩在無邊黑暗中,月亮已落而東方未亮,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閃進落霞峰內庭。這裡屋宇不是太多,也就三十來間隱沒在連片竹林中。黑影很熟悉環境,毫不猶豫拐進一間屋舍,未驚起任何聲響。不多時,黑影又悄無聲息原路離去。
“果然是他得了那寶貝?”一片竹林上面,也有一黑影站在林梢隨風飄搖。隨後緊跟前面黑影而去。
剛出落霞宗百里不到,風七便停下身形,他剛從宗門內拿些衣服和銀錢出來,不久就覺得身後有人跟蹤。
天已開始放亮,果然有光影急飛而至。看着眼前着黑衣頭罩黑布的人,除了露出的眼睛讓風七有些許熟悉感,他也猜不出對方來意。
“把乾坤壺交出來,饒你一命。”黑衣人一開口,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讓風七大吃一驚。
他有乾坤壺一事,絕無第二人知曉。就算田中寧父子進了山洞,也不可能知道。
“不知道你說什麼!”嘴上說着話,風七已扣緊剛拿回來的斷血劍。
“想找死。”黑衣人已出手,風七一驚往後急掠,斷血劍還未抽出劍鞘。一股掌風已當胸拍到。
“撲”居然連出招都沒機會,風七已如斷線風箏,被一掌劈落。
“啊,”剛吐出一口血,胸口便踏上一隻腳,重逾千斤。
“交出乾坤壺,我不殺你。”冰冷的聲音毫無波瀾。
“我……我……偏不。”風七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可要他獻寶乞命。他寧肯被殺,讓人奪寶死可以,絕不獻寶求生。
“哼,不知死活。”腳下稍一用力,風七胸骨已快踩碎。
“嗞”一條絢麗劍氣劈天斬下,黑衣人微眯雙眼,擡掌迎上。“轟”劍氣離黑衣人頭頂大約丈外潰散消失。
不過黑衣人也收腳微退了一步,轉眼又來一道奪目彩虹,黑衣人雙掌爆出渾厚掌力,再次擋下這一劍。
“管好自己的嘴。”黑衣人丟下這句話,竟騰空離去,一點黑影很快消失在天邊。
風七艱難的喝了一口壺中水,咳了兩聲。卻又聽到破空聲,來到身前。
“你沒事吧?”一個頭戴白紗斗笠的女子,聽聲音很年輕。
風七看着近前的這兩人,一個老太婆,滿臉溝溝壑壑,雙眼卻聚着亮光。手上杵着一根木杖,穿着也不很講究。
問話的女子,全身一片白。連頭上也罩白紗斗笠,除了聲音和身材,根本看不清長相。
“我沒事,多謝兩位搭救。”風行勉力站起來對二人道謝。
“剛纔那人法力頗高,用的是浮光宗擎天掌。年輕人你怎麼得罪這麼厲害人物?”那老太婆盯着風七問道。
“浮光宗?擎天掌?”風七被問得一頭霧水,他根本不認識什麼浮光宗的人。
“你是哪派弟子?”老太婆看了看風七手中斷血,又問道。
“雖然你們救了我,可也不必如此逼問。”風七看這老太婆眼神不善,咄咄逼人。心中不由得倔強起來。
“木婆婆,走吧!萍水相逢,何必逼問別人隱私。”白衣女子對老太婆道。
“是,小姐。”老太婆看似已有怒氣,卻被這白衣女子輕柔的一句話打消。
“我叫風七,有朝一日定還今日恩情。還未請教……”風七見兩人說走便走,連忙說話。
“萬仙谷內,仙樂飄飄。”那白衣女子並未回頭,回了這麼一句。
“萬仙谷?”風七嘟囔一句,還欲再問。那兩人已化流光遠去,就如來時那般,突然來了又突然走了。
連續又喝了兩口壺中水,風七確定傷勢差不多已復原,不敢再耽擱,御斷血化作一道紅光往落霞城而去。
城外密林深處,風七確定沒有尾巴跟來。陷入沉思,從他跳崖求死以來,發生的事都太匪夷所思。
先是發現石洞,有這乾坤壺相助,不僅治好外傷,還讓他通了被廢的筋脈。後來爲了秘密不被田氏父子發現,才發覺田成子當年所中毒性之強烈。
本來只是回落霞峰拿點東西出來,卻半路被人追蹤,索要乾坤壺。此事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知曉,爲什麼黑衣人那麼肯定自己有乾坤壺呢?而且明明乾坤壺就掛在腰間,黑衣人怎麼不搶呢?還有黑衣人那眼睛,是誰呢?有點熟悉的感覺。
自己本來根本無力反抗,幾無生理。又莫名出來兩個女人,一老一少救了自己。完全像憑空變出來的,來去無影。
“浮光宗,萬仙谷。”風七喃喃自語,想不通這些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