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視線轉回河岸邊,寬闊的河面出現在眼前,河面至少有數百米寬,有的地方可能寬度超過一千米。身處的位置,根據太陽判斷,是位於大河東岸。
河道兩岸是鬱鬱蔥蔥的針葉林和闊葉落葉林混雜的森林,森林的間隙點綴着矮小的灌木和茂盛的野草。
無數不規則的水泥磚石;巨大兒扭曲的金屬支架;一片片破碎堆疊着的玻璃,數以百計的集裝箱七歪八扭地散落在河灘和林間。森林中和河灘上還有歪斜的高大黃色龍門吊、翻倒的碼頭車輛、以及一些港口的路燈杆,都橫七豎八地堆在一起。
有四艘巨大的貨輪斜歪或是側翻着,有些如同長劍斜插在森林中。
樹木和低矮的灌木從上掛滿了各種貨物,幾顆大樹還支撐着一間屋頂朝下的小房子。
有幾艘海關緝私船和海監船幸運的沒有事,完好地浮在河面上。
人羣在彼此呼喊着,身影在綠色的叢林間穿梭。
“嗚嗚嗚,媽媽你在哪裡?”
“有醫生嗎?這裡有人受傷了。”
“聽我的,大家一起用力,一,二,三,擡。”
這片陌生的森林裡到處迴盪着人們呼喊的聲音。只是和尋常電視中看到的救援的畫面不同。這裡既沒有記者、也沒有穿着黃色衣服的救援隊伍、沒有人民子弟兵、沒有閃爍的急救車、沒有成羣的醫務人員,也沒有成排的擔架。
一個戴着帽子和眼鏡的年輕人剛被人們從廢墟里挖了出來,就回身他被救出來的地方,發瘋似地在一片瓦礫和牆磚之間赤手猛刨着,過了五分鐘左右,挖出一個揹包和一個滿是塵土的電腦包,然後死死的抱在了懷裡。
一名老者在廢墟間大聲呼喊着女兒、女婿和外孫的名字,那年邁的身體在這一刻彷彿拼發出無窮的力量。奮力移開一個平時年輕壯小夥也難挪動的金屬鋼樑,伸出手對着下面的廢墟空隙使勁掏着。直到有一家三口從遠處顛顛簸簸地跑來死死的抱住了老者的身體,老者才恍然醒悟般回頭緊緊地抱着他們,激動的淚水從他滿布皺紋的臉頰流下。
一個小女孩站在廢墟瓦礫之間,用帶着哭腔的聲音呼喊着父母,眼淚在泥濘污漬的臉上畫出道道線條,那柔弱的哭聲似乎沒有打動任何人。在她的四周,到處是疲憊失神的人們,有的踉蹌地走着,有的用力在廢墟中挖掘着,營救生還者。過了好久,一位中年婦女過來抱着安慰她。
十多名揹着武器的武警戰士,在一位年輕的武警軍官的指揮下,將一輛卡車從倒塌的牆壁裡挖掘了了出來,打開車門一看,駕駛室裡的司機還有生命體症,只是暈了過去。衆人合力把司機慢慢地從駕駛室擡了出來。繼續清理時,發現一位中年婦人在卡車和牆壁的夾角中奇蹟般存活了下來,而且沒有受傷。當把這位中年婦人救出來後,圍觀人羣當中一個年輕的漢子,哭喊着衝了過去抱住了那位中年婦女。
王斌一家被救援人員發現帶到了這裡。
王文龍看到在救治傷員的醫生和護士向帶領他們的進入安置點的警察問道:“警察同志,這裡怎麼會有醫生和護士?
“聽你的口音不是甬城人吧,這些醫生和護士是在救援的時候發現的,他們是剛剛投入使用甬城港醫院裡的的醫生和護士,被我們發動起來來救治傷員。”
王文龍聽後點了點頭。
在一片混亂之中,很多人受了極度驚嚇後,處於精神呆滯中,對周圍變化無動於衷,我們的李同和同志就是其中的一員。
眼前大河的波光粼粼,讓李同和進入了一種奇異的呆滯狀態。突然一個聲音傳來:“嘿,有打火機嗎?”聽到這這個聲音後,李同和本能地轉過頭去,發現是兩名青壯年男子。就這樣後來被稱爲北華國攪屎棍三人組三人就這樣見面了。
李同和感覺手心一燙,發現香菸已經碰到了手心。李同和尷尬的回了一個笑容,從口袋的煙盒裡拿出了兩根香菸遞給了兩人。
“先生,我看你發呆很久了,是在想我們現在在哪裡嗎?”那位看起來三十左右的男子點燃煙之後說道。過了一會,纔想起還沒有自我介紹,臉上露出帶着歉意的笑容:“對不起,忘了介紹了,我叫王文龍,是靈市衛生局的。”邊上那個年齡相仿的自我介紹道:“我叫李仁軍,是一名記者,愛好畫畫和攝影。”
“嗯,我叫李同和是甬城港集團辦公室的秘書。”
就在三人在聊天時,在一堆廢墟前,一個穿着海關緝私隊制服的中年男子把一位年輕人叫了過來。
“指揮,找我什麼事?”年輕人問道。
“童仁海,我剛剛和警隊的隊長關軍、海監的隊長張耀祖,武警的領隊苗正新溝通了。我們決定馬上組織一批人馬負責現場船隻的安全,這些船裡有幾艘船有重要的走私物品,是絕對不能有閃失的。因此,我需要你去通知所有的海關緝私隊員,沒有我們命令不許任何人登上船隻,明白嗎?”
“明白指揮,我馬上去通知。”童仁海聽到命令後馬上說道。
待童仁海走後,二級關務監督何海洋馬上朝另一頭走去。在那裡,幾位身穿警服、海監服、武警制服、特警制服的人正在緊張地開會。
參與救災的武警和特警被抽調了出來,然後將某三艘船給保護了起來。何海洋等帶着氣焊槍進入了船艙,十多分鐘後,他帶着笑容走了出來。
這一行動並沒有在整個救援現場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大災難的廢墟上,忙綠的人們繼續在廢墟中尋找着活着的人們,天色也漸漸的變暗了。
“爲什麼搜救隊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奇怪我的手機怎麼會沒有信號?”
“這些警察,特警到底在商量什麼?”
天色漸黑的森林邊,幾時堆篝火散落在河灘上,疲憊的人們紛紛聚集在各個篝火的周圍,對着遠方的一圈警察互相討論着。
憤怒的,迷茫的,憔悴的,更多的還是恐慌的。但這些表情的目光都是看向了在場所有穿制服的人。這也是人們此刻心靈慰撫的希望。
傷員已經全部擡到了一艘擱淺的那艘遊輪上去了,臨時組織的醫療隊在緊張的處理着。圍在擱淺的遊輪旁邊的都是傷着的家屬或同伴或朋友,各個面色都很緊張。
此時,武警的領隊苗正新,對人羣慰撫道:“剛剛我的士兵在搜救時,救出了許多護士和醫生,他們並沒有受什麼傷,現在他們已經投入救治傷員的工作了,請大家放心。”
“也不知道這是那裡啊。”
“何指揮,還是先渡過今晚,明天一早再去確定我們是哪裡?”警隊指揮關軍道。
“也就只能這樣了。”何海洋指揮也無奈地說道。
王文龍安頓好兒子王斌和妻子後,去找李同和與李仁軍,他剛找的李同和時,身後就傳來一個聲音“王哥,同和。”
王文龍與李同和兩人轉過頭一看,發現李仁軍拿着一瓶不知道從哪片廢墟中翻出來的進口酒。三人坐下後,李仁軍指着那艘大型海洋緝私艦說:“聽說警察、海關、武警、海監的人都在那裡開會。王大哥,同和,你們覺得他們會討論出什麼結果。”
“我覺得在沒有獲得救援之前,應該不會得出真相。這些警察、武警、海監、海關人員,應該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王文龍接過酒瓶喝了一口繼續說道:“但我肯定的是,我們現在根本不在天朝浙省。”
“不在天朝浙省?王大哥爲什麼這樣說?”李仁軍有些好奇的問道。
王文龍回答說道:“我對浙省一帶很熟悉,我在天黑前觀察了森林,裡面有許多橡樹,而且是原始的,不是人工栽殖的,而浙省是沒有橡樹的。另外浙省的大河旁邊沒有原始森林,這麼大片的原始森林只有部分地區纔會有,而那些地區也沒有這麼大的平原和這麼寬敞的河流。並且氣溫也不太對,這裡氣溫低了不少,而浙省這個季節氣溫一般都比較暖和。
“王哥說的對,但是我看到了北極星說明我們還是在北半球。剛剛看了一下,我們面前的這條寬敞的河流是南北走向,天朝沿海可沒有這麼大的河是南北走向的。”李同和說道。
“那這裡會不是是珠江?珠江下游末端出海口附近的河段是南北走向的。”李仁軍說道。
“不會,我去過珠江,那邊完全不是這樣的,珠江出海口附近可沒這麼荒涼。”王文龍說道。
“算了,反正我是過來旅遊的,就是希望能看到更多陌生的東西。”李仁軍躺在河灘上說道,也不管身上會沾一身沙。不時邊上沙子裡還冒出一些生物,例如小螃蟹。
停在岸邊的那艘海關緝私指揮船上,此時正在召開一場嚴肅的會議,手拿武器的武警,特警把守在了登船口,防止那些燥動的人過來登船。
天色越來越暗,經歷了恐懼和飢餓的人們,漸漸失去了抱怨和相互推搡指責別人的力氣,都坐在火堆傍,吃着從廢墟里找來的和遊輪上殘存的可吃食材聊以充飢,這也是人們求生的本能。
人們還在幾個倉庫廢墟中找到了那些本來準備出口的牀上用品、衣服及帳篷。隨着夜深,明顯溼冷許多的海風和飢餓,讓人們紛紛哄搶着那些嶄新的牀單被褥和衣物將自己包裹起來,大家都鬧哄哄的,沒有啥秩序可言。
王文龍做事利索,搶到了帳篷,被套和衣服後,馬上和其他有家庭的人一樣帶上老婆和孩子,在風吹不到的地方支起了帳篷準備睡覺。有些人則一起擠進被掏空的集裝箱裡睡覺。
就這樣,大災難發生後的第一晚就這樣渡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