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盧興平的話,鍾進山道:“我覺得嘛小王,同和,仁軍他們三個應該是代表着整個社區裡一部分人的理念。老盧啊,我們都是經歷了許多動盪走來的,一個國家,到底需要什麼樣的民衆基礎,纔算是一個有前途的國家?”
說着說着鍾進山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指了東南的布魯克林工業區方向。
“老盧啊,你發現了嗎,我們曼哈頓社區年輕人正用他們的雙手和知識,在拼命營造一個新的世界,他們火熱朝天的心裡恐怕最擔憂的不是飢餓和困難,而是……”
“而是什麼?”盧興平盧老問道。
鍾進山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鍾老弟你說的是人心?”
“嗯,人心,他們怕有那麼一天,他們如此的努力依然會被歷史淹沒,依然會走回他們曾抗拒的那條路。他們曾經接受的教育和社會的現實反差導致他們很容易猜忌。”
“他們是怕我們民族再像我們原來的時空那樣遭受到苦難?”盧興平盧佬喝了一口茶後這樣說道。
“差不多吧!這也是小王他們三個在信裡格外着重說的內容之一。”鍾進山看了看天空繼續道:“盧老哥,你還記的那次由李仁軍引發的事件嗎?”
“我當然記得,那是“五月花”號到來後何海洋派仁軍去向被俘的“五月花”號船員和乘客宣導我們對他們的安排,沒想到他竟然說出什麼華夏北美共和國之後發生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我也就不說了。
“所以啊盧老哥,自從仁軍鬧出那件事情後,包括你、我,其實大家都在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未來我們到底要走出一條什麼路。”
“在遙遠的亞洲,我們魂牽夢繞的土地現在是由明朝統治着,那個封建帝王統治下的集權帝國,顯然不是我們所要的國家,但我們內心的民族與歷史情結,多少懷着一種扭轉歷史振興中華的夢。現在,在年輕人的心裡,我們心裡,這個夢也許比什麼時候都要真實。但阻礙這個夢實現的東西,我們又帶的太多了,他們在焦慮,迫不及待,甚至想破罐子破摔……”
鍾進山的一番話,讓盧興平隱隱覺得對方在暗示什麼。
“鍾老弟,你說的我明白!”盧興平迅速打斷了對方的話,表情也鄭重無比,“你是老法學家,我是個老警察,按道理來說,我們都是堅定維護這個社區秩序與穩定的人,假如沒有小鄭和小齊這樣挺身而出的人,難說大災難後這個集體就崩潰了。”
“所以說,大災之後必要大治。我完全同意現在社區委員會採取的一切管理方式,但這個管理方式,只是在延續一種我們認爲熟悉而有效的社會規則。它可能導致我們的社區也會按照這個曾經的老規則回到曾經的老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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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進山端起了茶杯,呆呆地望着東方,眼裡流露出一種憂慮。
“鍾老弟,你要我們走西方的道路?你要知道可西方那一套東西,也不一定行得通!整天爲了些自私自利的事,鬧了國內鬧國外!你看看我們原時空的呆灣就知道了!”老警察又點氣呼呼地站起來,雙手抱在胸前,目光銳利,“國情,我還是要談國情,我們革命了那麼多年,老百姓兢兢業業,盼得是什麼,不也是人人溫飽人人平等嗎?!”
“不錯,從我們的老一輩到我們,再到小何他們,都是如此。但事實上,還有很多人連溫飽的談不上,有些地方還沒有平等,你說我們能保證這兩個以後都能完全解決掉嗎?”
鍾進山也不相讓,苦笑着搖頭。
盧海洋聽後一愣,突然笑了:“好你個老鍾,說到最後,還是和小王他們一樣,擔心法律不公,社會不公啊!”
“法律無所謂不公,它代表着一種必須讓所有人認同的秩序與約束。法律的不公導致的社會不公,並非法律本身,而是制度、人、法律的三者契合關係出了問題。”鍾進山不好意思地擺擺手,但語氣卻比之前還要認真,“制度,是保障法律實施有效的基礎,確認法律的定製與執行規則;人,既是法律的約束對象,又是法律的締造實施者;法律,是制度與人的產物,是人際關係的共同契約。規則不公,則執法立法不公,執法立法不公,則法同虛設任意曲解。”
聽完鍾進山的解釋,劉銘鈞這個幹了大半輩子警察的老人也默默然。
“老劉啊,小鄭他們沒有做錯什麼,但他們必須知道,他們做的,只能是一個階段的工作,而不能當成一輩子的規矩!如果我們正要建立一個國家,缺的不是用什麼法律,而是要先定好規矩,再談誰去做,誰去管的問題。”
說完,鍾進山提起了自己的茶杯,拿着魚竿就朝後走去。遠方,一位老婦正坐在輪椅上,身後站着三位孩子。
“外公……”
“鍾爺爺……”
木輪椅上的老婦人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帶着和藹的微笑摸住了老伴兒的胳膊,倒是她身後的三個孩子,都紛紛對着鍾進山念着不同的稱呼。
如果此時有人在旁,一定會對這個新的五口之家感到奇怪。
除了自己的親生外孫女陸梅外,另外兩個孩子居然是一副歐美裔的摸樣。
8歲男孩布魯諾·路德,是個中德混血兒,跟隨着父母參與旅遊團,結果大災難發生時父親當場死亡,母親則是在災後搶救無效去世。
一頭金髮的唐漢娜,11歲,前美國加州洛杉磯人,跟隨遊記作家身份的父親長期旅居中國,有着一口不遜於本地人的順溜華語能力,但是在大災難中也失去了自己的父親。
兩位喪失兒女的老人是第一批主動在社區福利院領養孤兒的居民,看到兩位孤單的外籍血統的男女孩,兩位老人果斷地選擇了領養。
如今,兩位外籍孩子已經和外孫女陸梅十分融洽地生活在了一起,三個孩子每天都圍在兩老口的身邊,讓老人們甚感欣慰。
“老伴啊,是不是老盧還在喊你進社區委員會擔任司法委員?”
被家人推着輪椅沿河岸返回曼哈頓社區的陸上,曾是大學生物學講師的老伴兒笑嘻嘻地回頭問着。
“不只是擔任司法委員那麼簡單,我覺得老盧他們打算組織人探討建國的事……”鍾進山面帶意思苦笑,有點自嘲地搖着頭,“規矩難立,建國談何容易……”
“建國?這也太早了吧?我們還沒有發展起來呢!”
黃念老人聽到老伴的話一愣,似乎也很吃驚。
“嗯,是需要給這些孩子們堅定一種生活信念的時候了,不能老這樣……”
話題逐漸轉到了孩子們身上,一家五口就這樣慢慢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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