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深呼吸了一下,放平了語氣,暗悔自己剛剛的失態。她明白,這不是秦振文的措,藍靜想找她的麻煩,自然有一萬個藉口,今日不過正巧說道這裡而已。“不是你的錯,姨娘剛剛過分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三姨娘放緩了語氣,柔聲說道。
“姨娘……”秦振文擡頭,對上的是三姨娘溫和親切的臉,與剛剛凶神惡煞的人真是雲泥之別。“姨娘剛剛話說的重了,對不起,振文,姨娘是心急,秦時嚴是將軍長子,又文武雙全,你如果不努力,這將軍府,哪裡有我們的位置啊。”三姨娘語重心長的說。
藍靜完全沒把剛剛的小插曲放在心上,當初見三姨娘聰慧,想培養她做自己的心腹,沒想到這女人的心思用過了頭,居然用到了嘯天的牀上!她也不想去想這些污糟事兒,看着秦時嚴吃着他帶的糕點,看着他一天比一天出息,她覺得已經夠了。
到這院子的時候,秦時嚴正在練劍,梅林掩映下,年輕男子身影頎長,劍勢凌厲如虹,頗有他父親當年的風姿!
她記得那時自己還是太后身邊的宮女,初初見他,他就是如一柄劍,筆挺的站在那裡侃侃而談,整個人還帶着沙場的氣息。如今見自己兒子也有這般風采,她高興的不得了。藍靜看着秦時嚴吃東西笑得眉眼彎彎,那是年輕時美好的記憶,雖然不太純粹,但於她已足。
“姨娘,你看着我幹嘛?”秦時嚴感覺到那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到。藍靜收回目光,“姨娘看着你倒是越發的像你父親了。”
藍靜等着秦時嚴把糕點都吃完了才離開這小院,她有些感慨,慶幸當時的選擇,今日纔有了一個可以拿命來愛的愛人,有了一個可以讓她一直引以爲傲的兒子。
…………
秦攏月遵守着和秦月瑤的約定,每隔幾天就去看她。偶爾還會領着她在將軍府裡來回轉轉。秦月瑤乖巧的跟在秦攏月身邊,她的貼身丫頭和雙喜就跟在她們身後。秦月瑤對這將軍府裡的東西也都沒多大興趣,之所以纏着秦攏月出來,不過是爲了離三姨娘遠些。省得看她嘴臉!
秦攏月一路看着她的臉色,有些好笑,這丫頭什麼想出來走走,這一路她盡挑些景緻好的地方,也沒見這丫頭在哪裡多留意兩眼。“月瑤,你不是想出來走走嗎?怎麼出來了一點都不見的高興?”秦攏月誠心想逗她,如此說道。
“月瑤只要一路看看就好了。”秦月瑤老實答道。很本分的樣子。
“三姨娘對你怎樣了?”秦攏月隨口問道。這小丫頭心思太重,年幼喪母,又有後母欺凌,倒也正常。她不怕麻煩來陪陪她,就是不想她走歪路,變成像太后那樣狠毒的女人。
“三姨娘對月瑤很好。”秦月瑤中規中矩的答。“哦?那怎麼不叫你三姨娘帶你出來玩呢?”秦攏月笑的老謀深算。哼!我讓你裝!我讓你裝!我就不信你還裝的下去!
秦月瑤呼吸一滯,竟不知如何應答。秦攏月眼觀鼻鼻觀心,不理
會她,誰叫她這小小年紀就藏心眼兒的!
秦月瑤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看到了前面一抹身影。忙喊道:“二姨娘,月瑤見過二姨娘。”秦攏月瞅瞅她,呵,還挺會轉移話題呦!
藍靜剛剛要走過,竟聽見了一個童聲叫她,回頭,才發現是這個許久不見的四小姐。藍靜看看秦攏月和她的侍女,有些疑惑,秦月瑤不是被三姨娘收養了嗎?怎麼跟秦攏月出現在一起?“二姨娘好。”秦攏月福了福身,笑了一下。
“我倒不知大小姐和四小姐交情匪淺。”藍靜打量着二人,秦攏月瞧着她的眼神,好像發現了新大陸。
“月瑤央求我帶她出來走走,我也閒來無事,便帶她出來了。”秦攏月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藍靜蹲下身子,摸了摸秦月瑤的頭:“月瑤,在三姨娘那裡住的好嗎?”
“二姨娘,三姨娘對月瑤很好,三姨娘常說,姚姨娘生前對她是極好的,她自然要對月瑤好些。”秦月瑤樂呵呵地說,稚嫩的臉上劃過一抹不爲人知的色彩。
只是這話一出,在場的幾人都有些發怔,這話裡的意思……在場的人都不傻,姚思雁生前脾氣有些驕縱,仗着秦月瑤得秦嘯天的寵愛,經常在府裡橫行霸道,那時候是怎麼對三姨娘的她們都清楚,她真的說這樣的話,就絕對不是想對秦月瑤好,說不得會把之前在姚思雁那受的氣,全都報復在秦月瑤身上。
藍靜一怔,心思電轉。按這話來看,三姨娘的心思可惡毒的很,絕對不像她表現的那麼本分老實。藍靜在心裡冷哼一聲:虧得這賤人忍得住!
秦攏月一怔,沒想到秦月瑤居然和二姨娘說這樣的話,她什麼意思?她想幹什麼?秦攏月神色複雜的看着秦月瑤,她還在傻呵呵的笑着,秦攏月不知道,那天真的笑後面,到底藏了多少東西。
綠妖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秦月瑤,似乎是不敢相信,她這小小年紀……是無心……還是有心……
而引起這一切的當事人,秦月瑤還天真的笑着,秦月瑤看着衆人的臉色,知道效果是達到了,接下來,就看二姨娘的態度了。不知道知道了三姨娘的僞善的二姨娘,會做些什麼呢?葉姨娘啊,準備好了嗎?月瑤要送您一份大禮呢!秦月瑤想着,面上還是不動聲色。
“月瑤,三姨娘當真適合你這麼說的?”藍靜認真的問道。“可不要和二姨娘撒謊啊,撒謊不是好孩子。”
秦月瑤在心底冷笑一聲,四十五度天使角仰望二姨娘,奶聲奶氣的說:“月瑤沒有騙二姨娘,葉姨娘就是這麼和月瑤說的。月瑤不撒謊的。”說着,那黑曜石一般明亮的大眼睛漸漸蒙上了水汽,泫然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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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月瑤乖,二姨娘沒有懷疑你。”藍靜揉了揉她的小臉,接着說;“那你三姨娘真的對你好嗎?恩……她有沒有打你罵你……”藍靜試探着問道。
秦月瑤想了想,最後扁着小嘴說:“都是月瑤不好,總是做錯事情,惹三
姨娘生氣,惹三姐姐生氣,她們說我是應該的。”
藍靜盯着她,心情有些難以平復,平日裡三姨娘總是一副笑臉,跟誰都是笑臉相迎,就沒發過脾氣,哪成想……哼!以後還真得留意點她了。藍靜拍拍秦月瑤的頭,溫柔的說:“沒事,月瑤大了就好了。”
秦攏月看着二人的互動,二姨娘絕對不是蠢人,相反,她極度聰明。如今,卻被一個六歲的小丫頭牽着鼻子走,今後,只怕兩位姨娘間的摩擦會越來越激烈了。
這其間雖然有藍靜輕視小丫頭的成分在,可是單單是這樣,這個秦月瑤心機也真不少。恩,至少比那個秦宛月強上不少。秦攏月默默想着。
“二姨娘,月兒要帶她回去了。不然時間久了會出事的。”秦攏月向二姨娘點點頭,就把秦月瑤領走了。
一路無話,秦攏月是覺得不知說什麼好,秦月瑤是覺得沒什麼好說。
臨別時,秦攏月說:“月瑤,心境澄明福自到。”說罷審慎地看了她一眼,就離開了。
秦月瑤在她走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那笑中的嘲諷意味十足,只聽得她自己自言自語說:“秦攏月,你是將軍府嫡女,你有攝政王做後盾,你有夫人爹爹疼愛,所以你不用這樣。可是我不一樣,我身後沒有人做靠山,我娘死了,我爹不在乎我,況且我本身還是一個謊言……我們怎麼能一樣呢?”
她嘴裡碎碎念着,回了自己的房間,只留下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
“小姐,你找我?”秦月瑤的貼身丫頭進來,疑惑的看着秦月瑤。小姐自從到這這裡就很少有事情找她。這是怎麼了?
“你挑一個時候出府,儘量避開別人,把這上面的東西幫我買回來。”秦月瑤遞給了那丫鬟一張紙,字跡娟秀,絲毫看不出來是出自一個六歲的小女孩之手。
那丫鬟看後卻臉色大變,這東西……
“小……小姐,你是要……”那丫鬟有些不可置信,秦月瑤才六歲,若是姚思雁交代她辦這事還很正常。
“不用問我,當時我和二姨娘說了什麼你聽得清楚,這上面你看到什麼就買什麼,銀子不夠就拿我的首飾去。”秦月瑤聲音冰冷,稚嫩的童聲還在,可是說話的語氣和內容就像變了一個人,透出一種與年齡不符的老成。
“是。”丫鬟領命而去。
秦月瑤輕出了一口氣,眼神卻是無比的振奮。欺負她欺負夠了嗎?現在回禮來了?三姨娘,三姐姐,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消受得了呢?
秦月瑤很安靜,很安靜的等着她要的那一批東西。她的丫頭出去沒有人在意,就像她不被人在意一樣,她相信,這一場計劃,幾近天衣無縫,只要不是極特殊的情況,絕不會出錯。
那丫頭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她帶回了一個布包。
“你怎麼進來的,這麼明顯被人看到怎麼辦?”秦月瑤有些不可置信,她也是姚姨娘身邊的老人,怎麼這點事都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