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寒涼,萬籟俱靜。
聖光修習院內,每每翻過一座山,都能看到全新的建築,不得不讚嘆年亞瀾的大手筆,竟然圈了這麼大一塊地來建學校。當然,無極城比她的噩夢城繁榮不少,年亞瀾那廝有的是錢去揮霍。
銀連翻了幾座山,才找到傳說中藏書的大樓,古色古香的建築,與之前見到聖光的其他大樓一比,又是一種全新的風格。
這裡佈下的禁制對她來說形同虛設,要進去,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因爲她的劍體,只會被禁制識別爲死物。
夜半已過,這圖書館裡,就算是看守和打燈的,也該睡去了吧。
任是這樣想着,銀連也不敢大意,看了看沉重的雕花木門,可以想象,就算她輕輕推開它,也會發出尖銳的吱呀聲,引來不該來的人就不好了。
那麼,翻窗吧。
她引以爲豪的身法,腳步輕掂,完全不會發出任何聲響,旋身來到窗邊,突然化爲劍體,鋒利的劍刃輕輕穿過了窗紙,在空中化爲人身,落在了角落的書架旁。
還沒等她站穩,一隻手從背後卡住了她的脖子。
那濃厚的敵意和殺氣,銀連毫不懷疑,只要自己一有異動,那隻手就會掐斷她的脖子。
是誰?
這麼晚了,怎麼會有人在這個鬼地方,還不點燈?
眼前是一片漆黑,她也沒敢向後看,只是藉着破了一點的窗紙割散的月光,看見身旁的書架上有個高大的身影,應該是個男人。
不能使用神識,不然明天一早,見她沒精打采的,年亞瀾肯定懷疑她晚上“做賊”去了。
反正,一重天的人,對她性命是不會有威脅的,而且這僅僅是她的分身,就算死了,也不會讓本體損傷。
就是孃親那邊,不知道會不會傷心死。
“你是什麼人?”身後明顯壓低了的男聲,似乎也並不想被人發現。
銀連聽出他大概也是沒有進來的資格,或是其他什麼原因,反正不是什麼正當理由大半夜來這兒的,底氣也就足了些。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好辦了。
“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在這裡做什麼?”她裝作並沒有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裡,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偷偷潛入藏書館,被我發現,就惱羞成怒了?”
脖子上的大手開始收緊,危險的氣勢四散開來,後面的男人沒有說話,反而顯得有些可怖。
難不成她說錯話了?
“反正咱們都是偷偷潛入的,誰也不想被發現,不如各辦各的事兒,互不相干,裝作什麼也沒瞧見?”語氣放緩了點兒,若說剛纔的話是說給膽子小的學生聽的,現在的話就是說給真正不把人命放在眼中,別有目的的人說的。
那人轉而提起了自己的衣服領子,把她拽起,面對着他。
因爲那人背對着窗子,她只覺得眼前模模糊糊的一團黑影,根本看不清面貌,倒是那人,見到她的樣子,愣了一下,殺氣也消退了。
“是你?”
“什麼是我?”
“白風鈴,你怎麼進來的,連我都沒發覺?”一道灼熱的視線打量得她好不自在,“我倒要問你,有什麼目的了。”
他在學院認識她,難道是聖光的學生?
一個學生,膽大包天,殺氣很重,夜裡偷跑到藏書館,真是惹人懷疑。
當然,銀連所沒想到的是,她自己也和這人一樣,種種事蹟,在他看來,更是有諸多疑點。
“我能有什麼目的?自知修煉不過人家,跑來刻苦學習的。”既然是學生,就應該聽過她白風鈴的廢柴體質,八成這樣的話可以糊弄過去。
“哼,我看你很能啊。”他冷哼一聲,想到她在比賽上將硫炎逼得不敢動彈,早就看出她鬼點子多得很,滑溜得很,也不指望她說實話了,“你的劍術,師從何處?”
他早就想和她切磋了,本來那日見到她在比賽的表現,就想下戰書,可是這個白風鈴不知道怎麼的,比賽到半途,突然昏倒。
也不是沒有想在班上堵她,可連續兩日,連影子都見不到,這翹課翹的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和我切磋?”銀連鳳眸中閃過一絲寒光,聖光修習院的人,大部分都把她當做廢柴吧。他是什麼人,難道看出了她的異樣?
她沒有師承,她是一把劍,無鋒劍譜,就是她修煉劍氣的東西,是她鍛鍊本源劍氣的途徑,自從她出世,也就是生來就有的。
“不錯,世人皆以爲你是不能修煉的廢體,可我偏偏有感覺,你——前途不可限量。”
他的腦海裡是她在臺上精妙的步伐,凌厲的劍法,每一招每一式,看似平凡無奇,卻蘊含着無窮的變化之術,其他人看不出來,可這帶給他的,卻是不小的震撼。
若有極巧的劍法,能以純技巧將玄氣修煉者打倒,那已經是不易了,可她還藏着大半,佯裝不敵,每每被逼到角落,又能絕處逢生,留有餘力而不發,簡直是天下難尋第二。
她真的是那個白風鈴嗎?
銀連歪了歪頭,這個人眼光毒辣,並非等閒之輩,要想在學院裡過安穩日子,絕對不能惹到他:“我縱然想答應你,可是——”
話音未落,抓準時機,她猛地一拍書架,趁亂書砸下,視線有一刻的受阻,掙脫了他的大手,腳尖輕點,幾步竄向了黑暗之中。
飛快的在一排排書架之間穿插而走,後面縱然有那個不明身份的男子追着,可高大的書架擋住了她嬌小的身影,加上黑暗和她輕巧靈便的身法,捉迷藏似的,就是不讓他抓住。
真是的,窮追不捨,是個麻煩。
看來今天是不能指望在書裡找答案了,要甩掉後面這個尾巴,都得費一番功夫。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玄關,看來是通往別的地方,裡面應該是有別的出口。
銀連想也不想,飛身而上,只見一排長長的臺階,通向閣樓上。藏書館的閣樓裡有什麼東西,在聖光一直是個禁忌,不過身後的男人並沒有思考的機會,就在她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