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銀連強壓下心中的震驚,難道她走進空間裂隙之後,還有人能力挽狂瀾?
“絕刀金點在八重天掀起最後的戰爭,無極城主拼死護住了噩夢城的城池,佑大人都沒能破開那層堅厚的壁障。”北幽凜故意賣了個關子,見她殷切的眼神,沒有了往日的平靜,覺得稀奇。
銀連意識到了,垂下眸子,袖中的手不由得攥緊,面上仍然一片沉着,就像是在聽一個和自己無關的故事:“然後呢?”
年亞瀾竟然拼死護住了噩夢城……
就算是在他的隻言片語裡,她也能夠復原當時慘烈的情景。
她抱着孤注一擲的心情,逼佑出了絕招,強烈的力量撕裂了空間,甚至來不及回頭看西涼站在噩夢城的塔尖上浴血奮戰,聽不到年亞瀾最後絕望的呼喊,一切都沉寂在黑暗中……
“然後那個消失已久的人物重新出現在世人的眼裡——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無人敢以尊位自居。”
北幽凜終於提到了那個扭轉局勢的人,話語中不乏欽佩與嚮往。
天境之人以強者爲尊,幽冥同樣。絕對碾壓的實力,足夠任何人歎服。
“凜,你認識他?”銀連捕捉到他表情的細微變化,能讓這麼一個冷漠的人說出讚揚和欽佩的話語,肯定不是常人。
而且,要有扭轉戰局的能力,首先就能以一己之力同時對抗佑和金點……想想都知道有多恐怖。
“認識,老朋友了,幾千年前,他還沒沉睡的時候,就經常來找我切磋。”北幽凜認真的看着她的眉眼,眸子的寒星一點點的化開,“金點的人在八重天圍攻噩夢城三天三夜,就在最後一天裡,他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借走了我的破天劍。”
“接下來,天境傳來消息,有個身穿黑衣的男人,手裡提着破天劍突然出現在戰場,先是凌空一掌把佑大人拍落下去,再戮盡了圍城的人馬,血流成河。”
“僅僅是一擊,這幾百年來九重天最強者的佑,就被打成了重傷,威勢一出,震懾衆神。”
“而絕刀金點不知是用了什麼秘法,憑空消失,後來幾百年都沒有再敢出現過,不知道躲到了哪裡。”
銀連點了點頭,心中好歹緩了口氣,噩夢城看來是沒事了。
只是心裡還是有兩個疑問,一是那個突然出現的絕世強者到底是誰,是哪路人,二是殘鳳躲到地獄去,難道現在還不太平?
北幽凜突然展開右掌,定定的看着她。
銀連還在走神。
“在想什麼?好奇那人是誰?”
銀連的思緒被突然打斷,見他伸出手,習慣性的把左手輕輕的搭在上面:“好奇。”
北幽凜突然一個提氣,帶着她飛上了天空,瞬間來到了禁地中心最高的塔下:“抓緊了。”
銀連還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就被一把帶離了地面,強烈的超重感讓她死死的攥住他的手,連自己會飛行都忘了。
一層層往上,也許是因爲北幽凜在身邊,她並未感覺到上次登塔的那種壓力,直到被他帶着上了塔頂。
“不是想知道那人是誰麼?”他的目光自上而下,俯瞰着幽冥大地,自然而然的生出一股睥睨的氣勢,“幾千年前,天下還不是這樣分裂的天下,當時有兩大巨頭,其一是幽冥的我,其二,就是天境神之尊位上的他。”
“沒人知道他的名字,只以‘尊上’的稱呼,表明他不同於一切神尊強者的身份。”
北幽凜的話如同一記驚雷,乍響在銀連的心間。
她還記得,她和毀有一段時間的不相見,就是因爲他執意要帶她去九重天,他的神之尊位。
那個人是毀?
“可惜在一戰之後,他就失去了任何蹤跡,把事務全都交給了手下人。”北幽凜看着腳下螻蟻般的蒼生,不帶感情的繼續說下去,“看,天境是這樣,幽冥域也是這樣,一千年了,看似平靜,卻暗藏波瀾。”
銀連順着他的目光看下去,薄脣抿成了一條線。他雖然說得溫和,但眸光的冷意似乎能把她冰凍。
她似乎能猜出,他即將要說道什麼……
“蓮兒在好奇,是什麼引起了現在暗潮涌動的局面麼?”
“是……”
“是一把劍。”北幽凜的指尖輕輕撫上了破天,好像在透過它,觸摸另一把散發着森森寒光的神劍。
銀連顫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爲風,還是因爲北幽凜千年不化的冷意。
“重劍無鋒,曾經被謠傳墮魔的一把神劍,”他突然輕笑了一下,笑得毫無由來,眸中那侵襲的冰雪薄霧愈發清晰,“蓮兒知道噩夢真神麼?八重天噩夢城主,曾經接受過傳承之力,才一躍踏入神階的。”
他的話語沒太大波動,就像在嘲笑一個自不量力的人。
“凜……”銀連想打斷他的話。
“是啊,蓮兒猜不到,我猜不到,世人都猜不到。噩夢之神銀連竟然矇騙過了所有人,她就是傳說中的孤獨玄巧劍——無鋒!”
銀連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北幽凜的破天突然極劇的顫動,周身散發出了凌厲的劍氣,他雙目一緊,轟地揮出一劍。
銀連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樣強大的劍氣,厚重得如同實質,猛地向天空撞去,當真是有擊破天空的威勢。
“如你所見,力量是我們維持生存的手段,但過於強大的力量,引起人類的覬覦,那就是罪惡之源。”北幽凜的聲音就像是極淵處寒涼刺骨的***散發出了殺意,“這樣的劍,本就不該存在於世。”
銀連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若是有朝一日,你找到了無鋒,你會如何?”抱着最後一絲希望,銀連問道。
北幽凜目視天空那一輪血紅色的妖月,雙手負於身後,薄脣抿成一條直線。
但他的眼神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閃躲,十分堅毅的說道:“若我找到了它,就地銷燬。”
銀連雙手猛地收緊,他贈與她的斷雨劍此刻彷彿有千斤重,但她仍然不能在他面前顯露分毫過分的情緒,只得深深行了一禮:“時候不早了,蓮兒要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