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馹落的使臣年年來朝,每個安陽人都見過高額深目的馹落人,但戰爭依舊是一件離每個人都十分遙遠的事。即便是那些在與馹落相關衙門裡幹活的稗臣小吏,馹落更多地是作爲文字,而不是任何看得見摸得着的東西出現。
這種無法給人真切感受的遙遠,在三月初一被一個男人打破。
馹落王子多西琿渾身縞素,在大殿上哭陳訴奏,道其姐伊拉色布狼子野心,先在馹落王帳親手扼死先馹落汗孛臘,後又謀害繼位的葛魯米。他爲求生路,帶幼妹阿約夏遠逃赤月。
多西琿稱伊拉色布狹隘狠毒,蠻橫無禮,素對赤月有不臣之心。他在殿上懇求當今皇帝“爲孤女做主,爲苦主張目”。
別的且不去說他,這“做主”卻是個極妙的詞。
六十年前馹落雖然大敗,可不論當年讓赤月打勝仗的,還是敗於赤月之手的都已經入了土。一個甲子的休養生息下來,漸漸緩過勁來的馹落不想屈居人下,赤月也覺馹落的蠻橫十分惹厭。
而如果大戰在所難免,赤月就需要一個理由。正義之師與不義之師的區別,就在於之前即便知道馹落即將來襲也只能“備戰”,而眼下卻可以主動出擊。
所以多西琿這回出現的時機,簡直好到誰都能看出皇帝要在心裡暗喜一聲“天助赤月”了。
出戰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但是能站在大殿上參加朝議的人,大約誰也沒想到李賢居然會說“朕親自去!”。衆臣苦勸無果之後,也只能從了她。
御駕親征到底不同,朝中一改遲緩粘滯的風格,各個衙門都飛速地運轉起來。推諉的少了,藉機生事的沒了,揩油佔便宜的不見了,居然樣樣事情都順暢起來。原本要兩三個月才能幹完的事,居然把時間掐進了一個月。四月初的時候,李賢居然已經檢閱了大軍,坐上鳳船向西而去了。
臨走前她還留下一道晴天霹靂,把每個人都炸到發懵,好幾天緩不過神來。
“着秦王李鳳寧理政監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