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時間不早了,您還是早些休息吧。”
青檸等四個貼身丫環相繼進來催促,可是水凝煙仍坐在圓桌前冥思苦想,無動於衷。現在孃親和那個男人已經鬧和離了,她哪還有睡覺的心思。
“青檸,你去打探一下他今晚歇在哪裡?”良久,水凝煙忽然出聲道。
青檸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她家小姐口中的“他”究竟指的是誰。
“好,小姐,奴婢這就去。”話落,青檸便匆忙離開。
“何首,你去院中折一枝手指粗細的桂枝來。”水凝煙接着吩咐道。
何首雖然不知她家小姐用桂枝做什麼,但仍然照做了。這時白芷、鬱金也十分好奇水凝煙究竟要做什麼,於是兩人也留下來在旁伺候。隨後只見水凝煙拿着一把小刀開始在半截桂枝上雕刻起來。她手法嫺熟、輕巧,儼然是一個雕刻高手。圍觀的三個丫環頓時看得呆住了。
“小姐在雕什麼東西呢?”
水凝煙神秘一笑,“待會你們自然就知道了。”
何首、白芷、鬱金頓時對她們小姐無語,但是仍然興致勃勃地圍在旁邊觀看她們小姐熟練的雕刻技術。半晌之後,水凝煙手上的那截桂枝已經初現髮簪的樣子。
三人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她們小姐是要做木簪。可是如今的小姐富甲一方,金簪、銀簪、玉簪……想要什麼樣的簪子沒有,爲什麼還要這麼辛苦地自己做。雖然想不通,三人卻不去打擾,只靜靜地守在一旁,爲了方便水凝煙雕刻,將房間的燈燃得更亮。
不消片刻青檸回來覆命,“小姐,老爺這會兒還在書房。”
“好,知道了。”水凝煙勾脣一笑。
接下來水凝煙繼續專注地雕刻木簪,等終於大功告成之時,四個丫環都忍不住嘖嘖讚歎。只見木簪上雕刻出一朵栩栩如生的蘭花,花瓣清晰可辨,看起來十分的淡雅脫俗。
“哇,小姐,您的手藝實在太好了。”
“這枚木簪實在太好看了!”
“小姐,爲何奴婢看着這枚木簪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水凝煙聞言,抿脣一笑。之前沈月心有一枚幾乎一模一樣的木簪,那是水子儒曾經親手做給沈月心的。只是後來被水凝煙不小心折斷了。
“好了,白芷,你去挑一個好看的盒子來,我要將木簪放進去。”水凝煙把玩着手上的木簪,含笑道。
“好咧,奴婢這就去。”白芷歡喜而去。
“鬱金,去取紙筆來。”
青檸和何首彼此相視一眼,兩人隱隱猜到看來她們小姐是打算將這枚簪子送人了。這木簪精緻小巧,一看便是女子所用之物。難道小姐贈送的對象是個女人?
青檸忽地心中一動,開口道:“小姐,奴婢就說這枚簪子怎麼看起來如此眼熟。老爺不是之人給夫人送了這樣一枚木簪嗎,最後還是被小姐弄壞的。”
水凝煙衝着青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這時白芷已經取來一個紫檀木小盒,上面刻着繁複好看的花紋,散發着清幽的芳香,用來裝這枚簪子再合適不過。
“小姐,您打算寫些什麼呀?”鬱金反身回來將紙筆擺在水凝煙的跟前,好奇地問道。
“情詩。”水凝煙衝着四個丫頭狡黠一笑。
“情詩?”四個丫頭皆是一怔。
倒是何首最先反應過來,驚喜道:“小姐,您是打算以老爺之命將這些送給夫人嗎?”
水凝煙點點頭,沉吟片刻才道:“明明他們兩人心中都有彼此,但卻因爲抹不開自己的顏面,所以一直將自己僞裝起來,傷害對方的同時也傷害了自己。”
“可是小姐,夫人這邊解決了,那老爺那邊呢?”青檸犯愁道。
水凝煙抿脣一笑,啓脣道:“這個好辦,爹爹不是最喜歡喝八寶醉雞湯嗎?青檸,你現在就去做,等我去完月舞閣,就去書房以孃親的名義送過去。”
“哇,小姐實在太聰明瞭。相信到時老爺和夫人一定可以消除隔閡,重歸於好的。”四個丫頭聽言,皆是歡喜地說道。
水凝煙也覺得這個方法不錯,當下她提筆略一沉思,便在紙上寫了起來。只見她寫道:“寂寞空庭春欲曉,深樹偶聞啼鳥。昨夜寒風擾,衾單夢碎花開少。搖曳一枝香漫沼,窗外月華如皎。轉指柔痕繞,傷心最是情難了。”
幾個丫頭雖然不善詩詞,但是將紙上的詩句讀起來,卻也覺得朗朗上口。其他三個丫頭還顧不上評論,青檸就忍不住驚歎道:“小姐,您模仿的是老爺的字跡嗎?怎麼可以這麼像!若不是奴婢事先知道是您所寫,恐怕當真要以爲是老爺的親筆呢!”
四個丫環之中就只有青檸在將軍府呆的日子最久,所以水子儒的字跡對青檸來說並不陌生。
水凝煙得意一笑,“自然該將戲做足了,否則你以爲孃親好騙呀。”
幾個丫頭連忙點頭表示贊同,“小姐冰雪聰明,相信這一次一定可以讓夫人和老爺彼此接納對方的。”
“但願如此。”
當水凝煙趕到月舞閣的時候,沈月心還沒有睡下,這在水凝煙的意料之內,這個孃親現在只怕滿心悲苦,怎麼可能還有心思睡覺。
“煙兒,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有事嗎?”看到水凝煙的時候,沈月心一臉不解地問道。
“孃親,煙兒自然是有事,所以這麼晚纔會叨擾您啊。”水凝煙一直將雙手背在身後,笑嘻嘻道。
“哦,說說看是什麼事。”沈月心打起精神,含笑着說道。
“自然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什麼意思?”沈月心疑惑地望着水凝煙,旋即繼續道,“好啦,你就不要賣關子了。”
水凝煙聞言,嘿嘿一笑,旋即向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個檀木盒子交給沈月心,神秘道:“孃親只要將這個盒子打開,一切自然就知道了。”
看到水凝煙神神秘秘的樣子,沈月心依言打開盒子,當看到裡面的木簪時,身子猛然一震,她雖然極力維持鎮定,但緊攥的纖手仍然泄露了她的情緒。
“這是……”沈月心有些艱難地開口。
水凝煙含笑道:“孃親,這是爹爹託我送給你的。”
“那他自己爲何不來?”
雖然沈月心的臉上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但是水凝煙看得出她已經有所動容,只是礙於面子纔會故意板起臉來。
“嘿嘿,孃親,爹爹好歹也是一家之主嘛,你也總得顧及一下他的臉面嘛。這盒子裡還有一張紙箋,是爹爹寫給孃親的。”水凝煙挽起沈月心的手臂,撒嬌道。
沈月心聞言,取出裡面的紙箋展開。水凝煙用眼角偷睨着沈月心的神色,卻見她目光沉鬱而歡喜,狹長的睫毛氤氳出一片霧氣。
水凝煙見狀,頓時便知道她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一時間脣角偷偷地勾起一抹笑容。
書房裡,水子儒端坐在書案前,心頭煩亂不堪。雙眸盯着書冊,腦海裡卻不斷浮現出白天在大廳裡發生的一幕幕。便在這時,一道輕叩房門的聲音拉回他的神志。
“是誰?”
“老爺,婢妾是來給你送宵夜的。”伴隨着一道嬌媚的聲音,緊接着房門便從外面被推開,琴姨娘手上端着托盤款款而來。
今晚的她細心打扮了一番,只見一身淺粉色輕紗衣裙,鵝黃色的抹胸上繡了幾朵鮮紅色牡丹,妃色的長裙勾勒出玲瓏的曲線。一向素白的臉上今日也塗抹一些淡淡的粉彩,添得更加光彩照人,用玉簪綰起頭髮,額前劉海稍斜,多幾分成熟的韻味。細長的柳眉襯托着宛如一池春水的眼睛,紅潤的嘴脣微啓,說不盡的嫵媚誘人。只是此時的水子儒無心欣賞,擡頭看了一眼琴姨娘,繼續埋下頭。
琴姨娘將托盤放在書案上,舀了一碗珍珠銀耳羹遞到水子儒的跟前,語聲溫柔道:“這是婢妾專門爲您做的,您趁熱吃吧。”
“放着吧,本將軍不餓。”水子儒拿起書冊,淡淡開口道。
琴姨娘見水子儒心情不佳,卻也不敢多言。她將湯碗放下,移步到水子儒的跟前,含笑道:“婢妾最近新學了一套按摩手法,老爺不如感受一下婢妾的手藝?”
“好吧。”水子儒不冷不熱地回道。
這一次水子儒沒有拒絕,琴姨娘頓時欣喜連連。她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挽起水袖賣力地開始給水子儒揉捏肩膀。
水子儒一路舟車勞頓,如今在琴姨娘的按摩下,漸漸闔起了眸子。琴姨娘望着那張英俊不凡的面容,頓時心跳加速。暗自算計着今晚該如何得到這個男人的寵幸,誰知她想得太過投入,直到一滴粘稠稠的東西從她的額頭花落下來的時候,她纔回過神來。
伸手隨意在額頭上一抹,當看清自己手上竟是黃綠相間的鳥屎時,琴姨娘頓時尖着嗓子驚叫連連。而隨意大便的始作俑者正在琴姨娘的頭上一邊盤旋,一邊發出得意地鳴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