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煙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時而清醒時而混沌。她心中有個強烈的意念支撐着她,就是她一定要儘快見到司徒少恭。上次派若風、霽雨去打探司徒少恭的狀況,沒有想到司徒少恭如今的情況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那個傢伙之前一定是知道自己中毒太深無藥可解,爲了不讓她傷心,所以纔對她隱瞞真相,不惜揹負負心人的罵名與他分手,這個男人真是又傻又自私,既然她已經選擇了接受他,那麼不管有什麼困難,她都願意與這個男人共同面對。
難道他以爲自己這樣做她就不傷心難過了嗎?這個男人實在是太自以爲是了。
意識模糊之中,水凝煙只覺得一抹如雪的身影漸漸靠近她,她想要睜眼看清楚,可是全身力氣全無,隱約只覺得那個人的氣息十分熟稔,身材高大,應該是個男子,不是段扶蘇,不是霽雨,而是……司徒少恭。
難道真的是他嗎?是他來了嗎?可是現在他不是還中毒昏迷嗎?
“小聖子,小聖子……”
司徒少恭潛入皇宮,搜尋了幾處宮殿後,終於被他找到了水凝煙的住所。只是當他進來之後,發現躺在雕花大牀上的人兒蛾眉緊皺,囈語不斷。她一遍一遍低喚着他的名字,他的心忽然之間就像是被一隻緊緊地揪住。
他身形一震,下一刻便猛然發現水凝煙的不對。昏暗的燈光之下,只見她的臉色慘白得像個將死之人。司徒少恭頓時大驚,快速過去執起水凝煙的手開始把脈。
他派暗一打探水凝煙的行蹤得知,在龍炎山這個女人受了劍傷,得知並不大礙,可是怎麼現在看起來情況不是一般的糟?
司徒少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認真地替水凝煙把脈,誰知下一刻,他身子猛然巨顫了一顫。這個女人竟然中了劇毒?這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
司徒少恭大腦裡瞬間亂作一團,看着水凝煙額頭上沁出的細汗,他用衣袖替她輕輕地拭去汗水,凝視她的目光既溫柔又心疼。幸好他來的及時,若是他再遲個一兩天,後果真是不敢設想。
“丫頭,丫頭,你還好吧?”司徒少恭緩緩傾身而留下,目光憐惜地望着躺在牀榻上的女人。
目光朦朧之中,水凝煙似乎看到了她心心念唸的男子就近在咫尺,她乾涸的脣微微彎了彎,一直依靠精神力量倔強地支撐着,如今,看到這個男子就在她的眼前,忽然之間她只覺得好疲憊好疲憊。
見水凝煙的目光開始漸漸渙散,司徒少恭嚇得驚慌失措,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個紫色盒子,打開盒子裡,從裡面陡然跳出一隻寒玉蟾蜍來。
司徒少恭頓時心裡心裡暗道:好在這一次出來他隨身帶了這麼一個解毒寶貝,這寒玉蟾蜍,雖然不能徹底解除她所中的劇毒,但是在一定情況下可以緩解毒素。
寒玉蟾蜍從盒子裡跳出來後,似乎聞到了劇毒的味道,頓時咕咕地叫了幾聲,想來十分欣喜。司徒少恭挽起水凝煙的袖子,寒玉蟾蜍眼睛一瞪,下一瞬毫不猶豫地湊過去一下子咬住了水凝煙的手臂。
因爲疼痛的緣故,水凝煙發出一聲悶哼,蛾眉擰起深深的褶皺。司徒少恭緊緊抓住水凝煙的手,放在自己的脣邊,不斷打氣道:“丫頭,你不會有事的,本太子不准你出事!”
身體裡的毒素被寒玉蟾蜍吸去不少,水凝煙原本糾結的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寒玉蟾蜍將毒吸得差不多了,寒玉蟾蜍挺着脹鼓鼓的肚子重新回到了盒子裡。司徒少恭將盒子收回懷中,對牀榻上的人不斷輕喚,“喂!丫頭,丫頭,快醒醒。”
司徒少恭推了她好幾下,水凝煙還是沒反應,司徒少恭的眼裡掠過一抹不安的神色,轉眸看到胳膊上正不斷流血的傷口,當下顧不上那麼多,先替她止血。
面具下的那雙眼滿是擔憂的神色,手上的動作卻小心翼翼的,很溫柔。沒有人知道,如今看到這個女人昏迷不醒的樣子,他的心有多麼的鑽痛。
手臂上寒玉蟾蜍咬下的傷口不輕,鮮血汩汩地往外流,看着怵目驚心,可是,這種傷對司徒少恭來說,並不算什麼。
然而,他還是小心翼翼的,似乎害怕水凝煙疼,時不時看了她幾眼,見昏睡中的女人一臉安靜,他才繼續。
處理好傷口,上藥包紮止血,水司徒少恭摸了摸水凝煙的額頭,簡直像是觸到了一塊冰冷的石頭一樣。
糟糕,看來是這個女人身體裡所中的毒素髮作了。於是顧不得其他,他上牀之後將水凝煙抱住,讓她躺在他懷中睡,爲她調整好一個舒服的姿勢,似是感到熱源的靠近,水凝煙無意識地往他懷裡埋得更深,他抱着她的手緊了緊,另一隻手輕緩地掃着她的背部。
這一刻將這個女人擁入懷中,他竟然就已經感到十分的滿足,鼻息間縈繞的皆是來自於這個女人身上淡雅的清香之味。他銳薄的脣不由得微微翹起。漂亮的雙眸中掠過一抹幸福的星芒,不過很快便黯淡下去。幸福如此短暫,可惜這一輩子他註定無法陪她白首偕老。
原本蜷縮着的水凝煙一窩進溫暖的懷抱,臉上浮現出一絲安定的笑容,也不知過來多久,水凝煙竟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小聖子,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嗎?”水凝煙一睜開眼,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張面具臉,有些激動道。
司徒少恭語氣冰冷得沒一絲溫度,“不是我還會是誰?醒了?”
水凝煙看了看仔仔細細地端詳了司徒少恭半晌,只覺得腦袋沉沉的,半晌才緩過神來,有些疑惑道:“小聖子,你不是中毒昏迷不醒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說到這裡,她有些沮喪道:“明明我就是在夢中,否則怎麼會看到你,你竟然在騙我。”
水凝煙話音剛落,她的脣毫無防備地被壓住,接着司徒少恭毫不留情地在她的脣上反覆蹂躪,片刻之後火熱的脣甚至甚至不知足地蔓延到了頸上,彷彿要把自己的情緒全部傾瀉出來一樣。
許久之後,司徒少恭放開水凝煙,聲音微冷道:“現在你還是覺得在做夢?”
水凝煙蒼白的臉上不知不覺間浮現出兩片霞雲,被司徒少恭吻得微腫的脣抿起,心裡一陣溫暖。剛纔如此真實纏綿的一個吻,她自然知道這一切不是在做夢。
感覺眼下的氛圍有些莫名的曖昧,水凝煙連忙尋找話題,“小聖子,你還沒有告訴我呢,你不是中毒昏迷了嗎?怎麼現在沒事了?”
司徒少恭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我的事先擱到一邊,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照顧自己的,你是怎麼中毒的?”
“我……”水凝煙晃了晃腦袋,這一陣子雖然她基本都處於昏迷之中,但是有時腦袋卻十分清醒。她之所以中毒,應該是當初手臂受傷被人偷偷下了毒,所以她纔沒有防範。
不過這些現在都已經不重要,能再次看到自己心心念唸的男人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就已經十分知足了。
她剛要掙扎起身,司徒少恭卻一把按住,冷聲,“弱成這樣,還想找死嗎?”
司徒少恭心中有氣,如今他只剩下兩個月的壽命了,等他離開之時這個女人還是這般不知照顧自己,他怎麼能夠走得安心?
水凝煙瞥了自己手臂一眼,輕輕笑了笑,“不想。”
“不想死就乖乖躺着。”司徒少恭沒好臉色,強迫自己移開想要凝視水凝煙的衝動。
誰知,水凝煙卻突然“哇”一聲,噴出一口黑血,隨即重重咳嗽起來。
“中的毒不輕!”
司徒少恭大驚,怎麼都沒想不到水凝煙這個解毒高手也會中毒,這個女人究竟是怎麼照顧自己的。
水凝煙本就慘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整個人弱得像是一張薄薄的紙,如果不是被司徒少恭按在懷中,估計都能被風吹走吧。
她雖是使毒高手,但總有無暇自顧之時。此時看到司徒少恭眼裡滿滿的擔憂之色,她的心裡滿滿的都是溫暖。原來這個男人真的沒有變心,他還是一如當初那般在乎,她甚至有些慶幸自己此番中毒,若不是這樣她又如何能夠看清這個男人的真心。
接下來水凝煙給自己把了脈,有些意外她體內的毒素竟然已經少了一大部分。於是她用腳趾頭都可以想象得到一定是司徒少恭替她解毒的。
“藥……把我的醫療包拿過來。”水凝煙伸手指了指桌上的一個布包,無力地說。
她之前恰好備了一些自己所中的這種毒素的解藥,只是因爲一直昏迷,沒辦法讓人幫她拿到解藥而已。幸好這一次司徒少恭及時出現,救星了她,否則即便她身懷解藥,也要成爲冤鬼了。
水凝煙一邊慶幸,一邊忍不住感慨,每一次在她危難之際,這個男人幾乎都會出現在她的身邊。或許這一生她註定要和他糾纏不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