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老爺,奴婢剛纔句句屬實,不敢欺騙,奴婢真的沒有對馮姨娘下毒。”珍兒咬了咬牙,斂去先前的複雜神色說道。
馮姨娘聞言,暗自鬆出一口氣,一雙美眸露出得意的神色,“老爺,婢妾酒就說嘛,珍兒一向忠心,又是很早就跟了婢妾的,斷然不會做出背主之事。事實就是事實,咱們總不能屈打成招吧?大小姐,您說呢?”
馮姨娘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凝視水凝煙的眸子充滿挑釁。一旁的淺碧看得頓時窩火,恨不得上前狠狠甩給馮姨娘一記耳光。馮姨娘如今仗着自己懷有身孕,又得老爺的寵愛,越發將夫人和大小姐沒有放在眼裡,實在太過分了。
“馮姨娘、珍兒,既然你們這麼說,那麼就是一口咬定淺碧在燕窩裡下毒了?請問,你們是否親眼看到?”水凝煙微微一頓,繼續道,“即便親眼看到也不能作數,珍兒和淺碧同是當事人,珍兒一口咬定淺碧下的毒,同樣的淺碧也可以說是珍兒賊喊捉賊。除非你們二人能夠找出第三方認證以及還有物證爲自己洗白。”
淺碧差點兒都要爲水凝煙的這番話鼓掌了,心裡暗道大小姐說得沒錯,剛纔她只顧生氣,整個腦子都亂亂的,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層,既然馮姨娘和珍兒都可以胡說,她爲什麼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聽了水凝煙的話,馮姨娘和珍兒暗喊“糟糕”,便在這時淺碧一臉嘲諷道:“馮姨娘、珍兒,所謂抓賊抓贓,你們沒有人證物證,憑什麼就賴在我淺碧的頭上?那我也可以說是珍兒在燕窩裡做了手腳,賊喊捉賊?”
如今淺碧仗着水凝煙在場,一改之前的軟弱,整個人一下子有氣勢了許多,一時間她的那番話說得馮姨娘和珍兒啞口無言。
“老爺,您可要爲馮姨娘做主啊,奴婢受了委屈不要緊,可是有心之人加害馮姨娘,馮姨娘又是一個受了委屈也會悶在肚裡的人,之前幾次都是馮姨娘福大命大沒事,可是若是不能將暗害之人揪出來,馮姨娘只怕今後還要吃虧。奴婢真爲馮姨娘感到不平。”珍兒故作憤慨道。
“珍兒,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我相信今日之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我相信夫人一定是被冤枉的,夫人一向宅心仁厚,一定不會做出傷害婢妾的事情。老爺,不如這件事就此揭過去算了,所謂家和萬事興嘛。”馮姨娘用既委屈又充滿乞求的目光望着水子儒,那樣的目光即便是再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之後也不得不心軟下來。
沈月心不得不佩服馮姨娘的演技,明明就是這個女人設下的陰謀,若不是她知道真相只怕還真要被這個女人誆騙了。此刻,她將視線落在水子儒的身上,這是她進門之後第一次正視水子儒,只見他臉色陰沉如海,除了憤怒之外再沒有其它的表情,叫人很難猜出他的心思。
“馮姨娘,這件事還是查清得好,若是這樣不清不楚的,總會叫人猜忌。還不如真相大白,到時也好看看究竟是什麼牛鬼蛇神整天沒事就興風作浪。”水凝煙脣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
馮姨娘想這麼算了,她還不願意呢。今日她非要拆穿馮姨娘的陰謀不可。
馮姨娘一聽水凝煙暗諷自己是牛鬼蛇神,氣得馮姨娘差點兒吐出一口血,不過轉瞬之間她便斂去眼裡的恨意,含笑道:“大小姐既然是這個意思,婢妾也不敢強求。那就由老爺做主了。”
馮姨娘說完,心裡連連冷笑。這一次她可是萬無一失,到時沈月心還不得坐實指使下人毒害她的罪名。
“不知馮兒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水子儒一臉溫柔地望着馮姨娘,墨玉般的眸子裡閃爍出絲絲情意。
那樣的口吻是沈月心所熟悉的,曾經這個男人也是如此溫柔寵溺地和她說話,可是現在這樣的情意綿綿卻已經不復存在了。沈月心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像是被泡在了黃連水一樣,苦不堪言。
馮姨娘聽言,眼珠子骨碌一轉,對珍兒使了個眼色,珍兒立即會意道:“老爺,請恕奴婢插嘴。既然有人給馮姨娘的燕窩下毒,剩下的砒霜必然還沒有來得及處理掉,所以現在一定會藏在府裡的某處。倒不如派人仔細搜一搜。”
水子儒聞言,臉上的神色已經變化一大,叫人無法猜出他的心思。便在這時,一道嬌媚的聲音驟然傳來。“爹爹,菡兒和雪姨娘來遲,還望爹爹勿怪。”
水凝煙一擡頭就看到水凝菡挽着雪姨娘的手臂走了進來,臉上帶着幸災樂禍的笑容。
“菡兒見過孃親。”
水凝菡進來後裝模作樣地向沈月心行了行禮,沈月心擺了擺手,此刻她哪有心思搭理水凝菡,腦海裡不斷迴響着剛纔馮姨娘所說的那番話。難道,難道馮姨娘在她的月舞閣做了什麼手腳?
自從前幾次在馮姨娘這兒吃過虧後,沈月心就將自己院子裡的下人重新調配了一番,留在她那兒的絕對都是她信得過的人。忽然之間他猛然想到今早馮姨娘身邊的珍兒跑去了月舞閣向她要血燕窩,說馮姨娘那兒已經沒有了,後來她讓丫環領着珍兒去拿了,難道珍兒就是趁這個空檔在月舞閣做了什麼?
沈月心越想越覺得是這個可能。心中一時懊悔不已,沒想到自己之前吃了馮姨娘的幾次虧,這一次終究還是大意了。
水凝煙看到沈月心眼裡的複雜神色,便知道沈月心擔心什麼。她向沈月心投去了一抹安定的神色。沈月心見狀,纔不由心安,暗笑道沒想到如今的自己竟然還沒有女兒沉穩。
水子儒望着雪姨娘和水凝菡道:“你們有什麼看法?”雪姨娘一向是個謹言慎行之人,聞言半晌沉默不語,倒是水凝菡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口了。
“爹爹,剛纔菡兒進來時恰好聽到了馮姨娘的那番話,覺得馮姨娘說得不錯,只要將咱們府裡有嫌疑的地方搜查了,到時自然真相大白。”
水子儒略一沉吟,擡眼第一次正視沈月心,聲音不辨喜怒道:“你覺得如何?”
沈月心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淡淡道:“清者自清,想要搜查月舞閣儘管搜查好了,我沒有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此刻,沈月心心頭充斥着無限的悲哀。沒想到近二十載的夫妻,到頭來卻沒有贏得他的半分信任,兩人之間已經漸行漸遠。
“爹爹,既然是搜查,那麼孃親的月舞閣,需要搜查,馮姨娘、雪姨娘的住處也不能少。”水凝煙眸子泛起一抹清寒道。
“大姐,明明孃親纔是下毒的嫌疑人,憑什麼搜查雪姨娘啊!”水凝煙話音剛落,水凝菡便不滿道。
“啪……”猝不及防間水凝煙重重地甩給了水凝菡一巴掌。水凝菡那白皙的臉頰頓時印出紅色的五指山,半晌水凝菡才緩過神,捂着半邊腫起的臉頰,怒火中燒道:“水凝煙,你竟然敢打本小姐!你憑什麼!”
水凝煙冷笑道:“本小姐打的就是你,誰讓你對孃親言語不敬,若是你再敢多說一句話的話,本小姐不僅要打你,還要敲碎你的牙齒。”
此話一出,水凝菡嚇得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一雙大眼睛瞪着水凝煙,卻是敢怒而不敢言。此刻水凝菡已經在心裡恨死了水凝煙,這個自以爲是的水凝煙憑什麼打她呀,她真恨不得還回去,可是水凝煙一向是說到做到,她又沒有水凝煙的武功好,到時動起手來她一定下場更慘。好女不吃眼前虧,當下她用可憐兮兮的目光投向水子儒,希望水子儒能爲她做主。
水子儒臉色陰沉地看了水凝菡一眼道:“平日你是怎麼受教的,竟然這般不懂規矩。”
水凝菡聞言,氣得差點兒吐血,完全沒有想到爹爹竟然替已經不受待見的水凝煙的說話。她差點兒咬碎了一口銀牙,卻不得不說道:“爹爹,孃親,菡兒知錯了。”
“老爺,夫人,都是婢妾管教不善。”雪姨娘賠罪道。
此刻沈月心沒有心思去追究這些,水子儒擺了擺手道:“記好了,什麼是謹言慎行。”
“菡兒知道了。”水凝菡頓時像蔫了的花兒垂頭喪氣地說道。
水子儒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等候差遣的管家,說道:“福伯,你去派人將夫人、雪姨娘還有馮姨娘這兒仔細搜查一遍。”
福伯目光復雜地看了一眼水子儒,應聲而去。馮姨娘、雪姨娘還有水凝菡見水子儒聽從了水凝煙的意見,心裡十分不快,不過一想到待會搜查出來的結果時,三人相視一眼心裡一陣欣喜。
一會兒在月舞閣搜到那包砒霜時,她們倒要看看水凝煙還有什麼好說的。正暗自得意之際,三人完全忽略了這時進門而來的柳媽,柳湊近水凝煙跟前耳語了幾句,旋即水凝煙意味深長地看了馮姨娘三人一眼,脣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