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陰森的地牢裡,已經四天四夜滴水未進的黛嵐公主和蕭羽晴已經餓得頭暈目眩,渾身軟得跟棉花一樣。兩人都知道,這已經到了她們的極限,若是再這樣下去,只怕她們熬不到出地牢就會被活活餓死在這裡。
“黛嵐公主,羽晴還不想死啊,嗚嗚,怎麼辦,怎麼辦……”這幾日哭得太多,此刻蕭羽晴竟連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黛嵐公主本就一肚子火無處發泄,如今被蕭羽晴這樣一嚷嚷,頓時火冒三丈,“蕭羽晴,你要是再敢鬼叫,信不信本公主現在就把你吃進肚子裡!”
蕭羽晴聞言,嚇得身子劇烈顫抖,擡頭看到黛嵐公主一雙眸子發出陰森森的綠光,猶如飢餓的野獸盯住獵物的可怕目光,蕭羽晴見狀頓時嚇得身子發抖得更加厲害。
當下,她戰戰兢兢地回答:“公主,羽晴不敢了!”
黛嵐公主見狀,頓時脣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不過下一刻她柳眉緊皺,如今她已經可惜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一滴地流失,如果再不想辦法補充體力的話,她一定會死在這裡。
不,她不甘心就死在這裡,水凝煙欺她太甚,搶走了少恭哥哥,她不要就這樣窩囊得死去,她要報仇,今日所受之辱她要讓水凝煙百倍千倍地償還!
“黛嵐公主,你沒事吧?”看到黛嵐公主半天不說話,只是眼裡的神色不斷交織變幻,嘴裡發出陰惻惻的笑聲,聽得水凝煙毛骨悚然。
黛嵐公主冷哼一聲,湊近蕭羽晴,受傷的臉上露出詭譎的笑容,聲音透出一抹飄忽,“我要吃人肉,喝人血!”
冷冷的氣息撲灑在蕭羽晴的臉上,嚇得她尖叫一聲,連忙向後挪到身子,慌亂間她一下子摔個四腳朝天,連忙揮動雙手,面容因驚恐而扭曲變形。
“黛嵐公主,不要吃我,我的肉不好吃,血也發臭,求求您放過羽晴吧!”
黛嵐公主看到蕭羽晴被自己嚇得魂不附體,脣角勾起一抹鄙夷的笑容,旋即轉身爬到了魯深的屍體前,俯身低下頭去。
片刻之後,牢房裡響起一陣咀嚼的“沙沙”聲,如此古怪的聲音在陰暗靜寂的牢房裡聽起來顯得格外的可怖。
“黛嵐公主,你在幹什麼?”少頃,等蕭羽晴回過神,她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
此話一出,黛嵐公主緩緩轉過身子,當下蕭羽晴被眼前恐怖的畫面嚇得想要尖叫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只見黛嵐公主的一張脣沾滿了鮮血,此刻她的嘴裡還在嚼着一大塊人肉,嘴角還有血液不斷往下流着。如此驚悚的一幕落到蕭羽晴的眼裡,最終嚇得蕭羽晴昏死在過去。
黛嵐公主見狀,轉過身子,雙眸偷着森然的寒光,緊緊盯着胸口被咬得血淋淋的屍體,殷紅的大口噙了一抹可怖的笑容。當下,她低頭將那具屍體儼然當成了水凝煙一般,狠狠地撕咬起來。
次日牢房裡蕭羽晴大喊救命聲,聞聲趕過來的隱衛當看到裡面被咬得慘不忍睹的屍體時,胸口直泛噁心。段扶蘇得訊跑來,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時也是背後泛起一身寒意。
當下他握緊拳頭,打算再次去找水凝煙。眼下要想讓司徒少恭放人,可能性太小,倒不如從水凝煙那裡入手,只要水凝煙答應了,司徒少恭沒有理由不放人。於是段扶蘇立刻趕去了水凝煙所住的宿舍。
進入清雅的院落,段扶蘇正好看到昨日接待他的那個丫環,於是淡淡勾脣道:“姑娘可否通稟一下你家小姐,就說西池國的段扶蘇有事求見。”
青檸見來人是段扶蘇,雖然她對黛嵐公主恨之入骨,但是段扶蘇舉手投足謙謙有禮,採茵並不覺得討厭。
當下她客氣道:“扶蘇太子先行隨奴婢到客廳等一等,奴婢這就去通報我家小姐。”
段扶蘇聞言,頓時心頭微微一鬆,開口道:“有勞姑娘了。”
隨後段扶蘇好久沒有等到水凝煙的到來,有些煩躁地在客廳來回走動,眉宇間盡是一派焦灼。他一向凡事皆淡然處之,似乎沒有任何事可以逃出他的掌控,可是這一次來見水凝煙一點兒把握都沒有。
這兩日段扶蘇派手下對水凝煙進行了一番調查,發覺這個女人絕對不是一個小角色,況且能被司徒少恭如此維護的女人又豈會是泛泛之輩。所以他真拿捏不準水凝煙會不會賣他人情。
“扶蘇太子,我家小姐來了。”正胡思亂想之際,去而復返的青檸出聲提醒道。
段扶蘇聞言連忙轉身,眸子不着痕跡打量起眼前的水凝煙。只見對方膚色如雪,體態婀娜,出塵若仙,貌傾天下。墨瞳淡淡瀲灩氤氳,如櫻薄脣勾起一抹嬈柔笑意。,遠觀近看都有一種神韻從骨子中沁出,出落得不食人間煙火。氣度清華,風采嫣然,令人不敢逼視。
一身白色紗衣給人一種澄澈透明的感覺,兩臂間輕繞着一條纖長的淺紫紗帶,把精巧細緻的身形體現得淋漓盡致,如幽幽谷底的雪白蘭花,從骨子散發出冷傲疏離,僅那麼安靜地立於眼前,便可叫人心疼地揪痛起來。
不知不覺間,段扶蘇看得有些失神。在未見水凝煙之前,他對水凝煙的容顏構思了無數遍,如今伊人在前,才覺得他所有的猜想實在太遜了。眼前的女子氣度清華,風采嫣然,舉目青山出,回首暮雲遠,恍若落入凡塵的仙子。
直到水凝煙在旁邊的檀木椅上落座,段扶蘇依然沒有回過神來。青檸撲哧一笑,出聲低喚道:“扶蘇太子,扶蘇太子?”
段扶蘇這才恢復神志,俊臉露出一抹尷尬的神色,一時間微垂着頭,不敢去看水凝煙,原本想好的一肚子話也忘得一乾二淨。
水凝煙挑起旁邊的茶盞,素手掂着盞蓋,淺淺地啜了一口茶水,率先打破眼下的沉默。
“不知扶蘇太子今日到訪,有何指教?”
段扶蘇輕咳了數聲,啓脣道:“久仰水小姐大名,今日有幸一睹水小姐的芳容,實在是本太子的榮幸。”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一臉正色道:“本太子今日前來是替黛嵐向水小姐請罪的,都怪黛嵐從小被父皇寵壞了,纔會如此冒犯你,還請水小姐大人大量,原諒黛嵐。”
水凝煙眸光輕掃,見段扶蘇眉宇間一派正氣,整個人渾身散發着謙謙君子的氣息,心裡不由得感嘆,段扶蘇和黛嵐公主是親兄妹,只是沒有想到兩人的性情簡直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水凝煙雖然對黛嵐公主十分厭惡,但是絕不會遷怒到段扶蘇身上。眼見段扶蘇謙虛有度,氣質不俗,反倒對段扶蘇生出些許好感。但是這絕不能改變她對黛嵐公主的恨意。
“扶蘇太子,小女子不過是東璃國的平民百姓,黛嵐公主可是西池國最尊貴的公主,小女子和她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即便黛嵐公主要殺人放火也是應該的,小女子哪有資格讓黛嵐公主原諒呢?”水凝煙脣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不緊不慢地說道。
段扶蘇聽言,頓時一陣汗顏。水凝煙是在暗諷黛嵐自恃身份爲所欲爲,他很想反駁,可是水凝煙說得是事實,一時間他心裡有些暗暗抱怨起自己胡作非爲的妹妹來。
他段扶蘇一向都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形象,做人頂天立地,如今因爲自己的妹妹先後在司徒少恭和水凝煙面前擡不起頭,讓他心裡一陣窩火。可是雖然心中有氣,但畢竟是自己的妹妹,他無法做到袖手旁觀。
當下他斂去心中的怒氣,脣角扯出一抹笑意,說道:“水小姐,一切都是黛嵐的錯,如今黛嵐也已經受到了懲罰,還請水小姐賣我一個情面,只要水小姐開口,不管什麼條件,本太子一定滿足。”
水凝煙一聽,眸光輕閃,脣角飛快地閃過得逞的笑意。她等的就是段扶蘇這句話。黛嵐公主的確已經受到了懲罰,再將她這樣關下去對她而言也沒有什麼好處,到時只怕狗急跳牆會和西池國結下仇怨,到時司徒少恭會被連累。
倒不如現在賣給段扶蘇一個人情,皆大歡喜。想到這裡,水凝煙故作遲疑,片刻才道:“既然扶蘇太子如此誠懇,小女子就賣這個人情。”
說到這裡,她瞥向青檸,吩咐道:“你去告知司徒太子,就說如今我已經沒有大礙了,就讓他放了黛嵐公主。”
“是,小姐。”青檸應了聲,轉身離開。
段扶蘇倒沒有想到水凝煙會這麼爽快放人,不過依照之前他對水凝煙的瞭解,這個女人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主,如今此爲必是有所圖。當下他略一沉思,含笑道:“多謝水小姐不計前嫌,願意放過黛嵐。這份恩情本太子銘記於心。現在請水小姐說出你的條件吧。”
水凝煙勾脣一笑道:“扶蘇太子果然睿智。那好,小女子就直說了,不知扶蘇太子可否願意用伏羲琴作報答?”
“伏羲琴?”段扶蘇頓時俊臉一變,旋即眼中的神色複雜難言。
水凝煙的心中頓時掠過一抹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