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琬白不信,披上了外袍出門一瞧,能看見的也不過就是眼前這兩個男人而已,擡眼看過去連門前的小院子都瞧的不太清楚,她焦急的問了句:“這大霧要多久才能散去?”
大漢回覆道:“少則兩日,多則五日,這林子裡溼氣重,經常起大霧。幸好啊,俺前幾日剛打了些野味,夠俺們幾個吃的,你和你夫君就安心的住下吧。”
“可……”鬱琬白不死心:“如果我們要走,多久能出了這林子?”
大漢一愣:“咋的?夫人一定要走?其實俺也不知道,這大霧天氣俺們從來沒走過,只是聽說以前有些個獵戶不怕溼氣,走出去就沒了消息,夫人一看就是沒在林子裡走過的,這大霧不可怕,可怕的是迷路之後的鬼打牆,那才真的是一輩子都要困在這林子裡呢!”
鬱琬白聽完往後倒退了兩步:“鬼……鬼打牆?”
身後,一雙大手連忙扶住了她的腰,透着粗布的衣裳傳來踏實可靠的觸感:“大哥,你可別嚇唬我家娘子,我家娘子膽小的很。”
大漢哈哈笑了兩聲:“這位夫人如此膽小。竟然還要走霧氣滿載的林子,看來你們定是有急事呀,這樣吧,若是這大霧散了,俺就馬上帶你們出林子,好不?”
夜卿拱手道:“那便多謝大哥了。”
既然出不去,那自然是要幫着這家人做點活的,左右他們二人都是粗布的衣裳,也沒了什麼丞相貴妃的架子,一個卷着袖子下了地,一個跟着村婦進了廚房。
所謂的男耕女織也不過如此吧,鬱琬白正想着,可剛一進廚房,就差點沒嚇的尿了褲子。
昨日裡瞧見他們都嚇的不敢出現在人前的村婦,竟然利落的燒開了熱水,拎着野兔子的後腳一勺一勺的將熱水澆在其身上,待毛都溼了,村婦一個手拎着後腳,一個手?利的拔毛,一隻兔子沒一會兒工夫。便成了一隻紅彤彤只露着皮肉的案上餐了。
回頭一瞧鬱琬白站得老遠,村婦一笑:“夫人怕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吧?”
鬱琬白抱着門框一愣:“你怎麼知道?”
輕笑着搖了搖頭,村婦道:“只有你們富貴人家的小姐看見廚房纔會躲的的那麼遠,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這話有些挖苦。可鬱琬白也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畢竟人家說的都很在理,抖了抖膽子,她還是走上前去:“還需要做什麼別的麼?”
村婦一笑,指着對面散落在地上的土豆道:“要不,你就幫我削皮吧,給你這個。”
村婦扔過來一個鐵勺,鬱琬白看了看鐵勺,又看了看土豆,她記得以前在廚房裡瞧見過玉露做過這個,努力回想着腦海裡記得的場景,再按照那個場景實施。
譁!譁!譁!
做起來還算是順手,鬱琬白嘴角微微一笑,看來她還不是什麼都不會嘛,既然有一個能幹的拿手,她也來了信心,村婦瞧着她面帶微笑的樣子問道:“夫人跟你家先生,是剛成親吧?”
鬱琬白手一頓:“……你怎麼知道?”
村婦偷笑一聲:“都寫在臉上呢,瞧他出門時對你戀戀不捨的眼神,其實啊。我跟我相公剛成親時也是這樣,恨不得一天都拴在他的腰帶上,日日都不與他分離。”
“新婚時,大抵都是如此吧。”鬱琬白輕笑了一聲,手上的土豆順着手心跑了出去,剛從地上撿起來一擡頭,就瞧見夜卿已經跟在大漢的身後,扛着一捆木柴回來了。
村婦迎了上去。噓寒問暖:“相公,今天吃兔肉好不好?我還悶了你最愛的土豆餅,上次不是說味道很好麼?”
大漢笑了笑,卸下了肩上的揹帶帶着村婦進了屋,留下還在原地的鬱琬白和夜卿,後者聳了聳肩走向她,接過她手裡的土豆道揉着聲音問道:“累麼?”
夜卿的溫柔,能溺死人,尤其是在那二人的對比之下,鬱琬白不知道爲什麼,眼淚就啪啦啪啦的往下掉,看得夜卿心裡一疼。攬着人入懷就道:“怎麼了?那村婦給你氣受了?”
鬱琬白搖搖頭,在他懷裡蹭來蹭去,像只頑皮的小貓一樣,夜卿輕笑了笑,把她手裡的鐵勺和土豆都放下,攬着人就回了屋裡。
“怎麼這樣不小心?用鐵勺也能劃傷了手?”給她擦拭手上的泥土時,夜卿才發現,好好的蔥白一樣的手指,被鐵勺劃了幾個不深的口子,雖說不深,可在白白淨淨的手心裡,看着還是讓人心疼不已。
手上傳來的痛感讓鬱琬白微微回了回神。反手擦了擦眼淚:“我想出去了。”
夜卿的手一頓道:“……剛纔我已經跟那個村民去看過了,應該兩日霧氣就可以散了,到時我帶你回宮。”
接下來的兩日裡,鬱琬白和夜卿沒再說一句話,夜裡相擁而眠,白天男耕女織,他們彼此都知道,該是珍惜這兩日在一起的時光,待到回了宮,一切都將成爲奢望。
大霧果然同夜卿所講的一樣,兩日之後真的全部散去了,大漢帶着他們二人一路同行,不到晌午便已經走出了林子。
“先生,夫人,俺只能送你們到這裡了,前面不遠處就是進城的大門。你們安全了。”
夜卿拱手:“這幾日多謝先生了,多有打擾,還望先生包涵。”
“哪裡話,”大漢笑了笑:“俺回去了。”
送走了這人,鬱琬白沒做他想的快步走向了城門,反而身後的夜卿卻越走越慢,鬱琬白不禁回頭:“你怎麼了?”
一臉的心思卻不能表現,夜卿抿着脣道:“臣與娘娘,是不是隻能如此了?”
鬱琬白一頓,眼神卻是暗了下來:“本就該如此,進城吧。”
她絲毫沒發現,皇城裡並不是一片祥和之氣。待到入了宮門,顧天涯一身戎裝的站在那裡,瞧見她回城,馬上屈身行禮:“見過貴妃娘娘!”
鬱琬白這時才覺察出不對勁來,按捺着性子問道:“皇上呢?”
“皇上被趙國擄走了,隨行的還有容王。”
鬱琬白一回眸,看到已經恢復了神色的夜卿,才幡然悔悟自己這幾日到底經歷了什麼,她反身衝到他身前,用力的甩了他一巴掌,‘啪’!
“夜明澈!你當真要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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