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們兩幹什麼呢!”高故突然探出個頭,兩個眼睛圓溜溜的,望着永嚴懷中的葉棠梨。
兩人頓時紅了臉,葉棠梨趕緊站起身來,與永嚴拉開距離,一時間尷尬萬分,難以啓齒。她也不知,爲何會突然害羞起來。永嚴不過是一時情急,怕她跌倒受傷,這才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只是葉棠梨畢竟是個十五歲的少女,陡然被旁人看到這種場面,還是有些害羞。
他們三人這邊,氣氛正尷尬。舒格泰卻是一門心思都在玉顏白菊上,加上他本性子豪爽,對於這種扭扭捏捏的兒女情長,從來不放在心上。此刻,他正目不轉睛地望着巴林鎮外,裡三層外三層來回巡邏的禁衛軍,面露憂鬱之色。
葉棠梨注意到他臉上的神色,亦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不禁吃了一驚。莫非是父皇親自到巴林鎮來了?不然怎麼會突然調動這麼多禁衛軍?
她在心中暗暗猜測,卻沒有絲毫把握。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何巴林鎮突然成了衆矢之的。她記得清楚,葉裴風與她說得明白,太子哥哥跟在饒師兄和秦師姐身邊,一同藏身在碧桃鄉附近的一個地下密室內。
不過當時說得有些匆忙,她本還想問爲何他們要在碧桃鄉呆着不離開的,卻沒來得及。難道說,碧桃鄉那邊,也發生了什麼事?
葉棠梨皺眉,百思不得其解。瞟了眼旁邊的永嚴,又否定了心中的猜測。她之前雖對永嚴有所顧忌和猜疑,但他對自己卻一如既往地恭敬,還幾次捨命相救。是以,葉棠梨並不願再懷疑他。
而且那日在大慶殿上,步步相逼的是柳伯溫。葉裴楠還一直在關心她,生怕她闖禍。這樣看來,只怕葉裴卿的事情,與他們主僕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可到底是什麼人呢?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正在想着,旁邊的舒格泰卻是有幾分怒意:“這可如何是好!那些個禁衛軍將巴林鎮圍起來,究竟想要做什麼?”
“小酒鬼,你可千萬別衝動!”高故連忙拽着他,
勸慰道,“二十年都等過去了,你也別急在這一時半會兒啊。不如等到天黑,咱們溜進去瞅瞅。”
他說着,朝舒格泰眨眼暗示。
舒格泰頓時瞭然於心,點頭道:“既然如此,那眼下時辰還早。不如,我們去找個地方歇息,順便吃點東西。”
商定後,幾人便牽着毛驢,順着通往長寧的官道上走。這一走,卻是着實大開眼界。
官道兩邊,本來都是些原野土地。此處地勢靠北,冬季能種的莊家不多。倒是土豆,一年能中上兩季。此時正好秋季土豆快要成熟,換做往年必定是滿地的土豆。可今年,兩邊卻是模樣大變。
臨時搭建的各色帳篷茅屋,鱗次櫛比。有客棧、有茶肆,還有販賣各種生活用品的小商鋪。原本悽清荒涼的地方,陡然變得熱鬧起來。小茅屋小茶棚內,都坐滿了人。這些人衣着各異,有的穿着考究,像是江南來的富商。有的錦衣玉帶,似是貴族公子。還有的,卻穿着苗疆苗衣,風塵僕僕,卻是自焉耆遠道而來的外邦人。
葉棠梨一時間看得愣住了,怎麼都沒想到,巴林鎮外,會是這副模樣。不僅是她,就連經常在長寧各處轉悠的舒格泰,此刻也瞪大了眼睛。
“怎麼會這樣?”高故撓撓頭,揪了揪小辮子,疑惑道,“這些人,莫不是都中邪了?”
“應該是來尋找玉顏白菊的。”唯獨旁邊冷漠站着的永嚴,並沒有流露出太大的訝異,他淡淡開口說了句。
葉棠梨撇撇嘴,點頭:“也是啊,消息傳那麼快,我們在金木鎮都趕過來了。那些早就得到消息的各路人士,定然不肯落人一步。”
她抿抿脣,一手拉上舒格泰,一手拽着高故,大搖大擺朝最近的一處茶棚走去。裡面簡單安放了幾張方桌,上面擺着的是粗瓷茶具。除了外面曬太陽的那張桌子外,卻都已坐滿了人。
四人就着外面唯一剩下的桌子坐了,要了茶水,稍作修整。製片刻,葉棠梨卻覺有些熱,分明寒冬臘月,這日頭
卻曬得厲害。她伸手輕輕擋在額頭上,擡頭望過去,卻見空中烈日高懸,雖比不得夏季的熾烈,卻也不像正常冬季的太陽那邊柔和。
“怎麼了?”旁邊的舒格泰亦擡頭望了一眼,卻覺陽光刺眼,趕緊低頭,疑惑地問了一句。
“沒事。”葉棠梨收手回頭,答道。心中卻有些擔憂,上次冬雷,本是怪事。如今又出現這麼烈的日頭,只怕是要有什麼大變故發生了。
看來,又是一場腥風血雨了。
她在心中幽幽嘆口氣,抿了口茶,便聽到茅草屋門口那桌上的劍客,絮絮叨叨地聊起來。
“你們知道巴林鎮裡的貴客是什麼人嗎?”其中一個身着深藍絲袍的男子,優雅地端起茶杯吹了吹,帶幾分賣弄問道。
“聽說是個宮裡人。”
“不對,我聽說是江南第一首富。”
“得了吧,江南第一首富能調動禁衛軍?就算給他再多銀子,沒有軍令,他也搬不動一個人吧。”旁邊立刻有人否決。
“依我看吶,多半是太子殿下。”另外一個肥頭大耳的漢子神神叨叨地念道,“早在先前,我就聽說,太子因爲冬雷事件,被羣臣攻擊。後來以程從遠程侍郎爲首的大臣,聯名上書,要求皇上廢太子呢!”
“還有這等事?”此言一出,衆人頓時炸開了鍋。
“那可不!”那肥頭漢子頓時來了勁兒,取下腰間的酒袋灌下一口烈酒,繼續說道,“你們是從南邊來的吧,所以不太清楚。當時這件事情,鬧得可大了。整個臨安,到處都在傳,因爲太子失德,天降驚雷,就是發出警告,要求皇上廢太子。”
“可皇上不是總共就兩兒子嗎?廢了太子,難道要立那個大皇子?”另外一個稍微年長的人卻是忍不住笑了,嘲諷道,“然後把皇宮也變成煙花柳巷,搞得雞犬不寧?”
葉棠梨聽了,忍不住皺眉。旁邊的永嚴,暗攥緊了拳頭,臉色鐵青,咬牙切齒,恨不能一步上前,將那人一刀斬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