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疑點重重,芸語曦卻是沒說什麼:“太子殿下,你不要多想,安心養傷就可以了。”但是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龍語墨知道自己的身體舊傷未除,又添新傷,再加上真氣外泄,現在能醒過來已經很不錯了,要想站起來和以前一樣,是萬萬做不到的。
自那以後,龍語墨幾乎是每天都躺牀上,臉白如紙的,還經常咳嗽,芸語曦寸步不離的在旁守護,屢屢看到龍語墨那帶着歉意的笑容,心裡泛着淡淡的哀愁,卻感覺甚是甜蜜。
從龍語墨受傷的那天起,字畫攤也就此暫時終止了。
爲了太子府能保持正常的收入,芸語曦告訴香茹,宮繡班還必須得繼續開辦。
“娘娘,太子現在受了傷,你一個人CAO勞會很累的,宮繡班還是暫停些日子吧,這樣府裡也有人多照應些。”香茹面露憂色。
“不行!香茹剛說完,便立刻遭到芸語曦的強烈反對,“宮繡班是府裡的唯一收入來源,如果連它都斷了,那咱們怎麼辦?太子現在受傷,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沒有錢,我們怎麼買肉?”
芸語曦一字一句地說着,把香茹說的連連點頭:“是的,是的,娘娘,香茹明天還是會按時開班,一刻也不會耽擱。”
龍語墨在牀上一躺便是十天,這十天裡,芸語曦每日都是精心調理,從早飯到晚飯,芸語曦都要親自過問。一日三餐以清淡爲主,加以魚肉、雞湯,完全是爲病人打造的康復膳食。
然而,十日之後,龍語墨的傷勢卻並沒有什麼好轉,相反的確有加重跡象。
他躺在牀上,面色蒼白,氣息微弱,黑髮散在枕頭旁邊,深邃幽深的雙眼此時也顯得暗淡無光。
芸語曦倚牀而坐,不禁有些擔憂起來。
“太子殿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還是找個大夫給你瞧瞧吧。”
“不,”龍語墨吐出一個字,“誰也瞧不了我這病,娘子放心,我休息吉日就沒事了。”
“可現在已經十天了,你的傷勢根本就沒有好轉啊。”芸語曦柳眉微皺,對龍語墨的話表示懷疑,“依我看還是找大夫瞧瞧的好,不管怎麼樣,開些藥方也能有用。我這就去。”
說罷,芸語曦起身便要出去。
龍語墨虛弱的擺了擺手:“娘子。”
看到芸語曦停下腳步,龍語墨又接着說道:“我這些病別的大夫真的看不了的……”
“大夫看不了誰能看得了?”芸語曦爲他的固執而感到有些生氣。
“那便要看看是哪位大夫了。”陌生的聲音自門外傳來,雲淡風輕,音量不大,卻可以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芸語曦循
聲望去,只見門口立着一個男子。
這是一個十分俊美的男子,而且那種美,少了些粗狂,多了些優雅,光暈的映照下,給那張原本就俊美清雅的臉龐又平添了幾分溫潤。一襲淡藍色的長袍輕柔垂地。衣衫飄然,那眉宇間透出一種與生俱來的疏離,步履輕盈,行走間輕飄無聲,清風微揚,牽動他繫於腰間的飄帶,好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超然。
芸語曦暗暗讚歎:“請問你是……”
“陌漓。”喊出這名字的聲音來自牀上,是龍語墨。他的目光落在那男子的身上,暗淡的眼神立刻閃過一絲意外。
“陌漓——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芸語曦喃喃自語。
的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芸語曦盯着陌漓的臉看了好半天,卻仍舊沒有半點頭緒。
“娘子,陌漓是爲夫的朋友。”龍語墨又開了口,語氣有些遲疑,閃爍的眼神躲開了陌漓的臉,不敢直視他的眼。
罷了,不過只是個名字而已。
芸語曦在心裡想着,既然是龍語墨的朋友,那她自然要禮貌些,於是連忙說道:“哦,陌漓公子,快請進來。”
陌漓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表示謝意,但並沒有說話。他徑直走到牀邊,將小包袱放在一旁,順手拿起龍語墨的手,便將手指壓上了他的腕處。
片刻後,陌漓的眉頭微微皺起,雙眼中浮上一抹憂色。
“這幾日可曾吃過鵝掌?”陌漓突然開口問道。
龍語墨的眼神飄向芸語曦,隨後點了點頭。
“鵝掌?”芸語曦微微皺眉,卻一時半會想不起:“太子府的財政纔剛充裕了點,這幾天沒殺鵝,應沒吃過鵝掌一物。”正沉思暗忖着,隨即一幕情形掠過,不由得失聲驚叫道:“糟了,前幾天我不喜吃鵝掌,便把鵝掌夾到她碗裡了……”
陌漓看了芸語曦一眼,臉上閃過一縷慍怒,帶出一抹責備,卻沒作多說,畢竟那是受傷前所吃,怪不得別人,便低下頭看着龍語墨,言語有一些嚴厲:“鵝掌是發物,遇蓮香毒更是會侵入骨髓,傷及臟腑,無論何時何地,你是絕對不能吃的!怎麼能如此大意!”
“不礙事,不礙事。”龍語墨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寬慰道。
芸語曦心裡越發的過意不去,低下頭絞着衣服,龍語墨甚是牽就她,甚是愛護她,每次她夾到他碗裡的食物都是乖乖的吃的一點不剩,明知道鵝掌不能吃,卻是絕口不提,哎……他咋就這麼傻哦。再怎麼愛護她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吧。
雖說不知者不罪,卻是因爲自己間接令龍語墨虛弱如此的,芸語曦自然是非常
自責:“果真是不能吃鵝掌的,看來那坊間流傳的俗話還說什麼雞皮鵝掌鴨子湯,應全都是騙人的。”說話間芸語曦滿臉悔意,說話之時恨不得讓全天下所有的鵝掌全部自動消失。
陌漓的目光從牀邊移到芸語曦的臉上,他默不作聲地盯着她,隨後,俊臉上浮起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坊間傳言未必是假。”
“怎麼不是,若真的有用,怎麼太子殿下的傷勢又會越來越嚴重呢。”芸語曦看了看龍語墨,臉色猶如紙一樣的白,隨時會消失幻化一般,不由得一陣揪心。
陌漓看在眼裡,脣邊的笑容更濃:“娘娘不必心焦自責,現在看來,太子殿下還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真的嗎?果真沒甚大礙?”芸語曦連連追問,迫切而又心急。
“娘娘對太子殿下的傷勢果然是關心備至。想必太子殿下雖然身上有傷,心裡卻還是甜蜜着呢吧。對麼?太子殿下?”陌漓緩緩說道,目光不經意的瞥了一眼牀邊的龍語墨。
龍語墨看到兩人交談,再加上陌漓饒有興趣的眼神,心裡就覺得異常苦悶,面對陌漓拋過來的問題,他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於是龍語墨便對芸語曦說道:“娘子放心,這位陌漓公子是我的摯友,我的病也只有他能看的好,所以只要他在,就一定沒事的。剛纔黃大媽說要做什麼桂花糕,我想她必定是聽了小玉的建議,想做幾個給你吃吃,剛好,我也想吃了。不過她的手藝不知道好不好,娘子,你去瞧瞧,順便指點她一下。”
芸語曦聽了後,自然心裡越發不高興,這分明就是藉機支她離開。
“可是——”
“沒有可是,”龍語墨開口說道,他一刻也不想芸語曦留在這裡。龍語墨承認自己有些心虛,這份莫名的心虛不知道來自何處,也許他怕陌漓真的對芸語曦產生了興趣,也許他怕芸語曦會突然間又認得了陌漓,總之,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讓她離開。這個僅有的略帶自私的念頭已經產生,便在下一秒中下了逐客令:“娘子,我現在只覺得胸口堵得難受,需要陌漓幫我瞧瞧,你還是先去幫幫黃大媽吧。”
反駁的話剛開口便被陌漓陡然打斷:“太子的病情決不能耽擱,若是再有所延誤,只怕毒發侵入臟腑,到那個時候,就連陌漓也無能爲力了。”
芸語曦雖然滿肚子委屈,但是正事在前,此時此刻,又有什麼比救龍語墨的命要緊呢。
於是,她說道:“太子殿下,我現在就去。”
說完,便又轉身向陌漓說道:“那就麻煩陌漓公子了。”
隨後,她走出了房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