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魔主!保護大人!”
衆人張開結界將冰魔主護在中心, 然而一陣光華過後,利器擊碎結界,結界的守護者紛紛血濺當場。
侍衛死、結界破, 沒有人看見是誰所爲。原本無懈可擊的防護屏障亦如破碎的琉璃散落下來, 很快被冷風吹盡。潛伏在暗處的殺手趁着衆人分神之際, 快速地刺向冰魔主, 長劍如虹瞬間貫穿了豪華的馬車。
爆裂的聲音伴隨着破碎的馬車猛地炸開, 一陣煙霧過後,黑衣覆面的殺手被一抹金色擋住了殺機。
“魔主!?”小樂大驚,想衝過去幫忙卻被寒月攔阻, “別插手。”
馬車早已破碎,而冰魔主依然紋絲不動地坐在軟榻上, 墨龑立在他身前爲他擋下這一擊。
“多管閒事!”黑衣人又向前施壓被墨龑用力彈了回去。
墨龑揚眉道:“在我面前想取他的命, 未免太不把我看在眼裡。在我沒打敗此人之前, 誰也動他不得。”
黑衣人冷笑,“黑鬼, 就憑你能攔得住我?”
一句話說完,墨龑的眼眸深處已然毫無笑意,四周的風忽地由肅殺之寒變爲肆虐的狂亂,黑衣人的殺氣與墨龑的盛怒糾結在一起,形成了一種風暴的漩渦。
“敢說老子黑, 老子讓你嚐嚐地獄的滋味。”冷冷地說完, 墨龑額間精石光華四溢, 周身的魔氣頓時直衝天際。
小樂暗自咋舌, 又來一個捅馬蜂窩的。
那黑衣人卻並不懼怕, 依然以言語挑釁道:“嘖嘖,生得黑即使配上再多的寶石也是黑鬼。”
墨龑橫眉立目, 化氣凝劍,再出手已無半分留情。黑衣人這才驚覺對方的實力,想退卻無法脫身。
小樂三人在車內觀戰,知道墨龑勝券在握也就放下心來。庚緊張了半天的神經也得以鬆懈,這纔有機會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道:“原來他真的最恨別人說他黑……”
庚的聲音不大,但是對於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戰場上的墨龑來說,卻能輕而易舉地聽見,眉宇動了一下,反手一劍劈向小樂所在的馬車。“再說廢話,小心老子真的宰了你。”
車內三人哪裡想到他面對敵人還能分心至此,儘管都有警覺,但無奈馬車還是被劍氣掃中,轟然碎裂。小樂隻手擋住劍氣,煙塵散去之後,小樂與寒月落在平地,而庚一臉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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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然的事件讓所有人都是一驚,覆面的黑衣人一擊不成刺殺已是失敗,徒留無意,於是趁機縱身跳離戰場,轉身離去。
“我有說過,你可以離開麼?”墨龑陰寒地冷笑,翻手腕上的鐲子飛出,帶着鋒利的葉片呼嘯而去,頃刻間,血霧散了漫天,黑衣人口吐鮮血,覆面的黑巾被血染紅,飄然落地。
待血霧散盡,空空蕩蕩的四周已無黑衣人的影子,徒留着地上斑斑血跡與帶着血腥的黑巾。墨龑收回鐲子不屑地哼了一聲:“連屍首也收集,真是古怪的癖好。”
他的話語雖然帶着些許調侃的意味,但是在場衆人都無法放鬆。小樂知道,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帶走人又不留下任何氣息,這個人,絕對是絕頂高手,而這次針對冰魔主的行爲,或許,只是陰謀的開始……
“多謝墨兄出手相救。”一直沉穩不動聲色的冰魔主緩緩地站了起來,略帶調侃的語調讓小樂一怔,這聲音很熟悉。
墨龑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用不着你假惺惺,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經過這一場變故,侍衛死傷慘重,處理了死者的後事、簡單整頓之後隊伍再次出發。馬車被毀,冰魔主只能騎馬,而小樂與寒月則改爲步行,衆人默默前行,一時間氣氛壓抑異常。
“剛剛只是開始。”寒月眉頭不展,小樂很少見他這種表情,不由得越發地疑惑。
“那些人,爲什麼要刺殺冰魔主?”
寒月皺眉不語,墨龑卻冷笑着道:“這有什麼奇怪?一定是他樹敵太多。”
“不可能,”庚搖頭道:“冰魔主德高望重,在內魔界頗受尊崇,且不論他的聲望地位,就他的身手也很少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諱,怕只怕……”話說到一半,庚卻緘口不言。
小樂歪頭看着他,寒月則接口道:“怕只怕,一切只是試探……”
試探什麼,寒月沒有說,小樂也知道這種情況沒辦法詳談,也就不再追問,寒月見狀忽地握住了他的手。熟悉的力量透過交握的手傳遞過來,小樂一怔,卻聽見寒月與他人交流的心聲,是傳音術。
『是葉家?』那人問,小樂聽聲音似乎是冰魔主,可是……
『手法相似。』寒月回答。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道:『還有六日就到達夢都的範圍,不管是不是葉家所爲,爲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會阻止他人對我不利。』
『你真這麼想?』寒月莞爾。
『放心,我自有對策。』
小樂聽着冰魔主自信滿滿的聲音忽地想起一人,恍然大悟道:“是——”接下來的話語被寒月一手捂住:“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冷靜。”
騎馬在前的冰魔主輕輕地笑了起來,小樂擡眼見馬上之人銀絲飛揚氣質華貴,不由得翻白眼。怎麼就沒注意到呢,這個冰魔主其實並不是第一次所見的那個人,而是,雲遙。那麼跟着琪青兒離開的又是誰?
“你們兩個合起來騙我?”小樂不滿地咕噥道。
寒月無辜地看了看他,“若讓你知道,你能冷靜地對待?”
小樂默然,的確,若見雲遙被襲,只怕他根本不能冷靜。方笑的身份是藥師的朋友,若對冰魔主關切太甚豈不是讓人看出破綻?但問題是……小樂眉頭微蹙,滿心的疑問還是被壓了下去。夢都將近,首要任務是找尋伊楚,至於其他的事情就任由這兩人算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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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意,你可看得真切?”青衣的男子一邊撫琴一邊問道。
不遠處跪着一人,黑巾覆面恭敬道:“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看樣貌,是十三弟沒錯,不過,似乎法力盡失。”
“法力盡失?”青衣人緩緩地擡起頭來,玩味地一笑,“以小十三的心機,怎會被人看出破綻……”
“主人,是否需要無意再探?”
青衣人沉默了片刻,揮了揮手,“不用,葉知寒已經死了,與此次行動無關的事情不必理會。”
“是,”名喚無意的男子又試探性地問道:“西風的後事已經處理妥當,是否要再選出一名接任他的位子?”
“你看着辦吧,”青衣人繼續閉目撫琴,“一切行動暫停,等我的命令。”
“屬下明白。”無意欲告退,青衣人卻輕聲喚道:“無意……”
“在。”
“跟着我這麼多年,你想得到什麼?”
伴隨着緩緩傳來的琴聲,無意怔了怔,“屬下只想留在主人身邊。”
“難道不想要自由麼?”青衣人反問,無意垂首沉默。
只聽青衣的男子繼續道:“葉二與小七下落不明,十三被我親手推下血魂斷崖,十四那丫頭死於後輩之手,當年與你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們只有你還在我的身邊,你,不寂寞麼?”
“不,”無意搖頭,“無意的心中只有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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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青衣男子嘆了口氣,“我就是喜歡你的忠心,當年他若也像你這般忠心,我又怎會違了承諾……”若有若無的嘆息聲很快被琴聲淹沒,是是非非前塵過往在兩人心中早已模糊,只留下各自迥異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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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之後的傍晚,冰魔主的隊伍到達夢都的結界範圍,一路上侍衛們謹慎小心,如今終於可以放鬆地休息一晚,氣氛也輕鬆了許多。
受結界的限制,寵物們無法進入夢都,於是小樂與寒月只好在結界外召喚紅牙。將所有魔獸傳來的信息彙總之後,已經基本可以確定伊楚還在夢都之內,至於究竟在夢都的哪一處就只能靠雲遙對精石的感應了。
說起雲遙,小樂不得不對於他假扮冰魔主的事情問個明白,結果寒月給了一個更驚人的回答:“雲本來就是冰魔主,怎麼我們沒告訴你麼?”
小樂覺得自己像個白癡,嘴角抽了抽,“沒有,這種事情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寒月很認真的解釋道:“歷代左丞都由冰魔主繼任,這事情人人皆知,我以爲你早就猜到了。”
小樂默然。“抱歉,我這個人比較笨,人人皆知不表示我一定知道,所以下次最好提前說明。”
見他一副快要火山爆發的樣子,寒月竊笑着揉了揉他的頭髮,“以你這種三流演技,早晚會穿幫。”
“切!”小樂不屑,眼角的餘光瞥見寒月笑得悠然,不由得心生感慨。最近幾天寒月越發地沉默,像現在這樣兩人獨處時說笑的情況更是少有,不知道他心中究竟爲何事憂心。
“月……”
“嗯?”
“夢魔主,是個怎樣的人?”
寒月沉默了片刻,答道:“夢魔主葉璘,一個讓人琢磨不透的男人,也是,葉知寒曾經的主人。”
小樂有些驚訝地看着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寒月莞爾,“傻瓜啊,在魔界這麼久你還在執着於好與壞麼?魔族,不能明確分成善惡,因爲,所有人都是隨性而爲隨心所欲的人。”
這一點,小樂贊成,即使性格如他自己這樣的也會有瘋狂的時候,又何況是一族的魔主。“很久沒聽你說心裡話了。”小樂感慨,“因爲你最近很消沉。”
“這些天我只是在思考問題而已,但是從今天開始寒月不會再消沉,因爲……”寒月伸手摟住他在他脣上一啄,繼續道:“進入夢都,將會開啓一場勾心之戰,必須全力以赴,不容有半分的失神。”
“你需要與過去說再見的勇氣是麼……”小樂喃喃道。
寒月聞言大笑,笑夠了纔將小樂拉近了稍許,啞着嗓子咬了咬他的脣,道:“寒月,沒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