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天色陰沉,茫暮愈暗。 Wшw▪ тt kán▪ c○
鈴鈴鈴……
雨聲飄窗,未央長夜。
像是一團永遠散不開的迷霧,走不出,也退不得。
月靈從未想過自己是誰?名字,家人?沒有想過去,也沒試圖尋找過去。過去對她來說就像是林中飛鳥,山崖飛泉,無意義也無概念。在她記憶力只有師傅,師兄,師弟,還有生活的這一方小小天地。
尋找過去,真的有必要嗎?
直到……遇見了他——一個霸道,冷酷,殘忍卻不失熱情的男人。他就像水底燃燒的烈火,表面平靜,內心卻熱熾灼燙。
他驚才豔豔,任何困難險境,都可以化險爲夷。他沉穩不驚,所有局面都能牢牢掌控……當然,也包括月靈。
他們就像是一場永遠不會完結的遊戲,彼此追逐,互相試探,又情不自禁的相互吸引。
“唔…”她微微顫抖着,晦暗陰冷的環境,身上衣服潮溼而又難受,漸漸地眉頭緊皺,身體蜷緊,難耐時,一雙不失溫柔的大手輕輕撫上身軀,遊走之處帶給她一種前所未有的顫慄,酥軟溫熱,讓人不由得靠近。
“幽闕…”她一聲低喃,享受這股溫暖和安慰感,眼珠骨碌碌直轉卻始終張不開看不清那人樣貌。
可那雙手倏然一滯,停在少女頸畔,她稍稍舒展的眉心又蹙起,鼻尖向前蹭蹭,像極了一隻撒嬌的小貓。
雖是這樣,那雙手並沒有繼續,驟然捏住少女細膩的脖頸,指尖的力道越來越大,生生要將其捏碎般。
少女呼吸越來越急促,求生的本能讓她睜開雙眼,驚恐得看着那人,黑白分明的瞳孔裡倒影着一張扭曲陰狠的臉。
隨着手指力道加大,眼看着她出氣越來越多,進氣越來越少,意識越來越模糊,腦子裡嗡嗡作響,一段段畫面不斷掠過眼前,瞬間將她包圍。
正試圖抓住一截畫面,禁錮的力道驟然一鬆,接着整個身子被大力向後推倒,還不及反應,胸口就像被一座大山重重壓着,動彈不得,不斷侵略,不斷折磨。
奮力掙扎中,那人體溫越來越熱,霸道的舔舐她每一寸肌膚,手腕被狠狠勒緊,牢牢固定在身下。
“放開我!你放開我!”任是月靈再不通人事,也能感覺到那男人身上散發的濃烈欲-望,和混着的滔天憤怒。
嗚嗚嗚……兩行清淚蜿蜒而下,月靈不斷躲閃,不斷後退,可卻被他牢牢固在自己腰間的手掌阻止。後背不斷撞上堅硬的牀板,發出沉悶聲響。鈴!鈴!鈴!手心裡一直沒有鬆開的鈴鐺,在掙扎中鈴鈴作響。
救命!誰能來救救我!月靈驚恐的看着在自己肆意的男子,視線碰撞在一起,他的眼裡是不容拒絕的霸道。
動作越發的兇狠,粗暴的吻着她的脣角,肆意蹂-躪,另一隻手卻悄悄向下遊走。
覺察這一點的月靈圓目怒睜,掙扎越演越烈,情急之下竟咬破那人的脣角,鮮血味道在口腔裡蔓延,甜膩入骨。
男子沒料到月靈還敢反抗,滔天怒意代替灼-熱的欲-望,大力將月靈摑到牀下。冷眼於高處,眼神冰冷。
無視她的衣衫凌亂,無視腕處寸寸勒痕,臉上斑斑淚跡。
“哼!”月靈毫不退怯,與那人對視,嘴角浮出一絲冷笑,是輕蔑?是傲慢?
“賤婢!居然敢傷本王!”衛王看見月靈這般態度,雙眼都快要冒出火了。
當五毒郎將月靈帶回時,衛王是以輕蔑的心態看待這丫頭——和一羣男人生活數月,還和幽闕曖-昧不清。哼!這種女人他見得多了。不過饒是他見過再多,都未曾想過這麼一個黃毛丫頭居然能收服殺人不眨眼幽闕的心,不禁想要靜下心仔細端詳她的容貌,淡而掃之,她的眉眼細長卻不張揚,小嘴薄而精巧,下巴因爲連月來的奔波越發細尖,揚眉擡眸間純真流露,低垂婉轉間高貴內斂;雖然年齒未脫韶稚,卻宛若清蓮盛開,靈秀絢麗。
她就像一本書,如果不細讀下去誰都不會發現她的美好;她又像一朵青蓮,乍看平平無奇實則暗香四溢。突然間衛王萌生一種征服欲,他想要擁有這個女子,佔領她的一切,從幽闕手裡奪走這個女子。
可是睡夢中的她居然敢將本王認錯!口中唸叨別的男人——這無疑是對衛王極大的侮辱!曾經有過的憐惜疼愛瞬間消失殆盡!
“哼!”月靈嘴角上揚,睨着衛王,“衛王說的沒錯,我只是區區一名賤民,身份低微,不能入王爺眼!”
“你!”衛王怒不可遏,卻又無可奈何,“賤婢,若不是看你於我還有用,我早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月靈心中衛王話裡何意,手一僵,低眉淡淡道:“王爺擡舉月靈了,我與幽闕早已恩斷義絕。”
“……”衛王眉峰上挑,起身走上前,修長手指捏住她下巴,“即然如此,你便跟隨本王如何?”
月靈面無表情,不做置否,從地面傳來的陣陣寒意喚醒先前的記憶,一道如山屹立的背影好似還在身邊停留。她轉而問道:“衛王,是你擄我來的?”
衛王點點頭,淡笑道:“是!”
月靈垂首,冷冷道:“那麼我就要爲一個人報仇!”
話未完,銀光一閃,她抽出藏在袖中的銀簪直取衛王咽喉,可就在簪頭離咽喉幾寸處,生生被阻止。
他沒想到衛王早有準備,擒住自己手腕,問道:“你真的那麼想殺我?”
“唔…”想是抱着必死決心,她的嘴脣都被咬破,“我不想殺任何人!可是我必須替爲我死的人報仇!”
鈴聲清脆,在空寂的屋子裡低低作響,伴隨着屋外細雨拍打門檐的聲音,銀光忽閃,殺影重重。
伴隨巨大的破窗聲,一道更爲巨大的氣流橫掃而過,直撲月靈。
強大沖擊力讓她五臟六腑都移了位,血肉撕裂,劇咳之後,她軟倒在地,雙肩微微顫抖,她的血一口口吐在地面,混合着身上乾涸的血液,染出大片紅花。
“叮!叮!”銀簪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商百年站在衛王面前,神態淡然,眼神裡又露出一絲緊張。
“王爺,您沒事吧?”
衛王沒有回答,視線落到月靈身上,見她已經昏迷不醒,毫無生機模樣。心中一緊,怒道:“出手不知輕重的東西!快看看她死了沒有?”
“是!”商百年點頭,上前查探,忽的身子一頓,回頭道:“王爺,她氣息微弱,內臟受創,怕是華佗在世也無力爲天。”
“該死!”衛王低聲怒喝,眼神冰冷,可是理智讓他止了手,極力壓制着怒氣,道:“不管怎樣,你一定要將她救活!否則本王讓你陪葬!”
“是…”商百年垂眸應道,掩飾眼底全部情感。
許是覺得晦氣,衛王看着地上已經一腳踏入鬼門關的女子,只覺心底不快,連帶着屋子裡空氣也極是沉悶,掃興的甩袖離開。
腳出半步,衛王倏然回頭,視線落到一抹銀光,眼底精光忽閃,吩咐道:“百年,你速將此物送到冥焰,告訴幽闕,他要的人在本王手裡,要想救她,三天後到青狐山山頂交易!”
“是,王爺!”
等衛王離開,商百年有如石雕緩慢轉身,靜看地上的女子。窗外雨聲漸大,透過窗縫落到地上。地面瞬間結成一片寒冰,似九幽之淵冰冷。寂靜,催眠一切,冷凍一切!它將所有人拖進最深處,然後潛伏在深淵裡的怪獸張開傾盆大口靜靜等候着……
鈴鈴鈴……耳畔總響着一串清脆熟悉的鈴聲,可是又不知道是從哪裡發出?無所不在?又蹤跡難尋……
身子越來越僵冷,意識逐漸渙散。錦兮想,自己應該就快要死了吧……
可是身上的火又是怎麼回事?彷彿身處冰窟,又彷彿沐浴火海?火舌肆意吞吐自己的肌膚、燃燒每一根髮絲。痛感一陣陣地衝刷她的肉體,撕裂她的神經,從髮梢至腳尖,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這個致命的痛苦中顫慄,緊繃的肉體劇烈抽搐着。
無數凌亂的記憶從心底破牢而出,仿如萬箭齊發,仿如蒼茫山倒,仿如冰河決堤……
冰與火的痛感,進入骨骼、進入血液、進入心臟、進入靈魂……由裡而外,痛不欲生!
那些……那些是什麼?
如火般盛開的一樹紅花……操琴彈奏的亭閣……繁星夜空下站立的男女……拔劍相對卻絕望痛苦的雙瞳,轉身,背景是紅了半邊天的火焰和不息的刀劍聲。
血和火修羅之夜,烈火無情的吞噬一切,自己的背影是如此悲壯,接着自己面前站的是誰?爲什麼有這麼多人?他們在做什麼?
“不!”也不知是誰在呼喊?
鮮血染紅了視線,身子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不停下墜,一個人伸手想要抓住我,我卻極力揮開,嘴含笑意,詛咒般對他道:“我愛你,但是同樣恨你!下輩子,我永遠都不想再記起你!”
所有過往,所有愛意都湮滅在呼嘯的風聲,紅塵初妝,彎眉婉轉間,不禁問情爲何物?卻直教人生死相忘。
瀕臨死亡的觸感令一切浮出水面,前塵過往,貪嗔癡恨都顯得那麼清晰。
那些,那些……
少女吐吐舌頭,笑道:“阿爹,所有事情你都會幫女兒解決對不對?阿爹最疼錦兒了!”
曾經鳳凰穿雲。
少女皺着眉,頗爲困窘,又偷偷打量少年反應,“啊!你什麼時候站在我後面?我彈的一定難聽死了!這把鳳鳴琴明明就是把爛琴!”
卻也心上離愁。
少女眸光帶淚,似是懇求,又似是決心,“不管阿爹同不同意,我們絕不分開!你一定要答應我!”
暮雲行路歸家。
少女紅着臉問着少年:“相傳在這棵鳳凰樹下盟誓的情侶會受到花神的祝福,白首不離,不如……我們也來盟誓還不好?”
邊聲角鼓?
少女在少年臉上輕啄一口,霸道的說:“阿郎,再過兩天就是我的十五生辰了,等我完成及笄之禮,你就向我阿爹求親!除了你我誰都不嫁!”
血染青冥!
少女哀傷欲絕,眼神怨恨道:“原來從頭到尾,你全部是騙我的……你瞞的我好苦啊!從今以後我和你恩斷義絕!若你膽敢傷害玥冥宮任何一人,我——慕錦夕以天地神明起誓定要你血債血償!”
戰火燎原,紅裙悽豔。一曲鳳鳴隱藏所有的不安,陰謀,異心,晝夜不停的噬咬血肉,強迫着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
“我——慕錦夕,玥冥宮少宮主,註定與玥冥宮同進退!……你們自詡名門正派卻無所不用其極,下毒暗算,使用卑鄙勾當!我就是葬身刀下也絕不投降!”因爲…這是屬於我是慕燊的女兒,鳳鳴琴傳人。
現在…是屬於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