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色如水,淡淡灑在地上,殘破的土地廟裡,幾個孩子抱成一團,蜷縮在角落裡沉沉睡着……
儘管已是四月,但依舊沒有擺脫冬天的夜晚仍然,有些寒冷。
殘破的山神廟裡,一堆篝火熊熊燃燒,火焰隨着廟外刮進的風,忽明忽暗,照的圍成一團的孩子們臉通亮。
啪啪!
燃燒的柴火發出細細的響聲,偶爾伴隨着一絲風聲,夜,靜謐而詭異……
月靈迷迷糊糊睡着,半睜開迷濛的雙眼,下意識摟緊身旁的孩子。不想,手卻在半空中撲了空。
月靈猛地打了個激靈,忙起身查看,點了一下人數——少了兩個孩子!不知怎的她額頭冒出一層細細的汗!
"小柔,小柔,快醒醒!”月靈忙搖醒一名女孩。
"恩?月姐姐什麼事啊?"被喚醒的女孩也是睡眼惺忪,一臉困惑道。
"阿七和阿寶不見了!”
"阿七?阿寶?你們在哪兒?"月靈和小柔在廟四周不停叫喊着。可惜聲音迴盪在空曠的郊外,如泥牛入海,鳥無音訊。
"姐姐,這怎麼辦?他們…他們不會出事了吧!"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小柔拽着月靈衣角,滿臉焦急道。
這麼晚了,他們按理說應該不會到處亂跑,四周又都找遍了,那麼剩下來的就只有一種可能,這也是月靈最不願去想的。這個時候,月靈絕不能慌,她一定要鎮定!
"小柔,你放心他們不會有事的,這樣,你現在立刻回去等着,我再出去找找。"月靈拍拍小柔肩膀道。
"不!姐姐我和你一起去!"不知道爲什麼,小柔突然有種不好預感,似乎月靈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月靈面露一笑,摸摸小柔頭道:"不用了,你別忘了我可是會武功的,你去說不定會託我後腿的。好了,快回去吧!”
見月靈態度堅決,小柔只好作罷,不安的一邊回頭看月靈,一邊回山神廟。直到月靈信心滿滿的揮揮手,小柔才終於回去。
***
就在離山神廟不遠處有一處亂墳崗。亂風崗裡到處都是被野狗扒出的屍骨,殘骸。
狗嚎叫聲不絕於耳……
繼續往前走,一座破墳前,兩個年齡不大的孩子抱作一團,腳邊躺着一塊硃砂猶新的大理石墓碑。這是一個橫死異鄉的他鄉人,家裡人無法帶他回家鄉,只有出錢在此立一座墳,可惜如今墓碑斜躺在地,連墳頭也被扒開,露出裡面的烏黑棺木。
膨!一聲巨響,棺木被掀開,一股腐臭之氣頓時彌散開去,樹梢處,烏鴉在狂叫,似乎在爲晚餐高叫。可這股彌散血腥之氣卻令兩個孩子感到窒息。原來死亡如此之近,本能的恐懼使他們腿腳發軟,除了渾身顫抖,什麼也做不了。
“嘿嘿嘿!”突兀的聲音從墳裡傳出,似是已死去之人重新復活般,興奮地大叫着。氣氛益發恐怖!
被扒開的墳頭,緩緩露出一人,只見那人烏黑寬大的袍子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因爲上面有大片大片的血污,就連那人臉上也全是鮮血,如狼般泛着綠光的雙眼劃破黑夜,使人不寒而慄。
渾身血污的男子肩扛着一物,緩緩走向瑟瑟發抖的兩名孩子,陰森森地笑起來,“嘿嘿嘿!別擔心,很快就輪到你們了!”說完,提手將肩上東西重重摔在地上。
居然!是個人!
被摔在地上的人誠然死去很久,臉上泛着烏青,手臂處因方纔的摩擦,生生帶掉下皮肉,露出點點白骨。渾身血污男子滿意地看着地上的死人,嘴裡再次發出笑聲。
“咯咯咯……”笑聲穿透寂靜的黑夜,顯得格外陰森,可怕。
大笑後,渾身血污的男子從懷裡抽出一把刀和一個瓷碗,瓷碗輕輕放在地上,右手舉刀輕輕颳着那死人手臂,細碎的割肉聲迴盪在寂靜的山崗上,讓兩個小孩幾欲昏厥。
渾身血污的男子割開死人手臂後,將死人手臂伸到瓷碗裡,讓死人的血順着瓷碗流在一起,一滴,兩滴……未到半盞茶功夫,就已經有了一碗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頓時變得濃烈異常。
“嘿嘿嘿!”渾身血污的男子大笑着,他不但不厭惡這味道,反而眼裡綠光大盛。
接着從懷裡掏出一個薰爐,雙手捧着,輕輕放在地上,揭開爐蓋,一條五彩斑斕的蟲子立刻似蛇般飈射而出,伸長着半截身子,立在空中。然後順着男子引導,蠕動着圓圓的身子,爬進碗裡。
爬進碗裡的蟲子在碗裡翻騰,五彩之色由於血液的浸染更加顯目。
“嘿嘿嘿,好蟲兒,你就好好喝,等喝飽了,吃足了,就該我享受了!"渾身血污的男子轉頭望向兩個孩子,那如飢似渴的眼神看的兩個孩子抖得更加厲害,其中年齡較小的孩子更是臉色蒼白,幾欲尖叫!
……
“阿寶?阿七?……你們在哪?”月靈飛上樹梢,不停地四處張望,無奈夜深月黑,始終瞧不見兩個孩子的身影。
十五月圓,清冷的月輝灑在樹梢,一切都照得雪亮。月靈從樹梢躍下,焦急的找着。無意間瞥見地上一排腳印,那腳印極深,像是背了什麼重物。
“難道……不好!”月靈低叫一聲,快步順着腳印方向追去。
……
連喝七七四十九碗後,那蟲子的身子越來越大,原本只有一寸,如今卻有五寸左右,如麻繩一般粗細。等最後一碗喝完,蟲子這才慢悠悠爬進薰爐,蜷縮一團。
渾身血污男子難掩驚喜之情,對薰爐道:“好蟲兒,你總算吃飽了,現在該輪到我了,嘿嘿嘿!”
笑罷,渾身血污男子手拿薰爐,起身向兩個孩子走去。一名稍大的孩子將稍小孩子護在身後,眼神平靜。待男子靠近,稍大孩子抓住一把泥土向前撒去,同時拽着身後的孩子就往後跑。
“往哪跑?”渾身血污男子以袖遮面,嘴角浮出一絲冷笑。
兩個孩子沒跑幾步就覺身後一陣狂風,接着就像小雞一樣被身後男子提起。兩個孩子不停掙扎,無奈人小力量也小,逃脫不得。
那男子當即冷哼一聲,手一揮便將兩個孩子狠狠摑到地上。
被甩在地上的兩個孩子眼冒金星,還沒從疼痛中反應過來時那男子拽住稍小孩子的手。那小孩肉嘟嘟的身子在男子眼裡,渾身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男子眼底的綠光倏然更盛,嚇得孩子不停哭鬧。
“別吵,一會你就安靜了!”男子強行將孩子手伸進薰爐,那五寸蟲子,渾身煥發五彩之色,伸直腦袋看着那孩子。
“住手!”及時趕到的月靈見此情景,沒有多想,提劍便向前刺去,一把挑開男子的手,從他手下救出幼孩。
“阿寶,你沒事吧!阿七,你也還好吧!”月靈利落地耍了幾下,最後緩緩收勢,橫劍在胸。
男子如飢似渴的眼神不停打量着月靈,表情癲狂道:“哈哈哈哈!又來一個送死的,嘖嘖嘖!皮香肉嫩,對我的傷一定大補!”嘶啞的聲音在亂墳崗迴盪着,貪婪的笑意惹得月靈一陣厭惡。
月靈看了看身後兩個孩子,然後向那人刺去。見狀,那男子身子一偏,寬大的袖子頓時如長蛇般死死纏住月靈的手臂。月靈慌忙收劍,轉身欲掙脫束縛。不想,越掙扎越緊。
情急之下,月靈向那人刺去,轉手一挑,反手一刺,月靈手臂似乎纏的不那麼緊了。就在這時,只見寒光一閃,撕裂之聲驟起,待逃出束縛,月靈疾疾後退,眼前忽出現一名青衣男子。
“蕭大哥!”月靈欣喜叫道。太好了!蕭逸來了,她心中的忐忑頓時煙消雲散。
在她心裡蕭逸無所不能,他一定能把那人狠狠教訓一頓。
“保護好孩子!”蕭逸丟下一句,徑直提劍上前與那人纏鬥起來。
蕭逸將全身真氣注入劍內,以退爲進,反手將地上墓碑掀起。那人衣袖一揮,化爲一股真氣向前斬去。轟!只見墓碑轟裂,隨之響起的是震耳的爆炸聲,一時灰塵四起。
不等灰塵散去,又揮劍上前,轉身,雲刺,抹,壓,掃,截,欄,殘淵劍所到之處,寒光點點,驟然間閃爍的劍花如星河落雨般乍散。轟!又是一聲爆炸聲,蕭逸疾疾後退,右手撐劍,左手撫胸,卻難掩胸前這一大片紅色,鮮血漸漸溢出,開出一朵朵絢爛之花。
他暗暗調整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對面——
原來對面那人情況也不好,原本他就身受重傷,如今一場惡戰簡直又要去掉他半條命。
“師兄!師兄你怎麼樣!”趕來的禪宗弟子紛紛上前問道。
見是禪宗的人,那人自知在劫難逃,大笑道:“哈哈哈!看來我魎牧今日就要命喪於此了……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
“蕭兄,你還好吧?”一同趕來的的玉鳴俯上前道。
“我…沒有大礙……咳咳咳!”話落,蕭逸張口就吐出一口血。舊傷未愈新傷又添,月靈看着蕭逸這樣,愧疚之心更甚!
魎牧道人見到玉鳴,頗爲吃驚,但依舊笑道:“原來玉公子也來了……老道真是受寵若驚……哈哈哈!我今日…能死在玉鳴公子手裡也算三生有幸……哈哈!哈哈!”
見他死死盯着玉鳴,絲毫沒有把重傷的蕭逸放在眼裡,眼裡輕蔑之色一覽無餘,這讓禪宗弟子好不氣惱!
見狀,一名禪宗弟子不甘受此大辱,張口便道:“我們上!!”
幾名禪宗弟子提劍衝去,密密的劍網,天衣無縫,今夜便是魎牧妖道的死期!
眼見魎牧道人就要命喪於此,倏然從劍網外衝進一黑衣男子,在一干劍下救出他。
“是你?”魎牧道人見到黑衣男子略顯吃驚,然後笑嘻嘻的說,“看來今日我是命不該絕啊!咳咳!”
“少說廢話!”黑衣男子看也沒看魎牧道人一眼,緊緊盯着前面,面具之下目光冷峻而肅殺。
“他是我冥焰的人,你們想殺他,也得問我同不同意!”充滿磁性卻宛如惡魔之音幽幽傳來。
衆人不由得循聲望去——同樣一位黑衣男子絕塵而來,他騎着一匹烏黑駿馬,整個人似乎要與茫茫黑夜融爲一體,只有銀色月牙形面具泛着生硬光輝,寒意,不言而喻。
“幽闕!”或許西楓堡的記憶太過深刻,月靈一見到他便認出,心中隱隱有種異樣的感覺。
幽闕高騎馬上,拉住繮繩,在衆人停下,魎牧道人走到馬前,拱手道:“門主,屬下無能,險些讓他們要了命去。咳咳…咳咳……”
“哼!退下!”幽闕冷冷掃過魎牧道人,然後掃過在場衆人,最後目光落到蕭逸身上。
“好久不見了,蕭逸”
“……”
“哦,玉公子,你也在!怪不得他們敢動我的人!”幽闕嘴角浮出一絲高深諱莫的笑意,眼底驟起一層寒冰。
玉鳴眉眼間閃過一絲異樣,隨即斂去,擡手道:“門主,今日重傷魎牧道人,純屬一場誤會,還請門主不必介意!”
“誤會?哈哈哈……”幽闕挑眉,仰天大笑。
笑罷,目光再度掃過衆人,口中緩緩道:“傷我門人者——死!”
狂妄的語氣,肯定的語句,令在場人無不心生一寒。這個人視生命如草芥,輕易的就決定他人生死,不帶有一絲感情。
月掛梢頭,清冷灑滿一地。衆人靜靜佇立着,空氣裡瀰漫着濃重的殺氣,形勢一觸即發。
月靈懷裡的孩子哪裡見過見過這種架勢,早就被嚇呆了,剛纔幽闕那修羅般的話更是讓阿寶崩潰,嚎啕大哭。
“別哭了,阿寶怪乖!別哭了!”月靈焦急的哄着孩子,眼角瞥見玉鳴那越來越沉的臉。她心裡更是委屈,又不是我讓他哭的!
月靈蹲下身,佯怒道:“別哭了!不許再哭了!”熟料,這招居然沒用!反倒讓孩子哭得更厲害!
天啊!這下死定了!
“不許哭!男兒有淚不輕彈!”一旁阿七對阿寶斥責道。
月靈看看阿七,略微驚訝。再看着他略微抖動的小手,唉難爲他小小年紀了,儘管自己也嚇得不輕,卻能夠強忍恐懼,安慰阿寶,實屬不易。
月靈瞥了眼幽闕,心想這下完了!
於是她想也不想伸手覆在孩子嘴上,起身不想迎面落入幽闕那雙漆黑的眼眸。
呃!月靈看着銀色面具下那雙玄墨雙眸,墨如深淵,又有一種難言的魔力,好像會把她的魂收去。
她不由抱緊兩個孩子,連連後退,她退一步,他進一步,她退一步,他再進一步,一步步將月靈逼至死角。
幽闕死死盯着月靈,就在月靈以爲自己要死時,他卻在月靈耳邊道:“不要再讓我聽見孩子的哭聲,否則我就殺了他們!”
“呃!嗯嗯……”月靈怔怔點點頭,下意識手捂得更緊了。
幽闕見月靈聽懂了他的話,滿意的轉身高聲道:“你們今天誰也別想回去!”
“且慢!”
“還有什麼遺言要說?”幽闕看向玉鳴,目光爍爍。
“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憑什麼?你沒有資格?”
“我沒有資格,可有人可以!”
“誰?”
“月靈?”
“我?”月靈一臉驚愕,手指自己。有沒有搞錯?
玉鳴目光似炬,緊盯着月靈:“是!這是從頭到尾你都是無辜的!今日之事,本就與你無關!是魎牧道人擄走孩子在先,你來只是找會孩子,所以你有資格!”也只有你可以!
“這孩子和你什麼關係!”幽闕突然轉頭問道。眼神閃過一絲疑惑。
“這……這和你有什麼關係!”月靈先是一怔,隨即反駁道。
“說!”幽闕眼底薄冰更甚,寒意直襲月靈心底,從頭到腳手腳冰涼!
這幽闕是冰做的嗎?從頭到尾都不給人好臉色看!還有孩子和我什麼關係管他什麼事?
月靈擡頭,眼底閃過一暖意,回答道:“他們……他們只是我的家人。”
“家人?”幽闕微微眯眼,似是注意到月靈眼神裡的一絲暖意,退後一步然後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笑完,幽闕那墨如深淵般的眼眸緊緊鎖住月靈。
他道:“好!我放過在場所有人,但是你——月靈!必須和我走,歸入我的門下!否則我就將這裡所有人全部殺光!包括你的家人!”
聽到這話,兩個孩子害怕的摟住月靈,身子極力剋制顫抖,不停哭喊:“月姐姐!月姐姐你別走!我們不讓你走!”沒有人能將他們心中的月姐姐帶走!
反觀月靈有如木偶般任兩個孩子之間拉扯,腦中不斷回想幽闕剛纔說的話——和他走!開什麼玩笑?她走了,那羣孩子們怎麼辦!況且憑什麼和他走?
“你憑什麼?我月靈愛去哪就去哪,你管不着!”月靈怒了。他以爲他是誰!憑什麼可以決斷他人的去留!本姑娘纔不吃這一套!
“你不願意?”
“不願意!”月靈斬釘截鐵拒絕道。
幽闕嘴角微抿,緩緩走向月靈。似乎是感覺到幽闕那股壓迫的氣息,讓月靈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一步,再退一步,最後退無可退時,他道:“難道你就要這些人全部因爲你而喪命!”
“你!”月靈眼含怒氣的望着幽闕,不料幽闕一點也沒生氣,嘴角勾出一個弧度,眼底閃過一絲殺機。
唔!月靈終於明白這個男人爲什麼叫血公子!因爲他真的很可怕!他就像不知疲倦的殺人機器,只要給他理由!不!或許不需要理由!他隨時可以奪取人的性命,沒有半點憐憫!
“我……”月靈無力的癱倒在地,眼角溼潤。
“爲什麼?”月靈口裡嚅嚅道。她再度擡頭望向他的眼睛。
黑!太黑!黑的什麼也看不見,是將所有東西都隱藏在無盡黑暗,還是根本什麼也沒有?她不懂!她也不想懂!她想知道爲什麼要逼她?她不是貨物,可以隨便交換!
月靈腦海不停閃過在山神廟的日子。儘管地方破舊,衣衫單薄,可是過的很快樂,每一天能和那些孩子們在一起,讓她逐漸有了家的感覺,那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還記得她偷跑下山發誓說一定要守護他們,只是因爲她把他們看做是家人!
是家人,是家人就要互相幫助!是家人就要拼盡全力守護這個家啊!
——即使付出任何代價!
月靈擡頭,毫不畏懼的迎上幽闕的眼眸道:“好!我答應你!我會和你走!但你一定要放過這裡一切人,包括這兩個孩子!”
“我幽闕一言九鼎!”
“月姑娘!別……咳咳!咳咳!”蕭逸喊了一聲,卻一口血堵在嗓子眼,胸口起伏不定。
蕭大哥!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可是對不起。月靈乾笑兩聲,強顏歡笑道:“蕭大哥,別擔心我!我一定會沒事的。有空去劍鋒山代我看看師傅,告訴他老人家,就說弟子生性貪玩,叫他別擔心了,呵呵呵……”以前沒覺得什麼,現在突然想起劍鋒山的種種回憶,心裡就如針刺的一陣一陣痛。
月靈強忍心中不捨,擦去眼邊淚水,一點一點掰開兩個孩子的手,對幽闕道:“我可以先送他們回去嗎?”
“不可以!”
你這個魔鬼!月靈沮喪的點點頭,轉身彎下腰道:“阿寶以後要乖乖的,不可以在哭鼻子了知道嗎?還有以後要聽小柔姐姐和阿七哥哥的話知道了嗎?”
“嗯!”阿寶雙眼紅腫的看着月靈,重重點點頭。
月靈安心一笑,然後對另一孩子道:“阿七,以後弟弟妹妹們就交給你了,你要學會當一個好老大知道了嗎?”好好照顧他們,好好看着他們。
“嗯!”阿七一把抹去眼淚點點頭道:“姐姐放心,我一定會長成男子漢把姐姐搶回來的!”
這孩子!
“傻瓜……”月靈摸摸兩個孩子的頭,似有不捨。
玉鳴點頭道:“姑娘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孩子們。”
月靈聞言起身,對玉鳴充滿感激的一躬,然後開口道:“多謝玉公子。公子請告訴他們,姐姐不能陪伴他們了……他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玉鳴卻嘴角一勾,望着月亮神秘一笑,道:“姑娘切莫擔心,你一定會回來的!”拍拍月亮胳膊,似乎帶有特殊的含意。
“啊?”月靈心中一訝,來不及細問。
身後幽闕道:“給你的時間夠了,我們要離開這裡!”
要離開這裡,從此去往另一個地方,展開另一段新的旅程。在此之前,分別總是令人哀傷的。月靈強忍眼淚,化爲莞爾一笑,“拜託了!”話完,轉身朝幽闕走去。
瘦削的身影,月光打在上面,看着竟有些生疼。“恩!”月靈霍的上馬,動作一氣呵成。
“駕!”幽闕揚起馬鞭,魎牧道人和黑衣人也翻身上馬,馬蹄陣陣,疾塵而去……
***
兩側的身影從身旁掠過,疾疾後退,拉成一條綿延的長線。耳邊只有呼嘯的風聲和急促的打馬聲,還有——哭聲。
月靈再也忍不住淚水,迎着風淚水簌簌落下,偶有一兩滴被風吹到幽闕手上。幽闕不覺皺皺眉,冷喝道:“不許哭!再哭我就回去把他們全殺了!”
這一招果然有用,她一聽立刻強忍淚水,動作粗魯的抹乾眼淚,滿腹委屈道:“爲什麼?爲什麼老拿這個要挾我!”可惡!你絕對是個惡魔!
幽闕自詡心狠手辣,不過或許連他也沒發現,自從見到月靈,心裡某一個地方變得柔軟,連聲音也不再生硬,道:“想哭就快哭個夠!以後你要再哭!我說到做到!”
“真的?”
“嗯。”
你這個討厭鬼!月靈一把抓住幽闕手臂,在上面狠狠咬一口。
“呃!”幽闕眉頭一緊,冷哼一聲後,緊緊扣住月靈腰,冷冷道:“別動!掉下去可沒人救你!”
月靈可不管這麼多,淚水如開閘的洪水,止都止不住,手不停敲打幽闕胸膛道:“不用你管!嗚嗚…你爲什麼?…你憑什麼?…嗚嗚…我從小就沒有親人,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個家,還被你…嗚嗚嗚……你們冥焰覺得拆散人家家很好玩嗎?嗚嗚嗚嗚……”
……
約莫哭了一個時辰,哭聲漸漸微弱。幽闕低頭看看懷中人,輕笑一聲——原來月靈哭的早已沒了力氣,淚水鼻涕一股腦全蹭在自己胸前。
這回兒她早在懷裡沉沉睡去,小臉還不時蹭蹭胸口,似乎是想找個舒服的位置。
“以後你——月靈就是我冥焰的人,當誓死效忠門主,如有背叛,我當親手刃之!”
疾風狂卷,烏黑駿馬上一男一女馳風而去,迎着東邊的旭日,染上一層靚麗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