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有預料到,從地上爬起來的沈畫樓,用那樣厭惡和仇恨的眼睛望着東赫。
此時此刻,他們唯一的念頭就是,沈畫樓死定了。
東赫的怒氣亦是,看着整個緋煙宮都是緊張的氣氛。
“是不是爲人父可以隨便殺死自己的孩子?是不是爲人君可以踐踏別人的生命?”畫樓瞪着東赫,冷冽的說出了這句話。
東赫的腦中瞬間就像是被轟炸開了一般,或許是因爲她長得太像沈畫樓,而偏偏她的每一句話都似乎是有所指。
東赫的瞳孔漸漸的縮小,越來越緊,漸漸的開始喘不過氣來。
千姬只是長了一副和畫樓相似的面孔,她們的眼神,她們的心思,她們的性情,什麼都不一樣。
都不一樣!
“你說什麼?”
畫樓的氣息不穩,她眼中的怒氣,就像是想要殺了他一般,東赫意識到這個的時候,心中難免疑惑。
“我說什麼難道陛下您沒有挺清楚嗎?爲人父可以傷害孩子嗎?爲人君可以草菅人命嗎?”漸漸的,哈畫樓的眼中出現了淡淡的薄霧,眼中似乎是含有淚水一般。
東赫皺眉,但是他眼中的怒氣沒散:“來人吶!千姬以下犯上,打入天牢!”
話落,東赫佛袖離去,而進來的侍衛,就要把畫樓拖走,容嬪張了張嘴喊了一聲陛下,可是東赫是沒有聽到一般,快速離去。
容嬪急忙喊住了拖畫樓的侍衛:“等一下,本宮有話要問她。”
侍衛看着容嬪懷着孩子,而且東赫只是說打入天牢,其他的什麼話都還沒有說,沉思了片刻,還是放開了千姬的胳膊。
“你是誰?”容嬪小小的臉龐上第一次露出這樣的情緒,有些不可置信,有些懷疑。
畫樓望着她,嘴角微微的揚起:“娘娘,奴婢是千姬,說無數次都是一樣的。”
“本宮不相信你是好無所求的,但是本宮想了想,本宮這兒似乎沒有什麼是別人所求的。”容嬪說完,目光定定的看着畫樓,不容她閃躲。
“聽聞娘娘在家中是所有人的寶貝,所以娘娘一定沒有體會到被拋棄的滋味,奴婢也想問娘娘,假若剛纔陛下推你的那一下,孩子沒有了,剛纔陛下是無心的,可若是後來很久之後,你發現他完全是不想要您的孩子,是故意而爲之,你會怎麼樣?會恨嗎?奴婢無從告知娘娘太多的,也只是看到孩子多了一絲憐憫之心罷了。”
容嬪淡淡的看着畫樓的神情,她的眼中浮着淡淡的憂傷,她其實明白大宅子裡面的爭鬥,雖然不經歷,但是不代表沒有見過,所以,畫樓說的她大概懂了。
然而,若是剛纔東赫推開她的那一瞬間,她的第一時間就是護住孩子,這大概也是做一個母親的本能吧。
畫樓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爲家人嗎?
容嬪怎麼也沒有想到畫樓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卻是那麼殘忍的死在了腹中。
“你說的話可當真?”
“當然。”這兩個字,畫樓說得是那麼的堅定。
容嬪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畫樓以爲她還會說什麼,但是最終她什麼都沒有說。
畫樓被送進了天牢,只是一會兒的時間,千姬被打入天牢的事情就被傳遍了整個宮闈!
沈畫樓被帶走之後,容嬪陷入了沉思,她坐在軟榻之上,許久許久都沒有說話,其實東赫本來是去看她的,結果最後就這樣的走了,千姬的話到底是什麼地方刺痛了東赫?
月嬋端着清茶緩緩的走了過去:“娘娘,您的參茶。”
容嬪默不作聲的接過了參茶,月嬋想起了剛纔在這裡上演的一幕幕,特別是容嬪摔倒以及千姬打東赫的場景,一遍一遍的回放!
她有些琢磨不透容嬪的想法,帶着試探的問道:“娘娘,您在想什麼?”
“月嬋,你見過陛下生氣嗎?”容嬪漫不經心的看着月嬋淡淡的說道。
月嬋想了片刻,說道:“奴婢從沒有見過。”
“是啊,咱們進宮的時間也不短了,從進宮之後一直都沒有見過陛下生氣。”容嬪的話語輕柔,似乎是想到了很久遠的事情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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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回到王府的時候,府中亂成了一團,從沈畫樓出事之後,東華回來再亂葬崗中找到她屍體帶回東廂房之後,東廂房一直都是無數的侍衛守着,王府內的人除了是最心腹的人能夠靠近,一般的婢女和侍從都是不能靠近的。
東華的臉色很難看,直奔東廂,他慌慌張張的推開屋門,走進地下的屋子,見到牀上安然躺着的女子,終於緩和了些微的神色,可是他的神情卻依舊是一副恐怖的模樣。
賀州見到東華從屋內出來,匍匐着身子,許久都不曾說話。
“發生何事了?”
“王爺,人在外面。”賀州的話語落下,東華快步的走了出去,看到的只是一個血淋淋的身子倒在血中。
他的目光暴戾:“什麼人?”
“回王爺的話,不知道是什麼人,但是他闖進東廂房被侍衛直接殺了拖出來了。”賀州的話語欲言又止,東華的目光陰沉,暗不見底。
“想說什麼?”
“會不會是衝着沈小姐來的?”賀州戰戰兢兢的說着,東華猛然的轉身,他那一身白衣如雪,並不能夠體現出他的溫文儒雅,或許這個詞語不應該用在東華的身上,因爲他從來就沒有溫文儒雅過。
東華的目光悠長而深遠:“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沈四小姐了。”
看到東華並不多說什麼,賀州也知道,要想着從這裡把沈畫樓的屍體帶走,談何容易?東華用所有的一切護着,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被人帶走,是他多心了,就算是有人想來,也未必能夠走得出去。
“那這個.......”
“扔出去喂狼!”他的話語冷冽而決絕,不留一絲的餘地,別人說丟出去喂狗,但是不一定是被狗吃了,而東華口中的扔出去喂狼,那必然是要被狼撕扯了的。
想到那羣被困的狼羣,賀州望着地上這個面目清秀的黑衣人,想必曾經也是一個不凡的人吧,落得如此下場。
也好,殺雞儆猴。
“是!”賀州應了一聲,安排這人就把這屍體擡了出去,快到夜晚的時候直接派人送到了山間,扔進了籠子中,扔完之後,所有的人拔腿就跑,深怕裡面的籠子沒有鎖好,有東西跑出來,他們就活不下去了。
跑出去了很遠很遠,還能夠見嘶吼的叫聲。嗷~~~嗷~~~嗷~~~~一聲接一聲的從沒有間斷,而他們每次來的時候還好,而回去的時候,總是跑得全身是汗,可是後背都是涼的。
“真不明白,爺爲什麼要養這些畜生,遲早要出事。”一個小廝嘮叨道。
“可是我聽說,這些狼救過爺,也會聽爺的話。”
“誰知道,快點回府吧,天快亮了,還能睡一覺。”
說完兩人都快速的朝府中趕去......
此時的黑夜中,靜得可怕,地下室的屋內,只有東華一個人的呼吸,很輕很輕,似乎是害怕驚擾了牀上的人。
他坐在一旁,一旁的病牀上,冒着冷氣,似乎那具屍體都要被冰凍了起來,現在還聞不到屍臭的味道,保存得很好,而那個保存不腐爛的藥物也很好,只是他害怕一天一天之後,要是藥物失效,要是忽然出現意外,他就再也救不活她了,他該怎麼辦?
或者的時候沒有得到人,從沒有得到過,她對他的都是厭惡和算計,是真正的討厭吧,不然爲何每一次都是從不留餘地的想要置他於死地?
“畫樓,你也不想留在這兒嗎?你放心,很快的,很快我就能夠找到那顆藥,讓你起死回生。”
黑夜中,他的話一字一句的變得空靈飄渺了起來,沒有迴音,沒有人說話,有的只是一個人的自言自語,一個人的顧影自憐!
看着微弱的燭光,離得很遠很遠,他不敢讓燭光離得近,還怕它的溫度融化了冰牀。
那邊有一道小小的縫隙,月亮正掛在高空的時候,那兒透進來一絲微弱的光亮,東華的眼神眯了起來,卻聽到外面有敲門的聲音響起。
他起身走了上去,只見賀州站在門外,神情有些擔憂:“怎麼這個時辰了還過來,發生何事了?”
“爺,宮裡傳出來了消息,千姬姑娘出事了。”賀州不確定東華會不會救千姬,她只是一個棋子,一個鳳毛麟角的棋子而已,隨時都有可能被東華拋棄,他只是試一試。
“什麼時候的事情?”
“下午,應該是您剛回來不久。”賀州回道。
東華的面容立刻就變了:“爲什麼下午出事,消息現在纔來?”
“傍晚的時候就收到消息了,但是這下午您......”
東華聽到了賀州的話,微微蹙眉,也沒有不悅,許久之後說道:“出什麼事情了?”
“老奴聽說,她今日打了陛下一巴掌。”賀州說着都能夠想象到情景,只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千姬會打東赫,只聽東華很不悅的說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