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墨老夫人,還真是有意思,墨北晟都已經當衆下了她的臉面,懲罰兩個侍妾來提醒她,她居然還是依然故我,端着墨府老夫人的架子,同欣雨彤說起了雲湘的事,只可惜這位欣側妃可不是齊氏林氏那些個沒腦子的,她只是打着太極,言辭溫和,讓人挑不出錯處。
末了,老夫人也只能讓她去探一探墨北晟的口風,她無奈應允,不過其實她倒也很好奇,這位墨將軍會如何安置老夫人帶回來的這位義女。
端着一碗蔘湯,往墨北晟的書房裡走去,卻沒想到剛到門口,便看到奕雲朝她搖搖頭,她便頓住了腳步,走到奕雲身側,低聲詢問。
奕雲是墨北晟的貼身侍衛,自然知曉墨府的事,對這位不焦不燥又不愛爭寵的冷清側妃,倒是比其他幾位多幾分好感,畢竟這個女子溫和如風,同誰都不會臉紅脖子粗,又深懂人情世故,這樣的女子,相處起來自然舒服。
“老夫人那位,正在裡面呢。”奕雲竊笑,頓了頓又說,“真是考驗將軍的耐心。”
想到墨北晟緊繃着的臉,欣雨彤也忍不住輕笑起來,搖了搖頭,“我去救你們主子吧,不然他怒了,遷怒的可是你們。”
“將軍,妾身可以進來麼?”欣雨彤走到門外,柔聲詢問。
“進來吧。”刻意壓低的聲音裡,果然帶着幾分喜悅。
侍女推開門,欣雨彤走了進去,擡眼便看到雲湘立在書案邊爲墨北晟磨墨,嘴角輕扯,又見墨北晟望着她,立刻收起笑意,走了過去,將蔘湯放到桌上,淡淡道,“將軍先喝參湯再忙公務吧。”
“雨彤姐姐,這是什麼蔘湯?如今這個時節,應該喝。。。”雲湘正要顯擺一下她的醫術,卻被打斷,只見欣雨彤巧笑眉兮,態度和藹可親,言辭中卻透着主客之意,“妹妹有所不知,我們家王爺的飲食都是妾身準備的,自然知曉王爺的口味,有時候書上的醫理也要視情況而定的,不是麼?”
雲湘一窒,連連點頭稱是,沒想到這位側妃同前日兩個侍妾不同,不愧是大家閨秀。
“雲湘妹妹,來者是客,怎麼好意思讓你爲將軍磨墨呢?這些小事都是侍女們做的,妹妹如此,可不是搶了她們的活計了。”說着,還掩嘴輕笑,眸
子裡閃着嘲弄。
就算雲湘再不濟,也聽懂欣雨彤的意思了,這是嘲笑她同婢女一樣,只見她臉色一白,竟是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留香。”欣雨彤朝着門外喊了一聲,一個侍女立刻進來,她板了臉輕斥道,“怎麼讓客人在屋裡磨墨,自己倒是在門外偷懶了,墨府的規矩就是這樣的麼?”
見她說起了墨府的規矩,雲湘立刻擡眼望了望這位側妃,放下了手中的東西,退開兩步,留香立刻上前,繼續磨墨,不敢多言。
“雲湘妹妹,將軍平日裡公務繁多,若是妹妹沒什麼事,就不要來叨擾將軍了,閒來無事也可以去後院找芊芊妹妹聊聊天,再怎麼說她也是孃的侄女,雖然被將軍貶爲奴婢,墨府總是不會虧待了她的,你也讓她放寬心,不要尋死覓活的。”欣雨彤這一番話,意有所指。
“哦?齊氏怎麼了?”墨北晟終是放下手中的筆墨,端起了蔘湯。
說起齊氏,欣雨彤也只是搖搖頭,“聽說昨夜一晚上沒睡,哭到大半夜,聽後院的下人們說,鬧得他們也是一晚上跟着忙活。將軍,不如把她們放出來吧,怎麼說顏兒妹妹也沒事了,一直這麼關着也不是個辦法,她們畢竟曾經是您的妾,下人們也不敢真的讓他們做什麼事,還不是擔心將軍一個心血來潮又接回來,到時候那些下人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雲湘微微皺眉,深深看了欣側妃一眼,心裡暗歎,這位側妃的以退爲進,可真是用得極好。
“誰說要放她們出來了?哼,癡心妄想。顏兒的事,本王只是小懲大誡,沒有休了她們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還妄想重新回來,想得美。”墨北晟將手中的湯碗重重一丟,面色不善,“告訴後院的下人,墨府的奴婢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顧忌她們的身份。本王平日就是太遷就她們,弄得她們倒是半點分寸都不知道了,只會在府裡興風作浪。”
“是,雨彤記下了。”她應下,還掃了雲湘一眼,見她複雜地望着自己,遞過去一個淺笑。
墨北晟瞥了一眼雲湘,“雲姑娘還是去休息吧,這裡有雨彤就好。”
當着下人的面,雲湘也只是尷尬地離開了書房。
等她走遠,墨北晟才輕聲說道,“回頭讓下人
們好生看着齊氏和林氏,別鬧出事就行。”
“是,妾身明白。”欣雨彤知道剛纔那番話不過是說給雲湘聽的,更甚者是藉着雲湘的口告訴老夫人罷了,畢竟她撫養了他那麼多年,於情於理他都會孝順她,讓她安度晚年,但是若是她以爲他還是從前那個可以讓她一手掌控的少年,那就大錯特錯了。
在墨北晟的世界裡,同樣的錯誤,只會發生一次,絕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雲湘和我娘那邊,你多費心了。”墨北晟朝着欣雨彤笑了笑,見她點頭,他便重新低下頭翻閱公文。
欣雨彤微微福身,離開了書房,在離開書房時,又轉身多看了那個正在認真批閱公文的男子。
他,始終讓人看不透。
有時候,她真的不懂,他明明知道自己的來歷,知道她心裡的人,卻不聞不問,她不知道這是對她的信任,還是不在意,他竟然可以任由她留在身邊這麼些年,她不說,他也不提,他們兩人相敬如賓,居然已經過了這麼久了。
她還記得他們成親那一日,她的枕下藏着匕首,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卻沒想到他只是進來跟她喝了一杯交杯酒,便走了,聽說那一日他睡在自己的房裡,沒有去王妃那邊。她很想問他爲什麼,卻終是開不了口,問了又如何呢,不管他知道什麼,她都已經是他的側妃,木已成舟,不是麼?
他後來對她說,只要她想走,隨時都可以,他會爲她安排好善後的事。她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自己離開的心思,但是這樣的墨北晟,竟讓她微微心動,這樣豁達寬容的男子,怎麼不讓人喜歡?
可是她的心裡,早有一人,即使那人如何傷她,她依然無法忘記。
欣雨彤走在花園裡,路過的下人都恭敬地頷首請安。
她只覺得諷刺,欣側妃?她明明該是欣妃的,不是麼?
【作者題外話】:欣雨彤,是一個非常有個性的女子,很多人說她和清顏有幾分相似。淡漠、清冷、癡情、偏執,她是這個故事中的一個異類,永遠都像個旁觀者,異常清醒,但卻是許多事的關鍵。
好吧,其實上面這段話是鋪墊,因爲我很想寫一端關於她的番外,等加更的時候給大家說說她的故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