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妃走在前面，清顏跟在她的身側，微微落後半步以示恭敬，侍女尾隨其後，他們並未往虞妃的宮裡走去，反而往御花園的方向，清顏摸不準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能悶頭跟隨。
“顏夫人同將軍的感情真讓人羨慕，很少見將軍這麼關心一個人。”虞妃突然停下了腳步，走到了一處幽靜的小亭子，侍女們點起了燈，擺起了點心。
“蒙將軍錯愛了。”清顏垂首羞怯地輕聲迴應。
她應該並不是想聽她這樣回答吧？她的話語中，對墨北晟的熟稔清顏不可能聽不出來，可是她卻沒有依照虞妃的劇本往下說。
“本宮同將軍相識多年，從未見他對人如此上心。”虞妃微微一笑，示意清顏坐下，她將一小盤點心推到清顏面前，“這是將軍最喜歡的蓮糖糕，不知道顏夫人能否吃得慣。”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若是她再不順着她說，她也太沒有眼色了，她倒也生了幾分好奇，事情都已經發生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這位虞妃心裡還惦記着墨北晟麼？以上官澤的爲人，若是知道他的寵妃心裡想着其他男人，不知道會不會發飆呢。
“娘娘同將軍認識麼？”清顏擡眼，柳眉彎彎，風情萬種地輕笑，“妾身倒是沒聽將軍提起過。”
狀似隨意的話，卻帶着幾分挑釁，虞妃眼中閃過一抹怒色，卻依然帶笑，“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如今想來，真是恍如隔世啊。”
“顏夫人同府裡的幾位夫人處得怎麼樣？”不等清顏回答，她又繼續說下去，“陸家那個可不是省油的燈，能讓就讓一讓吧，否則吃虧的可是自己。倒是欣家那個素來冷淡，想來也不會理會府裡多了幾個人的。”
這麼一番家長裡短的，倒是越來越讓清顏摸不着頭腦，她當然不相信她是真心爲她擔憂的，不過若論做戲，清顏自然不會落於人後，後宮裡的女人誰不會演戲呢？
她乖巧地點點頭，“娘娘教訓的是，王妃和側妃位高，我們做妾侍的自然不會頂撞。”
“這麼仔細一看，顏夫人可真美，難怪將軍會頂着朝廷的壓力，硬是要納你爲妾。”終於說到了重點上了，虞妃仔細地注視着清顏，眼前這張年輕絕色的容貌，讓她心底微微發酸，想到墨府裡那幾個
各有特色的女子，想到心愛的男人左擁右抱，她就忍不住苦笑。
清顏頓了頓，嬌羞地低頭，似是不懂虞妃的意有所指。
“喲，姐姐這是跟誰在一起賞月呢？”尖細的嗓音，透着女子特有的柔媚，身着鵝黃色宮裝的女子遠遠地走過來，婀娜多姿的打扮即使是在月光下依然明豔動人。
“原來是蝶衣妹妹，這麼大老遠地跑來御花園，也是來賞月的麼？”虞妃位份高，自然不用起身給她請安，倒是蝶妃彷彿目中無人慣了，也沒有給虞妃請安。
“蝶妃娘娘。”清顏起身，屈膝請安。
“這是誰家的姑娘啊？瞧這眉眼生花的，要是被皇上看見了，可就飛上枝頭了。”蝶妃掩嘴竊笑，眸光流轉，“姐姐又是哪裡找來的女子，要獻給皇上？上次那個羽姑娘的事，姐姐倒是還沒長記性麼？”
前不久，秦家送進來一個表親家的姑娘，讓虞妃代爲引薦，虞妃雖不情願倒還是安排好了，誰料那羽姑娘爛泥扶不上牆，才爬上皇上的牀沒幾天，就氣焰囂張地連虞妃都不放在眼裡。
虞妃自然不會親自料理她帶進來的女子，但是她的態度卻是後宮其他嬪妃的依仗，虞妃擺明了不護，那羽姑娘自然被狠狠地整治了，偏生那羽姑娘是個能惹事的主，被整治了也不學乖，依然嬌縱邀寵，卻忘了後宮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最後被奪了封號，貶爲辛者庫的奴婢，聽說沒幾天就病死了。
“這是墨將軍的顏夫人。”虞妃面色不善，倒也沒有發火，只是看向蝶妃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凌厲，這樣不露聲色的表情，讓清顏微微挑眉。
“喲，我說誰那麼漂亮呢，原來是京城第一花魁呀。”蝶妃冷笑着重新看向虞妃，“虞妃姐姐什麼時候同這些風塵女子走在一起了，也不怕降低了身份。”
清顏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頓，仰起頭看着蝶妃，莞爾一笑，“蝶妃娘娘此言差矣，妾身同王妃姐姐情同姐妹，而蝶妃娘娘又是我們王妃的妹妹，這麼說起來我們也算有些姻親關係了。”
這麼一說，蝶妃臉色一變，冷哼一聲，“哪裡來的狐媚蹄子，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居然敢跟本宮攀親帶故的。”
“蝶妃。”虞妃厲聲低喝，
嚇了蝶妃一跳，皇上的寵妃虞妃從不會恃寵而驕，總是和顏悅色的模樣，極少發火，只見她冷着臉衝着蝶妃，“不要以爲皇上寵着你，就能讓你胡言亂語了的。顏夫人是墨將軍的侍妾，皇上同墨將軍不止是君臣，更是知己，你如此羞辱他的侍妾，有沒有想過後果？”
說起來，他們其實都是侍妾，只是一個是嬪妃，一個是大將軍王的侍妾，若論尊貴自然是嬪妃稍高一籌，但是墨將軍是皇上跟前的紅人，這一點毋庸置疑，而這位顏夫人可是墨將軍捧着寵着的寶貝，一旦事情鬧大，蝶妃是半分好處也沾不上的。
不過，蝶妃並不懂這些，她素來厭惡這些煙花之地的女人，又聽說姐姐在這個女人那裡吃了癟，好不容易見到了她，自然要好好替姐姐整治整治這個狐媚的妖精。
“姐姐這話就說的不對了，怎麼是羞辱呢？妹妹這是在教導這位顏夫人規矩啊，雖說不過是一介侍妾，但是到了皇宮，不守規矩怎麼行？”蝶妃似笑非笑地轉過頭，看着清顏，厲聲說道，“給我跪下。”
“請問娘娘，妾身何錯之有？”清顏站了起來，態度恭敬，好聲好氣地詢問。
餘光掃到虞妃臉上閃過莫名的興奮，想來這齣戲倒是在她預料之中了，只是不知道這位蝶妃，是演技太好呢，還是同樣只是一枚棋子。
“何錯之有？顏夫人初來乍到，不清楚宮裡的規矩本宮並不怪你，不過什麼時候輪到你這麼個小小的侍妾質疑本宮了？誰給你的權力？”蝶妃上前一步，氣勢逼人，“來啊，給我抓着她，本宮讓她跪下，就得給本宮跪下。”
蝶妃這些日子受了不少窩囊氣，陸家倒臺的謠言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地飛進後宮，讓她處處碰壁。原本，後宮的女人除了皇上的寵愛，靠的就是孃家的勢力，從前陸家的權勢如日中天，她就算在後宮橫着走也不敢有人說什麼，如今陸家出了事，她又被皇上禁足，平日那些被她欺負的嬪妃紛紛來落井下石，弄得她煩躁不堪。
“蝶妃，顏夫人可是將軍的女人，你最好別太過分了。”虞妃冷言相勸。
不過，她不說話還好，她這麼一勸，反而讓蝶妃的氣焰更甚，瞥了她一眼，擺明了不把她放在眼裡，看着清顏，“給我跪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