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昊帶着滿嘴的酒氣撲了過來,忽然不覺眼前的女子並非是幽蘭。
古雨濛就當他是看清了自己。
煙雨朦朧,香菸繚繞。
一股淡淡的蘭香,自古雨濛衣衫滑落的肩頭散出,讓她彷彿變成了房間內的香味來源,淡淡地,又有着濃濃的誘.惑,古雨濛閉上眼,感受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酒沒有醉人,她卻已是醉了。
花開花落,一曲終了佳人依舊,夕陽如虹,讓西邊的天空中彷彿燃燒起了一團火。
陣陣喘.息,令古雨濛彷彿忘記了眼前的一切煩惱,就讓時間在此凝固吧。
……
軒窗內,古雨濛還在熟睡,但元昊卻已醒來。
房間裡的地上扔着雜亂的衣物,有她的,也有他的。二人的衣物混合在一起,散落了一地,也不知道是誰脫了誰,更不知道是誰先脫了誰。
漸漸的,陽光從軒窗外照射了進來,把小軒窗內梳妝檯上的古銅色盒子照得反射出了一道亮光。那個光斑又映在了古雨濛微閉的雙眼上,令她的雙眸變得格外具有魅力。
元昊看得癡了,竟然忘記了躺在身邊的人,就是昨天晚上自己還在念叨着的將要忘記的人。
世事難料,有些事說出來與做出來,卻是截然不同。
悄悄地起身,穿好衣服,又把她的衣物盡數收拾起來,小心翼翼地掛在衣架上,剛要走出房間,卻聽身後一聲嬌.喘:“幾點了?”
元昊愣住,靜靜地站立着,彷彿不敢回頭了。
曾經自己說過的話,全當是東流水,已不再回頭,恨,固然是恨不起來,那些狠話說出來,只不過是一時氣話而已,現如今共度了一宿良宵,又讓他想起了往日的那些情那些愛,時間流轉,變的是這個世界,不變的是人世間的情緣。
轉過身,古雨濛還閉着眼。
昨晚的一夜伐韃,讓古雨濛精疲力盡,天即將放出亮光的時候元昊才從古雨濛的身上下來,令古雨濛疲軟地像一條沒有了力氣的小魚兒。今晨,她更是柔軟得彷彿沒有了骨頭,一聲嬌.喘又把元昊拉回了昔日在雁歸關的每時每刻。
忘,怎麼能夠忘記呢,說能夠把愛情忘記的人只是因爲愛得太深了,要不然怎麼會口口聲聲地說忘記?在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人能夠把經歷過的愛情忘記,要麼是心真的太累了,要麼就是愛得太深了。元昊的回頭證明着他的心裡依然有她。
雖然他不記得昨天晚上到底和她說過什麼,但一定也不是那些氣話混帳話。人心涼了又暖,暖了又涼,無非就像是窗外的陽光,升起了又落下,落下後再次升起,每一天都是一樣,但每一天的溫度,又有所不同,有時候冷有時候涼,有時候暖,又時候,又熱得如同沙漠裡的沙子,蒸得人不斷地落汗。
一轉身,過往之事,已是過眼雲煙。
元昊轉身離去。
“幾點了?”
古雨濛沒有聽到有人回覆她,心裡想着餘音呢?繞樑呢?昔日都陪在自己身邊的人,今天都去哪了,往常這個時候會有人答應她的,然而現在房間裡卻靜得出奇……
不,好像不是以前那樣子了。
她睜開眼,卻是看見眼前沒有人。房間裡點燃着一股蘭香薰香,讓整個房間裡散發着暖意,初冬的季節裡氣候總是那麼幹燥,可是在她的窗前,卻是擺放着一杯還冒着熱氣的清茶。
她沒有穿一件衣服,被褥裡還有那種曖昧的味道。
衣架上的衣服證明着那些衣服不是她自己脫的,要不然的話她會把褻衣和外衣分開存放。
昨天晚上,他來了,又走了嗎?是今天早上走的,還是昨天晚上就走的,這裡是驚鴻殿,還是雁歸王府?
古雨濛起身穿好衣服,一位侍女走了進來,爲古雨濛獻上了一份清淡的早餐。
不知道爲什麼,古雨濛沒有什麼食慾,昨天晚上的酒還在自己的胃裡沒有完全消化,頭雖然不疼,但別的地方,卻有些隱隱作痛。
古雨濛從那位侍女的服飾看得出,這裡不是她的驚鴻殿,元昊怎麼可能去驚鴻殿?
古雨濛休息了一會,走出了屋子,隨後,她在幽蘭的房間門口停住,愣了愣之後,伸手敲了敲幽蘭的房門。
……
蕭海璃砰地一聲把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黃金的茶杯在地上彈了幾下後,咕嚕咕嚕地滾到了竇懷的腳下。
“混賬!”蕭海璃勃然大怒,“她,她怎麼如此對孤!?”
竇懷看着蕭海璃桌子上的那份密報,這才知道昨天晚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並且是令蕭海璃不能忍受的大事,至於這件大事是什麼,竇懷還沒猜得出來。
是邊關戰報嗎?不可能呀。大周和北齊早已休戰,至少在新任大周皇帝古晟霸的統治下,大周不會犯邊,那是東邊?東山六國從來就不會鬧事!那麼是西邊?不對,東、西、北三涼都快完蛋了,百姓連飯都吃不飽,那還有什麼力氣來打仗?那就不是戰報。
那是什麼?大臣又要謀反了?不是,現在的大臣乃是噤若寒蟬,只要是和謀反有任何關係的事,大臣們是絕不會沾邊的。壽王蕭討古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是後宮的事?
哦,最有可能的就是後宮的事了。
竇懷把金盃撿起來重新放在桌子上,隨即偷偷地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那份密報,只見上面只寫了一句話:香王妃夜宿雁歸王府。
夜宿?
怪不得大王如此暴躁,原來是香妃娘娘又惹事了,而且這一次惹的事情還挺不好處理的。
“大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蕭海璃咆哮道:“誤會,他.娘.的誤會!都睡在人家家裡了,那叫誤會?孤的顏面何在,這要是傳出去,讓孤還當不當大王了,還做不做男人了?來人!”
“大王!”
竇懷立即阻止了蕭海璃。
他知道蕭海璃要做什麼,一向冷靜的蕭海璃在暴怒之後最容易衝動,他一定是想把元昊叫過來當面對質,隨後降職,再把元昊扔到邊關去。
當初元昊的父親元勝就是因爲犯了一點小錯誤,被大王誤會,大王一衝動,把他給殺了,然後把元昊扔到了雁歸關,一扔就是十年。這還不算,他還把勝驊安排到了雁歸關,專門盯着元昊,誰知道元昊那些年屢屢建功,讓大王在冷靜了之後仔細想想後發現,還真是自己錯了。
現如今大王又要衝動!
那些密報也是人寫出來的,既然是人寫的那就容易犯錯誤,誰知道這份密報中的真實含量到底有多少?香妃娘娘夜宿雁歸王府,那怎麼可能?
不過,似乎,若是別人還沒有什麼可能,若是古雨濛,還真有可能。
“大王,萬萬不可,現在的元昊已不是當年的元昊了,他是鎮國公,又是雁歸王,是北齊唯一的異姓王,大王可以拉攏依靠,但不可以降罪。”
“爲何?難道孤還怕了他不成!?”
竇懷其實也是有私心的,古雨濛娘娘不錯呀,元昊將軍也沒有二心呀,大王不能因爲一時衝動,而讓北齊最紅的兩個人就此殞落。
“大王,此事還需要三思,香王妃本來就是不受拘束的人,密報上也說了,只是夜宿而已。”
蕭海璃逐漸冷靜了下來,但,他還是要宣元昊。
……
幽蘭靜靜地躺在病牀上,感覺到身體裡似乎有一處地方在疼痛,那一處疼痛導致她渾身都疼,卻又抓不着撓不着的,讓她生不如死。
特別是胸口處,悶得難受,呼吸都有些困難了,稍微咳嗽幾聲,便是有血絲,比起當初的咳嗽似乎更加嚴重了。
眼前,坐着古雨濛,但是她卻沒有力氣和她說話,只是對着她微微一笑。
“你還好嗎?哪裡不舒服?”古雨濛是真心問,但這句問候又沒有什麼意義,幽蘭看起來明顯很不舒服。只是古雨濛也不知道該如何救治,難道要開啓美團的醫療系統嗎?殊不知,這個異世界對美團來說,只是一個設定而已,幽蘭進了美團,真的能活下來?
幽蘭聽得古雨濛問,勉強笑道:“還好,比之前好多了,你怎麼來了,聽說……咳咳,你昨天晚上沒有回去,大王知道了,會生氣的……”
幽蘭也是真的在爲古雨濛擔心。
“你不用擔心我,你又不知道我向來我行我素習慣了,大王管不着我,他要是管我,倒不如把我這個香王妃的頭銜摘去,讓我在你的雁歸王府裡當個丫鬟,伺候你。”
“噗……咳咳。”幽蘭笑了出來,卻又引起了她劇烈的咳嗽。古雨濛忙拿出手帕兒捂住她的嘴,當她把手帕兒拿離幽蘭的朱脣時,卻發現在手帕兒上,有了一絲血跡。
“污了你的手帕兒,回頭我讓下人送你一箱。”
“你忘了,你送給我的一箱黃金我都沒要,我能要你的手帕兒?”
幽蘭掙扎着坐了起來,咳嗽了幾聲之後,感覺好多了,她喘.息了一會後看着古雨濛,“之前的事,是我有私心了,還是你不介意,若是她人,恐怕早想讓我死了去。”
古雨濛勉強地笑了笑。
古雨濛倒不是沒有那個想法。
幽蘭看出了古雨濛臉上的尷尬,卻是說道:“你想讓我死嗎?”
古雨濛忙回答:“說實話,想過,但是……我又捨不得你。至少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我唯一對不起的人。”
……
古雨濛問丫蛋:“能把她放進醫療系統裡來嗎?”
丫蛋搖搖頭:“沒有用的,醫療系統,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效果,相反,你把她放進來,就是讓她死得更快些。”
古雨濛只好放棄。
從雁歸王府回到驚鴻殿的時候,卻碰到了滿臉愁容的竇懷。
“竇公公?”
竇懷見她回來了,命太監把蓋着紅布的金盤子拿過來呈現到古雨濛的面前:“香王妃,大王有命,今晚香王妃娘侍寢……”竇懷看着天,“還未過晌午,娘娘早做準備吧……”
侍寢?
蕭海璃這是要對古雨濛來硬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