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古雨濛這纔想起來自己對元昊撒的謊言在元昊的心裡竟然印得如此深刻。他在這個時候想到的事情居然又讓古雨濛陷入了爲難的境地。
這該怎麼辦?
她被抓住的雙肩隱隱作痛,可是她的心裡卻絲毫不覺得痛,反倒,他讓她痛得清醒,更讓她覺得他在自己面前,第一次如此“主動。”
簡單粗.暴的他讓古雨濛的忽然變成了受驚了的金絲雀,滿是幸福的眼睛裡卻是期待着元昊能說出更多令她既興奮又幸福的話來。
她都忘了自己一.絲.不.掛的樣子了。
元昊:“你還好嗎?”
古雨濛幡然醒悟,從方纔的思緒中回到現實,看着眼前滿嘴酒氣卻如同保護神一樣的男人,她陶醉道:“奴家沒事。”
啊……
站在帳篷外面偷聽的衛粱、慶浚夫妻四人掩嘴偷樂:娘娘居然自稱奴家?哈哈~~
“那生下來。”
“可是……”
“你不用擔心,我們不回去了!”
“啊?不回哪?”
“北齊!”
若方纔元昊說的話足夠讓她幸福,那麼現在他說的話,足以讓她幸福到發暈。
她不止一次在腦海裡想着在某一處僻靜的地方修建一所小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過着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只關心糧食和蔬菜,和他一起隱姓埋名,周遊世界,閒事餵馬劈柴,忙時早出晚歸,種一畝薄田,喝一口山泉。
時光荏苒,轉眼兩年過去,七百多個日夜,七百都個思念,七百多個喜怒哀樂和愛恨情仇。都如過眼雲煙,一晃,他竟然神奇般地站在自己的眼前,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滿嘴噴着酒氣對着自己說:“孩子,我養。”
當一男人對有一個女人說她肚子裡的孩子他來養的時候,那麼這個女人肚子裡的孩子不管是不是這個男人的,這個男人都值得這個女人託付終生。
浪子回頭金不換,將軍醒悟也是金不換。
古雨濛幸福得血壓上涌,讓自己的雙腳彷彿踩在棉花上一樣,咣噹一聲,她倒在了她的懷裡。
美人酥.胸,香頸玉腕,碧波流轉。
……
翌日醒來,古雨濛平躺在牀上,旁邊整齊地放着她昨日換下來的衣衫,衣衫上面還有着淡淡的蘭花香。
起身,古雨濛看見了坐在一旁的幽蘭。
“你有了身孕了?”幽蘭波瀾不驚,似乎,古雨濛懷孕了,對她來說不算是喜事,也不算是噩耗,反倒像是聽聞別人在中午時候吃了一頓飯一樣那麼平淡。
古雨濛點點頭,又搖搖頭。
幽蘭詫異:“那?”
“我撒謊了,我騙他的。”
幽蘭嘆了口氣:“可是,他知道了。”
古雨濛當然在的她嘴裡說的他,到底是誰。她不知道該怎麼向元昊來解釋這件事情,似乎這件事情解釋起來要比把北齊和大周之間鬧得刀兵相見還要難。
古雨濛求救般地看向了幽蘭,希望她能爲自己出出主意,該怎麼解釋,在什麼時候解釋,用什麼語氣來解釋,都要拿捏得非常到位。
否則,弄巧成拙,誰知道元昊能發出多大的脾氣來。
可是,幽蘭忽然不提這件事情了,而是說起了大軍行軍進程:“我來了快十天了,大軍已過了蒹葭湖,距離建康城,還有三天的路程。”
“哦。”
古雨濛並不關心這些,打起來,又如何,不打,又能如何。異世界的戰爭,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權力對她更沒有吸引力。
幽蘭似乎猜到了她的反應,忽然問:“你到底來自哪裡?”
“啊?”
古雨濛決然沒有想到幽蘭會如此問,她先是說到了古雨濛懷孕的事,又提到了大軍進軍進城,最後,她又提到了她的身份,一連串跳躍式的提問,讓古雨濛應接不暇。
“你在問我嗎?”
“對。”
古雨濛想了想:“我來自中國北方。”
“中國在哪?”幽蘭長長地喘了一口氣,“在北齊的什麼位置?”
古雨濛又沉思了一會,說道:“應該在……我對地理不太懂。”
“哦。”幽蘭好像沒有打算繼續問下去,而是說道:“那麼,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古雨濛這纔想也不想地說道:“姐姐,你幫我。”
幽蘭笑了:“幫你繼續瞞下去,還是幫你說情?”
古雨濛問:“那樣更好?”
“當然是讓我幫你說情要好一些。”
……
大軍在蒹葭湖以南受到了古弘胤派來的五十萬大軍阻截,四十萬對五十萬,戰鬥十分膠着,然而雙方卻是零傷亡。
衛粱回來脫下了頭盔,擺在了桌子上,然後看了看地圖:“這明顯是在爲我們開路啊,一打鼓他們就跑,一鳴鑼,他們就停,這是在放羊嗎?”
元昊也看了看地圖,說道:“再過半個月,大周就迎來了雨季了,我們北方人,不適應那種潮溼的氣候,更不習慣在泥濘的土地上戰鬥,他們是想耗死我們。”
“那怎麼辦?”慶浚問。
自帳篷外忽然進來的五皇子,忽然說道:“我知道有一條路,可以直接去建康城,只是,道路難行,而且你也說了,馬上就是雨季了……”
“五皇子的意思是?”元昊覺得五皇子的心裡還是有計劃的。
“建康城往東三十里,有一條小道,道路寬十丈,全部用青石板鋪設,綿延六百里……”五皇子頓了頓,“只是,那是靜王叔叔修建的,現在靜王叔叔一脈已經斷絕,靜王叔叔的封地也被收了回去,所以……”
元昊說:“你是讓我們走那條路?路很近,但是在行軍的時候,會遭遇到古弘胤的堵截?”
五皇子拍拍手:“虯鬚將軍果然名不虛傳,我的意思正是如此,只不過,雨季來了,將士們怕是受不了整天綿延的陰雨。”
元昊問:“要走多久?”
五皇子頓了頓:“一天一夜。”
“好。”
……
幽蘭爲元昊脫.去了身上的鎧甲之後,便把溫水中泡着的毛巾擰了擰,替他擦了擦汗。
“你有話要說?”
自從元昊那天晚上喝多了酒忽然開竅之後,他發現對女人只要直接一些,女人就會主動地把話說出來,果然,幽蘭開口了。
“你對我們君家有恩,我該如何感謝你?”
“不用你感謝我。”
幽蘭幽幽地說道:“你是我大涼舊國定國將軍元朗之後,我與你成親也許是大王故意爲之,又可能是大王在試探你我,大王之心你我都不可猜測,也猜測不來,然而,你發兵了,卻是對我君家有恩。”
“我說了,我對你們家沒有恩,你也不用虧欠於我。”
幽蘭接過元昊遞過來的毛巾,又放在了溫水裡揉了揉,溫水裡飄蕩着幾片蘭花花瓣,讓溫水聞起來倒是有了一股淡淡的蘭花香,元昊聞着很熟悉,但他是太過熟悉了,竟然沒有察覺。
幽蘭擰乾了毛巾,再一次的遞到元昊手中,喃喃地說道:“嫁給你,我沒有怨言,只是苦了雨濛,因爲我也不知道她與你在先,爲妻這個後來者竟然居上了,說起來,倒是有些對不起雨濛。雨濛又爲了你,有些事,她也是情急之下才做出來的……”
元昊問:“你想說什麼,直接說吧。”
幽蘭停頓了一下,嘆口氣,說道:“她並沒有懷有身孕。”
“我知道。”
元昊的話,竟然連幽蘭都聽不懂了。
“你知道?你知道什麼?”
元昊淡淡地說:“我知道她並沒有懷有身孕。”
幽蘭無比驚訝:“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你懂這些?”
元昊把手中的毛巾放進了溫水裡,擰乾了之後,掛在了木架上,這才說道:“或許是直覺,又或者是道聽途說,那天,我看見她並沒有穿衣服,她的小腹依舊平坦,並未隆起,要知道,從她說懷孕到現在,已是兩個月了,正好是我們行軍的時間,這段時間裡,她沒有任何不良反應,難道……她懷孕之後就那麼平淡嗎?”
幽蘭真的無法理解平時木訥的元昊觀察力居然如此驚人,而且,他在這種事情上,分析得頭頭是道,竟然讓幽蘭無力反駁。
不過,幽蘭也鬆了口氣。
“是她讓你來解釋的嗎?”元昊問。
幽蘭點了點頭。
“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真的會觀察,懂女人?”
元昊笑了,笑得很釋懷:“因爲,這是大後五皇子告訴我的,我不懂,但是他懂,就算他不懂,那他手下的四位擁有着絕世容顏的貼身女護衛,也是懂的……這還用問麼?”
幽蘭聽了,嬌嗔道:“原來,你也在‘關心’着五皇子身邊的女人……是我錯了。”
……
北方大慶殿來了消息,讓鎮北軍暫停行軍。
原因是,古弘胤派去了使者,要談判。與此同時,鎮北軍中也來了一位古雨濛很熟悉的客人,同樣是使者身份,只不過,他是西涼使者。
吐爾買買提。
這位熱情的客人在來的時候,跪在了幽蘭的身前。恐怕只有元昊和古雨濛才知道圖爾買買提爲什麼對幽蘭那麼尊重。
也是在這個時候,四鷹中腿腳最快的鐵鷹,自大周健康城回來了,爲古雨濛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大周太后薨了。大周皇帝古弘胤奪取了太后的勢力,聚集了一百萬兵卒,在建康城嚴陣以待。同時,他也找到了胭脂。
古雨濛問:“孃親她在哪?”
鐵鷹四兒說:“在皇宮裡,就在太后的福壽宮裡,穿着皇后的鸞服。”
古雨濛震驚:“那,鍾離陰曼呢?”
四兒冷靜地說:“陪葬。”
古雨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鍾離觀月呢?”
四兒依舊那副冰冷但卻帶着些惋惜的語氣:“瘋了。”
古雨濛卻是沒有想到,大周居然風雲變化到了如此地步,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子還沒有更換,朝中重臣乃至皇后,居然落到如此下場。
四兒說道:“王成吏勢力完蛋了,那鍾離一家就沒有存在的必要,帝王權衡之術,就在於要麼平衡,要麼都不存在,娘娘,這些,你不懂的。”
古雨濛確實不懂,她深吸了一口氣:“九皇子呢?”
四兒說道:“在守陵。”
蕭解憂衝了進來,直直地盯着四兒,臉上,不知道是喜悅,還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