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十六部的麪食天下聞名,鎮北軍的凶神惡煞和無紀律,同樣聞名。所以,蕭海璃一直都在頭疼這一支實際上已經成爲胡兒傢俬軍的十萬人軍隊,該怎麼處理,是他最頭疼的問題。元昊來了,重傷。連怎麼傷的都不知道。勝驊回去了報告這件事,說古雨濛是細作,殺之,蕭海璃不忍,一來二去,造就了現在古雨濛站在了十六部族塔大門前叫門的神奇場面。
在大門上,還掛着二十三顆人頭,正是之前爲古雨濛當嚮導的山匪。
這二十都位山匪以爲撿了個寶,帶着軍卒回到族塔,一人至少也得給個幾十兩的賞金吧,沒想到,等待他們的是寒光閃閃的彎刀。
望着血淋淋的人頭,古雨濛覺得有些不妙:這裡的人並不歡迎她的到來。
“開門!”
古雨濛大喊,但是沒人答應。
古雨濛覺得是自己的聲音不夠大,讓勝驊來叫門,但依然沒有人答應。
“開門時間未到,他們不會開的。”勝驊如此解釋。
古雨濛很奇怪:“爲什麼,你不是鎮北軍將軍麼?”
勝驊沉默。
今時不同往日,這裡是北齊十六部,不是雁歸關。
古雨濛不懂,她只想早些見到重傷的元昊。她在想,他重傷到了什麼程度,有生命危險嗎,得到治療了嗎?門內的人越是不開門,古雨濛越是着急,越是着急,就越沒有辦法。
不開門是麼,好,那就不開吧,就不信裡面的人就不出來。
“你說他們聽見了麼?”古雨濛問勝驊。勝驊搖了搖頭。
“你搖頭是確定還是不確定,你在這北齊十六部裡混得好像也不怎麼樣。”
勝驊還是搖頭。
古雨濛見到勝驊不斷搖頭的樣子便覺得心煩,真不知道他除了搖頭還會說些什麼。
夜又一次降臨了,原本就陰霾的天空中,又一次飄起了雪花。
太冷了。
古雨濛裹了裹身上的裘皮大衣,依然不能夠抵擋住十六部的風寒,這恐怕是北齊最冷的地方了吧,真不知道這裡的人是怎麼生活的。
冷,刺骨的冷。
古雨濛靠在馬背上,希望通過馬的身子來取暖,慢慢的,她的意識開始模糊了。
美團內兌換出了一碗熱熱的薑湯,喝了下去,依然沒有什麼作用,再多的薑湯也無法抗禦北齊十六部刺骨的寒風。
她,終究還是女子,和自小在北齊十六部長大的勝驊而言,她身體的抵抗力完全不能抵擋得住北齊十六部刺骨的寒風。
漸漸地,古雨濛睡着了。
她知道不能睡,一旦睡過去,就不一定再醒過來了。然而勝驊沒有叫她,就讓她睡吧,也許就這樣睡過去了,也是最好的結局。
勝驊自馬背上的箭壺裡掏出了一支響箭。響箭入空,聲音刺耳,可是古雨濛卻熟睡了過去,完全沒有聽到。
終於,門來了,然而古雨濛卻是一頭靠在馬背上,站着睡着了,當大門開了的時候,她渾然不覺。自大門內走出一隊人來,爲首的居然也是位女子,她一身黑色長袍裹身,三十來歲,面容冷峻。兩道黛眉橫窩杏眼之上,朱脣貝齒,好一副富貴相。
貴婦掃了一眼勝驊後,冷聲道:“人呢?”
勝驊看向了已經倒在地上的古雨濛。
“擡進來。”
……
鎮北軍大營內。
一位面色慘白雙眼佈滿血絲的男子,正坐在當中飲酒,一壺酒,空了添,添了空,煮酒的侍女,都已經乏了。男子的臉色是沒有血色的白,一看便知道是沉迷酒色,身體已被掏空了。
在他的身旁,那位裹着黑袍的貴婦,恭敬地站立着,面容依舊冷漠,沒有一點表情。
“人來了麼?”
“來了。”
男子點點頭:“我姐姐王后娘娘之死,定是她的錯,可惜蕭海璃不認賬,還想偷樑換柱,讓我那外甥女頂缸,那有這樣的事?!錦兒,你……是不是心軟了?”
“沒有,一切都隨你之意。”
“隨我之意?你若不是心軟,爲什麼在門口的時候要把她擡進來?”
“是殺是留,憑夫君處置。”貴婦從頭到尾,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彷彿已僵硬了一般。
而這位面色慘白的男子,正是鎮北將軍,胡良吉。這位胡良吉,論謀略,胸無點墨鼠目寸光;論英勇,畏首畏尾貪生怕死;論嫉妒及酒色,北齊排名第二,第一空缺!
而這位黑袍貴婦,正是胡良吉的妻子錦兒。
“憑我處置,今晚就歇息了吧,明日再說。”胡良吉揮揮手,錦兒拾取地退了出去。當她走到大營之外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回頭怨恨地看了一眼。
十萬鎮北軍,七萬十六部聯軍,對打了近一年,竟然連一場勝仗都沒有,卻是消耗了鎮北軍所有的糧草,還厚顏無恥地向幽州要糧!
如此無用的夫君,與公與私與國與己,又有何用?整日沉迷酒色,身體早已掏空,虧他還是鎮北將軍,前些日子雁歸關元昊將軍帶着密函前來頂替,卻被他派去與十六部打了一仗,本來已有勝算,卻因……
哎。
……
古雨濛悠然轉醒,嘴裡苦澀不已。丫蛋見她醒了,慌忙開口:“你沒事吧,讓你嘚瑟,你很以爲美團是萬能的麼?”
古雨濛:“我怎麼了?”
丫蛋:“你差點被凍死在外面。”
古雨濛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臉:“那我現在是死了還是活着。”
丫蛋:“你猜……”
古雨濛站了起來,卻發現這裡竟然是女子閨房,奇怪的是,房間的牆壁居然全都是黑石所砌成,若不是看見了梳妝檯及上面的銅鏡,古雨濛還真以爲又到了侯爵府的黑牢裡。
古雨濛見四下無人,便在梳妝檯前坐了下來,卻是發現在銅鏡後,居然掛着一個鈴鐺。
她沒在意,而是對着鏡子照了照:“依然是一副亂世容顏。”
嘔~~
忽然的,外面響起了腳步聲,很輕,但是古雨濛依然能夠聽到。她慌忙不已,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醒了,便又躺回到了牀上。
剛躺下,外面的人便進來了。她似乎是脫下了身上的衣服,竟然輕輕地蓋在了古雨濛的身上。
“我知道你醒着。”來人開口了,聽聲音,卻是錦兒,“這裡別人我不確定,但我不會害你。”
古雨濛繼續閉着眼,要裝就多裝一會,看看她還能說什麼。
“你既然不想睜眼,那你就閉着眼聽我說吧。”錦兒說話語調緩慢,一字一句,彷彿怕嚇到了古雨濛,她的聲音溫柔細膩,聽着,有如沐浴春風的感覺,暖洋洋的。“我叫錦兒,你可以叫我姐姐,也可以叫我錦兒,我想我還是比你大幾歲的。我認識你,你可能認識我,元昊都無法挽救鎮北軍,你更不該來這裡的……”
錦兒認識古雨濛,整個鎮北軍沒有不認識古雨濛的,自從王后娘娘死後,古雨濛這三個字便在鎮北軍中成了忌諱。
因此,當探子說古雨濛要來十六部的時候,錦兒便猜到了她來此的目的:元昊。唯心上人與親人不可善忘,對此,錦兒卻是有些羨慕元昊有如此眷侶。
“爲什麼?”
好奇寶寶古雨濛頓時被錦兒的話吸引了,很想坐起來,但是她依然堅持着裝睡,她猜想,這位錦兒姑娘既然知道自己是裝睡的,那麼她一定會繼續說下去,因此,起來或不起來,結果都一樣嘍。
錦兒面色凝重:“如果你聽着,你幫我一個忙吧,我知道你來是爲了什麼,你幫我,我幫你。”
古雨濛終於忍不住坐了起來。
錦兒正在思考着該如何繼續說下去,卻被突然坐起來詐屍一般的古雨濛嚇了一跳,嗔道:“哎呀,你嚇我一跳,你不是不醒的麼?”
“躺累了。”古雨濛伸了個懶腰,“什麼忙?”
“我聽說,你在紫宸殿上讓王后娘娘中毒而死,那麼……你能讓胡良吉也悄無聲息地死掉麼?”
啊?
古雨濛睜大了眼睛:“錦兒姐姐,我一來,你就讓我去殺人?我也不會呀,再說了,王后娘娘是沒自己女兒七公主毒死的,又不管我的事。”
“但你是巫女,不是麼?”錦兒期盼地看着古雨濛,眼神緊張,似乎生怕古雨濛不答應一般。
“你爲什麼那麼信任我?”
“你這是答應了麼?”
“我沒有。”古雨濛說,“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人,況且,我不會殺人,王后娘娘的死和我沒有關係。”
“我知道元昊現在在哪,沒有我,你見不到的。”錦兒突然又換成了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你考慮考慮,這間密室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考慮好了,便搖一搖這個鈴兒。”
錦兒從銅鏡後面拿出了鈴鐺,放到古雨濛的手中。
“我不會殺人呀,我從來沒有殺過人呀!”古雨濛辯解。
錦兒卻是不給她辯解的機會,徑直地出了密室,只留古雨濛一個人,愣愣地出神。
這叫什麼事哦,她是“巫女”一事,已經傳到了這十六部了麼?她的名頭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響亮啦?
古雨濛摸着手中的鈴鐺,這個鈴鐺做工精細,卻是一隊鴛鴦原型,只可惜是金子的……不過,古雨濛在鈴鐺的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一個字:胡。
……
“丫蛋,美團信用積分真的無上限可以用麼?”
“……十個積分。當然可以,你盡情使用,我不會阻攔你的,祝你生活愉快。”
“那什麼東西放在一起吃,會逐漸中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