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一開年,寧州水師就跟倭賊打了兩場仗。雖然楊江島這一役寧州大營不能算勝仗,但泉州大營的十里橋戰役卻是一場勝利,所以,剛過十五,張維和朱衡就擬了摺子,把這場勝仗報給了朝廷。
正月二十五這天,巡撫衙門的衙役着急忙慌的奔進衙門,向正在辦公的張維和朱衡通報欽差到了。張維有點兒奇怪,這按正常的往來速度,朝廷的賞再快也得二十天以後,欽差要來就更得差不多一個月以後,怎麼今兒就到了。卻也來不及多想,欽差大人都到了先接旨再說。
倆人出門一看欽差大人,傻眼了,這不就是前個月在餘杭不被他們待見的楊尋嘛。
楊尋皮笑肉不笑的瞧着張維,“張大人,朱大人,別來無恙?接旨吧。”遂手一伸從侍衛手中接過聖旨展開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餘杭巡撫張維,都指揮使司朱衡,二人自赴任以來一年有餘,消極理政,同倭賊的對戰中,怯戰畏戰致使軍情貽誤,今有奏報二人有私通倭賊之嫌疑,特派欽差將二人即日押解回京候審。欽此!”
張維和朱衡頓時呆住了,這哪兒跟哪兒啊?二人還沒回過神來,楊尋已揮手讓錦衣衛即刻拿下,“二位大人,沒想到吧?哎呀!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走吧,太后和首輔大人還在京都等着二位呢。”
楊尋這唱得又是哪一齣?
年前,楊尋本來是喜滋滋的回京覆命的,王茂林派他前往餘杭主要目的就是聯繫上李浮生,確認冷三爺藏的錢銀無恙。他覺得自己完成得很順利,這趟差肯定有賞。沒成想,纔剛回到京,氣兒都還沒喘利索呢,洪奚就親自找到家來了。
“洪大人!您怎麼親自來了,我……”楊尋話還沒說完,洪奚上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把個楊尋給打懵了。
“你個死豬,主子的事都讓你給弄砸了!”洪奚邊打邊罵。
“您先別打,我沒整明白您說啥啊。”楊尋抱着頭縮地上求饒。
“好,老子先給你整明白。”洪奚惡狠狠的又踹了幾腳,打累了,坐椅子上喘着粗氣。
等他順過了氣,洪奚便把銀錢被寧州水師給剿了事說了一遍,再一聽餘杭巡撫已經把這事奏報了朝廷,太后已經責令神機營去餘杭押解銀錢回京了,這才把楊尋給嚇實在了。但寧州水師清剿倭賊這事,即使楊尋知道了他也無能爲力啊,這一點,楊尋覺得自己挺委屈的。他尋思着,得爲自己扳回一局。便約了洪奚,隔天一起面見首輔大人商量對策。
王茂林也正要找這二位,便讓家僕傳話,讓他們倆到自己的京郊別院議事。
這別院面積不大,但修建得極其奢華,王茂林最喜歡江南的建築風格,這別院就是完整的複製了一個小江南。亭臺閣樓水榭,一應俱全。洪奚也只來過一兩次,楊尋頭一次來,在家僕的帶領下,穿堂過院,順着兩旁栽滿了翠竹的小徑繞過一座假山,來到了一池邊,王茂林正坐在池子上方的小橋上餵魚,這院兒是王茂林的書房。二人連忙上前見禮,之後便躬身站在一旁。王茂林拍拍手,站起身往書房裡走,兩人連忙跟了進去。
“楊尋,咱們這次可以說是輸了一招,我想聽聽你倆對後面的事有何建議。”王茂林擡手讓他二人坐下。
“大人,這批銀錢進了國庫,也不算丟,畢竟現下朝堂上也是您說了算。”楊尋見王茂林神情無異,便接着往下說:“好在餘杭李浮生這條線他們都還沒猜到,那咱們就能繼續走私,南郡鑄幣局現在完全在您的掌控裡,等風口過了就又可以繼續了,失去的銀錢,找補回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問題就在於,現下這餘杭的官場,跟以前的不一樣了,咱們必須得把這巡撫和都司還是換成自己的人才能行事。”
“這還用你說麼?我姐夫早就想到了,只是得找個由頭才行,畢竟他二人也算朝廷地方大員。”洪奚說道。
“那現下就有現成的由頭啊!”楊尋看向王茂林。
“哦?”王茂林的眼神晃了晃,“說來聽聽。”
“大人,您想,他二位到任餘杭已經一年了,原本先帝和趙大人派他們去餘杭就是爲了清剿倭賊的,可這一年了,他們剿了個啥?還不是最近幾個月您催促得緊了他們才略爲動了動,包括那個凌牧之,他們這樣,說好聽了是懶政,怯戰,說不好聽了,保不齊私通倭賊也說不定。”
“嗯。”王茂林神色一動,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