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玉牌

江笠跟着凌牧之到了寧州大營,剛到的那幾天,見主子沒派差事給自己,便天天在營裡溜達。寧州大營就坐落在海邊,自小一直生活在北邊,這小子頭一次見着大海,即使是大冬天的,也恨不得每天都把腳長在海里。這天他又光着腳趟着海水在沙灘上撿螃蟹,幾個浪頭過來,他突然覺得小腿肚子一陣刺痛,趕忙跳了出來,坐岸邊石頭上看了看小腿,發現一片紅疹子似的紅斑,疼癢難耐,他伸出手剛想撓撓,身後一個聲音傳來:“你最好別撓,回去抹點兒醋,多抹幾次就好了。”他一回頭,見陽光下站着個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一手拿着根小樹枝指着他的小腿,一手插着腰正跟他說話。

“哦?那這是被啥咬的?”江笠好奇的問。

“咬?我沒見它們有嘴,這是被它們的觸鬚蟄的。”那少年一聽到咬字,樂了。

“觸鬚?它們是啥?”江笠一頭霧水。

“哦,你不是這兒的人啊?它們就是水母啊,就是那些看上去軟軟的乖乖的,你敢用手去碰就蟄死你的那樣的小東西。”

“這麼說,你肯定也碰過!”江笠笑了。

“這裡是軍營,你不是這兒的人怎麼會在這兒?”

“誰跟你說我不是這兒的人?”江笠站起身,“我叫江笠,跟我家老爺來的。你叫啥名兒?”

少年上下打量了江笠一會兒,慢慢的說:“南楓。”

“哦,你叫南楓啊。嗯?”江笠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等會兒等會兒,那你是不是就是那位叫南楓的小公子啊?”

“這營裡三五千人,我咋知道你說的是誰?”冷南楓覺得這孩兒真有意思,轉身準備回營。

“不是,你等會兒。那個,你認識我主子嗎?他叫凌曜。”江笠追了上來。

冷南楓一聽凌曜的名字,站住了,慢慢的轉回身看着江笠:“凌曜來了?”她覺得自己有點心跳加速。

“哦,不是,主子沒來,是老爺來了。”

“哦!”冷南楓哦了一聲,帶着明顯的失望。

“但是,主子有件東西讓我交給你,不過……你先說你是不是南楓公子。”江笠剛把手探進懷裡,又忍住了。

“是!正是在下。我還認識阮從皓呢。”冷南楓拉長了聲音說。

江笠見他承認了,放心的從懷裡拿出了個荷包遞給冷南楓,“給!”

“這是啥?”冷南楓接過來疑惑的拉開荷包,“不會又是和上次的錦盒一樣吧。”冷南楓在心裡想着,上次的錦盒,凌曜放了一百兩銀子給她做盤纏。她探手從荷包裡拿出了一塊玉牌,她舉起來細細的看了看,是一塊品質上佳的和田玉平安無事牌,在陽光下透着溫潤的光澤。江笠伸頭過來一看,“呀!這是主子的玉牌,還是老太爺去世前給主子的呢,平日裡只要是穿常服,他都戴着的啊,那這下他戴啥?”

“平安無事牌,”冷南楓把玉牌握在手裡,心裡默唸了一句:“平安無事。”一股暖意涌上心頭……

“回營吧,去醫務所,我給你弄點兒醋。”冷南楓收起了荷包,兩人一起往營地裡走去。

剛走到校場邊,江笠就見凌牧之帶着侍衛和另一人朝着他倆走了過來,那另一個人莫約五十歲上下,中等身材,面上帶着笑,一看就是極和藹可親的那一類。他迎了上去,大聲叫了聲:“老爺!”

卻聽到身邊的冷南楓也同時叫了聲:“師傅!”

凌牧之順着聲音看向冷南楓,眼前的這位“少年”莫約大不了江笠幾歲,一身月白色箭袖錦袍,身量小巧五官精緻,尤其是那一雙大而深邃的眼睛,他一瞬間就明白了他兒子爲啥會那麼惦記了。

吳慮招招手,“楓兒,過來,見過總兵大人。”

冷南楓這會兒知道,是凌曜的父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