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當然也姓葉
“大白,回來!”
眼見大白瘋了一般朝葉超凡撲過去,葉羽感動的稀里嘩啦,他真想指着某人的鼻子大罵“你丫個重色輕友的老東西,忘恩負義到這種地步,你連一條狗都不如”——其實吧,說起這重色輕友,葉羽估計真的沒資格指責旁人,如果有人敢這般侮辱他的萱兒她們,他的反應恐怕比葉超凡也好不到哪去——感動之餘,更多的是擔心,他是爲大白擔心,藏獒兇猛不假,可她鬥得過葉超凡這個級別的高手?答案當然是否定的,葉超凡不會對葉羽痛下殺手,可大白呢?
葉靈再怎麼寶貝大白,她也不過是一條血統高貴的狗,在這等級森嚴的世族社會,但凡有點權勢的,打死自己的僕人跟打死一條狗沒什麼差別,更不要說真的打死一條狗了,葉超凡估計不會有任何負罪感。
葉羽顧不上跟葉超凡鬥氣,他一個閃身貼近大白跟前抱住了她的脖子。
這一次,葉羽真的見識了藏獒的兇猛。
大白彷彿癲狂一般,四肢蹬地,她在葉羽懷裡上躥下跳急欲掙脫葉羽的束縛,那極富攻擊性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葉超凡,汪汪的狂吠着彷彿要把眼前人撕成碎片。
錢紫萱、銀屏等人可沒見過發狂時的大白,雖然也聽說過她咬死人的“光輝事蹟”,可耳聽爲虛,她們真的很難將這整日跟在葉靈身後搖尾巴的“寵物”和那能咬死人的“野獸”聯繫到一起,此刻她們也算長見識了。
可大白爲什麼會發瘋?因爲在她的意識裡,眼前的敵人傷害了她的主人,她就必須都跳出來,至於能不能打得贏,恐怕就不在她考慮之列了,錢紫萱等又想到大白渾身是傷、險些死掉的那事兒,如此一來,對大白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野性少了幾分驚懼,多了幾絲親厚,怪不得婆婆對大白這般好呢。
話又說回來,當你的生命受到威脅、尊嚴遭到踐踏,這時你養的狗肯爲你不顧一切,縱死不退一步,你難道還真能把它當一條狗看待?你難道不覺的她真是你生活的伴侶?
“大白,你不要咬人了。”
葉靈快步走到大白身邊,她同樣抱着大白的脖子,將臉頰貼着大白頸間的鬃毛,右手輕輕摩挲着她的頭說道。
大白扭臉看看葉靈,她又看看葉羽,目光最終又鎖定了葉超凡。
“葉超凡,我錯了還不行?你還不快點走?你難道真要跟我、跟我家大白拼個你死我活?”
如果大白真的被葉超凡打死,那娘肯定傷心難過,身爲人子,能不爲娘出氣?作爲大白的主人,能不替她報仇雪恨?
禍起蕭牆能破金湯城池,自己與葉超凡先鬥個兩敗俱傷,親者痛、仇者快,躲在暗處的紫陽還不得笑掉大門牙?
葉超凡卻石化了,他彷彿沒有聽到葉羽的話,就那般失魂落魄的看着葉靈的容貌,表面波瀾不驚,心裡卻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一年,那一日、那不能被壓制的原始的念頭,那縱情的發泄,那具曼妙的女體,那刺目的斑斑血跡,那悲悲切切、痛不欲生的表情,那一記響亮的耳光以及那彷彿來自地獄的威脅的聲音……
這些被塵封了多年的記憶,如脫了繮的野狗一般齊齊涌上心頭,這女人到底什麼來歷?跟她有什麼關係?葉超凡一眨不眨的盯着葉靈,他隱隱約約看到了她的影子,尤其這傷心的表情,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師…師父,你怎麼了?”
紅袖拜師還沒有半個時辰,可葉超凡卻讓她感到莫名的安全,那感覺就好像依偎在父親懷裡一般。葉超凡突然像葉羽發難,紅袖一下子懵了,剛纔公子那般耍無賴,他都沒有生氣;可僅僅聽到一句見性的不是,他竟然發這麼大火?
紅袖不希望葉羽受傷,她也不願看到師父受傷,誤將葉超凡的不語當成了爆發前的沉默,一定得設法阻止他們,紅袖壯着膽子走到了葉超凡身邊。
師父?聽到紅袖的稱呼,素月等人都愣住了,她怎麼就成了葉超凡的弟子?
“你…你認識見性?你姓什麼?”葉超凡眼睛裡只有葉靈,他顫着聲音問道。
葉靈掃了葉超凡一眼繼續安撫暴躁的大白,她對這陌生的男人可沒什麼好印象;葉羽心裡卻是“咯噔”一聲,難道孃的容貌跟縹緲峰見性很像?不對呀,如果真是這樣,明空怎麼會看不出來?
“我姓葉,我娘當然也姓葉,你不覺得你問的有點多餘嗎?”
如此當然、如此邏輯,葉羽在大梁絕對是獨一份,隨母姓本就是一種忌諱,你偷偷摸摸的姓就可以了,用得着把這種思想強加到別人身上?
“你真的姓葉?”
葉超凡卻彷彿沒聽到葉羽的挖苦,待確定葉靈真的姓葉之後,他突然仰天大笑。
“喂,你…失心瘋了?”
葉超凡瞥了葉羽一眼,他又看了看依舊掙扎的大白,“不死不休,不愧是傳說中的獒王。”
話音落地,葉超凡毫無徵兆的消失在衆人面前。
“屁的獒王,我家大白是獒王后!”葉羽看看錢紫萱、看看素月又看看隨後趕來的明空以及朱泰兄妹,“葉超凡不會真的失心瘋了吧?”
……
“羽兒,你沒事吧?這人是誰?他爲什麼要打你?”
葉超凡離去,大白才漸漸安靜下來,葉靈輕拍着她的頭問葉羽道。
“這就是我千辛萬苦救回來的男人,好心沒好報,估摸着他是被關久了,神智出了點問題。”葉羽沒好意思承認自己幻想見性來着,當着母親他們的面也只能污衊一下葉超凡了,“娘,您先帶大白回去休息,等我送三弟、銀屏他們回家,咱們一塊吃晚飯,還有萱兒也別走了。”
錢紫萱看了素月、銀屏一眼,她不置可否的攙着葉靈離開了。
“明兒,你別走,我還有話想問你。”
明空心裡惴惴不安,想想葉羽出門時的氣急敗壞,她能猜到今天同葉超凡的衝突是因爲她,看葉羽一臉嚴肅的樣子,她忍不住想公子不會又要那樣懲罰自己吧?
“明兒回房裡等你。”
明空說完急急忙忙的回房了,朱泰一臉玩味的看着葉羽,銀屏、素月差點沒氣爆了肚皮,狐狸精,勾引男人這事都說的人盡皆知,真是不害臊。
“羽郎,屏兒不准你去找她,”銀屏突然接口,“縹緲峰的女人沒一個好東西。”
被銀屏搶了先,素月心裡同樣不服氣,她看了看銀屏,心說你憑什麼管束相公?這話該人家說纔對。眼珠一轉,小妮子嗲聲嗲氣的說道,“相公,你先送銀屏妹妹回宮,晚上月兒陪你。”
銀屏氣的臉色鐵青,葉羽卻是頭腦發脹,自己真有什麼危險,她們挺能同仇敵愾的,可難道就不能讓自己清閒一會兒?
從皇宮回來,葉羽意外的發現素月竟然在大門口等着他。
“丫頭,你還不放心你男人?放眼洛陽,真能留住我的又有幾個?”
素月心裡嘀咕,人家當然不放心了,銀屏能留住你,英凝也能留住你,錢紫萱更能留住你,誰知道你會不會跟她們偷偷發生點什麼?
“相公,葉超凡果然沒有離開,紅袖把他安排在東廂的客房裡了,”頓了一頓,素月續道,“紅袖怎麼會拜葉超凡爲師的?人家問她她也不肯說,看她那得意的樣子就覺得氣人。”
葉羽想告訴素月那完全是他一手撮合的,權衡一番利弊,他很明智的選擇了保密,“月兒,娘怎麼樣了?”
“婆婆很好,月兒那會去看她,她正幫着大白梳毛呢。”提起大白,素月又想到了剛纔的衝突,她纔不相信葉超凡神智真的有問題呢,“相公,葉超凡之前也對你出手,可完全沒有殺意,但月兒感覺他那會兒動了真火。”
想瞞過素月還真不容易呢。
“我生明空的氣,忍不住罵了見性老尼姑幾句,卻不想被他給聽到了,然後就給打了起來。”
素月不能置信,“難道葉超凡真的與見性有一段故事?”
葉羽搖頭表示不知道,“你發覺沒有,他看到我娘就有些不正常,他問我娘認不認識見性,你不覺的奇怪嗎?”
“你是說婆婆容貌酷似見性神尼?”素月張大了嘴巴,“不可能啊,如果真是這樣,明空難道能不說?”
“所以我纔想找明空問個明白呢。”
“那月兒跟你一起去。”……
日西落月東昇,送走了白天,迎來了夜晚。
“明兒,你在嗎?”
明空房裡沒有掌燈,葉羽輕推房門,房門沒有上閂,他推門而入,素月躡手躡腳的跟在葉羽身後——這丫頭很好奇明空是如何在房裡等着葉羽,她知道明空耳目異於常人,爲了出其不意,她隱匿形跡,將暗殺的手段發揮到極致。
房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葉羽聽得出明空呼吸明顯加重,這丫頭想幹什麼?難道自己那會兒讓她誤解了?
“公子,明兒知道那會兒讓你生氣了,你要打要罵,明兒都沒有意見,可你不要說師父的壞話,師父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一個人。”
葉羽看了看素月,難道自己真的那般霸道?
素月很不配合,她重重的點了點頭。
“公子不是想讓明兒穿那褲子嗎,那明兒今天就穿給你看,求你不要跟明兒賭氣了。等明兒生下寶寶,也許……”
“讓相公看看你穿的什麼褲子。”素月學着男人的聲音說道。
明空聽得聲音有異,她急忙扭頭,屋子裡燈燭卻突然亮了起來。
但見明空穿着那條開襠褲跪趴在牀上……
“啪”的一聲,素月一巴掌拍在明空屁股上,這幾天她丟了老大的人,這下可輪到明空了。
明空無論如何想不到素月會一塊跟着,她幽怨的看了葉羽一眼,雙手捂着通紅的小臉,“人家不活了。”
明兒真的太美了,小女人名不虛傳啊。
葉羽乾澀的嚥了口吐沫,臭月兒,玩什麼玩?真不該讓你一塊跟着過來……
明空坐在牀上,死死的抓着身上被子,“素月,你不要告訴她們。”
好不容易抓住了把柄,素月豈肯罷休?
“明兒啊,還別說,這條褲子真的挺配你的。”素月心裡美翻了,她哪憋得住笑?
明空幾欲暴走,“都怪你,人家以爲就你一個人,誰讓你跟她一塊過來的?”
葉羽苦着臉,這怪得了誰?我本來是想跟你求證一件事,誰讓你說的那般曖昧?素月她能放心嗎?
“明兒,你再穿着這褲子走兩步給我看看,我就不說,要不然,哼哼……”素月開始威脅了。
“公子,她又來欺負我了。”
“要不你把冰劍給我,這總不過分吧?”
“你…你這是趁人之危。”
素月纔不會在乎名聲呢,她笑呵呵的將牆上掛的冰劍取了下來,洋洋得意的看着明空。
“哇”的一聲,明空心疼的哭了……
“夫人的容貌跟師父相像?”
聽到葉羽的話,明空差點沒跳起來,葉靈與師父的模樣反覆出現在她的腦海,很像?又不像?明空感覺腦瓜要炸開一般,想到後來,她甚至分不清哪個是師父,哪個是葉靈。
“明空,你不會連你師父長什麼樣都沒見過吧?”素月插口問道。
“當然見過了,可師父這些年很少取下面上紗巾,就算教導我們師姐妹時也不例外。”
葉羽、素月掩不住臉上的差異,縹緲峰見性神尼,儒釋道三教的精神領袖,不以真面示外人已然很奇怪,在徒弟面前更是沒這個必要啊。
“師父除了教我們師姐妹練功,她就是閉關修行,很少跟我們說其她的事情,我曾經看到過師父偷偷的掉眼淚……”明空突然閉口,她抓起葉羽的胳膊,“公子,師父的眼睛和夫人很像,真的很像!”
明空同時也想明白了,爲什麼她看到葉靈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與敬畏,原來不是葉羽所謂的血脈相連而是因爲師傅的緣故啊。
“明兒,我還是那個問題,你師父臂上守宮砂還在不在?”
“相公,你難道懷疑婆婆跟見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明空突然打斷了素月的話,“師門的長老們每年都會檢查門下弟子的臂砂,如果師父不是…清白之身,她絕對瞞不過師門的長老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