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表白
“婆婆,大白她…她怎麼樣了?”
素月在明空攙扶下隨後進門,看着半死不活的大白,她是心又悲心又怒,大白雖然不肯吃她喂得東西,可畢竟是看着小傢伙長大的,素月能不心疼?紫陽老道名滿天下,他竟跟一條狗一般見識,素月將老牛鼻子鄙夷到極點的同時又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如果大白死了,婆婆得多難過?想到葉靈,素月又感到深深的不安,她清楚大白在葉靈心中的地位,與其說是一隻寵物,倒不如說是傾訴的對象。
素月想爲大白做些什麼,可她現在有點泥菩薩過江的味道,焦灼溢滿心胸,素月突然後悔了,如果不是心存僥倖的刺出那一劍,就算老牛鼻子想殺自己,他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動手吧?
越是如此想,素月越覺得自責,“啪啪”兩聲,素月狠狠的打了自己兩個耳光。
“月兒,你幹什麼?”
整屋子的人全愣住了,他們呆呆的看着素月那半邊臉蛋兒以肉眼可辯的速度腫了起來,葉靈趕忙轉身抱住了她。
素月想說什麼,可心頭彷彿有一塊萬斤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喉頭的腥甜越來越強烈,又一次噴出一口鮮血,她再度昏厥。
“月兒,不要嚇婆婆!”葉靈慌了手腳,“明空,你快看看月兒怎麼了。”
明空嘆了口氣,她將素月抱到一邊榻上,纖纖素手緩緩的印在了她的心口……
有些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看着熟睡中素月的臉龐,明空握緊了手中冰劍,能讓這討厭的女人信任一次不容易,她絕對不能被她給看扁了。
“殿下,明空想跟你借調幾名禁宮高手。”
葉靈臥房的外間,錢衡父子、朱泰、裴雪、小憐、紅袖等或坐或站,他們蹙着眉頭咂摸着該怎麼救治大白,明空此言似投石入水,大有一石激起千層浪的架勢。
“借調禁宮高手?發生什麼事了?”
朱泰心中陡然一驚,他下意識的握住了身旁裴雪的小手。
“難道今夜有敵人來犯?”裴大姑娘美眸圓睜,她竟然沒有發覺朱泰的“小動作”。
明空微微搖頭,她將心底的擔憂講了出來。
朱泰看看裴雪又看看錢衡,他張着嘴好半天沒有說話,素月身受重傷,她當然會覺得心裡不安,這難道也能作準?可想想大白咬死了崔家的人,七大氏族狗急了跳牆暗中使點下三濫的手段也不是沒可能。
朱泰不敢賭這運氣,他當機立斷,“我先調撥一千東宮侍衛,稍後跟父皇請旨,再調兩千禁軍以保府邸萬無一失。”
劍客幫五百人加上葉羽送嫁之前太宗皇帝調撥的一千禁軍,這足以把葉府圍個水泄不通,明空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葉靈等人的安危,如果有十數名大內一等高手守護在臥房四周,她纔敢放手一搏。
“明空想要引蛇出洞,動靜太大反而不美……”明空臉上洋溢着濃濃的自信,她抓住了冰劍劍柄,以後纔不把這寶貝還給素月呢。
“玄女,請聽老夫一言,”錢衡突然插口道,“你已有五個月的身孕,此期間實不宜妄動干戈。”
“是啊,明空姐姐,你肚裡的寶寶可經不起折騰的。”
小憐感激明空、素月的救命之恩,這些日子跟她倆關係處的不錯,羨慕的看了看明空的小肚子,她忍不住出言附和。
明空很想說一句我沒事兒,她身子特殊堪稱打不死的小強,可卻不敢拿肚裡的孩子去賭,惋惜的看了看手裡冰劍,她默默的點了點頭。
“既如此,我一會兒就去跟父皇請旨,禁軍必在天黑以前就位。”
“殿下……”
裴雪這才發現朱泰拉着她的手,小臉兒騰的一下紅了,她急忙甩脫,想要賞朱泰兩個耳光,可又捨不得下手,捂着臉風一般消失在衆人眼前。
含羞憐人,女兒家的輕嗔薄怒豈是朱泰這初嘗戀愛滋味的菜鳥能抵擋的?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他追着人家姑娘去了。
“雪兒怎麼了?她爲什麼要跑?”
明空的精明有很大的侷限性,但凡涉及到感情話題,她必然會迷茫,這智商估計比南兒高不到哪去。
錢衡不好意思解釋,他拉着心有不甘想要發表高見的兒子走了出去。
“白癡!”
紅袖不是小憐,她一直看不過眼明空、素月的所作所爲,整天爲了一個男人鬥來鬥去的有意思麼?有這閒功夫何不指點一下自己武功?
“你才白癡呢!”
明空下意識的回嘴,可想到出家人不能犯嗔戒,她換了個口氣補充了一句,“你去幹什麼?”
紅袖回頭看了一眼,“我去跟小六、鐵塔他們切磋一下武功,如果晚上真有敵人來犯,也好盡一份力。”
跟小六、鐵塔能學到什麼?一個打不過她,一個她打不過,真正讓紅袖感興趣的是明空、素月那可以殺人、報仇的高深武學,她不是沒有拉下臉來懇求過她二人,素月下意識的把紅袖當成情敵,沒把她趕出家門就算開恩了,哪還傻傻的傳授功夫?這妮子可不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偶爾教導小六他們一招兩式,她都不忘告誡不得外傳,紅袖碰了一次釘子,回來哭了一頓,就再也不跟素月說話了;至於明空,門規所限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她在紅袖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恨意,明空不敢賦予她強橫的武功以將這刻骨之恨擴大化,她說話沒有素月直白,故而紅袖次次碰壁,卻又執着的堅持。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可真刀真槍的幹起來,旦夕的刻苦頂個屁用?紅袖當然清楚,可今天好不容易想到了這冠冕堂皇的理由,指不定明空就能改變主意呢?停下腳步,她滿臉期待的看着明空,剛纔還不如不說她白癡呢。
紅袖那熱切的目光讓明空難以拒絕,可又不得不拒絕,她硬擠出一絲笑意,“紅袖……”
紅袖會錯了意,激動的言語都在顫抖,“你…你肯傳我功夫……”
話沒說完,她就發現明空不見了蹤影,那硬擠出的近乎諂媚的笑意凝固在臉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兩行清淚順着臉頰淌下,好半晌,她緊緊的握住了小拳頭,“明空,我不會放棄的。”……
“雪兒,是我不好……”朱泰追到裴雪房裡,看着不言不語的裴雪,太子殿下心頭竟有些惴惴,雪兒不會生我氣了吧?
“殿下,不要說對不起。”裴雪打斷朱泰的話,她說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小。
“雪兒,今天府裡恐怕不會安寧,你…你跟我回皇宮吧。”
裴雪嚇了一跳,她無名無份的有什麼資格踏足皇宮?緩緩的搖了搖了頭,“殿下,我呆在家裡,不會有事的。”
“我陪你!”
“殿下,你是太子,是國儲,身系天下安危,豈肯輕易犯險?求你不要讓雪兒難做。”
“你留在這兒都不怕危險,本太子還有什麼可怕的?如果沒有你,我就算當了皇帝又有什麼樂趣?”朱泰急的臉都紅了,他忍不住大聲說道。
“殿下,那不一樣……”裴雪快哭了。
“有什麼不一樣?”朱泰盯着裴雪的眼睛,“雪兒,你喜歡我嗎?”
裴雪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她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不由怔在那裡。
朱泰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正式表白,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對方竟然沒有迴應,臉上漸漸現出了濃濃的失望。
“我明白了,我以後不會再來找你。”
大梁權力的金字塔,朱泰登上最頂端是早晚的事兒,他想要一個女人,這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可高高在上的他卻也還有一顆高傲的心,能把她的身子搶回來,可能搶到她的心嗎?
朱泰突然想到了葉羽說過的話,用金錢買回來的愛情不算是真正的愛情。
放棄一棵樹,也許你可以得到一片森林。既然都有資格得到整片森林,那我爲什麼還想哭呢?
看着朱泰臉上的灰敗,裴雪同樣心疼的要命,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她一把摟住了朱泰的腰,“我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你……”
朱泰懵了,接着嘴角的笑意慢慢擴大,最終蔓延了整個臉龐,他迅速轉過身在裴雪臉蛋兒上吻了一下,接着尋着女孩兒的脣輕輕吻了下去。
雖是蜻蜓點水的一吻,可朱泰卻感覺心在飛翔。
“二哥,我纔不要爲了一片森林而放棄一棵樹呢。”
“雪兒,我一定要娶你做太子妃。”
裴雪現在哪還顧得上什麼配不配?她低着頭,捻着衣角,喝醉了酒一般暈暈乎乎的,要不是朱泰扶着,估計她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朱泰最終沒能拉着裴雪回皇宮,臨行依依別,他還特意多留了幾名侍衛。
“務必要保證雪兒的安全,”朱泰似乎也覺得這太過直白,他又補充了一句,“還有葉府的任何人。”……
夜幕籠罩大地,偌大一個葉府,明處、暗處站滿了侍衛,刀出鞘、弩上箭,說是天羅地網也不過分,敵人不來便吧,只要踏足葉府半步,絕對讓他有來無回。
“明空,你要怎樣才肯教紅袖武功?”
裴雪、小憐等人都被明空趕回了葉靈的臥房,唯有紅袖鍥而不捨的跟在她的身邊;明空充耳不聞,她閉目不語,無聊的等待中,她摸着小肚子開始暢想寶寶的將來。
“寶寶,孃親離開你,你會不會想念孃親?”
一歲時,明空捨不得離開,反正也犯了師門的大忌,那索性多陪寶寶一陣吧。
兩歲時,明空還是捨不得。
五歲時,寶寶這麼可愛,他不讓自己走啊。
……
明空一步一步跟自己妥協,直到兒子娶媳婦,她終於打定了主意,可就在這時候,她要有孫兒、孫女了,要不等到孫兒出生以後再回師門請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