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羽新沒有讓趙大志開車,而是上了沈玉嬌的寶來轎車。一路上,通過聊天以及巫眼的觀察,對於發生在沈玉嬌身上的事情更加有了明確的瞭解,這更加讓他氣憤蒼毅所使用的卑劣伎倆。
柳羽新本來想買點禮物,但是實在不知道該買些什麼,想來想去,他給自己找了藉口:我辛辛苦苦搞定釘子戶,差點又搭上小猴一條命,讓老沈頭官復原職,這不就是最好的禮物嗎?
終於到了目的地,儘管多年沒見沈長順,但柳羽新記性極好,一眼就認了出來。只不過眼前的沈長順有些老態,頭上幾乎找不到黑髮,臉上皺紋不少。四十八歲的年紀和柳羽新父親同歲,但看起來足有五十六七歲以上,這讓他有些驚奇。
不過想來也不奇怪,前段時間剛經歷了工作上的不如意,人在傷神之下,難免會衰老一些。另外建設行業關係錯綜複雜,繁重的工作也會讓人心力交悴。
沈長順見到他很熱情,首先問候他父母親的近況,也詢問起他在公司裡的表現,聽柳羽新謙虛地說已經當上了總經理助理,更是笑得合不攏嘴,連連誇他很有潛力。
沈長順的夫人叫章衛琴,不過四十五歲左右在江夏市一家大型國有機械廠工作,只是單位效益不好,又碰上企業改制,目前處於待崗狀態。這讓柳羽新也一陣唏噓,看來沈長順確實爲人耿直,以他的權力完全可以讓老伴找個更好的工作,但是顯然他沒有這麼做。
章衛琴以前也去過柳羽新家幾次,看見他來了,也是非常高興。她爲人樸實,也不多說什麼,招呼上沈玉嬌,下廚房準備飯菜去了。
柳羽新感受到了像自家一樣的溫暖,也是眉開眼笑,一時間都不知道手腳該往哪裡放。
二人進了書房,沈長順本來面含笑容,突然嚴肅起來,向柳羽新彎腰下去,規規矩矩地鞠了一躬。
柳羽新吃了一驚,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連忙將他扶起,急急道:“沈叔叔,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是晚輩,你千萬別給我行這種大禮。”心想:難道老沈病了一場,連腦子都燒糊塗了不成?
沈長順擡起頭來,慨然嘆道:“羽新,這次我能恢復職務,真是多虧你了。我聽說你去調查了那個釘子戶,而且還做通了他的工作,讓他寫道歉信、撤銷上訴,我……我真是不知道怎麼表達我的感謝纔好。”
柳羽新恍然道:“沈叔叔您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而且您是被人陷害,我既然知道怎麼能袖手旁觀呢?”
沈長順眉頭一皺,不解地問:“我被人陷害?這話是什麼意思?”
柳羽新心想:看來楊廣浩只是按部就班地照程序辦事,並沒有告訴他更多的信息。想了想,就將自己和蔡小猴去調查程富春的事情略加修改地說了一遍,只是沒有提及楊文海等人和自己的神奇能力。
沈長順凝神聆聽,先是有些驚訝,但是一對照以前的一些疑點,不由得他不相信。他勃然大怒,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上面的茶杯哐噹一聲跳起,險些掉在地上,顯然極爲憤怒。
沈長順臉色鐵青地道:“蔣賢軍簡直是無法無天,爲了對付我,竟然使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如果今天不是你識破他的詭計,我還一直矇在鼓裡呢!”
他在房內不停地走來走去,一臉憤懣,顯然柳
羽新帶給他的這個消息對他觸動極大。
柳羽新笑着安慰道:“您先別急,這小子作惡多端,遲早會有報應的,您就等着看好戲吧!”
沈長順停下腳步,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話雖這樣說,可是你不知道他蔣家的勢力有多大。他陷害我這件事別說沒有什麼真憑實據,就算有恐怕也拿他無可奈何啊。”
他一心只想守本分守原則,卻遭到小人的算計,又沒法申訴自己的委屈,由得那些牛鬼蛇神恣意妄爲,自然大爲氣憤。
柳羽新看出他的心思,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岔開話題問道:“不知道您老認識蒼毅這個人嗎?”
沈長順疑惑地問:“你說的是衛生局長蒼大興的兒子是嗎?怎麼你也認識他?”
柳羽新點點頭,將下午和蒼毅發生矛盾爭執的事情講述了一遍,順便也提到了沈玉嬌。
沈長順哼了一聲,道:“我就知道蒼毅那小子不像什麼好人,他爲人和他老子差不多,霸道不講理,這種人最好離他遠點。我跟玉嬌提醒了好幾次,可是她好像聽不進去。”
柳羽新提醒道:“我也覺得這傢伙人品不可靠,據我瞭解,他是處心積慮接近玉嬌,我擔心玉嬌被他矇騙。”然後湊近沈長順耳邊,將自己所瞭解到的信息告訴了他。
沈長順聽完大爲震驚,目不轉睛地盯着柳羽新,問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蒼毅竟然卑劣到這種程度?你怎麼知道這麼詳細?”
柳羽新本想吹噓幾句,不過想了想還是編了另外一個理由:說是公安局的一個朋友透露,由於蒼毅那家公司有些可疑,所以公安部門展開了調查,順便知道了這個情況。
沈長順有些納悶,問道:“他公司到底有什麼貓膩,說來聽聽。”
柳羽新搖搖頭,嘿嘿笑道:“這我不太清楚,警察辦案,我也不好多打聽。”
沈長順仔細想了一想,畢竟這是柳羽新一面之詞,不能全相信,但是據對蒼毅的瞭解,也不是沒有可能,必須得提高警惕。於是道:“這件事情我會提醒玉嬌注意的,等會找個時間我和她好好談談。”
柳羽新總算略鬆了口氣,有老沈跟女兒開口,想來沈玉嬌應該會有所警醒。
吃飯的時間到了,四人分別落座。菜餚雖不多,但都很精緻,味道也不錯,柳羽新也不客氣,甩開膀子大快朵頤。
沈長順特地開了瓶“洋河大麴”,和柳羽新暢飲起來。他的酒量不錯,柳羽新又不擅長喝白酒,兩杯下肚已經開始有點暈乎乎。
本來談談說說正是熱鬧,忽然沈長順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玉嬌,聽說你們醫院開展了一項‘千名醫師下鄉村’的活動是嗎?”
沈玉嬌一愣,本來笑盈盈的面容黯淡下去,回道:“這是全省組織的活動,我們江夏市也要抽調不少人去,怎麼了?”
沈長順看了柳羽新一眼,心想還真被你猜對了。又問道:“你是不是也參加了這個活動?準備去哪個鄉鎮?”
沈玉嬌有些驚奇父親怎麼會如此清楚,只好答道:“院裡領導本來準備讓我去,已經上了名單,可我不想去。”
沈長順“哦”了一聲,神色如常地道:“既然領導重視你,已經做了決定,你就應該順應領導要求,怎麼不想去呢?鄉鎮
雖然艱苦,但也是個鍛鍊人的地方啊。”
沈玉嬌將筷子放下,不服氣地道:“我不是不願吃苦,可是這次活動,明明條件規定的是副主任醫師纔會下派,我這剛剛畢業沒多久的醫學院專科生怎麼也被選中?而且是最偏遠的一個鄉鎮,連衛生院還沒有完全建立呢,我去了也幫不上忙啊。”
看了一眼紋絲不動,儀態威嚴的父親,沈玉嬌小嘴嘟起,輕聲道:“我看好像醫院的領導是故意整我,纔會做出這樣不合理的決定。不管怎麼樣,我已經去通融,我可不願莫名其妙地被調離崗位。”
柳羽新忍不住插嘴道:“不會是上回我見到的那個說蔡小猴死了的那個院長吧,我覺得他雖然腦筋有些不太靈光,但不太像是個愛整人的領導。”
沈玉嬌搖頭道:“當然不是他,他可是全院有名的老好人,我說的是副院長吳菲菲。”
沈長順終於有點按捺不住,酒杯重重一放,粗聲道:“所以你就去找了蒼毅,讓他老子給你開後門是嗎?我說了多少回讓你少跟蒼毅那小子來往,你怎麼就不聽呢?”
看見自己父親瞭解如此清楚,沈玉嬌驚奇無比,不知道他從哪得來的消息。
她也沉不住氣,反駁道:“爸,蒼毅怎麼了?就這麼招你煩?就拿我畢業時來說吧,我想分配在人民醫院上班,我一直求你,但你卻不肯幫我跑跑門路,最後還是蒼毅看在我們是高中同學的面子上,才解決了這問題,他幫了我多大的忙啊!”
章衛琴勸道:“你爸爸的性格難道你還不瞭解?他是最不喜歡跑關係走後門的,再說你在社區衛生中心不也挺不錯嗎?”
沈長順沒想到被柳羽新都說中了,越想越是心驚,急忙道:“我是爲了你好,你以爲別人會這麼好心好意來幫你嗎?那可是……那可是包藏禍心啊!”
柳羽新見他情緒有些激動,連忙安慰了幾句。心裡卻想:好樣的老沈,再不趕快把你寶貝女兒救醒,恐怕一切都晚了,哥支持你。
章衛琴見老公和女兒發生爭吵,也趕忙相勸,但是卻無濟於事。
沈玉嬌反駁道:“爸,我真想不通你爲什麼總把蒼毅想得那麼壞,別人幫了我,你不感謝人家,反而說他有壞心,這……這算是什麼道理?”
沈長順眼見女兒沒有絲毫的醒悟,又急又怒,道:“你……你年紀輕輕的一個女孩子,哪知道社會上的人心險惡,那可都是別人精心設下的圈套,等着你鑽進去啊!你跟誰交往我都不反對,但是這個蒼毅你絕對不能再跟他接觸!”
沈玉嬌一愣,隨機又冷靜下來,沒好氣地道:“我知道你看不起蒼毅,也反對我們的來往,但你也不用把他的人品貶得這麼一文不值吧。現在我不想多說什麼,我只想說時間會改變你對他的看法的。”
說完,離座而起,對柳羽新略一點頭,示意抱歉,然後進了臥室。
剩下在座幾人面面相覷,沈長順搖頭嘆氣道:“這倔脾氣簡直和我一模一樣,以後恐怕會吃大虧啊。”他聽了柳羽新所告知的信息,見女兒執迷不悟,心裡是焦急萬分。
柳羽新倒是放心不少,畢竟事情還沒有到達不可收拾地程度。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揭開蒼毅的真實面目,一旦知道他的醜惡嘴臉,沈玉嬌自然不會中了他的圈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