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無論在哪一朝的軍事戰略圖當中,都是重中之重的戰略之地。
唯獨在大趙這一朝例外。
大趙國天生以來未曾真正擁有過燕雲十六州的土地,更別提佔據幽州了。而終於以鳳青霆的死爲代價佔據了幽州,但卻似乎沒有得到趙澤的重視,又或是,趙澤心中只爲了一心收復更多的州而忽略了幽州城的戰略重要性...
你方唱罷我登場,遼金數次佔據幽州卻只想着燒殺屠掠,一心只求進攻而弱於防守,導致偌大的一座天下雄城淪爲了此時的一座荒城。
宋易不知道金兵是否真的會有一支奇兵來奪取幽州,如果有,那他該無比的欣賞並未警惕那一個人。
但無論怎樣,現在他必須做自己該做的事情---買酒。
幽州城家家戶戶幾乎都飲酒,而北方人更是擅飲烈酒,宋易輕而易舉的便找到了賣酒的地方。
伍堅以爲宋易真的是來買酒的,但他發現宋易確實是來買酒卻不是真的爲了喝酒而買酒......
“你怎麼會買這麼多酒?”推着車子往回走的時候,伍堅疑惑問道。
“犒賞三軍...”宋易淡淡的回答道。
“可是這城中連一軍都沒有!”伍堅說道。
“但是要請人幫忙,總是要先請人喝酒的!”
“這是你的辦法?賄賂全城的人來守城?這些老弱病殘,守得住嗎?”伍堅有些沮喪的說道。
“不要小看螞蟻...螞蟻多了,可以咬死......野豬!”宋易本來想說大象,但突然不確定伍堅是否知道大象是什麼,所以改爲了野豬。
當宋易與伍堅推着滿滿的一車烈酒回到小院的時候,周邦彥也恰好滿頭大汗的回來,此時夜色已黑,連晚飯都未曾享用過的三人碰頭就是一陣飢腸咕嚕的動靜。
幾人回過頭再一次在城中隨意的吃了一頓飯,然後再一次開始蒐集烈酒。
周邦彥此時已經從伍堅口中知道宋易想要用酒去討好城民上戰場守住幽州的主意,但是他卻並不看好這件事,他認爲當務之急應當是從幽州之後的城將一些駐守的兵將請過來。
但周邦彥也有他的難題便是他根本沒有調兵兵符,而此時幽州城內原本可以管事的威武軍衆人與王魁卻全部都兵法儒州去了,他只能有心無力的派人去通知後方!
“需要這麼多酒麼?而且我覺得這個辦法未必有用,誰會爲了幾壇酒而不顧生死?”周邦彥憂心忡忡的說道。
“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美酒留其名啊......”宋易突然吟道。
“不是...唯有飲者留其名麼?”周邦彥有些遲疑的回答道,他現在已經對宋易吟詩有了陰影。
“哦...記錯了。”宋易笑着回道。
“你究竟怎麼想的?”周邦彥問道。
“城中的人,只要有行動能力的,讓他們每人到這裡來領兩壇酒,然後跟着我上鯉魚峽去守住峽口!府庫中應當還存有一些弓箭兵器什麼的,能帶的都帶上吧,不夠的話,?頭鍋鏟什麼的...也行!”宋易對周邦彥認真的說道。
“私自開府庫動用兵器,是大罪!”周邦彥說道。
“城中雖然沒有多少兵,但還是有數百威武軍駐守士兵的,我會去和他們的校尉說清楚,王魁將軍應當不會問罪的...現在,只需要動員所有人去鯉魚峽潛伏好了,只有守住了那裡,幽州城纔可能保全下來......”
“這樣也好,拖住一段時間,或許康王那邊會有援軍過來!”周邦彥皺眉說道。
“如果我猜的不錯...援軍很難過來了,只要儒州城那邊稍有動靜,駐紮在儒州城外桑乾河邊的那支金人大軍絕對會趁勢而動,那時候......不會有人管我們這裡,畢竟這是一座空城!”宋易肅然說道。
周邦彥心中震顫,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但他瞬間便想到宋易的分析確實不假,而且可能只會更復雜...
“我現在就去了,每家每戶都會通知到的,你多買點酒......”周邦彥說完,腳底抹油一般的走了。
私開府庫這種事,周邦彥多少知道是還有轉寰的餘地,但買酒這種事,他發現確實只有宋易能辦得到了!此時幽州城中,宋易是首富!
一車車的酒趁着夜色被運進小院,小院堆不下便放在院外,當宋易與伍堅運到第十車的時候,其實整座城已經被驚醒,也開始有人抱着懷疑的態度過來領酒...
整座幽州城的酒大半都被搬運到此地的時候,宋易與伍堅也終於累的只剩下喘氣,周邦彥辦的事也終於起到了效果。
原本屬於威武軍臨時的一個辦事地點的小院外,此時竟然聚集了上千人。其中有白髮老翁,骨架結實的婦女,甚至有十二三歲的少女,但也有不少青壯年漢子!
火光下,可以看清楚這些人臉上有些顧慮的神情,甚至宋易相信有些人領了酒會立馬就偷偷的跑回家,但是...他能想到的辦法,確只有依靠這些人。
城中數千人,約莫只來了不到一半的人數!可以說這些人是城中膽大的人,也可以說是城中較爲嗜酒之人。
周邦彥也終於疲憊不堪的回到了宋易的身邊,他略微有些慚愧的說道,“我盡力了,但只有這些人是願意來的,有些人聽說要打仗,便把我趕出來,甚至有人開始收拾鋪蓋,隨時準備逃命了......”
“好像上戰場之前,都是要壯壯軍心吧?是你來,還是我來?”宋易徵詢道。
按照從前周邦彥的個性,自然不會放棄這種出人頭地有機會慷慨激昂的時機,但此時他卻搖了搖頭,很疲憊的讓宋易去說。
宋易平靜了一下,踩着酒罈子站到了較高處。
不是因爲這樣顯眼,只是因爲這樣他才能看清楚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知道這些人心中的意願以及熱情!
“我知道,你們都不願意打仗,更不會希望自己拿着生命去換這兩壇酒......”宋易清了清喉嚨,站在高處朗盛道。
其實,他此時比任何人更忐忑,但他依舊扯着嗓門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