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七這一刀,雖然是他平生最完美最凌冽的一刀。但卻只是濺起了一片火星,然後鏗然脆響和火星濺起之後,白小七右胸被一柄刀鋒刺入。
他悶哼一聲倒退出去,然後被追上來的一腿重重的踢倒在地。
一口鮮血從白小七的口中噴出,然後將他的臉染紅,但是他的一口血還未完全噴完,第二腳又重重的踩在了他的身上。
喀嚓...喀嚓......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
白小七想要發聲慘叫,但是一口氣連續不上,慘叫聲化爲悶哼聲,就像是拉斷了拉桿的風箱,淒厲卻不壯烈。從他的口中不斷的汩汩溢出鮮血,將他的臉和地面染紅...
三娘扭着風情搖曳的臀部走到他的身前,然後腰臀下蹲,將頭湊在了矮子白小七一張鮮血模糊的面前。
“呵呵...如果你不向我出刀多好。這段時間,你的眼神一直在偷看我,我喜歡你那種火熱的眼神...如果你不出刀,說不定我會全了你的心意的。但是你爲什麼又要出刀呢?你好狠的心...”三孃的語氣軟嚅嬌嗲,竟像是在和情人對話。
白小七雙眼漸漸無神,想要說些什麼,卻只能將一口口血從嘴裡吐出來...遠處還在廝殺的楊三無意間看到這一幕,頓時間心臟抽緊,冷意瀰漫全身。然後,他殺得更瘋狂,更起勁了,他仿若瘋狂的野獸要撕出一道口子,然後逃回山林...
但是三娘身後的兩人卻在這時候邁開腳步朝着楊三而去。
三娘看着矮子白小七不甘而迷惑的眼神媚笑着說道,“你看...這個局面原本是向着我一邊的。你也知道,楊三是過來送死的。如果你去殺楊三的話,我又怎麼捨得讓你死?楊三雖然厲害,但是我手下還是有和他一樣厲害的人能夠殺他!人哪...一步錯不要緊,不能步步錯...上天也不會給步步錯的人活路的,所以...你只能去死了。”
白小七還沒死,但是他已經死了。他的生機全部斷絕,而且還在不斷的吐血,只等他連血都噴不出來的時候,他就該死了......
三娘直起腰肢,然後眼神濃烈的看向自己的手下殺??下殺向楊三。她喜歡威武雄壯的男人!看着這種廝殺的場面,她甚至有種難言的快感,她妖媚的伸出舌頭輕輕在脣邊繞了一下,然後也抽出一把短刀...
正在她準備殺人的時候,卻見側門外一道人影快速的朝着這邊閃來,然後她充滿疑惑的望着那道人影。
那道人影年輕而又英氣勃勃,全身上下還充滿了一股高傲的氣息。對於女人,這樣的男人簡直就是一味迷人的猛藥。但是恰好那男人身上隱約的一絲陰冷氣息又讓想要靠近她的女人變得清醒。
“曾先生,你怎麼來了?你不是不想露面的麼?”三娘眼神嬌媚的望着曾昱問道。
“我不來,你就死了。”曾昱冷笑着譏諷道。
三娘愣了愣,然後滿臉疑惑之色問道,“先生此言何意?我明明已將局面控制住了,又怎麼會死?”
曾昱冷笑着望着這個女人隱隱有些不悅的說道,“你不該將水路上的那些眼線調回來...”
三娘愣了愣,然後恍然大悟,驟然驚恐的說道,“難道...竟然還有人?”
“魚頭張的人來了,大概有五十人左右,正在飛快的朝着這邊趕來!”曾昱陰沉着臉色說道。
三娘倒吸一口冷氣,先前臉上的媚意早已消失不見,有的只是婦人的驚慌之色。畢竟她還算是極其伶俐的女人,瞬間便知道曾昱既然出現了,那必然是已經想出了應對的辦法。想清楚了這一節,三娘頓時又笑着對曾昱開口道,“多謝先生救助之恩。”
“你怎麼又知道我救了你?”曾昱依舊不屑一顧,他是無比的清楚這個女人是多麼的德行敗壞,所以他雖然和她之間互相利用,但是他卻一直自認爲高人不等的不屑於和她接觸太近。
“若不是如此,先生又怎會這般淡定的出現在我面前。”三娘媚笑,眼神依舊濃烈的看着這看似無情的男人。
曾昱輕笑一聲,然後表情變得玩味起來說道,“這次你可能猜錯了一部分,雖然我想到了辦法,但是救你的人卻不是我!”
三娘面有惑然之色,奇怪道,“不是先生,又是何人......”
“葛賴子。”曾昱冷聲吐出一個名字。
三娘愣了愣,忽然低聲驚呼道,“你竟然通知了他,他又不知道這件事...”
“沒關係,他現在知道了,而且魚頭張的五十人有備而來,除非你想要鹽幫幫主知道這件事,不然又該讓誰幫你?”曾昱冷笑道。
三娘沉默許久,面帶憂色。
而場上,楊三已是渾身傷口,他逃不出去,雖然他很能打,但是就如三娘所說,他的手下確實是十分厲害的人物。沒有幾個厲害的人物,她一個女人又怎麼能在男人堆裡立足。
一身是血的楊三徒然只剩下抵擋,但即便是他的抵擋也只是三孃的兩名手下不想因爲他垂死掙扎而受傷的讓他抵擋。只等到楊三精疲力盡,他就死了。
所謂的井字形陣形,自然不是三娘想出來的。在三娘當着白小七出門的那一段時間內,她去找了隔壁院子中的曾昱,然後曾昱佈置下來這個陣形。曾昱還算知曉兵法,所以井字形算是一種圍殺有效的陣法。他用在這種私下鬥殺當中也算是大材小用,但是事實證明幸好他有佈置了這個陣形,否則在宅院的廝殺當中,很可能就給楊三等三十一人衝殺出去一兩人。
以曾昱的個性和三孃的狠辣,既然要殺,又怎麼肯放走一個人?
渾身刀傷的楊三終於躺下,井字形早已混亂不堪,稀稀落落的陣形顯得早已不堪。但是三娘卻沒有給這些人停留的時間立刻讓這些人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她的聲音才落下,果然可以聽見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三娘一向自認爲自己不弱於男人,她想到了宋易的手段,但是卻沒有想到宋易的手段會一環扣着一環。她沒有想到不要緊,幸好她的身後站着曾昱。
曾昱雖然一直在三孃的借勢,但是他卻想到了防着宋易的後手,所以他纔會一開始就安排了一些人在所有人撤退後繼續守着進城的渠道。
他果然等到了宋易的後手,也有些震驚於宋易和魚頭張又怎麼敢讓魚頭張的人殺進來?難道他就不怕這城中的葛賴子發怒和鹽幫幫主的震怒麼?
不理解的事情,便都歸納於敵人的瘋狂。曾昱這麼認爲,宋易在行瘋狂的事,而且從他了解到宋易的爲人來看,他也確實常常是個行瘋狂舉動的人。
他喜歡冒險!曾昱爲宋易下了這個決定。所以在第一時間得到這個消息後,他沒有再多的時間想更多的辦法,而是去通知了葛賴子,讓葛賴子帶人來救...
曾昱出現在三孃的院子中,不是因爲他想看戲,而是他要叮囑三娘在葛賴子的人趕來之前不能收回人手然後被瞬間摧毀,他要讓她等到葛賴子的人手,然後瞬間殺光魚頭張的人。
魚頭張的人死了,葛賴子和魚頭張之間的不會再是簡單的恩怨,而會是死仇。這是曾昱希望看到的。和宋易走得近的人,曾昱都不允許。
曾昱是個聰明人,他因投康王所好而站到康王旗下。康王在他眼中是不折不扣的至尊之人,所以他雖然不能入仕,卻覺得自己只要抓住了康王這棵大樹早晚會有一步登天的時候。所以他不斷的在幫康王出謀劃策。只要康王一個表情或者一個眼神,他就可以爲他去做一切不需要開口的事情。
就如此次,康王定下北去的計劃,而他卻南下。他要趕在康王北上歸來之前,南下斬除康王的顧慮。
他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在當初康王還沒離京的時候就提前離京了,然後一路南下。
南下,殺人!殺宋易。
有些事是不能說出口的刺,就如康王兩次招攬宋易失敗這件事,是曾昱的刺。他一邊嫉妒一邊慶幸。寧師師和宋易的關係迷離是康王的刺,康王因此常常皺眉。
所以兩根刺加在一起,便成爲了曾昱的心頭刺。他可以不管自己的刺,但是他必須爲康王拔去心頭刺。
聽聞京城那位寧師師姑娘已成爲王妃,他就覺得更加該拔出宋易這顆刺。
但真正讓他決心這麼做的,當然還有更爲重要的原因。
約莫五十人,真正的鹽幫草莽漢子,真正隨着魚頭張衝殺過的江湖漢子殺進了三娘這座僻靜卻充滿骯髒的宅院。
血花再次瀰漫,三孃的手下依舊不止五十人。但是在瞬間,她的眼神便驚顫,因爲第一眼她就發現,她的人擋不住魚頭張的人。
血如花,朵朵綻放。
殺意肆虐在這間小院,白小七竟然躺在地上還沒死,他躺在地上正好看到了三娘眼中的那抹懼色,然後他終於用力的瞪了瞪腿,死了。
死的時候,他讓自己原本痛苦的神色變得得意!
曾昱看着這種畫面,有種享受的感覺。因爲死的人不是他,也不是他的人。而是和他無關的人和他仇人的人。
所以作爲一個男人,他覺得自己很厲害,很有孔明風範。但是,他又怎麼會知道,在魚頭張的五十人登岸不久之後,還有另外一艘船悄然的登岸了。
宋易帶着扶搖,展鵬,魚小月踏上了臨安府的地面,迎着黑暗前進。
“我來了!”
宋易輕聲呢喃,語氣裡一股冷冽而不加掩飾的瘋狂殺意瀰漫張揚!曾昱想的沒錯,宋易確實是一個瘋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