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陰陰沉沉的竟然下起了雨,宮中也沒有消息過來,連趙澤也再沒有出現過。宋易似乎像是被冷落的客人,但是他卻享受這種在客棧中的感覺。包了兩間天字號的房間,臨窗將窗戶開啓,可以看到繁華京城在雨中依舊是有撐起遮雨的簾幕經營的商販,還有撐着傘具在雨中急急行走的行人...
“該你了...”展鵬提醒道,宋易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來,然後出了一對k壓死了展鵬的一對j。
他們兩個人在玩關牌的遊戲,因爲下雨,左右是無聊,宋易就喊了展鵬過來玩牌,展鵬對這種新鮮玩意也是好奇得緊,江湖人,本就喜歡這些新鮮的調調。只是讓展鵬有些無奈的是,即使宋易時不時的將眼神瞟向窗外,他贏的次數卻還是不多。
“你輸了...關了你七張牌,自己貼吧......”宋易出完手中的一條龍,戲虐的笑了笑。
“唉...他孃的,怎麼就總是輸!”展鵬鬱悶的慘叫一聲,然後從邊上撕下吃早點的時候包着牛肉餅的紙袋子,浸水之後再往自己臉上貼,只是宋易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看着宋易笑得拍着桌子都顫抖了,展鵬沒好氣的說道,“我就不信邪...再來!”
“再來你也是輸...只是我擔心你臉上已經貼不下了!”宋易指着展鵬貼得像黑無常一般的臉龐笑着說道。
“爲什麼我總是輸?明明有時候我覺得我能贏!”展鵬大惑不解的問道。
宋易沉默片刻後說道,“因爲你能贏,所以你放低了警惕的心思,所以等我快沒牌的時候你猜醒覺...但是已經晚了;而你牌不好的時候,就已經要想到自己必定是要輸的,這時候你該選擇最好的方式就是將能夠跑掉的牌先跑掉,至於結果...那就是減輕輸的數量而已...”
展鵬聽着宋易的話,撓了撓頭恍然大悟的說道,“這遊戲...倒像是兵法一般深奧啊,難怪我老是輸...再來!”
上午的時間就在這樣的玩鬧下過去了,中午的時候,兩人乾脆在客棧內點了酒菜讓人送到了房中的窗邊享用,美酒佳餚,伴着窗外的落雨,倒也別有一番豪情。
下午的時候,來了一輛馬車,然後下來了一個身穿絳紅色綢緞錦衣的中年婦人,進到客棧後直接指明要找宋易。
宋易見到這名容貌雍容清貴的婦人之時也是微微有些詫異,他原以爲宮中派來的人會是太監或是侍衛,卻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婦人卻找上門來。只是瞭解之下才知道,原來對方並非宮內來人,而是另有其人...
因爲要避諱閒人,所以兩人在宋易的房中見面,房門則是敞開着的。行至牀邊,婦人看見桌上未來得及撤去的一堆硬紙畫着的圖形狐疑的咦了一聲。
“這些符文是何物?”婦人逕自坐下,迷惑的盯着宋易問道。
“這些事小子閒暇之餘想出來的有些小遊戲罷了...讓嶽夫人見笑了。”宋易一邊將卡牌收起,一邊汗顏的笑着回答...
婦人見宋易已經收起,也不再接着追問,只是笑了笑從袖中掏出了一封信件說道,“這就是將軍留給你的信件了...你可以等我離去之後再看的。”
宋易依舊狐疑不解,爲何嶽武會在離開京城之前依舊準備了一封書信給自己,莫非他真的是對自己青眼有加?,所以宋易開口問道,“銘篆其實有些迷惑,不知道鎮國公可曾有何明示?”
“將軍說了,在他的估算當中,汴州城的知州約莫是守不住汴州城的,所以將軍的希望是寄託在江南的劉丞德將軍身上的。但是卻沒想到英雄出少年...汴州之事,將軍雖未親至,卻對你想出的以大船登錄突襲的辦法拍案稱道...因爲至今還沒有大趙對金人以少勝多的戰例,更不要說以登陸的方式去突襲擊潰馬上強豪金人的先例了...銘篆當得將才之謀,故留書一封!”婦人面色從容的說道。
宋易面上現出喜悅之色,然後笑着說道,“嶽武將軍已經加封鎮國公,爲何夫人還是...稱呼將軍呢?”
“銘篆有所不知,將軍這一生的鴻志便是將軍,所以他心中最希望的還是自己是一名將軍,所以對於國公的封號,他倒並不太在乎,親近之人,多還是稱他爲將軍...就連聖上,私底下也還是將他看作一名將軍的...”嶽武夫人劉氏淡笑着說道,臉上有崇敬的神采。
“原來如此...宋易欽佩國公這種爲國將軍的精神,他日若能相見,必當親自請教...”宋易認真說道。
“如今你得到聖上的傳喚,估摸着將來大概是有機會的,而且我也看出來銘篆不是那種虛榮奉承的浮滑之人,將軍應當會和你處得來的...”婦人笑了笑,成熟風情便顯露出來。
“多謝夫人誇讚,宋易愧不敢當!”宋易適當的謙虛着說道。
兩人再稍微聊了一些之後,劉氏再將宮中一些粗淺的規矩告訴了宋易之後便起身離開了,宋易這時候才拆開了那封信,頓時間汗毛豎起,一個頭變成兩個大......
原來在信件中,嶽武確實對於汴州的那場戰役讚歎有加,而且頗多欣賞之詞,但是讓宋易心驚肉跳的是嶽武在信件中竟然顯示了要招納宋易至麾下的意思,而且清楚的說明了他已經將這個意願和聖上透露了,讓宋易在入宮之前無需擔心......
宋易現在不是不用擔心,幾乎已經是心驚膽跳了。難怪宋易說竇年德舉薦的奏摺竟然泥牛入海,原來遠在京城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竟然連大趙國的鎮國公也在聖上面前提起了這件事,這一下想來是太不妙了...
看過信件之後,宋易開始閉關拒絕展鵬的遊戲請求,開始苦思冥想着拒絕一切入仕的理由來。
但是讓宋易開始納悶的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沒有絲毫從宮內傳來的消息,期間江城倒是來過探望了兩次,而且還詢問宋易的情況,這讓宋易感到有些意外。
“今後在京城,江兄該步步爲營纔好,財源才能滾滾而來!”宋易笑着說道,一邊爲江城斟滿一杯酒。
江城苦笑着飲盡一杯酒,搖頭惆悵說道,“宋兄有所不知啊...這經商之事有苦難言,看似風光無限,但是若不是家族使命,我倒還是嚮往在汴州那些閒遊野逛的日子,無事踏踏青,興致上來聚酒吟詩之間就將人際關係弄好了...那才舒坦!眼下才到京城幾日,我的腿都快跑斷了...就算是送錢這種事,唉!也是絞盡腦汁的得想着不同的緣由送的出去纔好啊!”
“呵呵...難怪看江兄最近的氣色都有些憔悴了!難道康王那邊沒幫着出力麼?”宋易平靜的問道。
江城知道房內不可能有人,也不可能隔牆有耳,但還是謹慎的放低了音量無奈的說道,“這種事,入了京之後我更加不敢去和王府攀上關係了,入京是面子...如果還想要更多的話,那就是人情了,欠了還不起的人情,江城可玩不起...說起來,我倒是羨慕宋兄,有膽有謀,如今就快得見聖顏,當真是凡人幾輩子也修不來的功德啊!”
“可別笑話我了,我倒是擔心入宮之內萬一一不小心翻了規矩被弄成了太監那可就糟糕透底了...”宋易玩笑着說道,兩人相對着飲了一杯酒,然後夾着下酒菜壓酒。
“真的!江城以前或許有些嫉妒宋兄,但是自從後來發生那麼多事情之後,便對你佩服得很,雖然說現在也還是有些嫉妒的...但是想來想去,其實嫉妒也不過是因爲江城自己不如人而已,最起碼我自問做不成你能做成的那些事兒...佩服啊!”江城讚歎道。
宋易有些奇怪的笑着說道,“江兄今日這是怎了?再誇下去,銘篆可就真的醉了,哈哈哈...”
江城突然一臉苦澀的嘆了口氣,望着窗外沉默無語,只顧着一杯杯的飲酒。
宋易見他眼角的紅潤和一片不可訴說的苦澀,忽然間恍然大悟的想到了什麼,頓時也爲他感到同情起來。
“這一杯,敬你將來輝煌騰達...”宋易舉杯,然後兩人對飲。
“這一杯,敬你將來妻妾滿房!”
“這一杯,敬你...嗯,房事如意...哈哈哈哈......”
兩個原本不是要好的朋友,這一天倒是喝得高興了,然後很不巧的是,下午又來了一輛馬車。
這一次,從馬車上下來的真的是一名身着大內服飾的太監,而且帶來了聖上的聖旨。
宋易即刻入宮!聖旨上無非是這麼個意思,宋易登時汗毛倒豎,酒意全消,沒忘記悄悄的遞了一張數額不小的銀票給宣旨的公公,然後在這名自稱杜公公的太監說明下,獨自入宮...
入宮這個詞,看似風光,其實在宋易看來更多的感覺則是毛骨悚然。那一座城中之城的皇宮大院,奢華輝煌的宮牆內也不知道鎖住了多少人的視線,且不去說那些一生沒有性能力的太監,就算是那是青春年華的宮女,還有一生不得寵幸的妃子,誰不是籠中之鳥呢,甚至是...當今天子!
京城十八門,而宮門九道,宋易在太監的帶領下,從宣德門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