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槐香把他領到了樓下的一間窩棚,裡面有三個長工在吃糠粑粑。就着水吃。另外一箇中年人,歪在牀上,一邊咳嗽一邊喘息着。
“杜伯,先生來給你看病來了。”
杜伯忙坐了起來:“多謝……,咳咳……,多謝先生……,咳咳……”
其他幾個長工趕緊的起身讓座,神色也非常的恭敬。
古葉舟點點頭,在杜伯身邊的板凳上坐下,看了看他的面色,又聽了聽他呼吸的的聲音,問了得知,咳嗽已經半個月,沒有痰,身上也不發熱,看了咽喉,也不紅腫。古葉舟沉吟片刻,決定按肺氣不宣治療,因爲他是一個長工,沒錢,所以儘可能用鍼灸給他治療。
古葉舟讓他坐好,取出金針,向上斜刺入他一雙手腕兩側的列缺穴,提瀉捻動。
莫槐香和三個長工都很緊張地望着,同時也期待。
很快,杜伯就嚷嚷了起來:“漲……,咳咳……,酸脹酸脹的……”
“得氣了!”莫槐香不會醫術卻也經常看人鍼灸,所以懂得什麼叫得氣,拊掌笑道:“先生還真厲害!”
古葉舟沒有做聲,單純地用鍼灸治療咳嗽,他還真的沒有試過,現在他半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爲杜伯還在咳嗽。
只不過,沒有多久,那幾個長工便欣喜地說道:“咦?杜伯的咳嗽怎麼少了很多一樣?”
杜伯自己也發覺了,感覺了一下,果然,好半天才有想咳嗽的意思,跟以前忍不住的咳嗽好得太多了。
古葉舟也非常高興,想不到效果這樣顯著,還沒有啓針呢。他趕緊把金針取了出來。
莫槐香興奮地說道:“先生原來你還真的會看病啊,我還以爲你是吹牛的呢。”
“嘿嘿,他的病不復雜,也正好鍼灸可以治,所以只是小意思。”
一個長工憨憨地問了一句:“先生,他是咳嗽,是喉嚨的事情,你怎麼扎他兩隻手,就能治好他的咳嗽呢?”
“列缺是肺經、大腸經和任脈三經交會的地方,而咳嗽主要在肺,所以鍼灸這裡,便可知治好咳嗽,除了咳嗽,傷寒引起的頭痛、牙齒痛、喉嚨痛等,都可以鍼灸這個穴位止痛。如果不會鍼灸,也可自己按壓這個穴道,也有一定的效果。”
三個長工聽得連連點頭,連傍邊的莫槐香也跟着點頭,用心記住了。
古葉舟問杜伯:“怎麼樣了?還咳嗽嗎?”
“基本上不咳了,太好了,先生,你可正是神醫!”說罷,從自己牀頭的一個藍布包裡取出一個糠粑粑,訕訕地遞給古葉舟:“我一文錢都沒有,就只有這個了,當做診金可以嗎?”
古葉舟笑了笑:“不用客氣,只是鍼灸而已,舉手之勞,不用診金的……”
“當然要給!”莫槐香插話道:“那有看病不不收錢的?不過,他今天是我請來給你治病的,所以,我幫你付錢就行了。——說罷,多少診金?”
看病肯定要收錢或者收東西,多少都要收,這是規矩,古葉舟也知道,便微笑道:“我也不知道,隨便了。”
“那好,龔郎中給人看病,鍼灸一次收一文錢。我就按照這給你好了。”說罷,從口袋裡摸出錢袋,掏了一文銅錢給了古葉舟。
古葉舟見她的錢袋癟癟的,估計也沒有什麼零用錢,不過,正是因爲她的錢不多,卻還能主動替長工掏錢,這才顯得更是難能可貴。便接了過來,說了聲謝謝。
莫槐香又白了他一眼,俏臉紅撲撲的嗔道:“跟我還客氣?”
另一個長工捧着肚子訕訕道:“先生,今天拉肚子拉慘了,到現在十多次了,你能不能給我也扎個針?”
莫槐香瞪眼道:“我可只是讓先生來給杜伯看病,杜伯看病我替他掏錢,你要看病,可得你自己掏錢!”
那長工忙賠笑道:“鍼灸是一文錢對吧?一文錢我有……”伸手進懷裡摸索了半天,才摸出三文錢來,拿了其中一文給了古葉舟。
古葉舟沒有接,道:“先看病。病好了再付錢。”
莫槐香又插話說:“哪有這樣的事情?不管好不好都要給錢的,這是郎中的規矩,我聽龔郎中說的。”
“是,”古葉舟回答,“給一般人看病是這樣,但是,給窮苦人看病,還是有了療效再說。他們的錢本來就不多,還要養家餬口,自然是能省就省的。躺下吧!”
那長工趕緊的躺下。
古葉舟取出金針,用自己先前炮製好的藥水消毒過毒,脫了他腳上的草鞋,用金針刺入他左腳的奇三穴,一呼一吸捻鍼一次,三次之後,留針一頓飯的工夫,這才啓針。
長工揉了揉肚子,驚異地說了一聲:“好象肚子不是那麼痛了,也不是很想上茅房了。比剛纔要好多了。先生,你是真是厲害!太厲害了!比龔郎中的醫術高明太多了!——喏,給你,一文錢診金。”
古葉舟也不推辭,接了過來放好。
莫槐香更是驚歎,說道:“你等等,我去叫我爹來!”說罷,一陣風似的飄走了。
過了一會兒,里正莫叔帶着一身的酒氣,跟着莫槐香下樓來到了長工的窩棚。後面還跟着莫槐香的丈夫吳有根。吳有根看見古葉舟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心裡便有些發毛,趕緊地低下了頭。
莫槐香唧唧喳喳說着:“爹爹,先生只用一根金針,就治好了杜伯他們的病,一個咳嗽,一個拉肚子,你看,他們說都已經好了。”
“是嗎?”莫里正眯着醉眼,好奇地望着兩個長工。兩個長工趕緊陪着笑臉點頭,杜伯笑嘻嘻說:“是啊是啊,先生的鍼灸當真是神奇。扎我手腕這裡,便治好了我的咳嗽,扎他腳那裡,就治好了他的肚子痛,你看,這相隔老遠的,怎麼扎這裡,卻能治好那裡?真是神奇!”
杜伯一邊說着一邊比劃,動作有些滑稽,惹得大家都笑了。
莫里正捋着鬍鬚對古葉舟道:“想不到先生居然還會醫術?而且如此了得,佩服佩服!”
古葉舟抱拳拱手:“雕蟲小技而已。不過,現在咱們村連續兩年的饑荒,大家日子過的都很艱難,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錢財拿去治病,要是能用鍼灸就治好,那就給大家省了很多錢了。”
幾個長工忙說:“太好了,我們跟大夥說說去,以後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就來找先生瞧病,一針見效,就一文錢。他們一準來!”
“好啊。”
莫槐香插話道:“這樣的話,你不就少掙了很多錢嗎?”
古葉舟微微一笑:“我倒是想多掙錢來着,可他們得拿的出來啊。”
“先生宅心仁厚,體惜民衆疾苦,令人佩服。正好,我正在跟龍老太爺和馬麻子吃酒說話,先生既然來了,趕早不如趕巧,不如一起把酒言歡,如何?”
有酒有肉,古葉舟自然不會拒絕,拱手道:“如此就叨擾了。”
古葉舟跟着莫里正和莫槐香上了吊腳樓。畢竟是里正家,二樓裝設豪華氣派,好幾個丫鬟婆子在伺候着。跟古葉舟家的佈局不同,二樓正中不是廚房火鋪,而是一間寬闊的會客廳。此刻,大門敞開着,一張圓桌邊坐着兩個衣着華麗的人,一個一臉的麻子,四十來歲,身材矮胖象個大冬瓜,另一個是個乾瘦老者年紀要大得多,頭髮鬍鬚都白了。他們也都已經有些醉意,眯着眼,看見古葉舟進來,忙都起身拱手,笑呵呵道:“先生來了!”
雖然他們是財主,但是,對有功名的秀才,還是不敢怠慢的。
古葉舟拱手還禮,看了一眼莫槐香。他自然不認識他們。莫槐香忙笑嘻嘻對兩位財主道:“龍伯父,馬伯父,有什麼高興的事情要讓你們這麼喝啊?”
古葉舟從莫槐香的說話中便知道,那一臉麻子的就是村裡另一家大戶,姓馬,因爲一臉麻子,得了一個外號叫馬大麻子,當然當着他的面是不能這麼稱呼的。那個矮胖子也是村裡大戶,因爲年紀最大,所以人稱龍老太爺。
那龍老太爺笑呵呵道:“槐香眼睛可真毒,一下子就看出來了,沒錯,是有一件大喜事,所以咱們一起喝酒商議呢。”
“啥事?”
莫里正打斷了他們的說話:“坐下,先請坐下再說!”
兩個財主趕緊的讓座,人家是有功名的人,見到縣太老爺都不用磕頭的,自然是坐在了首席,莫里正在主位相陪。莫槐香則緊挨着古葉舟坐下。莫里正親自給古葉舟斟酒:“先生先飲三杯,然後再說話!”
古葉舟也不推辭,端起來連飲三杯,這酒的度數顯然比不上現在的高度白酒,所以也不在乎。三人拊掌大笑。莫里正又勸菜,古葉舟毫不客氣地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了嘴裡。已經幾天沒有吃到肉了,吃得很香。
莫槐香還在催促那龍老太爺說什麼喜事。龍老太爺這才捋着白鬍須,拱手遙望北方,道:“皇恩浩蕩,已經下旨撥付救災糧給我縣賑災了。這下子,百姓可就免了吃糠咽菜的苦日子了。”
馬麻子也是頻頻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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