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裡,古葉舟並沒有往住處方向走,曾飛霞忙追上問:“去哪裡啊?”
古葉舟道:“穩順鏢局!”
“去那裡做什麼?”
“既然那刀疤臉懂切口脣典,說明是江湖的人,鏢局見多識廣,或許知道。”
曾飛霞驚喜地點點頭:“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對對!找他們問問肯定知道!”
兩人來到了穩順鏢局。拍了院門,門房出來,一看是古葉舟,有些尷尬,忙拱手道:“古先生啊,有事嗎?”
“我想拜會你們總鏢頭。不知方便與否?”
“這個……,實不相瞞,總鏢頭在陪着汪神醫正在救治少鏢頭,只怕一時半會沒有時間。”
“哦?你們少鏢頭的傷勢如何了?”
“嗯……,還行吧!要不先生請到客廳坐坐,我這就去稟報總鏢頭。
“如此也好!”
古葉舟和曾飛霞來到客廳坐下,僕從上茶後退了出去。曾飛霞低聲道:“聽門房這話,少鏢頭的傷勢只怕不好啊。”
古葉舟點點頭,心裡在琢磨着腹部外傷該怎麼處置。
又過了一會,終於聽到了門外傳來腳步聲,兩人忙起身,見到的卻是曾凌梅。
曾凌梅身穿一身大紅的衣褲,繫着一條淺紅大氅,脖子上圍着一個毛茸茸的黃色狐狸圍脖,纖細的小蠻腰上,繫着一條玫瑰色的絲帶,把嬌軀勾勒得曲線鈴瓏。那冷若冰霜的一張俏臉。此刻多了一些憂傷,那優雅的鳳目滿是淚水。進來之後,對古葉舟抱拳施禮:“先生來了。”
古葉舟抱拳還禮:“曾姑娘,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曾飛霞眼淚終於滾落了下來,抽噎了一下,低聲道:“家兄……,傷勢垂危……,汪神醫說只怕是熬不過今晚。”
古葉舟跟曾飛霞互看了一眼,古葉舟道:“令兄是爲了救護我們而受傷的。我想去探望一下他,不知可以嗎?”
曾飛霞沉重地點點頭:“請跟我來。”
兩人跟着曾飛霞來到了後院,院子裡的積雪已經大部分清掃出去了,因爲一直在下雪,所以又已經鋪了一層白雪。此刻,院子裡都是人,大夥計洪偉強等人都在。看見古葉舟進來,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古葉舟知道,他們此刻的心情,也不多說,徑直走了進去。
正屋左邊是臥室,屋裡坐着曾鏢頭和他的妻子曾夫人。靠裡的一張牀上。靜靜地躺着一個年輕人,正是少鏢主曾端清。只見他面如白紙,一動不動的,似乎已經沒有了生命的氣息。旁邊的書桌上,端坐着一個老者。面沉如水,正提筆寫着一個方子。卻是汪神醫。
汪神醫擡頭看了看古葉舟。面無表情地微微點了點頭,接着埋頭繼續寫。
看見古葉舟進來,曾鏢頭站起身,拱手道:“先生來了!”
古葉舟忙還禮:“我們不知道少鏢主傷勢如此沉重,要不然,也該早點來探望,今天還是別的事情來貴鏢局,碰巧知道了的。真是失禮了!”
曾鏢頭黯然搖頭:“生死有命,沒有辦法啊。唉!”
曾夫人已經哭成了淚人:“他好端端的去強出這個頭做什麼啊!只是爲了一個丫頭,就算再好看,至於爲她送命嘛!我苦命的兒啊……”
曾凌梅流着淚勸解:“娘!別這麼說!咱們行走江湖,義氣爲重,就算不是爲了三妹,遇到這樣的事情,哥哥也會仗義出手的!”
“這下子出手舒服了,都活不成了!我們曾家的香火,還沒有着落呢!我苦命的兒啊……”
這時,汪神醫已經寫好了藥方,拿着走向門口的丫鬟。古葉舟伸手過去:“我看看行嗎?”
汪神醫嘆了一口氣:“不用看了,也就是吊命的人蔘啥的,沒有別的。”
古葉舟掃了一眼,果然如此,道:“我給少鏢主看看,行嗎?”
汪神醫掃了他一眼,臉上有些不悅,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古葉舟又望向曾鏢頭。先前曾端清受傷的時候,古葉舟就曾經提議自己給他醫治,但是被曾鏢頭拒絕了,他相信汪神醫,不相信古葉舟的醫術。可是汪神醫來治了這幾天,卻只能告訴他說傷勢太重,估計熬不過今晚了。曾鏢頭也是病急亂投醫,死馬當成活馬醫。便又嘆息了一聲,道:“好吧,那就請先生看看吧。”
古葉舟坐下,先揭開了曾端清的衣服察看傷勢,又診脈望舌,沉吟片刻,道:“傷勢的確非常的沉重,已經垂危了,要治療,必須用特別的手段!”
“哦?”一聽古葉舟這話,曾鏢頭感到了一絲的希望,“什麼特別手段?”
“用我哥的回魂丹!”曾飛霞搶着說,“我家祖傳的回魂丹,不管是多麼重的傷,都能起死回生!先前先生已經用了,把戚家娘子就治好了的。對吧先生?”
曾飛霞滿以爲古葉舟會點頭贊同她的說法,沒有想到古葉舟卻搖搖頭:“你們家的回魂丹是治療內傷的,而不是這種開放性的外傷。這一槍,已經刺破了少鏢主的肚腸,引起了腹腔的感染,必須對腹腔進行清洗,同時,分縫補好破損的肚腸,纔有可能活下來。這種傷,你家的藥物是沒有辦法治好的。”
“是嗎?那怎麼辦?你的特別手段是什麼?”
“開膛破肚!”古葉舟盯着曾鏢頭,緩緩道:“只有這樣,纔能有一線生機!不過,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只能試試看。”
曾凌梅眼淚汪汪看着父親:“爹!就讓先生試試吧!”
曾夫人聽見古葉舟說要給兒子治病,他不知道古葉舟懂醫術,起身道:“不行!你給我們家惹的禍事還不夠多嗎?我兒子已經快死了,你還折騰他?”
“娘!”曾凌梅急聲道:“古先生的醫術很好的,這些日子給城裡的災民治傷病,治好了很多人呢!”
“是嗎?”曾夫人半信半疑瞧瞧古葉舟,又看看女兒。
曾飛霞也忙說道:“老夫人你放心,我們先生的醫術真的很好,我親眼看見他救活了好些別人都說死定了的病人!包括尤屠夫的兒子!已經死了一天了,古先生只是用鍼灸,就把他給救活了!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不信你可以問別人!也可以問汪神醫,當時他就曾經親自給尤屠夫的兒子治過,沒有治好,人已經死了,後來是我們先生救活的。”
曾夫人忙把視線又投到汪神醫的臉上。
汪神醫神情有些訕訕的:“是有這麼回事,我爲此還花了大價錢,買下了古先生治療屍厥的方子。”
曾夫人是相信汪神醫的,現在汪神醫都這麼說了,她一下子升起了無限的希望,趕緊地過來給古葉舟福禮:“先生!求你救救我兒子!我……,我先前說錯話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多多擔待,我家凌梅總是說你的好,我知道你是個好心人!一定要救救我兒子啊!求你了……嗚嗚嗚嗚”
古葉舟看了曾凌梅一眼,見她淚眼中略含一抹羞澀,別樣的動人。不敢多看,忙對曾夫人還禮道:“老夫人不必這樣,令郎也是爲了幫助我退敵才被山賊所傷,我一定會盡力的。”
曾夫人如釋重負,她擔心這個唯一的希望被自己先前的無禮言語給毀了,聽了古葉舟答應了,這才放心,忙道:“那就請先生趕緊的救治吧!”
古葉舟取出鍼灸,先刺入了曾端清的人中、百會、內關、足三裡等穴,昇陽固脫、厥蘇回氣,爲自己贏得手術的時間。
針刺進去,曾端清只是微微皺了皺眉,沒有甦醒。
古葉舟道:“我需要事先做一些準備,需要你們協助!”
曾鏢頭趕緊道:“好好,需要什麼,我們這就準備。人蔘也有!”
“他的肚腸已經被刺穿,在沒有縫補好之前,吃任何東西進去,包括湯藥,都只能加重腹腔的感染,增加他的病情,所以先不着急吃藥,要做手術。你們替我馬上準備兩大鍋的熱水,找一些柔軟的紗布剪成繃帶,在滾水裡煮!”
“紗布我那裡有!”汪神醫忙道。
曾鏢頭道:“不用回去拿了,家裡有現成的!都是新的。”
汪神醫這纔想起來人家是開鏢局的,刀尖上討生活的,這樣的外傷用的東西,肯定是隨時都備有的。
在上次冰雹的時候,古葉舟就已經準備了相應的手術用的刀具。火爐和開水都已經準備在了外間的正堂,古葉舟這次出門本來是準備逛了舊貨市場就去行醫的,所以隨身帶着藥箱。
古葉舟對曾鏢頭等人道:“我做手術,不能有外人在場,請全部到外間等候。”
“好好!”曾鏢頭等人忙退出了門外。曾凌梅眼淚汪汪看着他,美麗的一雙鳳目滿是感激,直到房門被關上。
古葉舟先要進行鍼灸麻醉。本來,腹腔腸縫補這樣的手術,用鍼灸麻醉效果是不理想的,可是他又不知道如何配製中藥的麻醉藥,以前都是用西藥麻醉。現在又是緊急時刻,所以他也沒有選擇,只能用鍼灸麻醉。但願曾端清能扛得過去。
他選擇的麻醉穴道是大腸經以及傷口周邊的穴道,進針之後感覺到手下已經得氣,便開始做手術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