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蘇星暉在騎自行車回鄉政府的路上,路過派出所的時候,正好遇到了派出所的所長雷鳴,雷鳴看到他,伸手向他招了招,便先進去了。
蘇星暉便下了車,推着進了派出所的門,把車放在了雷鳴的辦公室門外,便進了辦公室。
雷鳴向他扔了一顆煙,蘇星暉笑道把煙扔了回去:“雷所長,你知道我不抽菸的啊!”
雷鳴便站起來倒了一杯涼開水道:“那就喝杯水吧!”
蘇星暉接過水,一仰脖喝了個乾淨,他放下杯子,問道:“雷所長,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雷鳴是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當兵出身,在公安局已經工作了好幾年,去年才被派到猛虎嶺鄉來當這個派出所長,他人還蠻耿直的,跟蘇星暉在工作當中配合得也不錯,所以蘇星暉對他還比較有好感。
雷鳴皺着眉頭道:“還不是那個駱瘋子,早上帶着幾個痞子到派出所來報案,說被人打了,我一問,他說打他們的人叫蘇星暉,我就把他勸走了。”
駱瘋子就是駱名安的綽號,這個綽號對他來說再貼切不過了,他有的時候確實像是神經不做主一樣,看到誰不順眼就打一頓,這很讓雷鳴他們頭疼,不過他們把駱瘋子一夥抓進派出所,轉眼就會接到金泰和的電話,這讓雷鳴也是無可奈何。
蘇星暉道:“雷所長,那就謝謝你了!”
雷鳴一擺手道:“謝倒不必了,我知道,這件事情肯定又是他們惹出來的,他們捱打也是自找的。”
蘇星暉道:“那個駱瘋子,專門做些瘋事,早上他好端端的,不知道發什麼瘋,一腳把路邊賣雞蛋的籃子踢飛了,雞蛋全破了,我讓他們賠,他不賠不說還要打我,你說有沒有這樣的道理?”
雷鳴點頭道:“這當然是他們不對,不過你要小心一點,我這裡還好說,他在我這裡沒有討到什麼好,肯定又去找他那個舅舅去了。”
說起金泰和,雷鳴也是搖頭不止,這個護犢子的副鄉長,他是很不以爲然的,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他正是派出所的分管領導,在鄉政府資格又老,他倚老賣老,別的領導有時候還不得不給他面子。
蘇星暉起身道:“行,雷所長,謝謝你的提醒了,我會小心的!”
雷鳴把蘇星暉送了出去,蘇星暉便回了鄉政府。
一回到黨政辦,魏秉義道:“小蘇,你回了,陳書記讓你回來到他辦公室去一趟。”
蘇星暉答應了一聲,便去了陳宏富的辦公室,他還是給陳宏富倒了一杯涼開水,便坐了下來。
蘇星暉估計陳宏富找他就是爲了他打了駱名安那事,果然,陳宏富問道:“你早上打了駱名安?”
陳宏富雖然在過問這件事情,不過他的臉色還是不錯的。
蘇星暉便把早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陳宏富,陳宏富聽了之後點頭道:“我就知道,肯定是這個駱瘋子又在惹事生非,他上午對金鄉長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金鄉長就跑到我面前告狀,說你無緣無故毆打他的外甥。”
陳宏富對駱名安也沒有什麼好感,要不然他也不會當着蘇星暉的面,稱呼駱名安爲駱瘋子,這要是被金泰和聽到了,少不得又是一場風波。
蘇星暉道:“陳書記您覺得我會無緣無故打他外甥嗎?”
陳宏富笑道:“我當然相信你,他那個外甥在鄉里橫行霸道,無事生非,誰都知道,既然是這樣,我會替你向金鄉長解釋的。金鄉長畢竟是個老同志了,有時候護着他外甥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
蘇星暉點頭道:“那就謝謝您了!”
陳宏富一般不會抹金泰和的面子,不過今天這事一來是駱名安惹的事,二來打駱名安的又是蘇星暉,他當然不可能批評蘇星暉,其實他也早就對倚老賣老的金泰和很有意見了。
陳宏富把手一擺道:“不必謝我,我是站在公正的立場上,你沒做錯,我就不得賣他的面子。對了,野豬溝的工作現在做得怎麼樣了?”
蘇星暉道:“養殖場還有十多天就蓋好了吧,不過第一批野味出欄估計幾個月;竹編廠現在的生產也蠻穩定,已經生產出了一批竹編,我等一下再跟江城那邊打打電話,看看他們什麼時候過來籤合同。”
陳宏富點頭道:“那你去打電話吧,如果他們能夠來收一批竹編,讓村裡看到錢,他們的信心也會足一些。”
蘇星暉點了頭,回了黨政辦,便開始打電話。
他先打了陸正弘家的電話,接電話的是陸小雅,陸小雅一聽是他,便對他說:“蘇星暉,你是找我還是找我媽啊?”
蘇星暉當然不能直接說找她媽,他雖然不是個情場高手,可是也知道一些女孩子的心理,要是直接說找她媽,她一定會生氣的,於是他回答道:“我是找你啊,順便問問你媽媽,下次什麼時候來,我們竹編廠已經編了不少竹編了。”
陸小雅調皮的道:“那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啊?”
蘇星暉道:“當然是謝謝你了,你媽媽能夠到我們這裡來,都是你幫的忙嘛!”
“那你準備怎麼謝謝我呢?”
這一下可把蘇星暉難住了,想了半天他才說:“反正你現在還在放暑假,要不你跟你媽媽一起來,我親自做一頓飯給你吃,當做是謝謝你了!”
陸小雅道:“好啊好啊,你還會做飯啊?那我可得好好嘗一嘗你的手藝了。”
蘇星暉道:“沒問題,你確定了什麼時候來,那天我去買菜,我拿出我的全部水平,一定讓你滿意的!”
陸小雅道:“行,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喊我媽接電話了啊,她剛下班。”
過了一會兒,宋巧麗在電話裡道:“是小蘇嗎?”
蘇星暉道:“是我啊,宋阿姨,我們竹編廠現在編出來的竹編已經有不少了,您大概哪天過來?”
宋巧麗道:“這幾天店裡事情有點多,所以就沒過去,這樣吧,我們後天過去。”
“後天嗎?”蘇星暉高興的道:“那行,後天我在鄉政府等您!”
掛了電話,蘇星暉又打了餘高山的呼機,餘高山很快就回了電話,蘇星暉問了問他什麼時候到猛虎嶺來,餘高山說他儘快來,蘇星暉便讓他後天來,他說那天有人來收竹編,可以一起去野豬溝。
餘高山答應了,蘇星暉又向他說了說夏石生的情況,讓他問問姑父,這樣的病人他能不能治。
餘高山說回去問了之後再打電話過來,過了一會兒,他又打電話過來了,說是餘茂德說什麼時候有時間,讓蘇星暉把病人送到他那裡去看一看。
這件事情有了眉目,蘇星暉還是很開心的。
他又去了陳宏富辦公室,告訴他,餘高山和宋巧麗都是後天到野豬溝去籤合同,陳宏富很高興,說後天他也會去野豬溝,出席這個簽字儀式,還讓蘇星暉通知董鄉長和李鄉長一聲。
蘇星暉又分別向董建樹和李茂發說了這個消息,他們也都表示後天去野豬溝參加簽字儀式。
他們當然要去參加了,過去的猛虎嶺,就像是一潭死水,除了幾個油坊,酒坊,還有公路段的採石場之外,就沒有任何稱得上是企業的地方了,現在一下子多了兩個企業,這也算是他們的政績了。
從鄉長辦公室出來,蘇星暉看到了金泰和,這位副鄉長看到他,本來正準備往鄉政府外面走的,卻停下了腳步,顯然是在等待蘇星暉,他還以爲蘇星暉怎麼着也會向他道個歉呢。
可是沒成想,蘇星暉只是禮節性的向他點了點頭,便匆匆回到了黨政辦,這讓金泰和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跟豬肝一樣。
早上駱名安來找金泰和的時候,動靜不小,鬧得整個鄉政府的人都知道他捱了蘇星暉的打,金泰和也知道,憑這點小事,還不能拿蘇星暉怎麼樣,可是讓蘇星暉向他道個歉,還是可以的,那也補足了他的面子。
現在蘇星暉卻根本沒有向他道歉的意思,這就讓金泰和有點羞刀難入鞘的意思了,這時候正是鄉政府下班時間,院子里人不少呢,他總覺得大家都看到這一幕了,正在笑話他呢。
金泰和愣了一會兒,哼了一聲,怒氣衝衝的走了。
金鄉長的心情自然是很不好的,不過蘇星暉可不會關心他的心情,這位金鄉長,仗着自己資格老,在猛虎嶺樹茂根深,一直倚老賣老,爲老不尊,蘇星暉對他一點兒好感都是欠奉的。
而且在這一次確定黨政辦副主任的人選的黨委會上,金泰和是推薦了彭克洪的,這讓蘇星暉對他更加沒有好感了,這樣的人,憑什麼讓蘇星暉給他面子?
至於黨委會上發生的事情蘇星暉爲什麼會知道?這種事情還有秘密嗎?一般來說,頭天開的黨委會,第二天黨委會上哪些人說了哪些話,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就是中國官場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