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十天過去了,胡德壽還錢的期限也到了,這天,那幾個開路虎的壯漢來到了胡家,胡德壽和妻子陳小芬這一天特意沒有去上班,等在了家裡。
看到爲頭那個壯漢,胡德壽拿出了一疊錢,抖抖索索地對他說:“這位大哥,我這幾天到處借,也就借到了這麼多,這裡差不多有八千多塊錢,您先拿着,剩下的錢,我們兩口子努力工作,今年之內,一定會還給您的,您就再容我們一段時間吧?”
那個壯漢一巴掌將胡德壽手上的錢打落在了地上,不屑地說:“八千多塊錢?你TM打發叫花子呢?兩萬九,你今天必須得一分不少地給我拿出來,要不然,老子連你家都給你拆了。”
胡德壽苦苦哀求道:“我真的找很多人借了錢,可是這十天實在是太短了,所以只借到這麼多,要不然您再容我一個月,我一個月之內,必定把這筆錢還給您,求求您了!”
壯漢不屑地一揮手,他後面的幾個壯漢衝了上來,對着胡德壽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一下子就把胡德壽打倒在地。
陳小芬衝了上來,用身體護住了胡德壽,嘶聲喊道:“你們不要打他,我們會把錢還給你們的,哪怕我們把房子賣了,也要還給你們的!”
胡德壽道:“這房子不能賣啊,賣了我們住哪啊?”
陳小芬道:“大不了租房子住唄。”
壯漢又是一揮手,那幾個壯漢便住了手,胡德壽痛苦地說:“就算是賣房子,也賣不了多少錢啊!”
胡家的房子是胡德壽下崗之前工廠分的職工宿舍,房子不大,也就六十多個平方米,而且房齡相當長了,足有三十多年,也沒什麼裝修,以他們這個小城市的房價水平,能賣到五萬塊錢就算不錯了,可是賣了這套房子,他們就連安身立命之地都沒有了。
這五萬塊錢,還了這個兩萬九之外,還能剩下兩萬塊錢左右,能幹什麼?可是那樣他們以後就只能租房住了。
陳小芬道:“先解了這個燃眉之急再說唄。”
胡德壽猶豫良久之後,一咬牙點頭道:“行,那就賣房吧。”
現在他們已經走到走投無路之處了,不賣房也不行了,胡德壽終於作出了痛苦的決定。
陳小芬對壯漢道:“這位先生,您再容我們兩天行不行?我們把房子賣了,就把錢賠給您!”
壯漢板着臉道:“不行,今天你們就得把房子賣了,我今天就得收到錢,要是今天收不到錢,我們就不走了。”
胡德壽和陳小芬臉上一臉的悲憤,不過他們也實在是沒辦法,那天的協議裡,寫明瞭是今天給錢,他們沒能借到錢,對方的行爲也不能說不對。
胡德壽道:“要不這樣吧,這房子賣給您行不行?這房子六十七個平方米,按現在的市價八百塊錢一個平方算,再抹掉零頭,算是五萬三,刨去要賠給您的兩萬九,您再給我兩萬四就行了。”
壯漢看了看他的房子,不屑一顧地說:“切,你這破房子,我買來幹什麼?我家裡的狗窩都比你這房子強,我纔不要呢,你趕緊找人賣了,反正我今天就得看到錢,要不然就讓我再打你二十九回,每回賠一千醫藥費,正好把這兩萬九給賠完了。”
壯漢的話讓胡德壽和陳小芬憤怒不已,這完全是對他們的侮辱,不過現在形勢比人強,他們也是沒辦法。
胡德壽只能是拿出了自己的廉價手機,打起電話來,想要聯繫人把他的房子給賣掉。
不過,他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肯要他的房子。
這也並不稀奇,這種工廠的老職工宿舍樓,環境差,房齡長,而且生活也不方便,沒錢的人買不起,有錢的人不願意住這裡,所以根本就不好賣。
當然,如果這裡有拆遷的打算,那這房子就搶手了,不過這裡的經濟很一般,現在的房價也不景氣,所以沒有哪個房地產開發公司有拆遷這裡的打算。
胡德壽無奈地翻看着自己手機的通訊錄,翻着翻着,他眼前一亮,看到了一個名字,他猶豫片刻之後,撥通了這個電話。
電話那頭被接了起來,胡德壽道:“何先生,我是胡德壽啊,我現在遇到了麻煩,想要把房子賣掉,您有興趣沒有?或者您有沒有什麼朋友對這房子感興趣的?您現在過來啊?那太好了!”
掛了電話之後,胡德壽對壯漢道:“有個人要買我的房子,請您稍等一下,他馬上就過來。”
壯漢哼了一聲,便大馬金刀地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沒過幾分鐘,胡家的門又被敲響了,胡德壽連忙去開了門,只見門外站着幾個人,爲頭的一個赫然是何衛東,也就是曾經給於銳志開車的那個退伍特種兵。
何衛東這幾年也不再給於銳志開車了,因爲他也三十多歲了,所以於銳志現在讓他做一些管理工作,這些年他跟着於銳志到處跑,學到了不少東西,在管理的經驗上並不缺乏。
這兩年,何衛東主要是在薪火基金會做一些管理工作,因此,這一次於銳志將他派到了這裡來,想要讓薪火基金會給胡德壽一些幫助,至少是一些經濟上的幫助,讓胡家能夠過得好一些。
誰知道,胡德壽夫婦太硬氣了,他們說兒子已經走了,他們不再需要基金會的幫助,也不再需要什麼捐款,因此,他們婉言謝絕了何衛東提出的幫助,這讓何衛東既佩服胡德壽夫婦,又很無奈。
不過,何衛東還是按照於銳志的指令,留在了這裡,因爲蘇星暉知道,以千尋網和PT系的德性,他們一定還會搞出什麼事情的,所以,何衛東留在這裡,可以隨時給胡德壽夫婦提供幫助。
果然,今天胡德壽走投無路,在手機通訊錄裡翻了半天,翻到了何衛東的電話,於是就給他打了電話,何衛東接到電話之後,便以最快的速度帶人過來了。
何衛東一進來,便問道:“胡大哥,到底怎麼回事?”
胡德壽道:“是這樣的,我前幾天騎電動車,跟他們的車撞了,交警說我追尾,應該負全責,最後跟他們協商,賠他們三萬塊錢,今天是給錢的日子,可是這些天我們到處借錢都沒借夠,所以只能是把這房子賣了,不知道您要不要這房子,我們可以便宜一點賣給您。”
何衛東道:“房子我不買,我買了也沒什麼用。”
聽到何衛東的話,胡德壽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要是何衛東不買他們的房子,那他們今天這一關還真不好過。
胡德壽強笑道:“不買嗎?那也沒關係,還是謝謝你能過來。”
何衛東話風一轉道:“房子我是不買,不過我可以借錢給您。”
胡德壽和陳小芬都是大喜過望道:“您說的是真的?那太謝謝您了!”
何衛東問道:“三萬塊錢是嗎?”
胡德壽道:“實際上是要給他們兩萬九,我們自己還借了八千多塊錢,所以您借給我兩萬一就夠了。”
何衛東問道:“不是要賠三萬嗎?爲什麼是兩萬九?”
胡德壽道:“當時出了交通事故之後,他們打了我一頓,所以要扣掉一千塊錢的醫藥費。”
何衛東看向了那個壯漢道:“出了交通事故,該賠錢賠錢,你們打人幹什麼?”
壯漢挑釁地看着何衛東道:“怎麼?我就打人了,你不服啊?告訴你,在這塊地界上,你不服也給我憋着!”
何衛東眼中精光一閃,不過他沒說什麼,他向身後招了招手,他身後一個人便掏出了三疊錢出來,遞給了何衛東。
何衛東從一疊錢裡數出了十張,然後將那三疊錢扔給了壯漢道:“數數,兩萬九,數完了之後,打個收條,你們就走吧。”
那個壯漢拿到了錢,本來應該高興,不過他臉上並沒有什麼高興的表情,他有一些不善地看了何衛東一眼,也不數錢,只是看了看那三疊錢,便扔進了自己的包裡,準備往外走。
何衛東攔住了他道:“打收條。”
壯漢有些惱火地看了何衛東一眼,何衛東絲毫不讓地瞪了回去,何衛東身上一股精悍之氣,而何衛東帶來的幾個人同樣也都是年輕力壯的漢子,那個壯漢也不敢節外生枝。
再說了,收了錢打收條,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說到哪他都不佔理。
因此,壯漢沒好氣地說:“拿紙筆來。”
胡德壽連忙把紙筆拿了過來,壯漢在紙上刷刷地寫了一張收條,簽了他的名字,胡德壽又拿了一盒印泥過來,讓壯漢在收條上摁了一個指印。
壯漢悶哼一聲,便帶着跟他來的幾個人,揚長而去了。
胡德壽和陳小芬對何衛東千恩萬謝的,非得讓何衛東坐下,陳小芬去給他們沏茶去了。
胡德壽道:“何先生,今天實在是太感謝您了,要不是您雪中送炭,我們今天這一關還不知道怎麼才能過得去呢,您坐着,我給您寫張借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