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幾句家常話,易寒卻迫不及待的將畫好的地圖拿了出來,莊庸凡與易天涯細細觀摩,易寒在兩個大人物面前沒有半點扭捏,從容解說出來,莊庸凡激動道:“畫的太精細了,有些地方連我這個駐守多年的人也不知道,太好了,這地圖勝過十萬兵馬”,莊庸凡自然知道這地圖的真僞,身爲一名元帥,地圖乃是他經常研究的東西,熟記在腦子的地形路道,易寒無一錯漏的畫了出來,那其它他所不知的,便也不會錯了。
易天涯問道:“你什麼時候畫的?爲何突然會想畫雁門關的地圖”
易寒道:“前些日子剛畫的,此刻臨近秋收之際,西夏軍兵強馬壯,必會乘我雁門關守軍糧草未及時送達,趁機大舉進犯,我希望能儘自己的一份力”,他的語氣堅決好似真的會發生一樣。
莊庸凡雖然早有預料,心裡還是希望不要發生,說來卻沒有易寒這般自信,莊庸凡突然神色嚴肅問道:“易寒,這種事情可不能開玩笑”,他卻希望試探此子的能耐。
易寒一臉狐疑,我身在千里之外都能捕捉到這絲危險,你一個長駐雁門關的元帥會不懂得,卻沒有多問,攤開圖紙解析局勢。
易天涯與莊庸凡越聽越冒冷寒,易天涯還好,莊庸凡心沉到谷底,寒的分析針針見血,還雖預料到很多方面,卻依然沒有易寒這般細膩,若真如易寒所說,自己所佈置的後手根本就不足以抵禦西夏軍的進攻,每個人的天分都不同,他雖征戰沙場多年,沉穩有餘,與此子相比卻少了一份透視全局的能力,這是天賦並不是熟讀兵書就能夠有的,就算磨礪一生也無法達到。
莊庸凡思索中,突然聽到易寒說道:“莊將軍,若我是西夏軍的統帥,只需半個月便能破明、陡二山,封鎖各重要路道,進而死圍雁門關。
莊庸凡老眼突然大睜,透出銳芒,沉聲道:“易寒,若你是雁門關元帥有幾成把握能解圍”,此子眼下雖然沒有成爲一軍統帥的震懾力,特殊時刻卻需要他透視全局的天賦來一搏,自己離開雁門關已經半個月了,雖然行蹤隱蔽,但西夏軍若早蓄謀已久,如何會發覺不到,他心中竟有讓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統帥鎮西軍的念頭,這個念頭很大膽,大膽到他以前想都不敢想,可他自己竟認爲,此刻易寒的作用比自己還要大,他不要人治軍,他需要的是一個胸有成竹,能拿捏好每一個細節的人。
易寒一臉嚴肅,沉吟片刻後,鄭重道:“打仗靠天時地利人和,我有五成把握”。
易天涯重重的舒了一口氣,他乃一代名將,如何看不懂局勢,若明、陡兩山已破,雁門關被圍,他自然自己親臨也只有三成把握,怒斥道“口出狂言”。
易寒也不反駁,又分析一下形勢局勢,天時、地勢,雙方的兵力,已經可能救援的援軍,最後道了一句:“照我估計,若雁門關來犯,必是蒼狼拓跋狄領軍,他可是個老滑頭”。
兩人沒有想到易寒連蒼狼拓跋狄知道,看來此子並不是在說空頭話,莊庸凡卻也知道拓跋狄,這是一個難纏的老對手了。
易寒話畢,莊庸凡說了一句讓人震驚的話,“天涯,我想讓易寒假扮成我的模樣,回去統領鎮西軍,林毅嶽還鬥不過拓跋狄”。
易天涯驚道:“庸凡,莫說這渾小子不足擔此大任,就是他這般年紀如何假扮成你的模樣”。
莊庸凡淡道:“天涯,我剛剛已經見識了寒兒的才能,他的洞察能力就是我也有所不及,雖然他現在還沒有能力成爲一軍之帥,但此刻我要的是他去打仗,充分發揮他的聰明才智,鎮西軍在我多年的治理之下已經做到令下必行,他只要發出命令即可,至於假扮我卻有不難,只要戴上我的麒麟面具,穿上戰袍,別人從表面便無法認出他來”。
易天涯道:“可是你的聲音他如何能模仿的出來,若是大帳議事不就一下子被揭穿了嗎”。
莊庸凡朝那剛剛尾隨進來的馬伕道:“林重諾,你過來”。
莊庸凡淡道:“重諾乃是我的副將,他會幫着寒兒矇混過關,寒兒有什麼命令只需讓重諾傳達,至於大帳議事可免即免,若迫不得已,相信以寒兒的能力定能化解”。
易天涯嚴肅道:“庸凡你是在拿自己的前程聲名在開玩笑,此時過後必然暴露”。
莊庸凡哈哈大笑,“我的聲名比起雁門關十萬將士輕若鴻毛,只要寒兒能解危,我便是一死又何妨”,易天涯剛要再說,莊庸凡擺手阻道:“天涯勿要顧慮,也許是好事也不一定”,卻朝易寒望去。
易寒一臉凝重,他沒有手握千軍萬馬的興奮,責任二字像一座大山壓的他喘不過氣來,他只要一點差錯,便會讓無數條生命枉死。
莊庸凡淡淡笑道:“寒兒,想當年我四十五歲接下鎮西軍帥印,便感覺此生肩頭有了一副重擔,不管如何你都要相信自己,就算面對挫折,面對失敗”,這卻是他幾十年的良言。
見易寒還一言不發,笑道:“你若此戰勝了,我便把我那寶貝孫女許配給你”。
突聞這話,易天涯與老夫人均露出怪異的表情,這易寒瞬刻變成了熱饃饃。
易寒凝神思索,決然道:“莊將軍,我答應你,若雁門關被破,我就不回來了,讓我埋葬在黃沙之中”。
羅剛與林重諾虎眼一亮,至此他們才從易寒身上聞到那熟悉親密的氣息,桀驁不馴的兩人已經把他看成同類人。
易天涯重重拍了易寒肩膀,卻用朋友的語氣道:“不經大戰無以成名將,寒兒不要讓爺爺失望,死並不偉大,要死也要死得有價值”。
易天涯本來想讓易寒馬上出發,三人商量幾句,此刻時候已經不早了,易寒又身體有傷,若是旅途勞頓,毀了身體根本就得不償失了,權衡之下,還是決定明日一早出發。
此去雁門關凶多吉少,易寒沒有半點猶豫便答應下來,就像他自己所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也許此去也許再也見不到玄觀、寧雪、姐姐、拂櫻。
雪兒,我還能再見到你嗎?時間匆匆叫我如何告訴你,半年之期若是自己無法及時趕到,到時候你會怨我不守諾言,嫁於他人,卻不知道也許我已經血濺黃沙了。
苦笑一聲,讓自己惦記的人還真不少,喬夢真,凝兒,嵐兒一個個熟悉的模樣也浮現在腦海,她們大聲呼喊,“不要去,這不關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