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夢真氣消了,也不撒脾氣了,乖乖的像個小女子像易寒訴苦一番便離開。
對於這個插曲易寒並不放在身上,打算向寧霜討回契約便離開李家,鋪開紙張繪起雁門關的地圖來,邊疆三關的地圖很早就記在他的腦子裡,他就算閉上眼睛也能繪出來,將其中的重要地形,周邊駐兵標示出來,獨自一人研究起策略來,倒有點紙上談兵的意思,苦笑一聲,就算計劃再周詳,以他的身份也無用武之地,卻是想做足準備功夫,難保那一天用的上,就算自己用不上,卻也能給別人提供一點幫助。
不知不覺三天過去了,這三天了除了早上抽出點時間去媚香樓教那些女子舞蹈,順便也編編曲子放鬆一下,剩餘的時間均悶在房間裡,一邊繪製地圖一邊研究策略,其間他讓凝兒給他拿了一些有關雁門關地圖的書籍,但大多記載不詳,除了實地考察,還是有許多盲點。
對啦,玄觀那裡書一定多,我去她那邊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一些更有用的資料,打開房門卻差點撞到了人,來人卻是多日不見的李明濛。
李明濛看見滿屋子的紙,地上桌子牀上都擺滿了,有的是剛畫的,墨跡還未乾,問道:“易寒你悶在屋子裡畫這些幹什麼”。
兩人走進,易寒笑道:“請坐”,李明濛愣了一愣,卻依然站着,原來椅子上正掛着幾張剛畫好的地圖。
易寒笑道:“李兄,你遷就一下”。
李明濛擺了擺手,並不在意,朝那些畫看去,問道:“易兄,你畫這麼多地圖幹什麼”。
易寒道:“這是雁門關的地圖”,指着其中一張地圖道:“這是雁城,這是明山,峭山,這是東來水湖,這是死亡之地”。
“好詳細,連小道也畫出來,易兄這卻不是普通的地圖,你連駐兵的地點都畫出來,這是軍事地圖吧”。
易寒點頭道:“不錯,我預測雁門關戰事一觸即發,準備畫一份詳細的地圖送到雁門關莊元帥手中,希望對他有所幫助”。
“對了,李兄,你來找我是爲何事”。
李明濛恍然大悟,“你不說我還忘記了,你可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今日要選出十大花魁,早上經過一陣初選,現在剩下五十多人,晚上便要決出勝負了”。
易寒記得妙眸好像有跟他提過,他的心思不在這裡,卻忘記了。
李明濛道:“今日一早我便與博文,留情湊熱鬧去,剛剛回來,約你晚上一起同去”。
易寒想了想,反正該畫也也畫了,出去放鬆一下心情也未嘗不可,點頭道:“好啊”。
李明濛見易寒似乎興致不高,沉聲道:“易兄,你可明白我在說什麼,李香君,董小宛,柳紫蘭到時候都會齊集一堂,這可是金陵一年一度的盛事,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在等這一天”。
易寒笑道:“這金陵燈會我去過,已經見識了,沒有什麼好稀奇的”。
李明濛神秘一笑,“先不告訴你,晚上你便知道”。
易寒岔開話題道:“我現在要去玄觀閣,李兄你配我走一趟,方便一點”。
李明濛道:“一點也不方便”,突然想到什麼驚愕道:“你說那裡,玄觀閣,你要去玄觀閣幹什麼”。
易寒理所當然道:“自然是去見玄觀”。
李明濛似乎感覺自己在聽天荒夜談,“家姐豈肯隨便見你”。
易寒拉着李明濛離開屋子,“天色快黑了,我們不要耽誤時間了,路上我再跟你詳談”。
一路上易寒挑些無關痛癢的事告之李明濛,便是如此李明濛也連連稱奇,一臉不可思議。
自然李明濛還不知道玄觀已經對易寒傾心,只是認爲家姐讚賞易寒的才學,兩人是一種惺惺相惜的關係。
不知不覺便來到了玄觀閣大門之前,看着“玄天機何人能探,觀古今仁者不賢”的聯書,兩人均有種舊地重遊的深刻感觸,易寒卻是第二次來,上次夜色太黑卻沒有注意到這副聯書,讚道:“好字,好氣魄,定是出自玄觀之手”。
李明濛點頭道:“確實如此,我們雖同出一母,家姐之才遠勝於我,我身爲男子,氣魄比她也甚有不如,想來我也有好些時日沒來這裡了”,興致勃勃道:“走,我來領路,想必她現在正在看書”。
走進院子便碰見墨蘭,看見李明濛與易寒並排同行說說笑笑已是見怪不怪了,一臉冷漠不愛搭理,繼續修剪院子花草。
兩人走近墨蘭,李明濛問道:“墨蘭,我姐呢?”
墨蘭沒有轉身,冷冷應道:“小姐在忙,不便見你”。
李明濛一臉失望,埋怨道:“怎麼我每次來,都是這句話,她還記不記得有我這個弟弟”。
墨蘭冷冷諷刺道:“我就不明白同時一母所生,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你看看你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交的那些朋友,有哪一點像李府的少爺”,說到“交的那些朋友”還特意看了易寒一眼,似乎眼前這一個就是典型惡劣。
易寒一臉好奇,身爲婢女的墨蘭居然敢對少爺這般講話,不過這倒挺符合她的性格,愛恨分明。
易寒卻不知道,墨蘭在李府的地位卻不單單是婢女這麼簡單,她雖爲玄觀身邊的侍女,卻大部分時間在伺候老夫人,與玄觀的關係也似姐妹一般,就算府內的總管見了她也懼她三分。
墨蘭愛恨分明,說話直率,有什麼事情從來不憋在心裡,看他不順眼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知她並沒有惡意,只是恨他太放.蕩,李明濛微笑:“好啦,墨蘭,幫我通報一聲,少爺這裡謝你了”。
墨蘭也懂得見好就收,身爲少爺的他都這麼軟言輕語了,再不稟報就說不過去了,“等着”。
兩人看着墨蘭並沒有往閣樓方向走,而是往一側走去,李明濛疑惑道:“怪了,家姐從來不去廚房,爲何墨蘭卻往那邊走呢”。
易寒打趣道:“女紅,廚藝乃女子必修的手藝,也許玄觀想嫁人了吧”。
李明濛若有所思道:“也許她跟趙檀慎的婚期近了,卻不知道她作何打算”,本來這是李家的秘密,在易寒面前,他卻沒有隱瞞,“易兄,家姐還未出生就有一門婚約,趙檀慎之名你聽說過吧,確實是世間少有的優秀男子,易兄我雖承認你很優秀,但經不起人家大名壓在你頭上”。
易寒淡笑道:“確實如此,大丈夫建功立業,這種男子對女子有無限的吸引力,而且他還英俊正值黃金之年”
突然從廚房走出來三個人,墨蘭,沐彤,還有一個咋一看卻認不出了,她的臉被煙霧薰的黑了一半,李明濛睜大眼睛從腳看到頭,又從頭看到久,終於認出來是玄觀,卻張大嘴巴,頓時呆滯了,多時不見,沒想到再見居然會是這番景象,這個跟髒婆子一般的女子怎麼可能是姐姐。
玄觀顯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模樣,對着兩人微微一笑,在黑臉的反襯之下,那粉的耀眼的嘴脣隱隱露出一絲潔白。
李明濛呆滯的頭猛的頓了一下,易寒卻情不自禁哈哈放誕笑了起來,反正他看見玄觀這個模樣就想笑。
玄觀疑惑的轉身朝墨、沐兩女問道:“他爲何發笑”。
墨蘭不忍,沒有搭話,沐彤忙道:“小姐,他在笑你臉上滿是煙燻”。
玄觀莞爾一笑,不以爲意,盈盈朝兩人走來,易寒見她步伐優雅從容,臉上卻慘不忍睹,又怪異又好笑,終於還是忍不住又笑出聲來。
李明濛低聲道:“易兄,給她留點面子,不然一會把我們轟出去”。
玄觀走近看着易寒淡道:“笑夠了沒有,很好笑嗎?”,卻當着李明濛的面,突然雙手朝易寒臉上抹去,易寒雙腮各一個烏黑的手印。
卻沒有人笑出來,沐彤與墨蘭識相的走開,李明濛好不容易恢復過來的表情又呆滯,姐姐居然對易寒做這麼親暱的動作,自小到大,她還沒有對自己這般親暱過。
玄觀朝易寒道:“我剛剛在熬湯,差不多快好了,一會就可以給你嚐嚐”,又對着失神的李明濛道:“明濛一會你也嘗一嘗”。
李明濛心中不悅,他感覺自己好像是沾了易寒的光,到底我是你弟弟還是他是你弟弟。
易寒訝道:“我聽沐彤說,你不是從來不進廚房嗎?”
玄觀應道:“以前是不喜歡,原來做飯也是這麼有意思,我向來是喜歡什麼就做什麼,也許那一天膩了就不做了”,見易寒一臉怪異的表情,道:“你放心,我剛剛嘗過了味道,這一次卻不准你倒掉”。
易寒疑惑道:“我向來不浪費食物啊”。
玄觀笑道:“我第一次給你做大骨蘑菇湯的時候,你不是嫌難嚥口當着沐彤的面倒掉嗎?”
“什麼!那是你做的”,易寒狠拍大腿,一臉後悔,“早知道,再難吃我也全部嚥下去”,見玄觀凝視着他,過意不去道:“當時我聞那味,以爲裡面下了大劑量的迷藥”。
被冷落,心中不悅的李明濛一聽迷藥二字,頓時來了精神,姐姐爲什麼要給易兄下迷藥呢?從兩人剛剛的對話以及姐姐對易兄的態度,想必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看來易兄還向他隱瞞了許多事,朝易寒看去,姐姐愛上易兄了嗎?猛搖了搖頭,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內怎麼可能讓一個心如止水的女子動心呢,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姐姐,她的情心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玄觀見李明濛搖頭,問道:“明濛,你搖頭幹什麼”。
李明濛一臉嚴肅,直呼其名:“明瑤,你們之間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玄觀笑道:“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放肆了”,雖掛着微笑,眼神的威嚴卻讓李明濛頓時侷促不安,“不想說就算了”。
玄觀溺愛的看着他,“我依然是你心中的那個姐姐,你依然是我最關心的弟弟,只是以前我不欲在人前表達自己”。
玄觀淡淡的一句話卻讓李明濛動容,這個亦姐亦師的女子,讓他又敬又愛,“阿姐”,這兩個字已經足夠表達他心中所有的感情。
玄觀領着兩人來到閣樓二層,卻是她平時的書房,不在大廳接待,足可見她對兩人看作自家人,沒有見外。
玄觀欲要去廚房看湯好了沒有,易寒將她叫住,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擦拭臉上的污穢,輕聲道:“這些煙燻掩蓋了你的麗質仙姿”。
李明濛在場,玄觀絲毫沒有半點扭捏,微笑看着易寒替她擦拭污跡,“你不笑我難看了嗎?”
易寒搖了搖頭,“你的美麗已經印在我心中”。
李明濛頓時全身起雞皮疙瘩,特別這話是對玄觀所講,更讓他毛髮悚顫。
玄觀離開,易寒坐了下來。
李明濛問道:“你就是用這些甜言蜜語哄她的”。
易寒啞然失笑,“你覺的可能嗎?”
“不可能”,李明濛一臉決然,淡道:“她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我都有點認不出她來了”。
易寒平靜道:“其實男女之情,妙就妙在一剎那的感覺,就像星星之火點燃,便可燎原,我也說不清玄觀爲何會對我動心,其實面對她,我一點把握也沒有”。
李明濛一臉不解,“我就想不明白,爲何她會舍趙檀慎而選你呢,要知道跟着你一點前途也沒有”。
這句話好耳熟,細想寧雪也對他說過。
“因爲玄觀只有一個,易寒也是獨一無二”,卻見玄觀捧着一鍋湯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