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溶玥正在屋內看着琉璃研究插花,其實琉璃對這些事還是十分有天賦的,蘇溶玥每日的裝扮,也都是要依賴於琉璃,蘇溶玥對這些事情實在是做不來。
這時青霓從外面快速走進殿中,遞交給蘇溶玥一封信,蘇溶玥有些詫異的接過,信封上的字跡,正是蘇晟睿的筆跡。
看過信中的內容,蘇溶玥莞爾一笑,蘇昀出手,果然利落,而且深明她意
說起蘇昀,他絕對是獨一無二的禍害,從她記事起,蘇昀便一直跟在哥哥身後,不過哥哥總是對她和顏悅色,但是蘇昀卻總是橫眉豎眼的挑她毛病。
小時候便說她醜,什麼眉毛不夠細,眼睛不夠圓,嘴巴不夠翹,等她長大了,人見人誇,蘇昀才閉上了嘴。
等到她開始從學的時候,蘇昀便又來諷刺她琴彈得不好,畫作的無神,棋下的不精,直到她每樣都超過了蘇昀,他才又安靜的閉上了嘴。
他們二人就這樣一直鬥了整個童年。
父親希望蘇昀能忘記過去的不幸,充滿陽光的活下去,於是便給他起了“昀”字。
“昀”,日光也,但是蘇溶玥覺得蘇昀便是叫了個這般陽光的名字,他的性格也實在與溫暖無甚關係。
蘇昀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蘇昀,她覺得蘇昀過於陰冷狠辣,不過現在他們都長大了,她和蘇昀反而因爲彼此算計的多了,卻更能明白對方所想。
所以,想必哥哥這封信也是蘇昀提醒的,他定是明白了自己的意圖,爲自己創造機會,那自己又怎麼能讓他失望呢
琉璃湊上前去,好奇的問道:“小姐,信上說的什麼呀?”
蘇溶玥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笑道:“好事,琉璃你就等着收錢吧。”
琉璃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小姐說的定是沒錯,她只需等着便好。
青霓越發的看不懂蘇溶玥,但是她心中卻也隱隱期待,她想看看蘇溶玥到底會使出什麼樣的計謀。
寧國府中,書房雅緻古樸,沒有奢華的擺設,沒有濃郁的薰香。
書桌上擺着洮河綠石硯,綠如藍,發如墨,發墨不減,端溪下巖。
但是洮河綠石藏於湍急河流之底,非人力之所能的,得之一塊,便是無價之寶。
桌上鋪着澄心堂紙,薄如卵膜,堅實如玉,稀薄光潤,桌後人正摒心靜氣,細緻的勾畫着什麼。
那人眸子燦若星辰,鼻樑挺如山峰,眉若遠黛,嘴角微揚,他靜靜的收筆,擡頭望了一眼身前之人。
“將軍府?恐怕應是小玥一人所爲吧。”提起話語中的名字,他便不由得寵溺的放柔了語氣。
他頓了頓片刻,便又說道:“鏡音,你這幾日派人盯着鴻儒酒樓的四周,若有什麼可疑的人便來回我。”
“是!”鏡音領命,瞬間消失,不留痕跡。
他靜靜的看着未完成的畫作,眼裡柔情深許,彷彿是在直視着深愛之人,他正要提筆繼續,房外卻突然傳來了腳步聲,他皺了皺眉,將畫作小心收起。
寧王邁進書房,見到正在看書的乾景凌,但是屋內還散發着乾景凌專用的墨汁香,“徽墨色澤烏潤、經久不褪、舐紙不膠、入紙不暈、芬香悠久,你用的徽墨中又向來有桃花香,爲父從不知你是怎麼做出來的,但你卻極少捨得用,今日居然拿出來用,想必是爲了作畫吧!”
乾景凌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寧王臉色卻是冷淡了下來,“只是,你作畫可是爲了睹物思人?”
乾景凌臉色一變,“父王這是何意?”
寧王坐下來,看着乾景凌說道:“知子莫若父,別以爲你那些小心思能逃過爲父的眼睛。只是,你所思之人,若是旁人也就罷了,但你心中的那位還是莫要惦記了!”
乾景凌也收斂的神色,露出了別人從未見過的皇家冷傲風華,若不是那雙眼睛的星光爍爍,此刻的乾景凌簡直與往日判若兩人。
“父王既然瞭解兒臣,那麼今日這些話可還用再說?”
寧王嘆了口氣,是啊,他的這個兒子便是這般,若是心意已決,便絕不回頭。
“你可知道,你的堅持會有什麼代價,你所付出的絕不只是你的一番真心,你所代表的也從不是你自己,你的背後是整個寧王府!”
寧王聲音陡然凌厲起來,別的事他便縱是容景凌也無妨,但是這關乎整個寧王府的生死,他不能置之不理。
乾景凌卻是問了一句似乎沒有什麼關聯的問題,“父王是支持陛下,還是支持齊王,兒臣猜,父王總歸不能支持平南王吧!”
寧王一拍桌子,渾厚的內力,竟將厚重的紫檀木桌震的搖搖欲散,“放肆,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
乾景凌卻是面不改色,看了一眼桌身,說道:“父王莫要嚇我,父王若是氣得控制不住力度,恐怕這桌子早就零碎了,兒臣只想問一句,父王的心裡到底支持誰?”
“我東乾的江山豈能拱手送給外姓之人,景凌,難道你便如此想爲父嗎?”寧王的眼睛帶着一絲狡猾的光芒,審視的看着乾景凌。
“父王是在與兒臣打啞謎嗎,姓乾的人數可還真是不少”乾景凌看着寧王的眼睛,又淡淡說道:“父王不也是姓乾嘛”
寧王聞此,卻只是一笑,並未動怒,他雖已有些白髮,卻依然可見那年輕時的一副好容貌。
寧王也坦然的與乾景凌對視着,“你不用試探爲父,爲父從來都沒有覬覦過皇兄的位置,現在也不會覬覦他兒子的位置!”
寧王那一身清風傲骨,比起這京都的權貴,自有這一種超脫物外的灑脫,眉目間的神色甚至還有着出淤不染的江湖俠氣。
乾景凌從未見過這樣的寧王,他記憶之中的寧王便是穿着綾羅綢緞,對周圍的奉承都樂得接受,他曾笑過寧王沒有風骨,現在看來,或許是他從未理解過自己的父親。
怔了片刻,乾景凌便又說道:“先帝的子嗣如今不過當今陛下,齊王,厲王,而正真有資格成爲東乾皇帝的人卻只有那一人罷了”
寧王沉默着,他看着眼前的乾景凌,覺得他頗像年輕時的自己,爲了心中的那一份執拗,無所畏懼,即便滿身傷痕,卻樂此不疲。
寧王沒有急着表態,而是問道:“景凌,若是你捨棄了一切,包括自己的信仰,最後卻什麼都握不住,你可會後悔?”
乾景凌嘴角揚了揚,那雙閃亮的眸子讓屋內的燭光都暗淡了下去,他的聲音雖輕,卻是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景凌,甘之如飴”
寧王看了他片刻,卻突然大笑起來,欣慰卻又有些悲涼的看着乾景凌:“不愧是爲父的兒子,但是爲父希望,你能握住你想要的幸福”
這句話乾景凌並沒有太懂,但他卻是知道父王是支持他的,如此便足夠了。
他從未想要抓住什麼,只是,她的夙願便也是他的,也許她早已忘了,但他卻始終銘記當初的諾言。
寧王獨自走在院中,今夜月色正好,幽幽月光,映在牆邊那一叢已經謝了的木槿花上。
木槿花,朝開暮謝,卻並不憂傷,總是歡喜的迎着每日的陽光,明媚絕麗,花姿高潔,正如那人一般,總是掛着純真的笑意,望着每一個人。
寧王望着那株謝去的木槿,喃喃說道:“阿槿,你在那,可還好”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蘇溶玥還好,她並不畏熱,但是琉璃卻明顯的發蔫了,恨不得找個陰涼的角落,鑽進去便不再出來。
蘇溶玥記得乾景堯之前好像送過她兩匹冰蠶絲,據說穿上去冰涼絲滑,最能解暑,便將這兩匹賜給了琉璃與青霓。
琉璃已不記得,自小收了蘇溶玥多少好東西,只樂滋滋的領了,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青霓卻是有些不可置信,這冰蠶絲是何等貴重,沒想到蘇溶玥居然連眼睛都不眨便給了她們。
之前,蘇溶玥出宮回來,不但給琉璃帶了她最愛吃的醉雞,甚至還記得自己最喜歡松茸,本是她與琉璃閒聊時隨口一說,沒想到蘇溶玥卻真的將其放在心上,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舉動,卻是真的讓她覺得溫暖。
“你們兩個將這冰蠶絲做成褻衣來穿吧,若是穿在外面可能會讓人詬病。”蘇溶玥不甚在意的說道。
青霓想要拒絕,卻被琉璃一把接過,拉着青霓說道:“你不用與小娘娘客氣,你只要不與娘娘搶吃的,其他的都是無所謂的。”
蘇溶玥瞪了琉璃一眼,這叫什麼話?
青霓卻是捂嘴一笑,她們這邊正是開心,卻見一個面生的小太監的慌慌張張的跑進來,青霓立刻板着臉訓斥道:“什麼人,居然敢在仙姝宮內如此失禮?”
那小太監也是一愣,連忙跪下認錯,看樣子應該是新入宮沒多久的。
蘇溶玥讓他起來說話,原是乾景堯讓她去一趟上書房。
看來定不會是什麼好事,要不宮裡的那些老太監怎麼會將仙姝宮這個“肥差”送到一個新人頭上。
蘇溶玥命琉璃賞給他一些銀錢,又說道:“這宮裡規矩多,你自己要小心點,切莫再這樣失了禮數。”
這個小太監捧着錢,傻傻的站着,他聽人說宮裡的主子們最是可怕,動不動便要人的性命,但是這姝妃娘娘不僅長得像天仙似的,心地更是善良。
青霓見他還杵在這,皺了皺眉,“你是哪個宮裡的,叫什麼名字?”
小太監垂着頭,低聲答道:“奴才小順子,是前日纔到上書房灑掃的。”
青霓也明白了,定是那些老太監送他來得罪人了,便也不再訓他,讓他好生記住姝妃的話。
小順子連連點頭,才隨着蘇溶玥她們一同去了上書房,蘇溶玥坐在轎攆上,只想着,今日怕是要見到熟識了
剛一邁進上書房,便見到一人面露悲慼的哭訴着,而且他的右臂還打着石膏固定,看樣子,應該是郭崢了。
屋內的人見蘇溶玥進來,紛紛行禮,郭崢雖心有不甘,卻也只能依禮叩拜,蘇溶玥看了一眼蘇晟睿,便走上殿前,對乾景堯福了福禮。
乾景堯卻是笑意滿滿,伸出手說道:“愛妃,到朕這裡來。”
蘇晟睿有些不悅的掃了乾景堯一眼,蘇溶玥卻只能“滿心歡喜”的走到了乾景堯身邊。
乾景堯看見了蘇晟睿眼裡的那絲不悅,他知道蘇溶玥心裡是有多麼在意這個兄長,而她的在意卻是讓他瘋狂的嫉妒。
他更不滿的是蘇晟睿對蘇溶玥的那種霸佔欲,改天真應該給蘇晟睿選門婚事,省着他每天都想圍着蘇溶玥轉。
至於蘇溶玥,有他便足夠了,蘇晟睿這個哥哥照顧了她十五年,也該讓位休息了
乾景堯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含情脈脈的說道:“愛妃,坐下”
蘇晟睿身子一顫,乾景堯卻是滿意的揚起了嘴角,蘇溶玥雖不知乾景堯這麼做是爲何,但她還是配合的坐了下來,靜靜的看着下面的狀況
“陛下喚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乾景堯滿眼的笑意的凝望着蘇溶玥,眼神都不捨得離開,只冷淡的說道:“郭崢,你那個故事太長,再爲姝妃講解一遍!”
郭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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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喜歡乾景凌,你們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