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府書房中,鄭光與忠勇侯肖海兩人正在眉頭緊鎖着商議着什麼!
“鄭大人,事到如今,您可不能不管我們忠勇侯府啊”肖海在此抱怨委屈了許久,意思不過是希望鄭府能夠幫他們擺脫困境。
鄭光被煩的有些頭痛,不耐煩的瞥了一眼肖海,冷淡的說道:“忠勇侯府?你們現在應該是肖府纔對吧!”
肖海面色一僵,神色露出些怨憤,似是被人觸到了心中的逆鱗,此時顯得有些激動:“是啊,我現在失了侯位,在鄭大人眼中便可有可無了是吧?我那女兒是如何死的,我這侯位又是如何沒的,別人不清楚,難道你鄭光還不清楚嗎?”
鄭光也自知說話有些過了,柔妃在宮中是個不理事的,所以他們纔會把肖海的女兒送進宮去。
本以爲是個聰明的,卻是沒想到,不但沒有扳倒蘇溶玥,反而是將忠勇侯府搭了進去。
“肖大人不要這麼悲觀,陛下只是奪了大人的侯位,又沒有奪了大人的官職,肖府還是有機會翻盤的!”鄭光換了一副神色,笑着說道。
平南王的的野心,他們都是清楚的,可是畢竟平南王是外姓人,若是真有舉兵謀逆的一天,難免會出師無名,不被世人接受。
那時就算是打下了東乾的天下,登基爲帝,卻也是依然難堵悠悠衆口,所以他們需要一個皇室中人的支持,這樣才能真正的明證言順,免去許多的後顧之憂!
就像西太后,之前也是一直想要拉攏寧王府,因爲寧王畢竟是先帝胞弟,若是他願意站在齊王一邊,那麼就可以爲齊王以後問鼎而造勢。
他們從一開始便沒有將希望放在寧王身上,寧王姓乾,自然不會來幫他們這個外姓之人,所以他們一開始便將目標放在了忠勇侯府的身上。
雖然這一代的忠勇侯只是平庸之才,但是忠勇侯卻是東乾開國之帝親封,世代承爵,地位尊崇無比,更是在軍中有些無數的親信。
忠勇侯歷經數代,早已融入了東乾的血脈之中,在東乾百姓眼裡,忠勇侯便是皇家後裔,只可惜到了肖海這一代,卻是這般沒落!
可是肖海的性子卻反而是他們所需要的,他們不需要一個聰明的肖海,他們需要的便是一個貪心卻無用的忠勇侯!
可是,沒想到肖君怡居然慘敗給了蘇溶玥,不但被杖斃,甚至還禍及忠勇侯府!
可是這個時候他還不能與肖海徹底鬧僵,畢竟肖海還有軍中的親信,若是能夠將肖府重新提拔起來纔是好的!
“肖大人,您的目光要向遠看才行,只要平南王能成就大業,肖大人您還會看重一個侯位嗎?”鄭光知道肖海是個有野心的,只是他的實力配不上他的野心,但是隻要你拋出橄欖枝,他就會一把抓住。
果然肖海的神色出現了些動搖,鄭光繼續循循善誘道:“更何況秋闈已經開始了,肖大人不妨將注意放在貴公子身上。鄭某現在對肖大人是愛莫能助了,但若是肖公子有出息,鄭某還是提拔一二的”
肖海沒有說話,但是眼眶中的一雙眼睛卻是不停的轉動着,顯示着他在思索着鄭光話中的可信度。
其實他也知道,這個時候任何人都不敢爲他說上一句半句的話,巫蠱之術,罪可株連九族,還好肖君怡當時只寫了西太后與姝妃的生辰八字,若是連陛下都算在內,恐怕現在他都無法站在這裡與鄭光討價還價了!
“那鄭大人能給犬子安排到什麼位置?”肖海也不是全傻的,自然不能隨意相信鄭光的承若。
肖海的反應完全在鄭光的意料之中,鄭光只是一笑,並不直接回應,而是說道:“這自然要看肖公子的才學能到達什麼位置了,現在咱們的李老丞相,還有他的兒子可都是當年的狀元郎”
肖海眸中一亮,的確,這纔是忠勇侯府唯一的出路,只要肖天瑾能夠爭氣,那麼忠勇侯府就可以通過肖天瑾再次輝煌起來。
“可是,鄭大人,這狀元郎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就算他們的幻想都是極好的,但是這狀元之位豈是信手得來的?
“科舉之事一向由吏部尚書管理,肖大人不妨去與高大人相談一二,貴公子本就京都數一數二的才子,得個狀元之位,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其實若是鄭秋茗爭氣,這狀元之位豈會花落他人,只可惜他這個兒子每日就知道胡作非爲,他便是想推也推不上去!
肖海沉思了片刻,終於露出了點點笑意,似乎是接受了鄭光的提議,但是轉念一笑,肖海有露出了有些狡猾的笑:“鄭大人,我們兩家之前相商的婚事”
“這件事啊,其實我也想與肖大人結成親家,但是我那女兒卻是心儀天瑾少爺的”
“什麼?這可與我們之前說好的不一樣啊”肖海剛剛有些笑模樣的臉上,頓時又是一臉橫肉,冷的不能再冷了!
“肖大人不要動怒,鄭某也知這樣不可,嘉兒不過是一庶女,怎能配的上令府的嫡公子?只是鄭某對這個女兒偏愛的很,卻是不好勉強。”
鄭光臉上的無奈可惜,在肖海眼中看來就是虛僞做作的,只能氣的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鄭光看着肖海的背影,卻是陰冷一笑,這個時候還想着與他們鄭府綁在一起,真是異想天開!
肖海冷着一張臉回到了肖府,肖夫人連忙迎了上去,詢問有沒有得到鄭光的的什麼承諾。
“承諾?鄭光那個老狐狸現在是恨不得與我們劃清界限!”一提起鄭光,肖海就氣不打一處來,以前哪次鄭光不是對自己客客氣氣的,真是樹倒猢猻散,牆倒衆人推!
“他怎麼能這般不講道理,我們的君怡死的那般慘,他怎麼能無動於衷呢?”一提起肖君怡,肖夫人就忍不住抽泣起來,他們雖是沒了侯府,卻都保下了一條命,只可惜
“哭哭哭,整日就知道哭!你還會些什麼!老子還沒死呢,用不着你現在就來號喪!”肖海此時正是心中煩悶,哪裡還有往日的和顏悅色,看的肖夫人不禁怔住了!
“沒有本事還算計人,反倒是連累了我們侯府,現在有多少人在背後戳我的脊樑骨?都說我居心叵測,心懷不軌,這些都是你那個好女兒害的!”肖海將自己這一番怒氣盡數的發泄給了肖夫人,嚇得肖夫人是驚慌失措!
“老爺”肖夫人怯生生的喊道。
“你別叫我,我當初就不該被你們母女兩個蒙了眼,將月如嫁給你孃家那個短命的混蛋!否則現在月如若是還在這,至少還能幫我去打點權貴!”
一提起肖月如,肖海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自己當初怎麼就被這個惡毒的婦人蒙了眼,居然將那般花容月貌的女兒白白浪費了!
不過,聶雲熙是蘇晟睿手下的將領,而蘇溶玥又正值盛寵,若是聶雲熙能夠爲肖家說上幾句話,皇帝還有可能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寬容幾分!
“你現在就去給月容她們寫信,說是我身體不適,思念她們,讓她們回來看看!記得別跟我玩什麼花樣,月容若是不回來,你便收拾收拾東西,滾出去!”
說罷,肖海便轉身離去,想着要抓緊督促肖天瑾的功課,現在肖家的希望就全落在了肖天瑾一人的身上。
至於他,或許應該棄暗投明,另謀出路了
肖夫人驚詫的望着肖海絕情的背影,當年明明是肖海自己看肖月如不順眼,總覺得從她的身上能看到她那個不受寵的孃的身影。
所以,她當年只是吹了吹耳邊風,肖海便答應了她的說法,可是事到如今,他卻是將這惡名全都算到了她的頭上!
她本是還因爲肖海對待肖月如母女狠心,而感到痛快,沒想到報應竟然這麼快就落在了她的頭上。
肖海從來都沒有爲女兒的死落下一滴眼淚,在他的眼中只有這他的侯位,他的富貴,現在君怡沒了,他又想起了那個早被他殘害的大姑娘,還真是涼薄至極!
可是,即使她現在看透了,也是無法,她所有的青春,所有的賭注都在肖海一人身上,她只能緊緊抓住!
肖夫人擦掉了眼角的眼淚,默默的回到了房間,提筆寫着那一封可笑至極的信
一向沉寂的後宮中,突然又多了一張明媚的笑顏。
杜修媛滿面春風的在宮中閒逛着,對路上所見的宮女太監們都是笑意盈盈,溫柔有禮,讓一衆宮人們舉得如沐春風,受寵若驚。
杜修媛現在在宮中的口評極好,大家都說杜修媛是他們見過的最和善的娘娘,不但沒有架子,便是對待犯錯的宮人也是極盡包容。
今日杜修媛穿着一身粉嫩嫩的紗裙來到了玉柳殿,正是柳嬪的住所。
此時柳嬪正在春風得意的在院中修建花枝,一臉的喜不自勝。
倒不是她有什麼好事,只是她覺得自己現在是九嬪之首,今明兩年又是科考,她的父親是吏部尚書,自然備受重視,或許她馬上就可以登上妃位也是說不準的!
看到杜修媛含笑而來,柳嬪雖是不喜歡她,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這杜修媛對她還是十分的敬重,她便勉強也可以接受杜修媛的示好!
“柳嬪姐姐這是在修剪花枝嗎?剪得可真漂亮,就如柳嬪姐姐人一樣!”
柳嬪聽到杜修媛的話,雖然明知道是奉承,卻還是忍不住心情大好,便頗給面子的與其閒聊了幾句!
杜修媛低頭淺笑,厲王說她此時最是應該做的便是收攏人心,即使是這宮中最卑微低賤的宮人,她也要去儘量俘獲,難保會有哪個便被感動,以後爲她做些賣命的買賣。
至於這宮裡的妃嬪們,有個被禁足的祺美人,還有個整天冰着一張臉,對任何事都無動於衷的凝淑儀,剩下的都各有各的陣營,哪個都不是好對付的。
所以杜修媛將目光放在了柳嬪身上,此人好大喜功,心裡又是個藏不住事的,若是與柳嬪搞好關係,以後許是會有些什麼意想不到的好處!
兩人笑談了一會兒,聊了不少的東西,什麼閨閣趣事啊,平時所喜歡的首飾衣料啊,柳嬪覺得她與杜修媛是越來越能聊到一起去!
“修媛妹妹,沒想到你我之間竟然這般投緣,其實最初我不是很喜歡你,現在卻是覺得你是這後宮裡唯一的好人呢!”
杜修媛心中暗笑,她當然喜歡與自己聊天,因爲她在任何話題上都是在順着柳嬪,甚至都帶着一種崇拜的目光,而這些不也正是柳嬪所喜歡的嗎?
“姐姐千萬不要這麼說,若是被宮裡其他的有心人聽到,難免會編排姐姐!”
柳嬪一聽杜修媛這般爲她打算,心裡對杜修媛更是滿意了幾分,兩人說話也更是親暱起來!
“其實妹妹最初也是怕柳嬪姐姐厭煩,所以過了許久才趕來這裡叨擾。衆人都以爲我被陛下寵幸過,便應該是個得寵的,很多姐妹都不喜歡我,可實際上,便是陛下寵幸我的那一晚,最後也是留宿在了姝妃娘娘的寢殿”
杜修媛說完之後,偷偷的抹了抹眼淚,看樣子很是難過。
柳嬪其實的確在這件事上,對杜修媛有些隔閡,但是聽到陛下居然都沒有留在她那裡過夜,而且還一副慘兮兮的樣子,頓時心裡舒服不少,甚至有些幸災樂禍,但是還是做出了一副關心的模樣。
“你也不要太過傷心,陛下獨寵姝妃也是人盡皆知的,又不只是對你一個人這樣,不要放在心裡。”
杜修媛用手帕擦拭着眼睛,聽柳嬪這麼說,立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要柳嬪姐姐不會因爲這件事而疏遠妹妹就好,妹妹在這宮中沒有什麼交好的,只覺得與柳嬪姐姐十分聊得來,所以姐姐以後千萬不要嫌棄妹妹!”
“不會的不會的,你若有空可以常來坐坐,反正我也是無事的”
聽到柳嬪熱絡的模樣,杜修媛揚了揚脣,心裡只想着這柳嬪果然是個蠢貨,幾句話就上了套,看來以後也會十分好用!
這時,福宜宮中的小宮女來到了玉柳殿,見到杜修媛也在這,便稟告她們兩人,說是太后有請。
請她們兩人都過去?
這又是爲了何事?
“不知太后換我們同去,可是有什麼事情?”杜修媛溫溫柔柔的說道,聲音動聽輕緩。
小宮女看了杜修媛一眼,其實有些話做奴婢的不應該亂說,但是杜修媛平日裡帶人友善,對她們也從未有過趾高氣昂的時候,所以她還是願意與杜修媛說上一說的。
“其實奴婢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姝妃在福宜宮中,似乎是爲了姝妃的事情”
蘇溶玥!?
兩人相視一眼,都覺得十分的驚訝,但是也只能趕緊整理儀容,趕去了福宜宮。
一入福宜宮,便聽到西太后有些陰冷的聲音說道:“姝妃,你怎麼能愈發胡鬧,哪裡有皇妃無故出宮的!”
出宮!?
杜修媛詫異的望着蘇溶玥,這個時候出宮,她要去做什麼?
西太后見她們都已到齊,頗爲爲難的說道:“你們來的正好,姝妃要去出宮去什麼紫霞寺祈福,你們說說,從東乾立國到此,哪有宮妃出宮遠行的?”
杜修媛聞後更是震驚,她原以爲蘇溶玥是想要回將軍府,即使沒想到她居然要去紫霞寺。
她們都聽聞過紫霞寺,據說是十分靈驗,香火也很鼎盛,但是實在是太過遙遠。
而且蘇溶玥看起來並不像那種迷信神佛的人,此時出宮,她就不怕後宮中有人趁機奪權嗎?
蘇溶玥,你到底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