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鳳飛墮入一個夢中。
好像有鮮血,有阿婭,有哭着笑着的人們。
到了最後,只剩下藍笑塵和一個清秀俊雅的青衣書生攜手在山林間漫步,而她在遠處默默的看着,喉嚨和腳被封住一般,無法喊出聲,也無法追趕,只能看着他們慢慢消失。
最近越來越頻繁的夢見的藍笑塵了。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讓她分不清那個人到底是誰。
展鳳飛披衣坐起,外面的天已大亮。
這張牀,也是最後一次睡了。
她如往常一樣,在後花園裡練劍打拳,去吃飯。
然後異常安靜的等着太后的懿旨。
辰時剛過,府外便傳來太監的尖利的聲音:“皇太后駕到!”
來了。
展鳳飛勾起一抹笑,撫了撫衣袖,往前廳走去。
走到前廳時,展家上下都已經伏在地上行禮。
“都免了。”太后揮了揮手,慢條斯理的說道:“本宮來是說一件事,說完就走。”
展府人面面相覷,太后不經常出宮,這次難道是因爲展鳳飛昨日去宮裡的某個原因?
展元承更是有種不詳的感覺,自從昨日小妹進宮之後,這種感覺一直陪着他,可是他又無法開口去詢問。
“太后請講。”展老爺畢恭畢敬的說道。
“鍾革,念懿旨吧。”太后的視線轉向一邊的展鳳飛,見她脣角含笑,又收回目光來。
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太后心裡暗暗的想着,爲了此事,甚至和皇上翻臉,這一夜如一年般漫長,她已經盡了最大努力,纔將懿旨擬好。
“是。太后懿旨,”隨身公公拿出一張黃絹來,神情凝重的高聲念道:“展家接旨:展相國五女展鳳飛,乃是妖人所生,託孤展家,與相國府並無血緣之親,即日起,逐出展府,名分盡消,不準踏入展府一步,和展家人永無瓜葛,生生死死,再無關係,接旨!”
“什麼?”展元承雙眸一暗,不可置信的看着展鳳飛,是她自己請求的嗎?爲什麼?爲什麼永無瓜葛,再無關係?她怎麼能捨下這份感情?
展老爺也愣在當場,忘記去接懿旨。
“太后,您……”
展元承話未說完,鍾革便揚聲打斷他的話說道:“展家還不接旨!”
陌上花之離
“這旨,接不得。”展老爺突然擡頭看着太后,說道:“太后,她是……她是……”
“相國不會想抗旨吧?”太后冷笑一聲,不容分說的打斷他說道:“來人,把展鳳飛逐出都城。”
“逐出都城?”展元承突然站起,手指有些顫抖的將展鳳飛拉到自己的身後,揚聲對太后說道:“太后,若是隻因懿旨上的‘妖人所生,託孤展府’,便要將她逐出都城,請恕微臣不能遵旨。”
“是呀,太后請收回成命……”展家上下紛紛懇求。
“謝太后懿旨,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展鳳飛從容的從展元承身後走出,跪謝懿旨。
衆人正驚疑不定間,展鳳飛又仰臉笑道:“請太后爲鳳飛正名,此後與展家再無關係。”
“從現在開始,你不再姓展,你叫白鳳飛,可記得了?”太后面無表情的說道。
“白鳳飛謝太后正名!”展鳳飛,不,是白鳳飛說道:“白鳳飛也謝展府十七年的恩情,今生今世,銘記在心。”
說完,她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反手往青絲上削去,霎時,地上紛紛揚揚的落滿了長髮。
“白鳳飛斷髮爲誓,從此與展家一刀兩斷,大恩大德,來世再報。”
“飛兒……”白鳳飛割斷的似乎不是她的長髮,而是展元承千瘡百孔的心。
竟然疼的說不出話來,展元承攥緊拳頭,忍着心裡那股疼痛,看着短髮的少女驕傲明媚的面孔。真的……要失去了。
“來人,逐她出去。”太后似乎帶着一絲嘆息般的說道。
“不……不要走。”展元承拉住白鳳飛的手,低低的說道。
白鳳飛燦爛一笑,輕輕掙脫他的手指,已經太遲了……
“飛兒……”展元承突然往外衝去,攔住她的去路:“是你自己的要求嗎?爲什麼要這麼傻?爲什麼?”
“公子,請讓路。”白鳳飛看着身後展府的大門,默默的垂下頭,跟在侍衛的身後,往城外走去。
公子……原以爲這兩個字有多苦澀,但是竟然輕易的脫口而出,她早就知道,這個世界沒有什麼痛苦可以長久。
公子……他的飛兒喚他公子,形同陌路般,將曾經的美好一刀割斷,她怎麼可以離開,怎麼可以忘記這一切?
展元承失魂落魄的站在展府的門外,看着那個純白的背景漸行漸遠,竟然再沒有力氣去追上。
“回去吧。”笙荷站在展元承的身邊,表情有些複雜,說不出心裡的滋味,“飛兒妹妹還會回來的。”
“她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我知道。”展元承喃喃的說道,那個倔強的丫頭,是自己把她逼上絕境。
如果沒有讓她離家出遊,如果沒有去摩爾國,如果沒有這一切,她現在依然在他的身邊,快樂如小鳥一般。
哪有那麼多的如果,白鳳飛黯然一笑,那個傻哥哥一定又在自責了,可是自己沒有時間去和他解釋,也不想解釋。沒有變故的生命未必是完美的,如今自己既然走到這一步,那就微笑着面對這一步以後的事情,哪有什麼時間去悲傷,哪有那麼多的理由去悲傷。
順利的出了城,白鳳飛看着身後喧囂的人羣,靜默的說再見。
侍衛似乎什麼都爲她打點好了,城門外一匹快馬,一個行囊,靜靜的在等着她。
“小姐,這是太后命小人爲你準備的,有足夠的銀兩和乾糧,請上路吧。”身邊一個侍衛說道。
白鳳飛點點頭,縱身上馬,抱拳說道:“多謝相送,勞煩轉告太后,太后恩情,白鳳飛日後定當回報。”
說完,白鳳飛雙腿一夾馬腹,往南馳去。
誰在窗口,扯誰的衣袖
如今只剩煙雨滿目噎滿喉
誰的詩文,寫誰的豆蔻
說也說不盡,唱也唱不夠
誰在西樓,卷誰的簾鉤
如今只剩風雨如晦 燈如豆
誰的韻腳,等誰的更漏
哭也哭不盡,猜也猜不透
誰辜負了誰的錦心繡口
誰忘記了誰的紅顏白首
……
***************
高臺多悲風,朝日照北林。之子在萬里,江湖逈且深。方舟安可極,離思故難任。孤鴈飛南遊,過庭長哀吟。翹思慕遠人,願欲託遺音。形影忽不見,翩翩傷我心。
第三卷 鳳樓春
南國春盡情未盡
金釵綠雲叢,難覓芳容。
暮雲天,羅幌香冷粉屏空。
不成淚,燭影融。
塵路萬里何處去,酌酒有誰同。
鳳樓中,春思無窮。
一曲笛音,暗牽愁緒,桃花落盡東風。
飲盡杜康,不解新愁與舊愁。
情絲零落,玉人煢煢。
*****************鳳樓春*********************
陌上春盡,枝頭綠濃。
南國浩浩蕩蕩的暮春被一匹快馬踏碎,轉眼已是初夏。
金主國與摩爾國交界的山腳下,一個清麗嬌媚的少女正靠在大樹下看着天空,似乎在享受着初夏的微風。
少女一身白衣,神態瀟灑,面瑩如玉,眼澄似水,端得是明豔嬌嫩,帶着幾分神仙風姿。身邊不遠處有匹棗紅色的駿馬悠閒的在吃着青草,不時的擡頭看看主人。
“……起坐不能平。 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浮生。醉鄉路穩宜頻到,此外不堪行。”那少女正是白鳳飛,看着虛無的天空喃喃的說道。
她的身邊放着一個酒袋,早已空癟,她有絲黯然的看看酒袋,苦笑道:“人都道一醉解千愁,又怎知舉杯銷愁愁更愁!罷了,罷了,這酒還是不喝的好。”
喃喃自語的說完,白鳳飛便將酒袋扔到遠處,眸中的愁雲只一掠便過,又恢復了澄澈。扶着樹幹長身站起,走到馬邊,躍身跳到馬背上,她聲音與眼神一般清亮:“馬兒,你也吃飽了,繼續趕路吧。”
四月芳菲,在南國明媚的青山下,紛紛揚揚的灑落一地翠綠的陽光,襯着駿馬紅顏,直奔山林深處。
摩爾國的小王爺正在王爺府後花園裡賞花,一個侍衛神色慌張的跑過去耳語幾句,蘇格精緻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她,已經入城了。
“備美酒佳餚。”蘇格淡淡吩咐一句,伸手採下一朵鳳丹,在夕陽金色的光輝下,細細的看着。
從她離開展家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一天很快會到來,如今,終於等到了。
白鳳飛在摩爾國繁鬧的街市上策馬狂奔,一路飛馳,她看見摩爾國雖然國土不大,但是物美土肥,算的上國力昌盛,安定繁華。
她不想百姓受戰爭罹難之苦,那日成婚之時,蘇格寧願殺了自己也不肯放手,已經讓她知道,蘇格是怎樣冷酷和任性妄爲的人了。
重逢●鳳棲之樓
憑藉她一人之力,去阻止他的野心,她的心裡明鏡一般,知道機率有多微小。
但是,只要還有一絲光亮,她就不會放棄。
王爺府的位置她還記得,不消半刻,白鳳飛便站在朱牆碧瓦氣勢恢宏的王爺府外。
門外早就站着管家,一臉笑容的迎接過來:“屬下齊山,拜見王妃。”
白鳳飛眉頭一蹙,還未發話,那管家又說道:“小王妃可算回來了,王爺在裡面已經等待多時。”
“煩請帶路。”雖然王妃的稱呼有些刺耳,但白鳳飛也只是禮貌的拱手,徑直走進府中。
蘇格遠遠的看着白鳳飛,嬌豔鮮嫩,如風中招展的一朵奇花。
他的心裡驀然一痛,原先以爲那日她走了,把自己僅剩的感情也摧毀,誰知道如今只這麼一眼,竟然讓自己冷如冰鐵的心又融化了。
白鳳飛在管家齊山身後,穿過曲廊花徑,來到一處她不曾見過的閣樓前。
“王妃,您走後,王爺便令人建了這處鳳棲樓,夜夜在此擺弈等候。”管家見白鳳飛一直不語,記憶中那個活潑可愛的少女似乎變得沉靜許多,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多話說道。
白鳳飛微微一笑,並未答話。她擡頭往樓上看去,迎着初夏的風,漢白玉雕成的樓如九天之上的瓊樓玉宇,不若人間樓閣。
飛檐勾角下的鈴鐺隨風搖晃,清脆的聲音裡,白玉雕欄上的清秀少年正噙着微笑看着白鳳飛。
“蘇格。”白鳳飛喉中輕輕逸出兩個字來,那個對弈的清秀少年,竟成改變自己命運的人。
人生果然處處充滿着變故。她不由低頭一笑,蘇格依舊和那時一樣漂亮精緻,可是自己呢?
“王妃,王爺在樓上等您,小人先退下了。”管家走到閣樓前,不再上前,恭敬的說道。
白鳳飛點點頭,拾級而上,對上蘇格帶笑的雙眼。
“我的小王妃,終於還是回來了。”蘇格端坐斟酒,遞與白鳳飛說道。
“小王爺久等了。”白鳳飛也不客氣,接過酒杯,往鼻尖一湊,不由揚聲笑道:“好一杯金波美酒,肚中的酒蟲都被它給引了出來。”
蘇格深深凝視着白鳳飛,脣邊勾着若有若無的微笑,也不答話。
如今她似乎清瘦了些許,可是雙眸依舊帶着嬰兒的純淨的甜美。他緊緊捏着白玉酒杯,這雙讓他恨不能,愛不成的眼睛,如今又近在咫尺。
重逢●笑語江山
白鳳飛將美酒一飲而盡,笑吟吟對上蘇格的眼睛,緩聲說道:“鳳飛萬里迢迢,爲的可不是僅僅這杯美酒。”
“你是摩爾國的王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要我的王妃開口,這天下還有什麼得不到的東西?”蘇格臉上帶着一層春水般的笑容,精緻的五官明媚起來,“這一路走來,王妃定然累了,先吃點……”
“果真如此嗎?”白鳳飛眸中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打斷蘇格的話,開門見山的說道,“小王爺剔透玲瓏,早該知道我會回來,也該知道我回來的目的吧?”
“即便我答應你,那金軒遙能善罷甘休嗎?”蘇格脣邊的笑意漸漸擴散,大笑着將杯中酒飲盡,語氣卻清清淡淡,“更何況,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想讓王妃曾經到過的地方,都成爲我的國土……”
“不要拿我做藉口。”白鳳飛又打斷蘇格的話,眸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厭惡,“王爺該知道自己想要征服的是什麼?不是我這個弱女子,而是天下。”
“王妃怎麼想都可以,如今回來便好了,若是晚歸幾日,外面一片*,那我會擔心的。”蘇格將她眼底的那絲厭惡看的清清楚楚,胸口不知爲何又是一痛,可嘴中卻不緊不慢的說道:“等你許久,見面可不該說這些煞風景的話,我一直很想你呢。”
明明是一個無比可愛的男子,卻總是說出讓人咬牙切齒的話,白鳳飛有些苦惱的揉着太陽穴,神色越發端正,“蘇格,難道你不知百姓因你的一句話,便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自私?”
“自私?”蘇格臉上的笑容驀然一冷,負手而立,憑欄遠望,“王妃可知道皇族的人,除了自己的慾望,剩下的只有自私。”
“蘇格,即便金主國國君昏庸無能,殘忍暴戾,也不該你借正義之名,謀其私慾。更何況,自新帝登基以來,四海昇平,百姓安康,誰若發動戰爭,已失人心大義。再者,摩爾國與金主國相比,地小人少,若是烽火一起,也難取勝啊。”
“王妃千里迢迢趕回王府,膳食未動,不述恩情,先指點本王江山社稷,果然非一般女子可比。如此賢德,今後一定能助夫君成大事。”蘇格不怒反笑,眼底帶着寵溺看着白鳳飛說道:“不過,還是先多吃點東西,早些歇着,明日帶你去看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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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咔,慢熱的文啊,終於要有第一場親熱戲了,呃,事先說明,只是“親熱”而已。。。。。。
重逢●權欲
“姐姐……”白鳳飛生生將那股痠痛壓在心中,別過眼看着手中的金波美酒,極力剋制着語氣說道:“忘記告訴小王爺,我已不是當初與你成婚的展鳳飛了,我姓白,白鳳飛。”
“無論你姓什麼,都是摩爾國的王妃。”蘇格並不訝異,展鳳飛換名之事,早就昭告天下,他又怎會不知。
“所以,皇后娘娘與我這樣的民女並無關係。”白鳳飛飲盡杯中酒,素手撫上酒壺,又爲自己斟上一杯美酒,說道。
“但是,皇后娘娘是你的皇嫂。”蘇格暖暖一笑:“你不是一個人,你的身份是王妃,我的妻子,這裡便是你的家。”
“家……”這麼多天來,她隻身匹馬,想到“家”這個詞,便是無盡的心酸,如今聽蘇格說自己不是一個人,心中涌上一絲悵然。
她將酒又一飲而盡,想用綿軟的美酒壓下心中的思緒。
“家,這裡,摩爾國,以及你想到的地方,都是我們的家。”蘇格琥珀般的眸中,涌起淡淡的笑容,看着漸漸西沉的太陽,冰冷的心中泛起一股暖流。
“若是紛戰四起,哪裡還有家了?”白鳳飛苦笑一聲,不再看他,只一味的斟酒,往脣邊送去,“小王爺爲了摩爾國的百姓,也該收手。”
“這些話我不希望再聽到。”蘇格回身坐下,端視白鳳飛說道。
“無論如何,都不會收手?”白鳳飛擡起眼,鎮定的迎上蘇格的眼神問道。
“原先,我想只要王妃回來,或許我會好好考慮今後的生活,但是如今看來,王妃回來並非因爲對蘇格的情意。”蘇格脣邊帶着一絲苦笑,修長的手指在桌上輕輕畫着。
“若是王爺以天下蒼生爲大,白鳳飛願侍奉左右。”白鳳飛神情淡定的說道。
她已經沒有家,又不知如何去面對展府,不知今後的路在哪裡,如果,可以用自己的自由和幸福換取天下人的安定,那也算的上功德一件。
“哈哈哈,好一個胸懷天下的女子,今生得以遇見,蘇格夫復何求?”蘇格大笑道,許久,才收起笑容,“可是,金軒遙會放過你和摩爾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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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之後,便是溫情的親密戲份了,咱家的小白終於慢熱完了~~~~
寐●良辰之苦
“金軒遙?”白鳳飛微微一笑,搖搖頭道:“他和你不一樣,他……他知道戰爭所要付出的代價。他寧可將我暗殺,也不會因我而大動干戈。
“你不是男人,更不是手握大權的男人。”蘇格又笑了,眼波中盡是不自覺的寵溺,“不說那些了,快點吃飯吧,菜都涼了。”
手握生死大權的男人,高高在上的君王,他們永遠不願輕易失去自己認爲是最珍貴的東西,即便將這江山拚盡,也要留在自己的身邊。
燭影搖紅,珠簾暗垂。
華美的臥房中,剛剛洗浴完的白鳳飛正端坐牀邊,摒退侍女後,怔怔的看着燭淚一滴滴匯流而下。
來這裡不就是爲了說服蘇格嗎?爲什麼蘇格並未表態,自己卻留了下來呢?
難道是貪戀這種家的滋味嗎?走到蠟燭前,掰下一行還溫熱的燭淚,握在手裡。
這裡和客棧不同,這裡有一絲溫暖和溫情。
白鳳飛搖搖頭,緩緩的寬衣解帶,連日的趕路,已經很是疲憊。現在養足精神,明日也好繼續說服蘇格。
屋裡不知薰了什麼香,一股異域的奇異香氣,很安神,讓人神經放鬆。
不過這個房間太過華美,這張牀也帶着一種讓人說不出的妖豔感覺。
正要躺下,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接着臥房的門被推開又掩上,蘇格的身影從屏風後閃了進來。
“小王爺這麼晚了還不休息?”白鳳飛擁着薄被詫異的問道。
她雖脫去外袍,但並不羞赧。也是因爲自小便在展家的寵愛下長大,又帶着江湖習氣,對男女之間的事情從不掛懷心上。如今看見蘇格闖進房間,只是帶着驚訝的問道。
“剛剛忙完一件公事,這就休息。”蘇格微微一笑,竟然伸手解下自己的腰帶。
“等等,你這是……”白鳳飛這才大驚,急忙喝止。
“王妃不會忘記我們已經拜完天地,我不在這裡安歇,難不成要去其他女人那裡?”蘇格不溫不火的說道,可愛天真的臉蛋配上無辜的語氣,讓白鳳飛幾乎錯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那個……不對呀!”白鳳飛一時情急,急忙將衣服披起,語無倫次:“王妃只是個名分,拜堂又不是爲了同房……”
良宵
“哎!我的意思是……”白鳳飛見了一羣狼也不會如此失色,如今蘇格耀眼的笑容在她眼裡簡直是惡魔的微笑。她曾與阿燼在山洞中呆了四個月,也從沒這樣驚慌彆扭過。
蘇格並未停下手中的動作,白鳳飛突然知道阿燼和眼前這個人不同,蘇格,是寧願殺了她,也要留下自己的人,絕對不會這樣輕易放過自己。
對男女之情懵懵懂懂的她,心中突然慌亂起來。
“王妃回到王爺府那一刻起,就該有這樣的準備啊?”蘇格看着白鳳飛酡紅的臉蛋,將外衣扔到椅子上,心情沒來由的愉快起來,原先想懲罰她的怒氣不知不覺中消失大半。
他蘇格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除了那個大婚時逃走的妻子。
還沒見到她的那刻起,原以爲自己會一劍砍斷她的雙腳,這樣她就不會再走了。可是,當她緩步上樓看着自己的時候,心中積攢的憤怒和恨瞬間瓦解,以爲不會去愛,只知道得到的他,竟然學會了忘記。
忘記了他的王妃曾經拋下他,忘記了這些日子的痛苦和掙扎,只要能再這樣看着她,這個世界似乎真的沒有更重要的事了。
“但是……但是……”白鳳飛咬着脣,她一路上想了許多,甚至做好了死的準備,偏偏沒有想到這個環節,自己到底是太過天真呢,還是依舊沒有長大?
“鳳棲樓上某個人還信誓旦旦的說願侍奉左右,現在本王更衣,卻在一邊做看客。”蘇格又褪去裡面的紗衣,偏瘦卻精壯的身體只裹着薄薄一層褻衣,天真的說道。
“王爺請……請自重。”白鳳飛慌忙轉頭,只覺臉上火燙,困難的說道:“白鳳飛是說願侍奉左右,但是前提是,王爺以百姓爲重。王爺還未答應鳳飛,怎能……”
“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這同榻而眠,不悖情理吧?”蘇格不等她說完,便大大咧咧的坐到牀上坐下脫靴。
“王爺娶的是展鳳飛,並非白鳳飛。”白鳳飛突然想到什麼,臉上神色漸漸認真起來,“白鳳飛正要將王妃之事與王爺一談,希望王爺今後能明白展鳳飛已死,我與她並無任何瓜葛……”
“那也是摩爾國的王妃,不管你姓什麼,只要是我認定的,都逃不掉。”蘇格也不生氣,掀起被子便坐了進來:“王妃,良辰苦短,休息吧?”
異域貢香,後宮專用
“你……你你退後!”白鳳飛不料蘇格說來就來,竟然躺進被子中,眉眼含笑,看得她心裡直發毛,她突然知道這張牀給她的怪異感覺是什麼,不是妖豔,是香豔。
“要不……要不我走。”白鳳飛見蘇格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決定自己遠離這張香豔的大牀。
蘇格伸手按住她的肩,笑道:“這麼晚了,王妃要去哪裡?如此不聽話,我還真不放心這個嬌妻,難不成以後每次睡覺前,都要逼着我殺兩個人來威脅你不成?”
“你……你……卑鄙……這香裡有古怪?”白鳳飛腦中一片漿糊,反手扣住他的脈門,卻發覺自己渾身發軟,絲毫使不上勁來。
“王妃可冤枉爲夫了。”蘇格順勢攬過白鳳飛香肩,下巴搭在她的秀髮上,輕聲說道:“此乃異域貢香,專爲後宮而進,皇兄特意送與小王,說此香能安神,對那些性子暴烈的妃子,更是能酥軟筋骨,奇趣無比……”
“住……住嘴!”白鳳飛從不覺蘇格是卑鄙小人,並未設防,而且她既然來到這裡,也就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可是從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臉飛紅霞的無力掙扎着:“快放開我,否則……”
“否則如何?”蘇格擡手捏着白鳳飛小巧的小巴,逼迫她仰視着自己:“王妃已經身不由己,更何況還有求於我,如今還能撂下什麼狠話?”
“我……”白鳳飛此時只覺無比窩囊,在結婚那天她還與姐姐說笑,說蘇格奈何不了她,誰知今日就栽在他手裡,如今還只能任殺任剮了。
“要殺要剮,隨你便!”白鳳飛一狠心,咬牙說道:“只是別這樣,好……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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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一聽,忍不住大笑起來,看來他的小王妃還純真的很,竟然對男女之事絲毫不知。
“笑什麼?”白鳳飛除了那日被金軒遙強吻之外,十七年來,母親和姐姐也只對她說“男女授受不親”,那日成親,姐姐原先想對她說洞房之事,被她笑語擋回,如今說來,她覺得再親密不過是金軒遙所做,夫妻間也不過是同牀共枕,再親密的事,她也從未想過。
而且她自小便是江湖兒女的性情,哪裡有過這樣的經歷。
暈吻
“嗯,沒笑什麼。”蘇格看着白鳳飛晶亮的眼睛,有一種想親吻的衝動。
“那你放開我。”白鳳飛只覺得渾身燥熱,昏昏欲睡,皺眉說道,“你的身上太燙,很不舒服。”
“王妃可知道嬰兒是怎麼出來的?”蘇格不但不放,手臂還緊了緊,像是要揉碎懷裡的人一樣。
“問這個幹嘛?”白鳳飛對此絲毫沒有興趣,她只想安安穩穩的睡一覺。
“你知道嗎?”蘇格忍着快要背叛的肉體,繼續溫柔的問道。
“當然是從母親腹中出來……你先放開我……”白鳳飛有些不悅的想挪開,她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偏不知生孩子這事。
“哈哈哈,那王妃爲摩爾國生個小王子怎麼樣?”蘇格不由又笑了起來,看來只有和她在一起,纔會笑得這樣快樂。
“不……不要,蘇格,你……你聽着,要是你敢對我做什麼,我……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白鳳飛雖不懂人事,但知道蘇格言出必行,心中一片驚慌。
“哦?”蘇格又來了興趣,柔柔的問道:“王妃要怎麼讓我後悔呢?”
“我……我死給你看,一屍兩命……”
“唔,很難想象善良的王妃會說出這樣違揹人倫的話呀!一屍兩命……”蘇格定定的看着白鳳飛*鴻雁的菱脣,只覺得下腹一陣火熱。
“反正……”白鳳飛話還未說完,突然被蘇格柔軟的脣封住剩下的話。
“唔……”白鳳飛雙眸圓睜,怔怔的看着近在毫釐的那張俊秀的臉。
她只覺得一股充滿陌生的男人氣味在脣上蔓延,攪得她的心中一片紛亂,口腔裡充斥着蘇格侵犯的味道,讓她無法呼吸,肺裡的空間漸漸被他奪走,,緊張的腦中一片漿糊。等到她突然明白過來發生什麼事的時候,還沒掙扎,竟然眼前一黑,昏倒在蘇格懷裡。
覺得懷裡一直僵直着身體的人突然軟綿綿的倒在懷裡,蘇格纔不舍的放過那兩片柔軟的香脣,見白鳳飛雙目緊閉,慌忙把脈,覺得沒事時,才長長鬆了口氣。他的小王妃連親吻換氣都不會,看來是他太過魯莽。
王妃可不是個名分
“你是我的王妃,永遠都是。”蘇格的脣繼續在她光潔的額頭上游走,伸出一隻手從她的頭髮柔柔撫去,溫柔的說道,“從小到大,本王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你也是。從這裡到這裡,從肉體到靈魂,完完全全,都是我的。”
“所以,你要聽話,不要再傷我心了好嗎?不想離開我了,從母后到父皇,看着身邊一個個消失,已經知道去珍惜真愛,我會好好珍惜你……不要走了,連同你的心一起,都留在我這裡吧?”蘇格喃喃的說道,溫柔的放倒她,掩好被角,在她緊閉的眼睛上輕輕一吻,有些癡迷的看着她的臉。
就這樣,擁有着,該多好……
白鳳飛長長的睫毛微微一抖,接着又一顫,她似乎感覺到一股暖暖的氣息拂在臉上,癢癢的,讓她忍不住想翻個身。
蘇格的精緻漂亮的臉在眼前放大,那雙琥珀色的明亮眼睛,帶着些許天真羞澀的表情看着自己,白鳳飛一驚,這不是夢,她正睡在一個人的懷裡,那個男人,就是讓她做了一夜噩夢的男人。
“我的小王妃味道真香甜,不過最好還是別動!”蘇格略帶嘶啞的聲音在耳邊低低的傳來:“不然,我可不能保證會出什麼事來。”
白鳳飛對上蘇格帶着些許血絲的雙眼,緊張的拉起被子,警戒的問道:“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什麼都做過了。”蘇格笑容燦爛,手指撫上白鳳飛凌亂的髮絲,語氣無辜又天真的說道,“以後你就是名副其實的王妃了,千萬別再說只是個名分哦,不然我會傷心的。”
“什麼叫什麼都做過了?”白鳳飛一急,想要起身,怎知身體依舊軟綿無力,還未坐起又跌在蘇格的懷中,她又羞又惱,“你……你不是君子!”
“做你的夫君就夠了,君子不是用來對妻子的。”蘇格笑眯眯的說道,很欣賞這幅美人初醒的模樣。
“但是……我……我沒同意,就不該……”白鳳飛急得語無倫次,把自己烏黑的頭髮揉的更亂:“這是侵犯,侵犯你知道嗎?”
蘇格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得知自己被非禮後,竟然不哭不鬧,反而教訓他道德問題。
“本王的字典裡沒有侵犯這二字呀!”蘇格一臉的無辜。
還情
“侵犯……侵犯就是你起兵進攻另一個國家,是違反道德和人心……”
“這時候竟然還記得自己來的目的,真是讓本王欽佩。”蘇格捧着白鳳飛的小臉,眸中的笑意一閃即過,鼻尖頂着她的鼻尖,溫柔的說道,“傻瓜,你不幸福,我怎麼敢勉強?”
“你,你……”
“即便我沒法控制自己的意志了,也會讓你在清醒的情況下,變成我的女人。”蘇格絲毫不覺的難爲情的說道。
“啊?”白鳳飛一愣,臉上又一熱,這個男人好奇怪,明明長的漂亮斯文,但是說話做事,總是讓人捉摸不透。
“不過,不管怎樣,你早就是我的女人了,從看見你第一眼開始。”蘇格笑眯眯的補充一句,接着擡頭看着粉色的牀幔,溫柔的問道,“娘子,你想什麼時候起牀呢?”
“啊?”白鳳飛又是一愣,臉上更熱了起來,“我……這就起牀,你,你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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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看起來我的小王妃好像力氣還沒恢復呢,我倒是不介意多躺一會。”蘇格揉揉白鳳飛的頭,漂亮貴氣的臉上涌上寵溺的笑容,“要不,爲夫幫你穿衣?”
“不!不用!”白鳳飛立刻擺手,勉勉強強坐了起來,手忙腳亂的理着衣服,“我已經很……很生氣了,你以後不要靠近我,否則等我恢復力氣了,你會後悔的。”
“我們已經是夫妻了,難道你不知道夫妻的含義是什麼嗎?”蘇格也不爲難白鳳飛,將她的衣服遞過去,笑道:“若是娘子不知夫妻的含義,爲夫的應該盡責讓你明白纔是。”
“不需要。”白鳳飛終於感覺力氣回來了一些,雖然做了一夜噩夢,但是精神還是很好。
“蘇格,以後不要喊我娘子或者王妃,我來這裡的目的有兩個,第一……”
“我知道,你想讓我以天下蒼生爲重,不要發動戰爭,然後就是想和我解除婚姻。”蘇格黯然一笑,隨即又長吐了口氣說道,“可是我不想讓你走,即便用盡卑鄙的方法,也要把你留在我的身邊,你說怎麼辦呢?”
“蘇格,我不是想來和你解除婚姻的,我只是,只是來還欠你的。”白鳳飛抱着衣服,秀美的眉頭微微皺起,“你也說過,王妃這兩個字不過是個名分,白鳳飛怎會因這虛無的東西而浪費力氣?解除婚姻也不過是一張休書,若是拴不住心,那張紙有或無都沒有意義。小王爺會做沒有意義的事嗎?”
“那要看對什麼人。”蘇格凝視着白鳳飛,手指輕輕在她臉上滑過:“對你,做什麼都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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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鄉下過元宵了,親們元宵節快樂,明天補上兩次更新^_^
無賴
蘇格!”白鳳飛沒好氣的打掉他的手,捂着腦袋說道,“即便我現在是你的妻子,那也不能這樣……這樣輕薄,會讓人很不舒服。”
“哦,小寶貝不喜歡的話,那以後我只好剁了這雙手,否則又會情不自禁……”蘇格還沒說完,手又爬到白鳳飛的臉上。
“呀!”白鳳飛無奈的嘆氣,急急忙忙往牀下爬去。
蘇格忍着笑,也穿上衣服,溫柔的拉過黑着一張臉的白鳳飛:“真的不高興了?小王該死,惹夫人生氣,您說怎麼懲罰吧?”
“蘇格,我……我真,真不該來找你!”白鳳飛拍掉他的手,苦惱的撓撓頭:“你總是這樣奇怪,把我都弄糊塗了。”
白鳳飛是被弄糊塗了,一向果斷的她,經過這一夜之後,本就對情不敏感的神經愣是被蘇格不着邊際的溫柔弄失措了。
“夫人哪裡糊塗了?”蘇格拿起木梳,細心的梳着白鳳飛的頭髮問。
“唉,你別這樣!”白鳳飛慌忙掙脫,繞到屏風另一邊,“告訴你不要喊我王妃、娘子……”
“所以沒喊了呀,夫人。”蘇格氣死人不償命的帶着無辜的笑容。
“真敗給你了!”白鳳飛氣呼呼的拿起一邊外衣,往門邊走去,口中咕噥着,“現在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反正這天下又不是我的!不管啦!”
蘇格看着門被大力關上,白鳳飛的腳步漸漸消失,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濃。他折身走到牀邊,癡癡的站了半晌,又坐了下來,低低的說道:“娘,你說的幸福,是不是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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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挽好自己的長髮,對着明鏡般的湖面看了看,眼中的怒氣消失了大半。她有些喪氣的垂下頭,將散亂的衣帶繫好,若是以前,自己早就任着性子離開了,可是對面站的是蘇格,比她更無賴,比她更厲害的蘇格!
小王妃一大早衣冠不整怒氣衝衝的從房間衝出來,周圍的奴婢下人議論紛紛,竊笑不止,更讓她覺得蘇格簡直是她的天敵。
“王妃?王妃?”一個清脆的聲音有些膽怯的試探着叫着。
“誰是王妃呀?!”白鳳飛不悅的回頭質問,卻見一個青衣小婢神色惶恐的站在身後,不知該怎麼說話纔好。
“王妃……小婢,小婢……”那個青衣小婢哪敢擡頭,她一早就看見小王妃怒氣衝衝,心裡早帶着幾分懼意。
出溜
“你叫那個……”白鳳飛前次被蘇格軟禁,似乎見過這個婢女,仔細一想,問道:“你叫碧雲吧?”
碧雲擡起頭來,原先的惶恐早失了大半:“小姐還記得奴婢?……啊,不是,王妃恕罪,小婢……”
“喊我鳳飛就行了,有什麼事嗎?”白鳳飛見是以前認識的小婢,嫣然一笑,讓碧雲安心不少。
“到早膳的時間了,王爺讓奴婢帶您……”
“不吃!”一聽到蘇格,白鳳飛怒氣又涌了上來,悶悶的說道。
“王妃,王爺讓奴婢帶您去用膳,您要是不去,奴婢……”
“王爺,王爺!你們那個王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白鳳飛攪着衣帶,隨口問道。
“王妃,王爺只命令小婢帶您回去用膳。”碧雲低着頭囁嚅的說道。
白鳳飛嘆了口氣,前次被軟禁之時,她就發現王爺府的下人口風極緊,根本沒法打聽什麼,這樣一比,她還真想念家裡。
“我不餓,你回去吧。”她現在根本不想見到蘇格,一想到他那張無害的笑臉,就覺得頭皮發麻。
“王妃,王爺說了,要是看見小婢一個人回來,就讓小婢……就讓小婢一死謝罪。”碧雲絞着手指說道。
“謝罪?謝什麼罪?”白鳳飛眉頭輕輕皺起,這個蘇格處處捏着她的軟肋,讓她直恨的牙癢癢,“你們小王爺經常這樣威脅別人?”
“不!不是,王妃您誤會了,小王爺很好的人……”
“哪有這樣的好人?動不動就讓人一死謝罪?”白鳳飛明亮的眸中閃過一絲鄙夷,突然站起身拉着她說道,“今個兒我還跟他卯上了!”
“王妃……您要去哪裡?”碧雲被白鳳飛拉住手腕,不敢掙脫,只好在她身後一路小跑。
“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白鳳飛狡黠的一笑,往後門溜去。
“王妃不能……被王爺知道,小婢承擔不起。”察覺到白鳳飛是想出府,碧雲慌忙說道。
“大不了一死謝罪啦!”白鳳飛大大咧咧的笑道,她看了看地形,往右邊的小道走去。前次他們被困王爺府,可沒少研究這裡的地勢,如今倒是派上用場了。
“可是王妃,您不能……”
“咦,蘇格這次怎麼沒重兵把守王爺府了?”白鳳飛恍若未聞,悄悄觀察了四周後門,發現並沒有安插上次那些侍衛,覺得很是奇怪。
“王爺說了,王妃乃是王爺府的主人,在整個摩爾國,都是暢通無阻,無人敢攔。”碧雲怯生生的說道。
望鄉樓
“看不出,你們的王爺對我還真放心。”白鳳飛自嘲的說道。蘇格對她如此放心,只怕是知道她沒達目的之前,是不會輕易離開的,即便會離開,估計也出不了這個城。
“王爺對王妃真的一片癡情,自從王妃走後……”猛然覺得自己話說多了,碧雲立刻捂住嘴,小心的看了眼白鳳飛的神色。
好在白鳳飛並未追問,她對兒女之事也從不放在心上。順利的走出王爺府,衝着碧雲眨眨眼睛,興奮的問道:“碧雲,這裡最好的酒家在哪裡?”
“望……望鄉樓。” 碧雲焦慮的看了眼王爺府高聳的朱牆,如果被蘇格知道她擅自出府,還帶着王妃,一定會被嚴罰。
“望鄉樓?好,帶我去那裡。”白鳳飛可沒像那麼多,笑吟吟的拍着手,只覺得王爺府外的空氣都是新鮮的。
“是,是。可是王爺怪罪下來……”不知道王妃究竟想做什麼,碧雲左右爲難,只得答應。
“放心,反正怎麼都是一死謝罪。”白鳳飛哈哈一笑,心裡卻衝着王爺這兩個字直翻白眼,金軒遙這樣霸道不講理的君王,也沒有像蘇格這樣草菅人命,他一個小小王爺,天天把別人的生死握在手邊當石子踢,真是讓人不爽。
說起來,怎麼想起金軒遙這個霸君了?白鳳飛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要不是因爲他和蘇格兩個自私的傢伙,自己會到這個地步嗎?
“王妃,您沒事吧?”看着小王妃一會懊惱一會氣憤的模樣,碧雲小心翼翼的問道。
“啊,沒事沒事。”
“那,那前面就是望鄉樓了。”碧雲指着不遠處說道。
白鳳飛擡頭一看,她們已經走到一條繁華的街道,前面有一幢很普通的木樓,上面掛着酒旗,寫着“望鄉樓”三個字。
待兩人進去之時,掌櫃的一見碧雲,老遠就一臉笑容的迎了上來,看來這王爺府裡的下人在外面也是一等一的尊貴。
“碧雲小姐來了,喲,這位是……”一見碧雲身邊還有個神仙似的少女,綺麗明豔的容顏似乎將所有的光芒都吸了進去。
掌櫃一愣,心神一陣恍惚,這個少女只要見過的就不會忘記,她便是那日王爺迎娶的王妃。
“小人見過王妃!”見碧雲一個勁的使顏色,掌櫃終於回了神,慌忙行禮:“王妃屈駕小店,小店真是蓬蓽生輝……”
望鄉酒
“掌櫃不必客氣,我也是慕名而來,拿你們這裡最好的酒,再上幾樣小菜。”白鳳飛微微一笑,徑直找了個清淨的地方坐了下來。雖是早上,剛剛開店,吃客並不多,但仍然有不少人遠遠觀望。
碧雲走到掌櫃身邊耳語幾句,掌櫃的慌忙點頭,走到白鳳飛身邊恭敬的說道:“王妃,這望鄉樓最好的景緻在樓上,不如讓小人領王妃去樓上雅間吧?”
白鳳飛倒也不推辭,爽快的點頭,隨掌櫃往樓上走去。
四周的夥計一見白鳳飛上樓,急忙將店裡的客人請了出去,將店門也關了。
“王妃,從這裡看去,那邊有一座青山,山上蜿蜒流下一處溪流,如‘鄉’字,您看。”碧雲推開窗櫺,指着遠處的青山說道。
展鳳飛一看,果然一股清亮的泉水在山間遊動,狀如“鄉”字。
“當然了,望鄉樓更有名的是它的酒,叫‘望鄉’,許多來皇城應試的秀才們,就喜歡這種酒味,經過那些酸秀才的口後,就越來越有名了。”碧雲如今話也多些了,從那時的展鳳飛初到王爺府時,她驚爲天人,心裡就早生欽慕和親近,只因王爺府裡府規甚嚴,到頭來也沒說上幾句話。
“這酒果然是好酒,讓人想家。”白鳳飛品了口酒,醇香中帶着些許苦澀辛辣,“碧雲,你也坐下,會喝酒嗎?”
“啊?奴婢不會。”碧雲見白鳳飛指着一邊的位子,慌忙搖頭說道,“奴婢身份卑賤,怎能和主子平起平坐。”
“這些話,都是你們那個尊貴的小王爺常說的吧?”白鳳飛微微一笑,站起來將碧雲按在身邊的位子上,給她倒了淺淺一杯酒,不屑的說道,“每個人從孃胎出來的時候,都是一樣,哪有什麼貴賤之分。以後別聽那個王爺的話,動不動就讓你們一死謝罪的人,不值得你去爲他效忠。”
“王妃……”
碧雲正要解釋,白鳳飛把酒杯塞進她手裡,打斷她的話問道:“碧雲是這裡的人嗎?”
“回王妃的話,不是。”碧雲拿着酒杯不知所措的低着頭說道。
“那你的家離這裡遠嗎?”白鳳飛看着遠處的青山,笑眯眯的問道。
“王爺府就是碧雲的家。”碧雲乖巧的回答,她是被王爺從雪地裡撿回來的丫鬟,她的家早在一場大火中化成灰燼。
過往
“哦?”白鳳飛挑挑眉,舉起酒杯道,“試着喝一口,或許你就能想起遠方的家來。”
“王妃……奴婢不會喝酒。”碧雲爲難的看着酒杯,生怕自己喝醉了失職。
“不喝第一口,永遠都不會喝酒。”白鳳飛露齒一笑,晃晃自己手中的酒杯,“來試試。”
“是……”碧雲一咬牙,只好小心的抿了口酒。
“碧雲,碧雲……”白鳳飛低聲輕吟:“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王妃……您想家了?”碧雲見白鳳飛吟了詞之後,一杯杯的喝酒,不再說話,試探的問道。
“沒有家,何來想?”白鳳飛笑着又斟了杯酒,語氣倒也灑脫。
“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碧雲小心的看着白鳳飛的神情,藉着稍稍上來的酒意大膽說道。
“只有你想說不想說。”白鳳飛又飲盡了酒,已有了一份醉意。
“王妃,王爺他是很好的人,奴婢的命就是他撿回來的。”碧雲低着頭看着酒杯說道:“您不知道,原來的小王爺有多厲害,連先帝都……”
碧雲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湊到白鳳飛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先帝原先都要立他爲太子的,但是因爲他的母親是民間女子,無權無勢,被後宮排擠,先帝爲其另設府院,百般寵愛。奴婢進府的時候年紀還小,小王爺那時候在老夫人身邊無憂無慮,非常快樂,那笑容,和現在不一樣……”
“這些話若是被外人聽見,碧雲你可真要以死謝罪了。”白鳳飛忍不住打趣說道,“和我說合適嗎?”
碧雲一聽,慌忙跪下:“王妃恕罪,奴婢該死,不該冒犯皇上,散播流言,但是王爺……”
“哎呀,和你開玩笑呢,快起來。”白鳳飛見她跪下,忙把她扶起來,淡淡笑道,“王爺以前怎樣我不想知道,即便他英明神武,聰慧過人,但如今他還是王爺。”
皇位
“但是,他本該是……”碧雲有些委屈的看看白鳳飛,別過眼看着酒杯說道,“天下安定,都是仰仗王爺的文韜武略……王爺自從老夫人去世之後,就沒什麼在乎的東西了,每日忙碌國事,又消沉又孤單。可是,王妃您來了,您不一樣,您來了之後,王爺臉上那份神采,還有,還有他身上那股銳氣,似乎讓奴婢們又看見五年前的小王爺,意氣風發,雄心勃勃……”
“是野心吧?”白鳳飛有些鬱悶的糾正,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碧雲,你們小王爺有什麼害怕的嗎?”
“害怕的?”碧雲認真的想了想,“害怕失去王妃您,您不知道,自從那日大婚您被擄走後,奴婢從沒見過王爺那樣……”
“哎!”白鳳飛苦惱的敲打着自己的腦袋:“不是那個,我想知道,你們小王爺的弱點,比如……”
“我們王爺最怕老鼠。”碧雲恍然大悟一般,笑眯眯的說道,“王妃您不知道,王爺雖然武功蓋世,但是他小時候掏老鼠窩,被老鼠咬了,從此呀,見了老鼠就哆嗦。”
“不是,你還是沒弄明白我的意思……”白鳳飛原想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哪裡知道被這個小丫鬟說的更加迷糊了,而且蘇格的形象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啊,我想起來了。王爺有時候捉摸不透,其實是因爲他很小孩心性,只要……”
“停,停。”白鳳飛長嘆一聲,她可不覺得蘇格捉摸不透是因爲小孩心性,他比小孩陰險多了,“不說蘇格了,我們還是吃飯吧。”
“是,王妃。”碧雲見白鳳飛一臉鬱悶的樣子,以爲自己哪裡失言了,急忙閉嘴。
白鳳飛這邊酒足飯飽,王爺府那邊卻亂成一團。蘇格正臉色陰沉的坐在藤椅上,管家和一干僕人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渾身發抖。
小王爺不笑的時候真的很少,王爺府上下不敢做聲,只盼着王妃儘快回來。
“王爺息怒,王妃走時帶着碧雲,屬下以爲是想出去散心,王爺又曾下命不管王妃去哪裡,都不許攔截,所以……”一個侍衛模樣的人跪在管家身邊說道。
“本王下命不許攔截,但是也說過要及時通報,並派人隨身保護,你們沒記清楚?”蘇格啪的捏碎手中的瓷杯,正要發作,外面急匆匆走進兩個人來。
震怒
“稟王爺,望鄉樓夥計求見,說是王妃……”帶路的侍衛還未說完話,蘇格身形一閃,已經站在他身後低頭垂首的望鄉樓夥計面前。
“王妃在望鄉樓?”蘇格勾起他的下巴問道。
“是,是。”那個夥計哪敢直視蘇格的眼睛,他只覺得一股寒氣迎面撲來,慌忙低頭說道。
“齊山,打賞這個夥計。”蘇格的聲音還沒落下,人已經消失在庭外。
管家爬起來看着庭外,搖了搖頭,王妃不過失蹤了半刻,憑着王爺府的眼線,要尋一個人還不容易,看來這個王妃還真了不得,竟讓一向從容鎮定的王爺如此急躁。
蘇格從王爺府趕到望鄉樓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從馬上跳下時,看見望鄉樓樓外圍滿了人羣。
“哎呀,這曹將軍膽子可真大,王妃他也敢碰,真是,真是……”周圍的人議論紛紛,正伸着頭往望鄉樓上看去。
“曹子閔。”蘇格眉頭一皺,若說這朝廷還有誰讓他頭疼,便是這護國將軍了,他的王妃還真不安定,就這麼一會居然惹上他了。
白鳳飛也不曾想到,自己好好的喝着酒,望鄉樓樓下的門就被踹開了。她哪裡知道望鄉樓從她來了之後便把店門給關了,恰巧護國將軍曹子閔路過此處,偏要進來喝酒,掌櫃還毫不知情,店門便被踹了。
若論行軍打仗,曹子閔絕對可擔當將軍二字。但是平日裡,他的行爲卻和他的長相一樣,乖張跋扈。
蘇格一向惜才愛才,看中曹子閔的軍事才華,卻不能容忍將軍府一派的作風,如今竟然欺負到王爺府身上,他的心裡怒氣直升,卻又不想現在得罪曹子閔。
人羣見蘇格到來,慌忙讓出一條道來,在這裡,他們知道,蘇格便是天,但是曹子閔也非等閒人物,這個貌美無比的王妃竟成了禍水。
待蘇格趕到樓上時,饒他身經百戰,也愣了半晌,他心中所想象的任何一個場景都沒有出現,他所看見的,是一向囂張跋扈的曹大將軍,正低頭哈腰的坐在白鳳飛身邊,一臉諂媚的笑。
“曹將軍,您剛纔所說的那個戰術,若是遇見這樣的情況,右翼一失……”白鳳飛正用筷子蘸着酒,在桌上划着什麼,而曹子閔一臉認真的在聽,頻頻點頭。
“奴婢見過王爺。”碧雲站在一邊,首先看見蘇格,慌忙迎上來。
欺負
“喲,王爺也來了?”曹子閔擡頭看見蘇格,站起來拱手笑道,“王爺有福,江山有福,能娶到這麼一個智謀無雙的王妃。”
“過獎了,將軍慢用,小王是來領王妃回府的。”蘇格並不領情,臉上帶着冷淡的笑,走到白鳳飛面前,將她的手腕一握,拽下樓去。
“呀,蘇格!”白鳳飛看見蘇格還未說話,就被他鉗制住,心中一陣惱火,“我還沒付錢了,你放手。”
“這頓曹大將軍請客。”蘇格頭也不回的說道。
“哎,哎,王爺,王妃……”見白鳳飛被蘇格拖走,曹子閔怔怔的看着桌上慢慢幹了的酒漬,伸手撫着自己粗硬的鬍鬚,眼中泛出冷笑。
這個王妃,倒是很有趣,符合他曹大將軍的口味。
“蘇格?小王爺?”白鳳飛試探的喊道,她被蘇格緊緊箍在馬前,讓她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只好說道:“你要是再不讓我下去,我可要反抗了,要是傷着王爺你了,別怨我。”
蘇格還是不答話,抖着繮繩,往城外馳去。
“喂,喂,蘇格,你讓我下來吧,這樣坐着難受。”白鳳飛只覺得自己身後一團火似的灼着自己,讓她只想逃離。
“你再亂動,我就要欺負你了。”蘇格噴着熱氣在白鳳飛耳邊說道。
“我沒動呀,是馬……所以說讓你放我下來……”白鳳飛委屈的說道,但是還沒說完,就覺得耳垂被什麼碰了一下,麻麻癢癢的,讓她一個激靈,差點掉下馬去。
“好了,下來了。”蘇格摟緊白鳳飛,在一座小山前停住。
“這是哪裡?”白鳳飛揉揉自己的耳朵,忘記了剛纔一瞬間的不適,擡頭看着山問道。
“看見那道溪水了沒?”蘇格跳下馬,牽着繮繩往前走去,“那裡面有個寶貝,我帶你去看。”
“寶貝?”白鳳飛噗嗤一笑,“那裡面要是有寶貝,早被小王爺拿回王爺府了。”
“我給你看寶貝,你答應我一個條件。”蘇格也不辯解,在前面緩步走着。
“王爺,你只要答應我不起兵開戰,就是一百個條件,白鳳飛也答應你。”
“傻瓜。”蘇格語意不明的哼了聲,站在溪流邊停住,“以後不要再一個人跑出去,我會擔心的。”
惡人蘇格
“不是還有碧雲……”白鳳飛補充道,她對蘇格這樣寵溺親密的話語總是招架不住。
“沒有我在你身邊,就是一個人。”蘇格扭頭看了白鳳飛一眼,嘆了口氣又說道:“不要和其他男人接觸,我會傷心的。”
“你讓我答應哪個條件啊?”白鳳飛心裡翻了個白眼,但臉上仍帶着笑耐心的問。
“留在我身邊,試着接受……我,要是可能,試着……試着喜歡我。”蘇格走到溪水邊,對着白鳳飛伸出雙手:“好嗎?”
白鳳飛一愣,陽光下,她清楚的看見蘇格眼中的懇切和認真,還有讓她難以拒絕的希翼。
“不……”白鳳飛眨眨眼睛,她突然覺得今天的陽光有些刺眼,半晌才困難的說道,“不是不好,但是……但是你還沒答應我不開戰呢。”
“假如我不答應你,你是不是早已準備好殺了我?”蘇格有些悲涼的一笑,問道。
“要殺王爺,風險很大,我……”白鳳飛不想否認蘇格說中了自己的想法,但是現在,她心裡的某些東西在動搖,她突然想,蘇格並不是一個壞人,至少,對她不是……
可是,白鳳飛還沒想完,立刻就爲自己的想法後悔,蘇格他不是壞人,蘇格他是惡人!
陽光下,明媚嬌媚的少女悲慘的被蘇格拉下馬來,擁在懷中堵住雙脣。
嗚嗚,她討厭這樣的蘇格,她討厭做這樣的舉動,討厭,討厭……
碰到白鳳飛柔嫩的雙脣,蘇格滿足的閉上眼睛,這樣能擁有的感覺真好。
“唔!”蘇格悶哼一聲,修長的手指撫上自己的脣,上面烙下一排整齊的牙印,滲出血絲來。
“蘇格……你又侵犯!”白鳳飛氣的口齒不清的說道,“古人常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可是我欲呀!所以施在你身。”蘇格並不惱火,一掃剛纔的悲涼,笑眯眯的說道。
“己所欲……也,也要勿施於人!”白鳳飛用力的擦着嘴脣,*的櫻脣變得鮮豔誘人。
“那我想要,怎麼辦?”蘇格無辜的問道。
變態蘇格
“你……”白鳳飛恨恨的看着他,嘆了口氣,絲毫不氣餒的問道,“你要換個方式思考,比如說,你討厭我對你做什麼?”
“什麼都不討厭,要是你,對我做什麼我都喜歡。”蘇格興致沖沖的回答,那表情似乎很期待白鳳飛做點什麼來。
“變態!”白鳳飛氣呼呼的轉身,叉着腰,擡頭看着藍天,使勁的深呼吸,心裡一千遍一萬遍的罵着蘇格。
“生氣了嗎?”蘇格從身後摟住白鳳飛,卻被她敏捷的閃過。
“說了別接近我。”白鳳飛皺着眉頭和他保持距離,“你那個什麼寶貝,我不想看。我要回去,你別跟着我!”
“好啦,我現在不碰你,還不行嗎?走吧。”蘇格秀氣的眉頭舒展開來,又笑了起來。
“其實……其實你不必對我這樣。”白鳳飛思忖了片刻,還是跟在他的身後,嘟着嘴咕噥着,“你本來就不是什麼君子,我也沒資格要求你做什麼……”
“可是我不想失去你,想讓你快樂,害怕被你討厭,也不想看見你難過,僅此而已。”蘇格在前面走着,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清亮的聲音。
“你只要答應我安心做你的王爺,不要拿百姓的幸福做賭注,我會答應你任何條件,雖然……雖然我可能沒法阻止你,也沒有資格阻止你,但是,就是不想看見戰爭,即便拼上性命,也不想看見戰爭。”白鳳飛低着頭在蘇格的身後,勉強扯出一個笑來,低低的說道,“蘇格,你不知道,戰爭有多殘酷……”
“你是我的王妃,我的王妃只應該快樂幸福的生活,不用看見那些不該看見的東西,也不用爲自私的人們操心。”蘇格突然回頭,燦爛一笑:“到了,你看。”
白鳳飛一擡頭,他們已經站在一個山崗上了,原先的樹木突然消失,只看見大片的野花撲面而來,蝴蝶在花中穿行,鮮豔的顏色讓她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看到那裡沒有?”蘇格指着東邊的一顆唯一的香樟樹,說道:“我娘就睡在下面。”
“你娘?”
“先帝去世時,我在邊防訓兵,趕回來的時候,娘已經自縊。”蘇格深深吸了口氣,凝視着那顆香樟樹:“娘是冤死的,那時,我兵權被削,太后垂簾聽政,想爲她大辦葬禮都不可以,只得在夜裡將她埋在這裡,能看見每天的朝陽,也挺好。”
多情總被無情惱 1
“蘇格,”看着蘇格英挺的側面和微微勾起的脣角,白鳳飛心裡一陣酸楚,輕聲的說道:“能親手埋葬母親,還知道她葬在哪裡,比許多人幸福多了。”
那個叫藍笑塵的女子,她從來都沒見過……
“不該和你說這些……只是,我想讓娘看看你,蘇格哈爾的妻子,她的兒媳,讓娘看看,這世上,我不再是一個人。”蘇格拉着她往樹下走去,白鳳飛遲疑了一下,終於沒有掙開他的手。
站在樟樹下,白鳳飛有些迷茫的想,蘇格這樣算不算一種幸福,知道自己的娘在哪個地方,而自己呢?
那個叫藍笑塵的女子現在在哪裡,她這輩子,還能再見到她嗎?
“飛兒。”蘇格溫柔的喚回白鳳飛的神智,她一愣,似乎覺得是展元承在喊自己,那樣溫柔,那樣小心翼翼。
“怎麼了?”蘇格看着白鳳飛怔怔的看着他,低頭撫上她的臉,溫柔的問道,“想家了嗎?”
白鳳飛搖搖頭,有些狼狽的躲過他的手指:“說了別碰我。”
“我也不想惹娘子生氣呀,但是這手就是不聽使喚。”蘇格委屈的說道。
“不要喊我娘子!”白鳳飛見慣了蘇格這幅無辜模樣,已經不會心軟。
“那夫人我們回去吧。”
“也不準喊夫人。”白鳳飛捏着拳頭瞪着蘇格,回想自己從來都是任意妄爲,讓人頭疼,現在也算得到報應了,老天竟然安排她與蘇格遇見。
“知道了,寶貝。”蘇格厚顏無恥的笑道,那笑容明明帶着羞赧,卻讓白鳳飛苦悶的想一掌拍死自己。
蘇格靠着香樟樹,看着白鳳飛氣乎乎遠去的身影,眼裡盛滿笑意,輕聲道:“娘,看見了嗎,蘇格很幸福。”
滿山的花朵中,自己終於不是和往年一樣,落寞的微笑了。
蘇格很想對那個漸漸小去的身影說謝謝,很想告訴她,他突然只想這麼安定的做他的小王爺,什麼都不想,只要她在身邊。
如今他想唯一想做的事,不是征服這個世界,而是讓她留在身邊,愛上自己。
多情總被無情惱 2
“蘇格!”摩爾國敢直呼小王爺名字的人也只有白鳳飛一個了,此刻偌大的王爺府中傳蕩着她清亮的聲音:“蘇格,你給我出來!”
“王妃,小王爺去皇宮了,您有什麼吩咐嗎?”管家早上被訓了之後,下午就如影隨形的跟在白鳳飛身後,生怕有個什麼閃失。
“碧雲呢?怎麼找不着她了?”白鳳飛此刻想起早上一起出去的碧雲,出了望鄉樓之後就沒見着她,拍着頭懊惱的說道:“不會真的謝罪了吧?”
“王妃,什麼謝罪?”管家齊山看着白鳳飛急切的模樣,拍拍額頭恍然大悟:“碧雲那個奴婢,私領王妃出府,險些釀成大禍,被關着等王爺辦完事回來處決呢。”
“什麼大禍?哪有什麼大禍?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白鳳飛只覺得頭一陣陣疼,如今聽着王妃二字也懶得辯解了,和蘇格口中娘子寶貝乖乖相比,她寧願別人喊她王妃。
“但是王爺說,這叫殺一儆百,防患於未然。”齊山看着王妃跳腳的模樣,也覺得無比可愛,和王爺越看越像一對歡喜冤家。
“蘇格!蘇格就是個變態,大變態!”白鳳飛懶得和齊山理論,她只覺得原來那個展鳳飛離自己越來越遠,現在的自己的理智和思想,在大變態面前,不堪一擊。
“喲,小親親又想爲夫了?”遠遠的聽見蘇格的聲音傳來,白鳳飛立刻戒備起來,她可不想在這麼多下人的面前被蘇格欺負。
“蘇格,人命在你的眼中是什麼?”白鳳飛看見蘇格走過來,不着痕跡的往後退了幾步。
“就是人命咯。”蘇格的官袍還未脫下,漂亮可愛的臉蛋被這身官袍一襯,添了幾分英俊成熟。
“但是是我拉碧雲出去的,不關她的事。”
“想救她?”蘇格一雙清亮的大眼睛閃着幾分趣味,問道。
“你怎麼能這麼輕賤人命呢?”白鳳飛又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
“親我一下。”蘇格壞壞的笑着,對白鳳飛說道。
“什……什麼?”白鳳飛幾乎以爲自己耳朵出現問題了,但是隨即她想到面前的是個大變態,不管聽到什麼話都是很正常的。
“親我一下,這裡。”蘇格指着自己形狀優美的脣說道。
任是無情也動人 1
“你……”白鳳飛神經要崩潰了,她清醒的看到,蘇格不僅是一個變態,還是個色魔。
蘇格看着白鳳飛臉上浮起的紅雲,突然想起去年冬天他在花園表白的時候,她無措的模樣,那個時候,就想把她吃定。
“連一個丫鬟也救不了,還想救天下人,你呀,就是個小孩子。”蘇格撲哧一笑,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寵溺的說道。
“我……”若依着以前展鳳飛的脾氣,眼前這個說着風涼話的男人早就捱揍了,但是現在白鳳飛清楚,自己打也打不過他,從她進王爺府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處處受制。
蘇格看着滿臉通紅的少女,心裡覺得萬分有趣,明明是想萬般呵護眼前的人,但總忍不住想逗她,看她的一顰一笑,宜喜宜嗔。
白鳳飛知道自己選擇了這條路時,就該做好這樣的準備,和以前那個驕傲的展鳳飛告別。但是,但是蘇格爲什麼總是要逼她做這樣的事情?她寧願蘇格拿着刀指着她,也不要這種羞恥的對待。
“王妃不喜歡的話……”蘇格見白鳳飛明亮的眼裡涌上一層水霧,慌忙改變語氣,正要說和她開玩笑,只見眼前一味後退的少女突然走上前來,踮起腳尖,顫抖着睫毛,含羞帶辱的把香脣湊到他的脣上,只輕輕一點,立刻觸電般的往後退一步,憤怒的看着他。
“其實,我不是……”蘇格看見白鳳飛眼裡的憎恨,心裡大亂,周圍的下人早在管家的眼色下退的乾乾淨淨,園裡只剩下兩個對視的人。
“我知道,成婚那天,是我對不起你,你恨我踏碎了你的尊嚴,你恨我帶走了你的驕傲,”白鳳飛深深吸了口氣,眼裡的憎恨轉化爲悲哀:“都是我的不對,本來已經做好準備,做你的妻子,甚至對皇后娘娘說,會試着去喜歡你。可是,我也不知道那天我會離開,雖然,那時我不喜歡你,但是,我沒有想過要逃婚。如今我回來了,做好會被你羞辱的準備,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去拯救什麼,但是我還是不想看着百姓受苦……”
蘇格手足無措的看着白鳳飛眼裡涌出的淚水,心裡直惱恨自己做的太過火,可是又不知道怎麼去安慰。
“我回來了,目的是兩個,你說中了其中一個,另一個卻說錯了。”白鳳飛胡亂的擦着眼睛,吸吸鼻子說道:“我是想勸你平息戰爭,還有一點,我想回來彌補自己的過錯。從小到大,我以爲自己沒有虧欠過別人什麼,以爲最對不住的就是你,但是有一天我回首發現,自己欠下那麼多,都不知道怎麼去還。”
任是無情也動人 2
“逃婚,根本不是我白鳳飛會選擇的路,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逃避可以解決的。”白鳳飛乾脆坐到一塊大石頭上,把自己心思全倒了出來,“那天,我被阿燼帶走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還要回來,回來和你蘇格算清楚,欠你的,你都拿走。”
“飛兒,你別這樣,我……我沒有恨你,也不是有意要羞辱你。”蘇格拿出一塊方巾,溫柔的給白鳳飛擦着眼淚:“我保證,保證以後不會讓你哭了,好嗎?”
“什麼狗屁保證?”白鳳飛被他一說,眼淚也收了回去,“你就是個變態,動不動就拿人命要挾人,你就是喜歡欺負我,我欠你的……”
“小傻瓜,怎麼捨得欺負你。”蘇格溫柔的把白鳳飛摟進自己懷中:“我以爲我的小王妃只會笑,不會哭呢,哪裡知道哭起來,也是嬌滴滴的讓人忍不住想……哎呀……”
蘇格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捱了一拳。
“說了離我遠點!”白鳳飛跳起來,揮着拳頭,全然忘記自己有求於這個權傾朝野的王爺了。
蘇格捂着臉,委屈的說道:“娘子好狠的心,相公我不是沒見過世間還有女子哭的如此嬌美動人,忍不住想……”
“蘇格!”白鳳飛俏臉飛紅,與剛纔傷心落淚的模樣絲毫不同,又變成了那個明媚的少女了,只不過現在星眸含怒:“你要是再說那些奇怪的話,做那些奇怪的事,我,我就真的不客氣了。”
“是不是應該請幾個嬤嬤來,教我家小王妃一些男女之事呢。”蘇格也不惱,歪着頭想了一會,突然高興的拍手道:“這個主意不錯,我家的小王妃二八年華已過,該知道這些閨中事了。只不過原來我想親自教你的,可是現在看來,娘子的性子太暴躁了,還是讓你先熟悉一下爲妻之道。”
“蘇格,我來不是和你天天這麼……”白鳳飛着急的跺着腳,對着悠然自得的蘇格吼道:“你倒是表個態,讓我死心算了。”
“什麼態?”蘇格疑惑的看着要跳腳的白鳳飛,問道,“是那個小丫鬟嗎?哦,只要娘子學會三綱五常中的‘夫爲妻綱’,三從四德中的‘既嫁從夫’,那個丫鬟就能再次看見這花花草草,亭閣樓謝,娘子以爲如何?”
話還沒說完,白鳳飛就利落的轉身往內庭走去,她就知道,這個男人嘴裡吐不出好東西來,自己是造了什麼孽,竟然讓他給制住了。
“雖然小王比較喜歡娘子的天真爛漫,可是夫妻之間,至少要發生點什麼呀,我可不想每天晚上被小野貓逐出房間。”蘇格氣死人不償命的對着白鳳飛的背影說道,嘴角勾上一抹燦爛的笑來。
紅顏醉◆問誰醉倒
入夜,王爺府戒備森嚴,迎着月光,卻能看見一個孤獨的身影坐在鳳棲樓的屋頂。
白鳳飛抱着酒罈,對着月亮有一聲沒一聲的嘆氣,她從來沒有想到,曾經看開一切,笑對一些的自己,竟然變得如此鬱悶;估計也不會有人想到,那個神采飛揚,明媚快樂的展家小姐會淪落到有牀不能睡的地步吧。
明明王爺府到處都是華美的廂房,每個廂房裡都有一張寬大舒適的牀,可是,她偏偏不敢去睡,只因爲那個無比可惡的小王爺,隨時可能躺在她的牀邊。
記得自己曾是江湖兒女的性情,絲毫不覺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有何不可,還曾對小嵐和阿燼說,若是以大地爲牀,不知有多少人同睡一牀。甚至與阿燼同住山洞之時,自己也未曾羞赧過,偏生這小王爺舉止怪異,說話曖昧,總是讓她臉紅心跳,恨不能躲得遠遠的。
不知如今阿燼在哪裡,也不知此刻大哥睡了沒有。不,是展元承,不知道他還好嗎。
白鳳飛一想到那三個字,心裡就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她一直喊他大哥,尊他爲兄長,甚至都忘記了他的名字。如今慢慢浮現“展元承”這三個字,不由一陣恍惚,似乎是隔世的惆悵和難過,讓她揮之不去。
夜夜都會想到他,甚至每時每刻,一不小心,他溫和的笑容就浮現在眼前,她承認,如今最放不下的,便是他了。
可是,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公主,即便沒有,她又能怎麼樣呢?用白鳳飛這個身份來面對,還是以展鳳飛那種感情去繼續?
“莫向空山吹鳳笙,一笑酒醒心冰。鐘鼎山林都是夢,人間寵辱休驚。”白鳳飛有些醉意的呢喃着,往口中灌了一大口烈酒,又低吟道:“問誰醉倒,問誰歸去,問誰千里送君行。揮玉簪,整青衣,少年鞍馬紅塵映。心事未曾和淚說,堪笑千古爭心。只道是,人間已無鳳,空費穿雲鷹。”
“我的小王妃寂寞了嗎?”一個讓白鳳飛避之不及的清朗聲音響起:“問誰醉倒,問誰歸去,問誰千里送君行。看來我的小妻子是寂寞了,不然怎會吟這樣酸溜溜的詞。”
“不關你的事。”白鳳飛懶得看躍上屋頂來的蘇格,徑自喝着酒。
“明日隨嬤嬤學了禮儀之後,可不能再說這樣的話了。”蘇格親暱的摸摸身邊人兒的頭髮說道。
“蘇格,”白鳳飛嘆了口氣,放下酒壺,直視着蘇格的雙眼說道:“你知不知道,有的時候,我真想把你給殺了。”
紅顏醉◆誘惑
“那你爲什麼不動手?”蘇格笑眯眯的颳了刮她的鼻子,月光下帶着分毫溫柔的寵溺,“你可以下毒,偷襲,使美人計,唔,美人計成功率會很大,要不要試試?”
“試試?我不能,你是某些人的好王爺,是摩爾國的福將,也是禍根。”白鳳飛苦悶的又灌了一口酒,絲毫不理會蘇格的打趣,“你要是死了,這裡的百姓也許沒那麼好日子過了;可是你活着,又不安分。”
“那娘子打算就這麼跟我耗着?”蘇格奪過酒罈問。
“耗着就耗着吧,你沒有放棄戰爭前,我也不會放棄。”白鳳飛抓不到酒罈,便站了起來,往另一個屋頂走去,喃喃自語,“在此之前,還是要離你遠些。”
“娘子今夜不會是想在屋頂睡覺吧?”蘇格隨手扔了酒罈,也站了起來,問道。
“先看看月亮再說。”白鳳飛似乎想到什麼,轉頭充蘇格一笑,“王爺先去睡覺吧,等一會我就下去,好不好?”
月光下,白鳳飛素衣飄飄,烏髮黑眼,那不經意的回眸一笑,如若九天仙女踏月而來,讓蘇格的清澈的眼瞬間變的深沉。
“小妖精是故意勾引我的吧?”還沒待白鳳飛回神,蘇格就欺到她的身邊,把他的那張可愛精緻的臉湊到白鳳飛臉邊,嘟着嘴無辜的問。
“啊!呀!”白鳳飛被突然放大的臉嚇了一跳,明明是一張可愛漂亮的臉,卻總說着與這張臉相反的話。
“我可沒法拒絕王妃的誘惑,怎麼辦呢?”蘇格有些苦惱的眨眨眼睛。
“什麼……什麼誘惑,你、你離我遠點。”白鳳飛甩甩腦袋,快要崩潰了,她就知道自己不該對這個傢伙笑,這個傢伙就是她的敵人,她本來想把蘇格騙下去睡覺,自己再溜出王爺府去找個客棧住着,誰知道這傢伙突然跟了上來,還說莫名其妙的話。
“王妃聲音這麼大,明日一早,整個皇城的人都知道你要誘惑我……”
“蘇格!你給我閉嘴閉嘴閉嘴!”白鳳飛已然崩潰,腳尖一點,往後飄去,她這時終於記起自己還有武功,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蘇格正覺得有趣,哪裡會讓她跑了,內力一提,也追了上去。
“王妃原來喜歡玩這樣的遊戲啊。”蘇格在展鳳飛身後低聲笑着。
就地正法
白鳳飛的輕功比她的拳腳功夫要好了許多,但是兩圈下來,愣是被蘇格擾的腦袋發脹,她乾脆停了下來,衝着閃到面前的蘇格說道:“蘇格,我們打個賭吧。”
“如果娘子真的想玩,我們可以回房慢慢玩遊戲。”蘇格知道白鳳飛是想出什麼鬼主意,他可不想和她玩猜謎遊戲,他現在就要吃了她!。
“你別追着我跑了,很累!”白鳳飛咬咬脣,鬱結的說道。
“就是讓你累了,回去和我睡覺呀。”蘇格笑的人畜無害,伸出雙手,“來,我們下去了,月亮哪有我好看。”
“我,我真想把你就地正法!”白鳳飛撫着胸口,似乎想把心頭的鬱結給撫平。
“看來我們真是夫妻呢,恰巧爲夫也是這樣想的。”蘇格見白鳳飛氣惱的瞪着自己,微微一笑道:“我也想把王妃就地正法呢。”
“那真是太好了,你儘管喊兵去,死了我就解脫了。”白鳳飛心思天真,這些話脫口而出,惹得蘇格又是一陣笑。
“果然是小傻瓜。”蘇格好不容易纔忍住笑,不由分說拉過白鳳飛的手腕道:“疼都來不及,怎捨得殺你。”
可憐的白鳳飛在蘇格面前,所有的機靈才智都用不上,只覺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快達到極限,她真怕過不了三天,自己就會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
“不過在屋頂上就地正法,被那些侍衛看見王妃的身體,我會殺很多人的。”蘇格笑眯眯的補充一句:“所以王妃忍耐一下,我們回屋去玩。”
“什麼身體,什麼忍耐?我……”白鳳飛想罵人,卻又不知怎麼開口,只覺得蘇格就是個魔鬼,讓她如今想逃都逃不掉。
看着少女氣的嫣紅的臉蛋,蘇格忍不住伸手摸去,白鳳飛這次卻不躲開,直愣愣的看着蘇格的眼睛。
“怎麼了?”蘇格發覺不對,立刻問道。
“腿好像……抽筋了。”白鳳飛哭喪着臉說道。
“我來看看。”
白鳳飛乖巧的點點頭,任蘇格半跪下來揉着自己的腿。
“好像沒事啊?”蘇格話還沒有說完,肩井穴一麻,他知道自己着了道。
威脅
摸到她的腿時,就知道沒有抽筋,可是,竟然還有緊張和擔心。
“現在是沒事了。”白鳳飛笑吟吟的俯下身子,挑起蘇格的下巴,迅速將他的啞穴封住:“這個世界,終於清淨了。”
這樣的雕蟲小技,蘇格絕對不會上當,可是,和白鳳飛在一起的時候,什麼戒備心都沒有,甚至知道她在騙自己的時候,也不想有任何戒備。
白鳳飛看看王爺府裡不停巡邏的士兵,星眸一閃,一絲笑意浮上嘴邊:“蘇格,你今天要是答應我不起兵,我就立刻給你解開穴道,和你睡覺去;要是不答應我,那就把你衣服*,掛王爺府大門上去。答應的話眼睛眨一下,眨了!那就是答應了?不能反悔!”
白鳳飛又歪着頭想了一下,看着蘇格漂亮的臉說道:“不行,我不能這麼輕易相信你。你想騙我解穴是不是?我得給你下個什麼蠱,喂個藥,讓你乖乖聽話,以後不準說姑娘我不喜歡聽的話,不準做姑娘我討厭的事。”
蘇格漂亮如墨的眼睛又眨了眨,很無辜的看着惡作劇的少女。
“現在說不要也晚了,誰讓你那麼欺負我。”白鳳飛不解恨的捏着蘇格的臉,將他揉的滿臉青色才放手:“我以前聽人家說,對男人而言,最痛苦的事莫過於做太監,太監……太監……”
白鳳飛尋思着以前宮裡見過的老太監們,到底哪裡不同呢?好像聽市井罵街的人說就是那話兒沒了,那話兒是什麼?以前給阿燼療傷,沒想過那麼多,不然可以趁他昏迷的時候,剝光了看看。
白鳳飛眼神又移到蘇格臉上,然後搖搖頭:“不行不行,雖然你不是君子,但我怎麼能小人呢?唉!真是傷腦筋啊,這樣吧,我下去寫一份合約,小王爺按上手印,蓋上章,怎麼樣?”
蘇格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笑顏如花的少女,丹鳳美目流轉間,竟讓他小腹一緊,身上又起了一陣燥熱。
白鳳飛似笑非笑的使勁擰擰蘇格的腮幫子,嘆了一口氣:“這麼可愛的一張臉,我還真捨不得打。可是要等你解了穴,又變成魔鬼了。唉,罷了,我一會上來,小王爺好生候着,要不我給您換個姿勢?賞賞月?”
王爺府樓頂,小王爺抱膝而坐,癡癡的看着天空,而白鳳飛早沒了身影。
約莫一柱香時間過去了,一個純白的人影又躍上樓頂。
輕薄
“蘇格呀蘇格,這次你大意失荊州,恐怕以後要再想用這招就難了,所以,只好出此下策,失禮之處,還望小王爺海涵。”白鳳飛手中拿着一張絹紙,湊到蘇格身邊,把他的仰着的頭扳了過來,展開絹紙,月光下,清清楚楚的看見上面秀麗古樸的字。
“王爺,您可都看明白了?”白鳳飛指着絹紙上的字說道:“我的要求也就這幾個,您呢做個天下人都敬慕的好王爺,別大動干戈,讓百姓受苦,其次就是做個好男人,不要隨便輕薄人,寫的有些多了,不過沒有過分的地方,您看好了?那按個手印吧,我找了半天沒見着你的大印,只好帶了紅泥上來。”
白鳳飛邊嘮叨着便從懷中取出紅泥,拉過蘇格的手說道:“王爺要是想簽字也可以,不過我沒帶筆墨上來……”
白鳳飛突然不說話了,身體一僵,晶亮的眼睛對上蘇格笑意濃濃的雙眸,半晌說道:“你……什麼時候解了穴?”
“這裡是王爺府,王爺府主子被點穴了,下面的奴才能不知道嗎?”蘇格反手握住她的手,憐愛的將她被風吹亂的青絲理好,又拿下她手裡的紅泥,絹紙看也不看,扔到空中。
“你先解了我的穴。”白鳳飛懊惱的說道。
“王妃的小臉也是可愛的緊呢,真想親上一口。要是給你解了穴,你又成小野貓了。唉,罷了,還是我抱你下去,好生安歇吧。”蘇格捧着白鳳飛的小臉說完,忍不住將脣又印了上去。
白鳳飛怒視蘇格,無奈穴道被封,只能任他輕薄。
似乎越吻越覺得不夠,蘇格終於嘆息一聲,放過她的雙脣,將她打橫抱起,躍下樓去。
白鳳飛動彈不得,只好認栽,閉着眼睛,任蘇格將她抱上那張華美的大牀去。
“這麼快就睡着了?”蘇格見白鳳飛不言不語,面色冰冷,便伸手將她的短靴脫下。
白鳳飛只覺腳上一涼,一雙溫暖柔軟的手撫了上去。
蘇格爲她除襪後,心中一動,眼見這對腳腳掌精緻纖美,踝骨渾圓,如玉雕成一般。不自覺撫上去,心中微微一蕩,若是每日能爲她脫鞋着襪,也不枉此生了。
“你……手拿開。”白鳳飛雙眸一睜,神情似笑似哭:“快放開我。”
戲鳳
蘇格只見她一雙盈盈妙目含着些許水氣,表情難耐,心中又是一蕩,雙手非但不拿開,反而更加肆意的在她白玉般的腳上游走。
“蘇……蘇格……”白鳳飛終於難耐的喊了出來:“癢,好癢,快住手。”
蘇格手指又動了動,無辜的問道:“哪裡癢?我幫你撓撓。”
白鳳飛穴道被制,渾身顫抖不已,幸苦的忍着瘙癢,語不成句的罵道:“你……故意……啊……哈哈……”
蘇格眨了眨眼睛,似乎很喜歡白鳳飛這幅表情,在她柔嫩的腳心又撓了兩下:“看來娘子很受用,笑的這麼開心。”
“哈哈……蘇格……蘇……哈哈,停……不要了……”白鳳飛覺得腳心如萬隻螞蟻爬過,從腳心的皮膚穿過,到達四肢百骸,瘙癢難耐,讓她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娘子要答應我,以後不準一個人喝酒,不準一個人坐在屋頂看月亮,不準不開心,不準拋下我,不準不帶我睡覺,不準對我動拳頭,不準偷襲……”蘇格便撓着她的腳心,說了一大堆的不準。
白鳳飛早就笑的岔了氣,腸子似乎也打結,只能一味的點頭:“好……哈……”
“娘子同意了?”蘇格放下她的腳,伸手解開她的穴道,扶着笑的渾身無力的白鳳飛,拭去她臉上的淚花,一臉高興的問道:“那現在我們是不是該睡覺了?”
白鳳飛哪有精神回答他,捂着笑的痠痛不已的腰,頹然的點點頭——她認了,眼前這個笑得天真無邪的男人,她拜過高堂的夫君,她是鬥不過的。
蘇格興奮的解着自己的衣帶,白鳳飛冷眼看着,心裡竟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滋味。好像此時的蘇格如許久沒見親人的小孩子一般,尋找着母親的懷抱。
呸呸呸!剛有此念頭,白鳳飛立刻在心裡唾棄自己,不時的警告自己,眼前這個一臉天真興奮的男人是個惡魔。
蘇格脫得只剩褻衣的時候,見白鳳飛仍然一身齊整的坐在牀上,投向自己的目光很複雜。
“娘子要我幫你*嗎?”蘇格笑吟吟的將手伸到白鳳飛的腰帶上,問道。
“不勞煩王爺,我喜歡和衣而睡。”白鳳飛沒好氣的擋回蘇格的手,往裡面挪了挪,揉着肚子背對着他躺下。
蘇格收回手,掀起被子鑽了進去,從背後輕輕摟過白鳳飛,蹭着她的頭髮說道:“娘子的味道真香甜。”
安寢
白鳳飛眉頭一皺,正要掙脫,又聽蘇格說道:“不過娘子若是亂動,會引火上身哦。千萬不要考驗我的定力,不然會讓你失望的。”
白鳳飛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但是她知道蘇格不是嚇唬她,因爲自己臀部上方被一個硬硬的東西頂着,讓她覺得非常不安,渾身也燥熱起來。
“蘇……蘇格,你什麼東西抵着我,拿開一些。”白鳳飛輕微一動,精巧圓翹的臀部不小心又擦着那個火熱的東西,惹得蘇格一聲低哼,胳膊又緊了緊,似乎想把白鳳飛揉進身體裡。
“娘子再動,我可真忍不住了。”蘇格的聲音帶着幾分沙啞,在白鳳飛耳邊輕聲說道。
“我也忍不住了。”白鳳飛咬着牙,胳膊肘往後一擊,聽到蘇格的悶哼,纔有些解恨的說道:“忍不住想揍你。”
“即便是聖人,也熬不過這三夜吧?”過了半晌,蘇格吸了口氣低聲說道:“娘子,我是心疼你,不然早就……娘子?飛兒?”
見白鳳飛絲毫沒有反應,呼吸均勻,看來是睡着了。蘇格苦笑一聲:“現在還能睡着,真是佩服。不過,要是以後可以每天這樣看見你,摸到你,摟着你睡覺,那我寧願受這樣的煎熬。飛兒,別走了,你若是再離開我,我會真的殺了你,知道嗎?”
蘇格將頭埋進她的秀髮裡,貪婪的吸着那股清香,摒除雜念,不多時,竟也恍恍惚惚的入了香甜的夢鄉。
白鳳飛小心的掙脫蘇格的箍制,轉過身看着熟睡的蘇格,燦如星子的眸中流落出一絲悲傷。這便是那個寧願留殺了她也不放手的男人,睡着的時候如孩童般的單純可愛。
蘇格熟睡的臉近在毫釐,白鳳飛清晰的看見他皮膚上每一個細小的紋路,紅豔的脣如櫻花般嬌美,卻總是吐出讓人戰慄的詞語,濃密纖長的睫毛下,原本和嬰兒一樣天真無邪的清亮眼睛,總是含着讓人無法捉摸的微笑。
白鳳飛突然感到一陣心疼,眼前的這個男人,沒有親人,和自己一樣孤單,可是承受的,卻是整個王國的希翼。
摩爾國的小王爺,她拜了堂的夫君,像一個孩子,緊緊的摟住自己,似乎這是他最後的溫暖。
雖然自己並不喜歡他,但是也沒有多討厭,只要他的嘴巴乾淨一些,還是一個挺可愛的男人……
白鳳飛的睫毛顫了顫,自己幹嘛要同情這個惡魔,還承認他可愛,呸呸呸,看來是被這個惡魔洗腦了,真是可惡!
白鳳飛暗暗罵着自己,輕輕的往裡面又移了寸許,蘇格突然往裡面摸去,似乎很不滿懷裡的人兒移走。
終於又將大氣也不敢出的白鳳飛攬進懷裡,蘇格滿意的咕噥一聲,臉上浮出笑容。
白鳳飛的臉被捂在男人的胸口,心裡升出一股陌生的感覺來,竟讓她心跳加快,呼吸紊亂,連意識也慢慢模糊起來。
龍意 1
“皇上聖明,如今四海安平,雖有謠言說摩爾國對金主國意圖不軌,可是近來老臣觀察,並無其事。之前的摩爾國邊境囤積的大量軍隊也撤回去了,據邊防將士回報,他們不過是操兵演習,並非針對金主國。”金殿上,一個年紀五六十歲的紫袍老臣正在上書。
金軒遙坐在龍椅上,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諸位對摩爾國的王爺怎麼看?”金軒遙定定的看着展元承,問道。
殿下一個大臣接口回道:“稟皇上,摩爾國的王爺蘇格哈爾,智勇雙全,軍機國事,一手包攬,說是王爺,其實……”
“諸位愛卿對摩爾國的王妃怎麼看?”金軒遙揮揮手,阻斷那位臣子的話,又問道。
“摩爾國王妃?”大殿裡的羣臣低頭私語,這個王妃誰人不知?不過牽扯到展府,朝廷之上不便議論罷了。
“展尚書,你來給朕說說吧。”金軒遙似笑非笑的看着展元承,薄脣微揚道。
“是。”展元承走出一步,眉頭略鎖,他知道金軒遙自白鳳飛走了之後,對金摩兩國邊境尤爲關注,似乎是起了起兵的念頭,“回稟皇上,摩爾國王妃前幾日已經回到王爺府,微臣所知便是這些。”
“哼,只是這些?”金軒遙看不出情緒的站起身,俯視着低頭不語的展元承:“白鳳飛是什麼人?當然,現在和展家無關的人。不過,朕要提醒一句,蘇格野心勃勃,若是有她相助,只怕如虎添翼……”
“皇上。”大殿之上,還敢出聲打斷皇上說話的人,只有展相國了,只見他眼含怒氣,上前一步說道:“飛兒雖已和展家無關,但是她絕不會因兒女私情,爲虎作倀,置國家百姓不顧。更何況,摩爾國皇后乃是老臣之女,身爲一國之母,她也會以天下百姓爲重。”
“爹!”展元承輕輕拉了拉展老爺的衣袖,忙擡頭說道:“皇上恕罪,相國並非有意冒犯,只是飛兒是什麼人,皇上想必也清楚,所以……”
“是太過天真,容易被人欺騙利用的人。”金軒遙看了看滿殿的文武大臣,拂了拂衣袖,沉聲道:“退朝。”
金軒遙看着皇城裡奼紫嫣紅的花朵,臉上越發陰鬱起來。沒錯,他是想任性這麼一次,御駕親征,將那個沒心沒肺的丫頭給押回來,做自己一輩子的俘虜。
如今,他倒寧願蘇格鬧出些大動靜,也好他有個藉口去摩爾國,可是,偏偏此刻,那邊突然一切悄無聲息,似乎之前密探傳回的消息真的是謠傳。
龍意 2
金軒遙揉揉眉心,看着遠處匆匆走來的頎長身影,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卻越發閒散起來。
“臣參見皇上。”
“起來吧,這裡沒外人。”金軒遙站在湖邊的走廊裡,斜倚着欄杆。
“皇上還在生相國的氣?”展元承嘆了口氣,知道展老爺今日朝堂上情緒失控,驚怒龍顏。
“你恨我吧?”金軒遙突然問道。
“臣不敢。”展元承慌忙低下頭說道。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將公主指給你,恨我將展……不,是白鳳飛逼走,是不是?”金軒遙逼視着展元承,俊美陰沉的臉上浮上一絲無奈,“我也恨自己,恨自己沒有留下她,恨自己沒有用任何手段留下她。”
“皇上,她已經走了……”
“還會回來的。”金軒遙打斷他的話,斬釘截鐵的說道:“我會讓她回來,留在我的身邊。”
“皇上,飛兒要離開,正是不想因自己生起事端。若是皇上要將她強行帶回,只怕……”展元承就是爲了金軒遙那蠢蠢欲動的心而來,他能感覺到金軒遙波瀾不驚的表面下,洶涌的感情,他生怕皇上會因爲飛兒而釀下大錯。
“我不管!”金軒遙眯起眼睛,黑色的瞳孔盛滿了風暴:“我後悔了,太后當初阻止我留下她的時候,我就後悔了。”
“太后那是爲皇上好,天下女子這麼多,皇上從王公大臣裡挑出……”
“元承,公主的地位如何?許配給你,你該感到萬分榮幸吧?但是,爲何,我看不見你一絲歡喜?甚至成親那日,也沒看見你眼中有絲毫的情愛和快樂?”金軒遙又將展元承的話打斷,一拳捶到欄杆上,恨恨的說道:“天下女子,誰有公主尊貴?而你心裡一直念着那個女人,連公主也不多看一眼,你說,我又怎麼去找另一個女子去代替她?”
“公主乃是千金之軀,微臣福淺,哪能消受的了?”展元承苦笑,接着又說道:“飛兒與臣相伴十七年,親如兄妹,如今一別,自然是心存掛念,可是既然她選擇了自己的路,又與摩爾國的王爺拜了天地,已經是他的妻子了,臣所能做的,也只有祝福。”
“親如兄妹?”金軒遙冷哼一聲,語氣中有一絲極淡的悵然,“原先你我曾如兄弟,如今竟因一個女人,距離變得越來越遠了。若是有一天,她成了皇后,你我的距離只怕更遠了吧?”
“臣對皇上忠心不二,從未想過……”展元承的話還沒說完,金軒遙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直捉摸不透的眸中流出一絲笑意。
“我都知道,放心吧,摩爾國沒有大動靜前,我會忍耐的。”金軒遙輕抖寬袍,俊美冰冷的臉上突然多了一絲溫柔,卻讓人不敢逼視,“若是他一有動靜,那你便隨我殺進摩爾國的王爺府,把她帶回來。”
展元承看着金軒遙的挺拔的身影,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
你是地獄
摩爾國的王爺府,自從小王妃回來之後,原本肅靜有序的王爺府,不知多了多少歡笑。當然,歡笑的是王爺和那些府中的下人,白鳳飛可沒感覺到快樂。
“啊!蘇格,我想殺了你!你、你竟然讓我看這些東西,你……你這個大惡魔!”清晨的陽光異常溫暖,王爺府的後院傳來清柔悅耳的憤怒聲音。若是還有誰敢如此說當今的小王爺,那非白鳳飛莫屬。
只見一個純白的身影從廂房中跑出,秀美無比的臉上佈滿紅暈,清澈毫無雜質的雙眼中帶着怒火,白鳳飛如躲着瘟疫般,往湖邊跑去。
“王妃,王妃……”廂房裡又出來幾個老嬤嬤,對着白鳳飛的背影呼喚,“王妃,這是王爺吩咐……”
“什麼鬼東西,學了那些,腦子會爛掉的!”白鳳飛跑到湖中的亭閣處,鬱悶的看着清澈湖水裡的亭亭荷葉說道。
見王妃一會便沒了人影,幾個嬤嬤相視一笑,這個小王妃還真是純真可愛,她來之後,這府裡不知添了多少歡笑,連王爺的臉上也揚起了與往日不同的微笑。
白鳳飛雖然坐在亭子裡出神,但是腦中不時浮現早上自己看到的東西——春宮圖。
天啊,她一大早睜開眼睛,沒見着蘇格,正在暗自慶幸。誰知一起身,看見了滿屋掛着的春宮圖,她還以爲做噩夢了,正揪着自己的臉蛋,門外走來幾個老嬤嬤,說是奉王爺的命,告訴她一些婚前必須知道的事。
那些春宮圖早就把她的心靈踐踏的一片狼藉,哪裡還要聽這些老嬤嬤的教導,急忙穿上鞋子,逃了出來。如今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昨日是和衣而睡,不然自己不知道還要聽到什麼。
一想到那些春宮圖,白鳳飛不禁胃裡一陣翻涌,忙扶着欄杆乾嘔。
“蘇格,你就是地獄!”白鳳飛無力的趴在欄杆上喃喃的說道。
“小寶貝,怎麼沒去吃飯?我剛下朝回來,就看見你不在廂房裡,怎麼了?誰又惹到你了嗎?”蘇格愉悅的聲音傳了來,白鳳飛只覺得神經一陣緊張。
“沒胃口。”白鳳飛無精打采的站起來,耷拉着頭往外走去。
“是不是早上醒來的時候沒有看見我,心情不好呢?”蘇格不知死活的笑道。
君臣禮節
“雖然很不想和你談論房間裡的那些畫,但是,”白鳳飛走到蘇格身邊的時候停住,擡頭看着他帶笑的眼睛,努力剋制着怒氣:“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說一下,那些東西我不要知道,就當是噩夢……”
“可是,我會很辛苦的。”蘇格微微揚眉,很無辜的說道,“要是小妻子什麼都不懂,以爲夫妻間最親密的事情就是摟着睡覺,這個世界早就絕後了。”
“所以就要給我看那種東西嗎?”白鳳飛眸中泄出一絲怒氣,氣呼呼的瞪着蘇格。
“要是不喜歡,馬上就讓人撤走。”蘇格脣邊勾起燦爛的笑容,異常好心的說道,“以後永遠都不看那些好了吧?我會親自教你的,這樣王妃的氣該消了吧?”
“教……教我什麼?”白鳳飛幾乎想一掌把眼前笑吟吟的男人拍死。
“自然是畫上的那些咯。”蘇格攥過白鳳飛緊捏的粉拳,溫柔的說道,“就是夫妻間該做的事情啊。”
白鳳飛只覺得腦中一根名叫“理智”的神經,“砰”的一聲崩斷了。爲什麼她來到這裡之後,就處處被蘇格剋制呢?
“對了,皇后一直說想要見你,”蘇格突然神色一整,說道:“今日會來王爺府,你要是不想見,我這就派人去推了。”
一聽到展玉儀,白鳳飛秀致的雙眉微微蹙起,她來摩爾國已有數日,王妃歸來,整個京城早就知道,皇后也該有所耳聞,可是自己一直沒有做好準備再見展家的人,現在皇后親自下駕王爺府,讓她沒法拒絕。
“我派人去推了,就說王妃身體不舒服,不想見人。”蘇格的語氣似乎白鳳飛是皇后,而展玉儀是王妃一般。
“不用了,總是要見的。”白鳳飛幽幽嘆了口氣,勉強笑道,“雖與展家再無關係,但是皇后娘娘召見,也不該失了禮數。”
“在王爺府,只要你不想,沒有人會強迫你。”蘇格微微一笑,寵溺的說道:“別說是皇后,即便是皇上,王妃要是不想見,我保證他踏不會進這府裡半步。”
“蘇格,君臣禮節……”
“我的小妻子不會又要教我什麼大道理了吧?”蘇格拉着白鳳飛往亭外走去,邊走邊說道:“既然你決定見皇后,那就去梳洗一番,用完膳,她也該到了。”
“我自己會走!”白鳳飛甩開蘇格的手,和他保持一段距離之後,才略略安心的往前走去。
蘇格微微一笑,他的心情和這明媚的四月一樣,晴朗溫暖。
謠言未息 1
展玉儀遠遠的走來,華麗卻單薄的身影在一羣丫鬟中,顯得有些蕭瑟。白鳳飛很想如去年那樣,衝上去抱着她喊姐姐,可是,卻低了頭,從嗓中擠出四個字:“拜見娘娘。”
“飛兒,快起來。”展玉儀伸手扶住白鳳飛,摒退周圍的人,細細的端量着眼前的人。
依舊是*嫩的精緻俊秀,活潑潑的鮮豔美麗,清澈如水的眼中純淨透徹,倒映着自己的華衣鳳冠。
“飛兒,見着姐姐,怎麼突然不說話了?”展玉儀拉着她坐在錦緞椅上,溫柔的將她額前的黑髮拂到耳後,“是不是蘇格欺負你了?”
“娘娘,民女……”白鳳飛一時思緒萬千,只覺得心中一股酸意,一個聲音在心裡對自己說,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飛兒,我知道太后下旨,你與展家並無關係。”展玉儀嘆了口氣,將白鳳飛擁到懷中,眼淚不禁落下,“是我沒能好好照顧你,讓你受委屈了。”
“一切都是飛兒自己下的決定,與娘娘並無任何關係。”
“可是,爹當初送我到摩爾國,爲的便是……”展玉儀沒有往下說去,摸着白鳳飛柔順的長髮,悲從心來:“沒想到我連自己也保護不了,若不是上次你大鬧後宮,如今只怕我還在刷那些馬桶,永無天日。飛兒,你一直很堅強,從小到大,你最喜歡的,就是笑,沒心沒肺的笑,燦爛如陽光的笑,從沒見你因挫折而沮喪過。我看着那樣快樂的你慢慢長大,變得更加堅強,真的很開心。”
“娘娘……”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可是即便太后下了旨,展家的人也已然把你當作展鳳飛,那個古靈精怪可愛快樂的展家小姐。而且這裡是摩爾國,你的身份是小王妃,說起來,還是我的妹妹,所以還是叫我一聲姐姐吧,好嗎?”
白鳳飛擡起頭,撲閃着晶亮的眼睛看着展玉儀,微微一笑:“皇后娘娘都下旨了,飛兒又怎敢不從。”
“那就好,那就好。”展玉儀長出了口氣,摸着白鳳飛的頭髮問:“以後金主國的事情都忘記,好好做你的王妃就是,蘇格對你應該很好吧?”
“他?”白鳳飛不知可否的轉過頭去,並不想多加談論蘇格。
“我都聽別人說了,都說小王爺對王妃好的不得了。”展玉儀笑着拍拍白鳳飛的後背,溫柔的說道,“王爺近日越發的意氣風發了,都是你的功勞啊。”
謠言未息 2
“姐……姐,根本不是這樣,他就是喜歡捉弄我。”白鳳飛說起蘇格就一肚子火。
“飛兒,我此次來,不但是看你,還有件事想要拜託你。”展玉儀警惕的看了看周圍,確定房外沒人,才輕聲的說道:“蘇格野心龐大,可是你回來之後,他收斂許多,姐姐想替這天下百姓和皇上求你,勸蘇格安心做他的王爺。至少……至少,不要對皇上造成威脅……”
“這話,是皇上讓姐姐說的?”
“不,是我拜託妹妹的。”展玉儀咬着下脣,突然跪在白鳳飛的面前,哀聲道:“皇上知道這個國家離不開蘇格,可是,我愛他,我不想看到他做了別人的階下囚……”
“姐姐!”白鳳飛慌了神,急忙也跪在地上,對淚如雨下的展玉儀說道:“姐姐,趕快收回這些話。蘇格沒有想篡位,他也沒有想對皇上做什麼,他現在不是好好的做着自己的王爺嗎?姐姐快起來。”
“皇上愚鈍,一味的依賴朝廷幾個重臣,蘇格雖然對朝野很重要,可是,我怕……我怕皇上有朝一日會落得衆叛親離的地步,而蘇格趁機黃袍加身,衆望所歸,那……”
“姐姐,你怎麼就不清楚呢?蘇格要是想起兵造反,誰也阻止不了,可是他現在不是沒有嗎?若是人人都像你這麼想,那總有一天,你們逼他反。姐姐對皇上的心意我知道,只是以後不要這樣自找煩惱,蘇格雖然冷酷無情,但是他對皇上沒有二心,這樣的話姐姐千萬不可對其他人說起,否則招惹起是非,脫身都難。”
“飛兒說的是真的嗎?王爺他不會把皇上逼到絕路?”展玉儀顫巍巍的問道。
“不會,不會,他不是這樣的人。姐姐放心好了,蘇格對江山只有好處,沒壞處。”白鳳飛安慰的把展玉儀扶起,連她自己都訝異爲什麼幫着蘇格說話,現在明明是和皇后聯手除去蘇格的時候啊,爲什麼自己反而說起蘇格的好來?
“飛兒,其實你說的對,要是他想做什麼,我們誰也沒法阻止。”展玉儀站了起來,黯然的垂着頭道:“可是有你在,就不一樣了,若是……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天,求你勸蘇格網開一面,我願和皇上遠走他鄉,過着平常夫妻的生活……”
“姐姐,雖然您貴爲娘娘,但這些話若是被外人聽見,只怕更爲不妥。”
謠言未息 3
“所以這些話纔會和你說。如今我雖貴爲皇后,卻活得沒任何一個平民丫頭自由,每日心驚膽戰的。有時候真想和皇上做一對平民夫妻,夫唱婦隨,可是,有的時候,卻希望他能過着自己喜歡的生活,在龍椅上,爲所欲爲的生活。”展玉儀有些蒼涼的一笑:“女人要是愛上一個男人,便成了這般無用,我都厭惡自己,明明活得這麼累,還是不願放棄他。”
“姐姐,別想多了。你現在過的好嗎?”白鳳飛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於是問道。
“好?不好也不壞,自從上次你那麼一鬧之後,皇上對我稍微好了些,如今後宮中,我仍然是孤獨一人。好在你現在回來了,終於有個說話的伴,也算是值得慶幸的事吧。”展玉儀撫了撫自己的鬢髮,接着說道:“飛兒,接受蘇格吧,既然都已經拜了天地,這一輩子,陪伴在你身邊的,就只有他了。好好對他,讓他安安心心的做這天下的王爺……”
“飛兒知道了。”白鳳飛知道自己的這個姐姐,自從嫁給蘇文哈爾之後,就把自己的生命和幸福都交給了那個薄倖的男人,再也並不是當初那個待嫁閨中溫柔惠婉的展玉儀了。
“飛兒,”展玉儀苦笑着看着白鳳飛的眼睛,沉沉嘆了口氣:“你一向直率,從你的眼裡就可以看見你的心,可是如今,我卻看不見你心裡在想什麼了。”
“只是覺得情這種東西太過深奧,可以輕易改變一個人,想不明白罷了。”白鳳飛微微一笑,淡淡的轉頭說道。
是的,展玉儀伸過來的手,雖然依舊潔白纖柔,可是已不是當年那雙爲她梳頭整衣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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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軒遙在凰霄宮走走停停,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那雙狹長的黑眸更是除了淡淡的慵懶隨意,再看不見其他的情緒。
“這凰霄宮是不是該修葺了?”轉了一圈,他側頭對着身邊溫潤如玉的男子說道。
“皇上,凰霄宮乃是歷代皇后娘娘所居之所,精美堂皇,無需再修葺了吧?”展元承怎不知金軒遙心中所想。
金軒遙近日一退朝便來到凰霄宮,總是凝眸沉思,讓展元承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從來都是伴君如伴虎,聖意難測,現在的皇上相比從前,更是難以捉摸。看他每日來到凰霄宮,似是有了立後的打算。
只是這個“皇后”,卻成了他國的王妃。
醉酒傷情 1
“不,總覺得少了些什麼。”金軒遙撫着一對玲瓏剔透的玉麒麟,淡淡的說道。
“明兒多調幾個宮女過來……”
“偌大的皇宮,卻沒一個皇后嬪妃,朕近來是有些寂寞了。”金軒遙不等展元承說完,就喃喃自語。
“皇上,秀女名單已經呈到宮中,要不要……”
“元承,朕想出宮。”金軒遙又打斷展元承的話,慵懶好聽的聲線中帶着一絲堅決。
“皇上若是在宮中悶了,可去宮外走走。”展元承心中一驚,金軒遙難道真的動了起兵的念頭?
金軒遙轉身看着身邊年輕俊雅的男子,微微一笑:“朕想微服出遊,爲這凰霄宮尋個主子。”
接受蘇格吧,既然都已經拜了天地,這一輩子,陪伴在你身邊的,就只有他了。好好對他,讓他安安心心的做這天下的王爺……
展玉儀的話又在耳邊想起,白鳳飛知道,這場原本是爲了自己而結成的婚姻,已經變了味。再沒人如從前那樣關心着展鳳飛,現在,他們只希望白鳳飛可以一心一意的做這裡的小王妃,死心塌地的做蘇格的妻子,僅此而已。
以前的那個展鳳飛,徹底死了,連些微的記憶也不存在了。
蘇格一直微笑的臉突然皺了起來,自從展玉儀離開之後,他的小王妃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裡喝酒,如今滿屋子的酒味,白鳳飛趴在桌上正咕咕噥噥的說着不成句子的話。
“阿燼……還是你說的對……呃……”白鳳飛看了眼走進屋中的蘇格,搖搖晃晃的站起,往蘇格身上湊去:“蘇……蘇格,你……你不是說,不是說夫妻間還有事情要做嗎?來……來,今天都做完……以……以後呀,我……”
還未說完,白鳳飛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涌,哇的一聲吐了起來。
蘇格慌忙將白鳳飛扶到牀邊,一邊擦着她紅豔的脣,一邊埋怨道:“一點也不誠心,你這樣讓我如何去做夫妻間的事?”
“我……”白鳳飛抓着蘇格的衣襟,秀眉一蹙,又吐了出來。
蘇格手忙腳亂的扶着白鳳飛,誰不知道小王爺是個有潔癖的人,如今被白鳳飛這麼一吐,弄得渾身髒兮兮,自己也快沒了耐性。若是換了別人將穢物弄到自己身上,只怕早就喊人拖了出去,可是見白鳳飛吐的可憐兮兮,心裡竟涌上一陣憐惜,恨不能自己代她受苦。
醉酒傷情 2
“來人!”蘇格小心的將白鳳飛抱到牀上,朝外喊道。
屋外很快走進一個丫鬟,低頭道:“王爺。”
“打盆熱水來,把地上收拾一下。”蘇格也不看那丫鬟一眼,仔細的擦着白鳳飛頭上細細的汗水。
熱水打來後,蘇格給白鳳飛擦完臉正要收手,袖子卻被她抓住。
白鳳飛迷迷糊糊中只覺得一雙無比溫柔的手在擦拭着她的臉,那股柔暖的溫情,似乎只有那一個人纔會有——展元承。
“大哥……”白鳳飛嚶嚀一聲,順勢抱住還未站起的蘇格,柔嫩的臉埋進他的懷中廝磨着,淚水珍珠般落下,大哥,她在喊了十七年的名字,如今竟如此苦澀。
蘇格一愣,只覺得胸前的衣服漸漸被淚水打溼,他很想緊緊的摟住懷裡顫抖的少女,可是,他知道她是爲誰而哭,不是因爲自己。她喉中哽咽的名字是展元承。
“大哥……不要丟下飛兒……不要忘記飛兒……好不好……”白鳳飛將眼前的人緊緊摟住,昏沉沉的似乎抓住了一根稻草,死命的抓着,不肯放手。
蘇格的臉色由青轉白,他低聲的問:“你最忘不了的,是展元承?是不是?”
“哥……”白鳳飛依舊哽咽的呢喃着,她走了那麼遠,最不能忘記的,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人。
“也許把你逼回來,是我錯了。”蘇格掰開白鳳飛的手,臉上蒙上一層冰霜:“我對你的好,你永遠都看不見,你的心裡,只有那個男人!”
蘇格將醉的一塌糊塗的白鳳飛甩倒在牀上,一腳將屏風踹倒,那屏風原是琉璃精雕而成,這一腳將屏風踢碎了一地。
蘇格看也不看屏風一眼,俊俏的臉上帶着濃濃的怒氣往門外走去。
白鳳飛只覺得頭痛欲裂,口乾舌燥,不知過了多久才醒了過來。
“水……”喉嚨似乎被一把火在燒着,白鳳飛呻吟着坐起,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大醉,沒想到醒了之後的感覺這麼難受。
“王妃,您可醒了。”碧雲見白鳳飛醒來,忙遞過熱手帕和醒酒湯。
白鳳飛灌了幾口醒酒湯後終於舒服了一些,正要倒頭再睡,突然發覺身邊少了個人。
醉酒傷情 3
“什麼時辰了?”白鳳飛撫着額頭,疲軟的問道。
“回王妃的話,現在已經三更了。”碧雲乖巧的答道。
“三更了。”自己喝了一下午的酒,不知不覺竟然醉到夜裡,那蘇格哪裡去了,平時他不到亥時便賴在牀上不走,如今竟然不見人影。
“……王爺……人呢?”遲疑了半晌,白鳳飛終於開口問道,問了之後她又後悔了,那個人在哪裡和她有什麼關係。
“王爺他……他出去了。”碧雲偷眼看看白鳳飛,吞吞吐吐的說道:“王妃您醉的厲害,不知道昨天晚上王爺怎麼生氣了,脾氣大的厲害,摔門而去。奴婢們這都一宿沒睡,等着王妃您醒來呢。”
“這種王孫公子,脾氣就是古怪。”白鳳飛揉着腦袋不滿的說道,擡眼發現房間裡那扇精緻的琉璃屏風不見了,“咦,那個屏風呢?”
“被王爺踢碎了。”碧雲聲音小的很,看來這個王妃一點也不記得自己怎麼招惹到王爺了,她和其他奴僕從沒見過小王爺發過這麼大的火,這琉璃屏風是老夫人生前最喜歡的東西平日王爺碰也捨不得碰一下,如今竟然將它踢碎了。
“蘇格真是……唉……”白鳳飛哪裡知道這麼多,只覺得蘇格太孩子氣,任性妄爲。她的頭一陣疼,胃裡難受的厲害,也懶得管這麼多,揮了揮手道:“碧雲,你下去睡覺吧,不用在這伺候了。”
“可是……王爺他……他出去了,讓奴婢好生伺候着王妃。”
“王爺可真忙,這麼晚了還出門。”白鳳飛見碧雲沒有要走的意思,便說道:“那你就睡外廂房,我需要什麼,喊你一聲,這樣好嗎?”
碧雲點點頭,雖然還有話想對王妃說,可最終還是默默的退下了。
“一個人睡覺,舒坦的多……”白鳳飛喃喃的說道,將自己揉進華貴的錦衾裡。
清晨醒來,沒有看見蘇格的臉,沒有看見其他不該看見的東西,讓白鳳飛的心情晴明起來。可是漸漸的她發現奇怪的事情,王爺府上上下下依舊忙碌,她卻看不到蘇格的身影。
雖然看不見他,省去許多麻煩,可是,一日不見,兩日不見,十天過去了,還是看不見蘇格的人影,白鳳飛心裡有些說不出理由的不安。
青樓怨 1
不會是出戰了吧?可是絲毫不像呀。據她的觀察,最近皇城平靜安然,與往常無異。可是蘇格去哪裡呢?
說起來,沒有那張惱人的嘴巴,似乎好像少了什麼……好像自己來的目的是“監視”蘇格的舉動,可是現在連他人都找不到了。
白鳳飛趴在欄杆上無聊的扯着頭髮,這十天她也沒閒着,把這小小的皇城逛了遍,可是,對着四月的陽光,還是慵懶的想睡覺。
“碧雲,這裡還有什麼地方好玩嗎?”
“王妃,好玩的您都玩過了,還有就是……”碧雲眨眨眼睛,不知道該說不該說,可是一想到王爺,還是說了出來:“還有就是男人喜歡去的地方了。”
“哦,那是哪裡?賭場?酒場?”白鳳飛來了興趣。
“是……是青樓……”碧雲如今雖然和白鳳飛熟了,許多話也不避諱。
“哈?我怎麼忘記這個地方呢!我一直想知道她們怎麼生活的呢。”白鳳飛拍拍腦袋,想起金主國香樓兩公子中的無憐來。
“王妃,那種地方不是您去的。”碧雲見白鳳飛一臉興奮的模樣,心裡不知是喜是憂,若是被小王爺知道是自己帶她去妓院,那還真得以死謝罪了。
“我知道不是女人去的地方,所以扮成男人就行啦。”白鳳飛似乎看出碧雲的顧忌,笑顏如花的安慰道:“近日反正蘇格也不在府上,他絕對不會知道我們是去哪裡玩了,我也不會告訴他的,帶我去吧,好不好?”
碧雲本來還想考慮的,可是見王妃一臉希翼的可愛模樣,竟然沒法拒絕,只好點點頭道:“那也要晚上出去,王妃還要保證一個時辰內就回來。”
“嗯嗯,都聽你的。”白鳳飛笑逐顏開,恨不得馬上就夜幕降臨。
皇城一入夜,似乎更加熱鬧了,碧雲帶着白鳳飛走到一處街道,遠遠的就見那上樓下鶯聲燕語,花紅柳綠。
碧雲神色有些緊張,她一身青衣小廝打扮,襯得身邊的人丰神如玉。
只見白鳳飛素手執扇,烏金色的錦緞華服穿在她身上竟也沾上幾分仙氣。一頭秀髮高高束起,用烏金端簪隨意一插,更顯得*倜儻,俊美無比。
青樓怨 2
兩人還沒走到最紅的那座含香樓,便被周圍招攬客人的青樓女子紛紛圍住,青樓女子不知見過多少恩客,這種美玉般的人兒還從未遇到,如今早就顧不得身份,紛紛扯住白鳳飛的衣袖,靠了上來。
白鳳飛只覺得鼻間充斥着各種脂粉味,耳邊傳來一聲聲柔媚入骨的話語,身上更是被那些鶯鶯燕燕扯來拉去,讓她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我們家的公子只找含香樓的香蝶姑娘,讓一讓,讓一讓!”好在碧雲在一邊緊緊護着她,邊嚷着邊把有些昏頭昏腦的白鳳飛扯進一間大屋子裡。
“誰是香蝶姑娘?我不認識呀。”白鳳飛撫着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的額頭問道,卻突然覺得周圍一陣寂靜,那些擁着自己的人突然消失了。
含香樓此刻正是恩客最多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吵鬧聲,正都看着門外,卻見一個青衣小廝拉着一位執扇公子進來。
只見那位公子,翩若驚鴻,面如冠玉,美目如星,皓齒紅脣,說不出的*嬌豔,道不完的絕代風華。雖是男子,卻看得衆人只覺得身邊女子加起來,也抵不過他那輕執玉扇的一根手指。
白鳳飛見衆人帶着*裸慾望的眼神看着自己,也沒有覺得不自在,只是這裡的氣氛有些怪異。
“喲!這位公子爺裡面請,我們家的女兒都在上面等着您吶。”老鴇縱然閱人無數,也沒見過如此丰神俊美的公子,愣了半晌,慌忙迎了上去,一邊打量白鳳飛,一邊心裡估算着她是是什麼來頭。
“這位公子爺,您是想聽聽小曲,陪吃陪喝呢,還是想……”
“我家公子今天來,是想一睹含香樓頭牌香蝶姑娘的美貌。”碧雲打斷身邊打扮俗豔的老鴇的話,伸手從袖中取出一錠金子來,看着老鴇發亮的眼睛道:“香蝶姑娘此刻還有時間見我們家公子嗎?”
老鴇臉上堆滿了笑容,忙將她們兩人引進一間上等的廂房,倒了茶水遞給白鳳飛後才道:“香蝶近日忙的很,只怕沒時間……不如請公子見見我家的其他女兒吧,您想要什麼模樣就有什麼模樣的。”
“不行,就要香蝶!”碧雲瞪着眼睛說道。
青樓怨 3
“雲兒,這位媽媽都說香蝶沒時間了,見見其他姑娘也罷。”白鳳飛終於開口,她不明白爲何碧雲定要點香蝶。總覺得碧雲一路上神色有古怪,如今看來,似乎要發生什麼事情。
“要是香蝶不見,那我們就走了。”碧雲一反常態,執意的冷冷說道。
“哎呀,公子,您不知道,近日香蝶被這……”老鴇見眼前這兩位客人出手大方,不像尋常人家的人,面露難色,低聲說道,“香蝶被王爺看上了,所以,老身惹不起呀!不管您是誰,沒王爺的命令,也見不着她呀。”
白鳳飛端茶的手輕輕一抖,腦中竟然嗡的一響。剛纔她聽到王爺這兩個字,摩爾國的王爺,除了蘇格,還有其他人嗎?
白鳳飛犀利的眼神看向一邊低着頭的碧雲:“雲兒,你是什麼意思?”
“公子……”碧雲見白鳳飛眼神認真起來,正要解釋,只聽見屋外一個軟綿甜膩的聲音響起。
“媽媽,奴家適才聽說來了一位神仙公子,惹得衆位姐妹紛紛議論。連一向眼高於頂的香雲都說,願意倒貼銀子,陪這位公子春宵一度,奴家實在忍不住,就偷偷溜了出來,也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俊秀……”來人話還沒說完,就被白鳳飛的容貌驚在當場。她原以爲自己是美人中的美人了,千嬌百媚,如花似玉,沒想到在這樣一個少年面前,竟生自卑。
那個端坐桌前烏衣少年的美,耀眼卻不帶侵略,不沾凡塵卻溫暖,是人間四月天的美,似乎他微微一笑,再冰冷的冬天也會開出繁花。
“哎呀!香蝶,你怎麼來了?待會王爺怪罪下來,媽媽可擔當不起。”老鴇一見屋裡走進的香豔女子,急忙推着她往門外走去。
“媽媽,王爺他中午和將軍喝醉了,已經睡了一下午,現在還沒醒來呢,放心啦,有我在,他不會怪罪的。”香蝶早就恃着自己是這裡的頭牌,又有王爺和將軍寵着,絲毫不將老鴇放在眼裡。
她反身將老鴇推出門去,插上門閂,對着白鳳飛風情萬種的福了福身子,柔媚的笑道:“公子今日是想怎麼玩?是聽小曲呢,還是喝喝小酒,吟詩作對?”
“我家公子今日來是找你這個狐……”碧雲一見香蝶,只覺得怒氣上涌,正要上去罵她狐狸精,勾引王爺,卻被白鳳飛擋了回來。
良宵引
白鳳飛已經看出碧雲帶她到這裡來的目的了,是因爲他們的小王爺終日流連青樓,迷戀上這個叫香蝶的風塵女子了。而碧雲又不便明說,便將自己帶來看看王爺的糜爛生活。
“雲兒,你退下。”白鳳飛微微一笑,她一開始就不動聲色的打量了眼前的名叫香蝶的女子,如今倒感興趣起來。
“剛纔香蝶姑娘說會唱曲吟詩,除此之外,還會什麼呢?”白鳳飛原本就沒有覺得自己是蘇格的妻子,當然不知道碧雲心中早將她當作王妃,固執的認爲王爺應該和王妃一起纔是。
碧雲見白鳳飛絲毫沒有醋意,反而津津有味的問起香蝶的才藝來,心裡雖然着急,卻又沒辦法,跺了跺腳,只好退到門外守着。
“那可就多了,公子想要香蝶做什麼呢?”香蝶曖昧一笑,往白鳳飛身上湊了過來,嬌滴滴的問道:“喲,公子不知先前去找了哪家的姑娘,身上這股馨香味還沒散呢。”
白鳳飛用扇子擋住她伸向自己胸前的手,站起身,指着房間裡的瑤琴道:“在下想聽聽姑娘的琴音。”
香蝶盈盈一笑,也不推辭,轉身走到瑤琴邊,坐下開始撫琴。
白鳳飛側耳一聽,果然琴音婉轉悠揚,她不禁拍起手來:“好一曲良宵引,果然美人配瑤琴,悅目又悅情。”
香蝶平日奏一曲不知要收多少銀子,如今非但分文不收,還欣喜異常。
“公子知道這是良宵引?”
“在下曾與一位高人學過古琴,所以略知一二,只是姑娘纖柔有餘,張力不足,否則便是完美了。”白鳳飛微微一笑,又指着右邊斜掛的胡琴說道:“姑娘再奏一曲流波曲如何?”
香蝶嫵媚一笑,伸手取下胡琴,細細的拉了起來,白鳳飛不禁嘆道:“姑娘色藝雙全,閨中少見。”
香蝶撲哧一笑,想她就是靠這些吃飯的,和尋常人家的小姐彈琴繡花作爲消遣可不一樣。
“公子,奴家這裡可不比閨中女兒,您這樣說可真羞煞奴家了。”
“那你們每日就過着這樣這樣賣笑的生活嗎?”白鳳飛雖然沒去過青樓,但是也只知道那裡是最下賤女子聚集的地方,賣笑賣肉,雖然她不太明白,可是如今看來,這些青樓女子明明多才多藝,讓人欽佩。
“公子,您這是怎麼問話的呀,您難道不知這青樓,不但賣笑,還要賣身嗎?”香蝶只覺得眼前這個粉雕玉琢的少年異常可愛,不禁媚笑着靠在白鳳飛身上,調笑道。
不是公子
“呃……那……那會不會很痛苦?”白鳳飛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怎麼賣身的,但是剛纔從樓下上來之時,見那些嫖客們身邊坐着強顏歡笑的女子,就覺得若是換成自己,一定無法忍受。
“痛苦?”香蝶不禁咯咯的笑了起來,這個客人果真有趣的很,自己來找樂子的,竟然問她們痛不痛苦。
“公子,若是客人都換做您這樣的,我們呀,非但不痛苦,反而一個個倒貼銀子陪您呢。”香蝶一邊說着,一邊往香爐裡灑上一些粉末,然後拉着白鳳飛走到裡側紗幔的後面。
白鳳飛見她撩起紗幔,後面竟是一張大牀,雖然不及王爺府裡的華美,顏色卻豔麗的很,讓人覺得燥熱無比。
香蝶看見白鳳飛俊臉飛紅的模樣,吃吃一笑,手不知在哪裡一按,只見那張豔麗的大牀四周的牆壁緩緩升起一幅幅圖畫來,竟然是那日蘇格給她看的春宮圖。
白鳳飛很想閉上眼睛,可是那一個個坐着奇怪動作的*人像似乎在身邊起舞,讓她覺得呼吸困難。
“公子,是不是很熱呀?”香蝶柔媚一笑,伸手攀上白鳳飛的脖子,擡頭含情的看着她:“公子,除了王爺,您可是奴家第一個自願奉陪的……”
白鳳飛眼神迷濛,只看見香蝶的櫻桃小口不停張合,也聽不到她在說些什麼了,直覺告訴她,自己身體起了奇怪的變化。
香蝶輕輕一笑,也不着急,慢慢的在白鳳飛眼前寬衣解帶,等着眼前俊美無比的少年將自己生吞活剝了。
白鳳飛不知香蝶究竟想做什麼,她口乾舌燥,好似酒喝多了一般,腦袋也沉重起來,看着香蝶漸漸裸露的香肩,終於回了神,慌忙將她的衣服拉起,額上的汗涔涔滲出。
“姑娘……你……你怎麼了?”白鳳飛也顧不得自己渾身燥熱,咬牙硬生生的將小腹升起一股無名火壓了下去,關切的看着香蝶潮紅的臉問道。
“公子……你……你還等什麼……”香蝶如今也不好受,她剛纔在香爐裡灑下了催情粉,如今藥力上來了,可是眼前的俊美的少年竟然還能忍得住。
“是不是……是不是中毒了……”白鳳飛拽着自己的領口,想要散散熱,不料香蝶卻撲了上來,將她壓倒在牀上,豔麗的脣在自己的臉上印來印去,讓她不知所措。
是王妃
“公子……你不想要嗎……難道說,香蝶還不夠美?嗯?”香蝶灑下的雖不是最厲害的合歡散,但也是青樓首屈一指的催情粉,怎麼這個公子竟然還不知道動手。
“姑娘……你……”白鳳飛只想喊人,可是如今自己被香蝶扯的衣襟散亂,鬢髮不整,而香蝶自己又衣衫半退,若是被其他男人看見,對她可不好。
白鳳飛咬咬牙,正要給香蝶點穴的時候,外面的屋子的門一陣破碎的聲音,接着聽到老鴇可憐的聲音:“王爺,王爺,香蝶這就來,您別……哎呀……”
王爺?白鳳飛一驚,蘇格來了,糟了糟了!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在這裡,那碧雲就慘了。上次已經因爲她關了三天的柴房,這次不知道會被那個惡魔怎麼處置。
還沒等白鳳飛想完,蘇格已經扯下紗幔走到牀邊。
“我倒想看看哪個不怕死的……”蘇格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那個清麗俊美的人不是王妃嗎?她……她怎麼在這裡……還和香蝶如此曖昧?難道她不喜歡男人?
蘇格腦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其次纔是暴怒。
他的王妃,竟然敢跟別人摟摟抱抱,衣衫不整,還不知道想要做什麼,真是該死,從沒見過她對自己這樣投懷送抱。
蘇格只覺得腦中一片轟隆,也不去看兩人神情不對,直接將香蝶提起扔到一邊,把白鳳飛打橫抱起,扯起一塊緞料將她佈滿紅潮,嬌豔欲滴的臉遮的嚴嚴實實,大步往門外走去。
“王爺……您弄錯了,那不是香蝶……”老鴇正要提醒,蘇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嚇得她不敢再說一句話。
“今天這事,若是被其他人知道,本王便平了這含香樓!”蘇格壓低聲音說完,撂下瑟瑟發抖的老鴇,徑直下樓了。
“是,是。”老鴇看着王爺懷中的人兒,突然想到京城中傳的沸沸揚揚的王妃來,傾城傾國,如同天人……
難道說,那位她從沒見過的公子是……
能讓王爺如此緊張和在意的,只有她了吧?
老鴇頹然倒地,她聞到這屋裡的薰香有古怪了,這下香蝶闖禍了,竟敢意圖強迫王妃……
情動
白鳳飛在蘇格的懷裡,竟然覺得安全了許多,雖然身體依舊燥熱,但是和香蝶摟着自己的感覺不同。蘇格的身上是帶着讓她討厭,卻有安心的氣味。
蘇格一刻也沒耽誤,趕回王爺府。胸前不是傳來白鳳飛輕微的掙扎,似乎那緞布捂的她不舒服。
蘇格哪裡去想那麼多,他一想到王妃被衆多嫖客*裸的看着,心裡就萬分的不爽。雖然看見她穿的是男裝,但是,如此紅豔嬌嫩的模樣,仍然不想讓任何人分享。
“唔……蘇格,我好熱,放我下來。”被清爽的夜風一吹,白鳳飛覺得腦袋沒那麼重了,開始反抗蘇格的懷抱了。
蘇格手緊了緊,腳下速度更快的往府裡趕去。
“蘇格……我好難受……”白鳳飛見蘇格絲毫不理會自己,聲音稍微大一些的抗議。
“閉嘴!”蘇格心情看上去非常不爽,從聲音裡就聽的出來。
“可是……我真的很難受……”白鳳飛依舊不屈不饒的抗議,她的身體原本就發燙,被蘇格這樣一摟,只覺得體內升起更加奇怪的感覺,似乎被千萬只小蟲搔着,麻癢難耐。
“蘇格……你放下我……”見蘇格沒有反應,白鳳飛吃力的踢着腿,想提起力氣掙脫他的箍制。
白鳳飛只覺得和蘇格挨的越近,身體的熱度就越高,好像要融化了一般。她稍稍一牴觸蘇格的胸膛,從手心便傳來一陣戰慄,似乎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刺了一般,忍不住嚶嚀一聲。
蘇格不消半刻便趕回了府中,將懷裡的人往牀上一扔,滿臉怒火。
“唔!”白鳳飛一聲悶哼,只覺得自己被扔到一個綿軟的物體上去了,她急忙扯去蒙在身上的緞布,忍着身體裡奇怪的感覺,對着蘇格冰霜般的臉歉意的笑笑:“對不起……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我……我悶的慌,所以……”
“所以就去找樂子?”蘇格寒着臉的時候,真有些冷意,他皺着眉看着牀上的人衣衫不整,頭髮散亂,臉上還印着香蝶脣上的胭脂,更加生氣。
“嗯。”白鳳飛不知道碧雲現在怎麼樣,哪敢多說,乖巧的點點頭,哪裡知道自己的態度更加激怒蘇格。
蘇格深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要理智,慢慢的他嘴角浮上一貫的微笑來:“你喜歡女人?不喜歡男人是嗎?”
迷香之毒
白鳳飛看見蘇格的笑容又回來了,但是心裡更加不安,這絕對是惡魔的微笑,看來自己今天是惹怒他了。
“都喜歡……”既然已經惹怒他了,那現在只好實話實說,等他怒火過了,再想辦法。
“你……”蘇格俯身捏住白鳳飛的下巴,狠狠的盯着她,真是折磨人的妖精呀,讓人愛不得恨不得。
“蘇格……別生氣了好不好?”白鳳飛有些迷濛的眸中可憐兮兮的看着蘇格,全然忘記了眼前這個流連青樓男人是她的夫君,儼然自己成了拈花惹草的那個負心人。
“蘇格……”見蘇格一動不動,看着自己的目光帶着某種她不熟悉的情感,白鳳飛又試探的說道:“我……我想去洗澡,身上很熱,腦袋有些糊塗,等我舒服些了,任你處置,行嗎?”
哪有這樣舒服的懲罰?蘇格哭笑不得,他的小王妃表情十分誠懇,不過看起來似乎是有些不對,兩頰嬌豔無比,一雙清澈的美目也蒙上水霧,水瀲瀲的帶着*攝魄的光,要將他的理智全勾完似的。
蘇格心中一緊,又回想起她與香蝶牀上的那一幕,難道說是中了什麼迷香。
“是不是身體很熱?”蘇格見白鳳飛的領口敞開,精巧的鎖骨和白玉般的肌膚露出一大片在外面,讓他身體也迅速升溫。
白鳳飛有些痛苦的點點頭:“想去湖裡降降溫。”
蘇格見她不經意間露出嫵媚嬌羞的模樣,心中的怒火大半化成了慾望,他伸出手輕輕撫摸着白鳳飛的臉,竟然有些緊張。
“你……不要碰我……”白鳳飛只覺得那隻手所經之處,一片火熱,她吃力的往後縮去。
“可是你中毒了,我總得先給你解毒吧?”蘇格微微一笑,如今眼中的怒火全無,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情慾。
“解什麼毒?我……我只是熱的厲害……”白鳳飛突然沒有往下說了,原來以爲自己是發燒了,現在見到蘇格的笑容,突然覺得不妙,難道說……
“蘇格,你……你快出去,快……”白鳳飛想到香蝶那副模樣,終於清楚自己是怎麼回事了,爲了避免自己變成香蝶那樣,她提起精神,推着蘇格道:“待會我可能變得理智全無,到時候……到時候會傷了你……”
最愛
蘇格撲哧一笑,輕易的將雙腳發軟的白鳳飛摟在懷裡,戲謔道:“娘子知道自己中的什麼毒?要怎麼解嗎?”
“我……嗯……”被蘇格這麼一摟,白鳳飛只覺得小腹的邪火越來越大,蘇格懷中的那股男性氣味更是讓她虛軟,似乎今日蘇格變得無比可愛起來,讓她恨不得把自己貼上去,將他咬的體無完膚。
“唔!”蘇格吃痛的哼了一聲,低頭一看,白鳳飛一口咬在他的肩頭,反身將他推倒牀上,怔怔的跪在他身上,不知所措起來。
“我……我不是有意的……”白鳳飛見蘇格被自己壓在身下,又急又窘:“剛纔……你抱着我,我就覺得自己腦門一陣空白……你還是離我遠些……”
蘇格眼中笑意越來越濃厚,他最愛她的這種清澈堅定的眼神,在這樣的時刻,還能保持着決絕,讓他更是想要去征服。
握住白鳳飛的手,輕輕一拉,蘇格翻身壓在白鳳飛身上道:“小傻瓜,讓我來教你。”
白鳳飛剛剛集中起來的力氣又所剩無幾,眼睜睜的看着蘇格的脣落在自己的臉頰上。
“閉上眼睛。”蘇格帶着濃濃的鼻音說道,順着她柔滑的肌膚吻到她的嘴角。
白鳳飛只覺得渾身酥麻,一陣陌生的奇異感覺從蘇格和自己相觸的地方蔓延看來,讓她又害怕又喜歡。
蘇格強忍着慾望,輕柔的描繪着身下人兒香甜紅豔的櫻脣,耐心的試探着。
白鳳飛之前兩次的接吻都是被人逼迫,如今哪裡耐的住這樣的溫柔*,只覺得渾身無力,*,她無力的拒絕,在蘇格的眼中變成了欲拒還迎。
“蘇……唔……不要……”白鳳飛尚存的理智,幾乎被這股陌生的奇怪感覺完全擊潰。
“乖,聽話,很快就好了。”蘇格哪裡還能忍得住,他一邊用溫柔的吻撫慰着身下無措的人,一邊壓抑着慾望,略帶狂暴的撕扯着礙人的衣物。
白鳳飛正要掙扎,突然覺得身上一涼,烏金長衣早已褪下到腰間,水紅色的肚兜在褻衣裡若隱若現。
“蘇格……住手……”白鳳飛也是氣喘吁吁,奮力一推,膝蓋一頂,只見蘇格渾身一震,臉色極爲難看。
去火
白鳳飛哪裡管這麼多,趁着蘇格愣神瞬間,拽起自己的衣服勉強從窗臺翻了出去。
蘇格竟沒去攔行動遲緩的白鳳飛,只是怔怔的看着自己腿間,剛纔他的小王妃恰好頂在自己跨間,他本就強忍情慾,見她嫵媚風情不比尋常,已剋制不住,如今她一頂,竟讓慾望噴發而出……
想到自己偶去青樓,任再妖豔的青樓女子百般*,也能坐懷不亂,如今竟被那小丫頭弄的如此狼狽,他的脣邊不由露出一絲苦笑。
呆了半晌,突然想到窗外是湖水,蘇格緊張的跑到窗前往下看去。
白鳳飛頭腦發昏,早忘記這房子依水而建,在湖中撲騰了幾下,嗆了數口水之後,神智清晰了許多。
她火燙的身子被清涼的池水包圍着,漸漸清涼起來,小腹那股蠢蠢欲動的邪火也下去不少。她甩甩腦袋,一擡頭,見蘇格正在窗前看着自己,臉上又發起燒來。
想到剛纔的事情,就覺得萬分尷尬。
“你……你休息吧……”見蘇格不說話,只是看着自己,白鳳飛更加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覺得晚上游泳,挺有趣的……”
蘇格嘆了口氣,硬生生的收回視線,關上窗戶。
白鳳飛長吁了口氣,一個猛子紮了下去,將散亂的心神斂回,不多時,藥力也散的差不多了,心中方纔恢復平靜晴明。
蘇格命人打了慢慢一桶熱水,讓侍女請回將正往岸上爬的白鳳飛,自己換了一身衣袍,又出了王爺府,不知所蹤。
如此一折騰,白鳳飛只覺得渾身鬆散疲累,更可惡的是晚上竟夢到蘇格與自己親熱的場景,讓她驚的一身冷汗醒了過來。
離家之後,每次夢到的都是展府衆人,每次夢中都會出現大哥,可是自從來了王爺府之後,連夢裡都看不見他了。
白鳳飛擁被而起,有些苦悶的抱膝想着。
此刻應該是五更了,大哥該起牀準備上早朝,回來的時候會給她帶最喜歡吃的早點……
還有爹孃,雖然嚴厲但是最照顧她的二哥,戍守邊疆許久未見的三哥,他們現在都在做些什麼呢?是不是和自己一樣,突然夢醒,等着天亮呢?
長長嘆了口氣,白鳳飛下了牀,如果現在阿燼還在身邊的話,她也會好受一些。
可是現在連阿燼都不在了,沒有沉默着聽她說話,沒有人吹笛給她聽,沒有人教她練劍,也沒有人安靜的陪着她喝酒……
又呆呆的站了半晌,她深深吸了口氣,整好衣服,往練功房走去。
每個人都是孤單的,不是嗎?
含香樓驚變 1
“王妃?您這是要去哪裡?”天色仍然是青黑色的,正在巡邏的管家迎面遇上,訝異的問道。
“唔,去練劍。”白鳳飛沒什麼精神的說道。
“王妃,天還早呢,回去歇着吧,要是被王爺知道了,小人……”
“沒事,他不會……”說道蘇格,白鳳飛臉上不自然的紅了,她突然想到昨天碧雲還不知道怎麼樣了,忙轉口問道:“齊管家可知道碧雲在哪?”
“碧雲?”齊山臉色微微一沉,道:“小人不知。”
“你是管家怎會不知?”白鳳飛皺眉問道:“她如今在府中嗎?我要見她。”
“王妃……”齊山見白鳳飛臉上有些微不耐煩,慌忙上前一步說道:“王妃,小人真的不知,小人只管府里人的事情,如今她不在府中……”
“那去哪裡了?”白鳳飛揚眉問道,心中覺得詫異,難道說還在那含香樓中沒有回府嗎?
“這……”齊山有些爲難的想了想,終於開口道:“王爺說碧雲私領王妃去不該去的地方,罪該萬死,就給了她一點懲罰,趕出王爺府。”
“什麼罪該萬死?我看蘇格纔是該死!”白鳳飛有些惱怒的說道,身形一轉,就要往外跑去。
“王妃,您去哪裡?”
“當然是把她找回來,一個小姑娘,無依無靠,又沒有銀子,你讓她怎麼活下去?”白鳳飛身形一頓,回首一笑,又走到齊山面前:“齊管家,不如你也帶些人去找吧?這裡你熟悉一些,幫忙去找,一定會很快找到的,好不好?”
要對笑語嫣嫣的白鳳飛說“不”,是很難的,可是齊山愣了半晌,還是搖了搖頭:“王妃恕罪,小人沒法幫您。”
“爲什麼?”
“因爲……因爲……”齊山知道自己不能說,可是看着白鳳飛澄澈的雙眼,他還是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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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已經微泛魚肚白了,寂靜的街道上,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疾閃而過。
不多時,已經快要打烊的含香樓門前,站着一個氣宇軒昂的美少年。這少年,便是昨日讓這條花街柳巷*一片的白鳳飛。
雖還是男裝打扮,一身月牙白的錦服,更顯得白鳳飛腰如束素,人淡如菊。
已是清晨,含香樓裡恩客並不多,大多數的人早進了房間,春宵一度去了。老鴇也坐在八仙桌邊在打着瞌睡,突然一股香風拂面,她雙眼一睜,見昨日那個神仙似的美少年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一雙妙目盯着自己,紅脣微啓:“碧雲在哪裡?”
老鴇原以爲自己做夢了,但眼前人突然變得冷冽的眼神讓她一個哆嗦,蘇格昨日帶走的人,可能是小王妃的那個人,又站在自己的面前了。
“老媽媽,請問碧雲在哪裡?”白鳳飛微微一笑,眼神卻如出鞘的劍一般,將稀薄的空氣劃的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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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最近這本書是更的很慢,基本上一天才一更,親們原諒,等帥弟結束了,就立刻多更。謝謝你們一直默默的支持。
含香樓驚變 2
“碧……碧雲……”老鴇相信昨日是自己眼花了,那個溫潤如玉,一笑傾城的少年,怎麼會散發着這樣震懾人心的銳利鋒芒,讓見多識廣口舌如簧的她竟然說不出話來。
“碧雲?這……這裡沒有碧雲,”老鴇一想到還有王爺做後盾,努力鎮定的回答:“公子,我們這裡有香雲,碧環……您想找的是哪一個呀?”
白鳳飛也不惱,嘴角一揚,笑道:“王爺的人,你們也敢動,實在是膽大呢。”
“老身怎敢動王爺的人,公子的話真是聽不懂了,若不是王爺恩憐,含香樓哪有今日呀?”一聽見王爺,老鴇更加確定白鳳飛的身份,也只有王妃,纔會帶着王爺府的下人出來,如今,王妃和王爺,她誰也得罪不起,看來,這次是碰到棘手的事了。
“那蘇格在哪?”白鳳飛知道老鴇顧忌王爺,不敢說實情,也不想爲難她,便問道。
“王爺?”見白鳳飛直呼當今王爺的名諱,老鴇差點就跪了下來:“哎呀,王爺的名諱公子可不能……”
老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白鳳飛笑吟吟的打斷:“老媽媽不願說王爺在哪裡,那就恕在下硬闖咯。”
“公子,”老鴇心裡叫苦,一邊心裡喊着菩薩保佑,含香樓可別出了大事,一邊攔着白鳳飛道:“公子,我去給你請王爺下來,您稍等,成嗎?”
“不用勞煩,我自己去就行。”白鳳飛微微側身,看着三樓上最左邊的一間精緻廂房,腳尖一點,沒待老鴇說話,就已經站在那間廂房門前。
“她……她怎麼知道……王爺在那間……”老鴇怔怔的看着翩若驚鴻的白鳳飛,不解的自語。
爲了避免自己看到不該看見的東西,白鳳飛敲了敲門,道:“蘇格……”
等了半刻之後,見裡面還沒動靜,白鳳飛皺皺眉頭,手腕微一用力,破門而入。
“蘇格,你……”剛一進去,便見廂房裡春色無邊,珠簾後,兩具妖豔*的女子正纏在蘇格的身上,讓白鳳飛目瞪口呆。
蘇格卻衣冠整齊,攬着右邊女子的腰,斜眼看着白鳳飛,雙眼似笑非笑:“王妃來的真不是時候。看你的表情,是想捉姦呢,還是要殺人?吶,不會是吃醋了吧?”
含香樓驚變 3
“你……你……”白鳳飛恨不得把自己的雙眼挖下來,狠狠剁上幾腳,她特意等了半刻才進來,怎知蘇格竟然絲毫沒有收斂,讓她看見如此*不堪的一幕,真 是混蛋。
蘇格覺得很有趣的看着白鳳飛的表情,推開身邊兩個女子,往她面前走來,低聲說道:“王妃,你又不願和我親熱,只好找這些女子玩樂,今日你就好好瞧瞧,日後便知道怎麼取悅爲夫了,嗯?”
“蘇格,你……你混蛋!竟讓我看到這些!”白鳳飛粉面含怒,一雙美目更是凌厲逼人:“身爲王爺,不理朝政,這個時候居然在青樓鬼混,也不怕被天下人恥笑?”
“瞧瞧我們摩爾國的王妃多麼賢良淑德,這種時候也不忘……”蘇格步步緊逼,話還未說完,便見白鳳飛擡手往自己臉上打來。
“蘇格,我真是看錯你了!”白鳳飛的手生生在半空中停住,面對蘇格無辜卻又挑釁的目光,她沒法下手,也找不到理由打下去。
“那以前是怎麼看我的?”蘇格毫不介意的將她半空中的手捉住,湊到脣邊,帶着些許邪惡的笑問。
“你……”白鳳飛被蘇格逼到門邊,怒極反笑道:“原以爲摩爾國的王爺清廉自律,勵精圖治,怎知夜夜流連花叢之中,不思朝政。”
“流連花叢之中?”蘇格眼神含笑的看着她,剩下一隻手摟住白鳳飛的纖腰,將她的身體緊緊壓在門上,在白鳳飛耳邊低聲說道:“這些可都是你的責任哦,家有嬌妻,卻碰不得摸不得,你說哪個男人能熬的下去?若是王妃願意……”
“不要!”白鳳飛臉頰緋紅,咬牙道:“今日來不想和你說這些,碧雲在哪裡?”
“你是爲那個丫頭而來?”蘇格脣邊掛上捉摸不透的笑意,聲音卻冷了起來:“我以爲王妃是來帶我回家的呢?我在你心中還不如一個丫鬟重要嗎?”
“碧雲在哪裡?”白鳳飛不明白他怎麼和碧雲扯上關係,她也懶得多說,只覺得貼着自己的身體太熾熱,讓她只想快些離開。
“王妃的心都放在哪了?”蘇格輕聲笑道,按住白鳳飛不安的手:“碧雲不是在這裡嗎?”
“……”白鳳飛正要說話,突然聲音卡在了喉嚨裡。
那兩個妖豔的女子,其中一個,不正是濃妝打扮,幾乎認不出原來清秀模樣的碧雲嗎?
情傷 1
“王妃好像很訝異,是不是想象不到……”
“蘇格……你太過分了……”白鳳飛喑啞着聲音說道:“不會原諒你……不會原諒你的!”
碧雲正伏在牀上,似乎是中了*,正面色潮紅的看着白鳳飛,迷亂的眼神中還帶着一分清醒,那一分清醒中夾雜着悲傷和難過。
“因爲一個丫鬟嗎?”蘇格心中也一痛,他怎麼捨得傷害這個純淨如嬰兒的小妻子。可是,是她先傷害了自己,讓他看見自己在她的心中渺小的地位,他恨在她面前無能爲力的自己,所以,也要讓她知道什麼是傷心。
“我要帶她走。”白鳳飛深深吸了口氣,捏緊了拳頭。
“心裡是不是很難過,你要救的人根本就不想你救她,她現在需要的是男人。”
“爲什麼這樣對她?”白鳳飛盯着碧雲,冷聲問道。
“你的身上好像有殺氣?”蘇格的脣輕輕的碰了碰白鳳飛的臉頰,道:“因爲想讓你知道我難過時的心情。”
白鳳飛睜大眼睛,有些不解的沉默,心裡掠過一絲異樣的痛。
蘇格微微一笑,鬆開了雙手:“現在你可以帶她離開,只要她願意。”
白鳳飛抿了抿脣,壓下心中那份奇怪的疼痛,走到碧雲的面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揚手點住她的穴道,用被單裹起,抱着往外走去。
走到蘇格的身邊時,身體頓了一下,只是瞬間,她大踏步的離去。
蘇格脣邊的笑漸漸變的苦澀,他永遠都沒法抓住她的心嗎?這樣的傷害她,自己又得到了什麼?
牀上另一個妖豔的女子,扭着腰肢走到蘇格的身邊,輕聲道:“這樣好嗎?王爺明明……明明很愛王妃。”
“本王從來不做虧本的事,”蘇格轉頭看着她,嘴角的苦笑越來越大:“可是,如今感情早就虧完了,她還是那樣,不爲所動。”
“王爺,奴家看來,王妃並非不知王爺的深情,只是一時不知如何接受罷了。”
“她知道?她什麼不知道?偏偏就不懂情字。”蘇格也舉步往外走去,道:“得不到,就毀掉,這是本王的作風。”
“今日之事,你最好忘了。”蘇格頓了頓,說完,身影也消失了。
那個妖豔的女子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隱隱的覺得那個冷酷善變的王爺有些改變,可是在他一貫的笑容下面,還是那樣讓人捉摸不透。
情傷 2
白鳳飛抱着碧雲飛奔到一家藥堂,天色微亮,行人尚少,前來就診的人只有她和碧雲兩個。
安頓好碧雲服藥之後,她才稍稍放下心來,在藥堂後院安靜的等着。
蘇格,一直都是對自己很好的啊,雖然總是喜歡捉弄人,脾氣又陰晴不定,可是,他不會真的傷自己的心,今天,爲什麼要讓自己看到這些?
白鳳飛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託着腮理着紛亂的思路。她不知道爲什麼蘇格要這樣對她,讓她有種被背叛的難堪和痛苦。
可是,卻恨不起來他。只是惱他如此對碧雲,如此糟蹋自己的感情。
若是換做大哥,一定不會這樣對自己的。白鳳飛又想起展元承來,愣愣的看着院中的花草,想起大哥溫柔的臉。
“糟了,快來人啊……”突然廂房中傳來大夫驚慌的聲音,白鳳飛立刻衝了進去,只見碧雲躺的牀上,一片鮮紅,大夫正在一邊手忙腳亂的止血。
“碧雲!”白鳳飛見碧雲脖子邊插着一根細長的釵子,心裡一驚,忙上去伸手點穴止血。
“王妃……”碧雲的聲音柔弱的帶着哭腔,淚如雨下:“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碧雲,你真是傻瓜,你怎麼能……”白鳳飛又氣又惱,轉頭問大夫:“大夫,快點想辦法啊。”
大夫臉色沉重,也沒注意碧雲口中喊的是王妃,“這位姑娘一心尋死,我去換藥的時候,用這釵子傷及主脈,失血過多,只怕……無力迴天。”
“王妃……奴婢該死,無顏再見王妃,您……您……”碧雲還沒說完,口中又嗆出一口血沫來。
白鳳飛慌忙撫着她的臉,另一隻手往她的背後輸着真氣:“碧雲,我可是好不容易纔把你帶出來的,你要是死了,我不就白忙一場了?還白白受了蘇格的氣,哪裡划得來呀?你真是傻,怎麼……”
“王妃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
“閉嘴,別說話。什麼恩重如山,若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被蘇格處罰,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太貪玩,惹出這麼多事來。”白鳳飛只覺得懷裡人氣息越來越弱,她的真氣絲毫沒有用。
“王妃別……別這麼說,奴婢……今生得以遇見……王妃,是……是造化了。”碧雲困難的說道:“王……王爺他……他是好人……王妃、王妃試着……試着……”
“別說了,別說了,你只要好好活着,我就……我就……”白鳳飛手忙腳亂的擦着碧雲脣邊的血,突然不再說話了。
“碧雲,碧雲……”怔了半晌,白鳳飛又輕輕喚道,可是懷裡的人一動不動,永遠也聽不到了。
白鳳飛眼前突然閃過阿婭最後的笑容,還有那大漠飛揚的塵土。她最終,什麼也保護不了,什麼也握不住……
情傷 3
在青山腳下,白鳳飛坐在草上,怔怔的看着天空。
杜鵑花在山上大片大片的開着,如同要燃燒的火。
白鳳飛就這麼坐着,直到夜幕悄悄來臨,四周慢慢融入青黑色的光線中,她才微微動了動,有些疲累的看了眼遠處亮起燈火的城,緩緩起身。
她還沒來得及給碧雲置辦棺材,碧雲的屍體便被得知消息的王爺府的人擡了回去,這樣也好,至少自己不會總是看見死亡。
她想到自己曾經飛揚的青春,想到自己身邊一羣善良可愛的人們,想到了展元承,想到了阿燼,想到了小虎……
她原來以爲生命是堅韌醇香的,可是,卻一次次看見脆弱和無奈;她曾以爲燦爛的陽光,是自己用雙眼去發現的,可是,如今她所看見的,是殘忍卻真實的死亡。
蘇格要讓自己知道的就是這種疼痛嗎?無法自己掌握的幸福和無法前行一步的迷茫。
白鳳飛低低的嘲笑着自己,在清冷的月光下毫無目的的走着。沙場上,多少人馬革裹屍,死亡對於他們而言,算什麼呢?可是阿婭死的那刻,她心中的某個角落就已經枯黃,如今,好不容易又灑上種子,還未發芽,又遭嚴霜。
在暗青色的天空下行走,不知不覺間,花香撲鼻而來,白鳳飛一愣,這個地方好熟悉。藉着漫天星光,她的視野慢慢開闊起來,東邊的一株香樟樹跳入眼簾。
這是蘇格母親的墳地。
白鳳飛站在野花叢中,定定的看着香樟樹下站着的頎長身影。
蘇格,他站在那裡,頭微微仰起,似乎在想些什麼。
“王妃來了?”蘇格頭也未轉,聲音卻傳了過來。
白鳳飛一怔,他們之間還有百米遠,他怎麼知道自己來了。
“我能感覺的到。”蘇格緩緩轉身,臉上還是帶着一貫的笑容:“不管王妃在哪裡,都能感覺那股氣息。”
白鳳飛舉步往前走去,半斂的雙眸裡看不出情緒,直到走到蘇格的面前,才擡起眼來,眸中一片靜寂。
“碧雲……你恨我吧。”蘇格看着白鳳飛的眼睛,嘴角一揚,問道。
白鳳飛靜靜的看着蘇格,眼中慢慢漾起一絲莫名的笑意:“回家吧。”
蘇格臉上的笑容一滯,她說什麼?依照她那樣的性格,現在不是該恨死自己的嗎?爲什麼會露出這樣溫暖的笑容?
白鳳飛見蘇格神情不定,淡淡一笑,伸手握住他略略細削的手腕:“我們回去了。”
蘇格原是極端多疑又心思如發的人,可是此刻也揣摩不出白鳳飛的心思來。
訴衷腸
“你……不是該恨我嗎?”蘇格終於開口問道。
“那會很辛苦吧?”白鳳飛眼波流轉,眉眼淡遠:“比起仇恨,我寧願去愛一個人。”
“你……”蘇格驚詫的看着白鳳飛雙手堅定的圍上自己的腰,竟說不出話來。
“蘇格,我們這樣會很累,是不是?”白鳳飛靠在蘇格的胸前,閉着眼睛喃喃的說道:“如果不是我的任性,你也不會這樣苦惱。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要求你做什麼,可是,如果真的把我當作你的妻子,那就爲了我們,安靜幸福的生活,好嗎?”
“你在勸我放棄對金主國的野心嗎?”蘇格的臉上又浮起無害的笑容來:“看來我的小王妃腦袋裡只有國,可沒家啊。”
“你是這樣想的?”白鳳飛不知爲何胸口一悶,有種莫名的情緒在胸腔裡翻滾。
“難道不是嗎?”蘇格的聲音微微一冷:“你來的目的就是要牽絆住我,勸我放棄自己的野心。如今不過是死了個丫鬟,你便妥協了嗎?以前那個倔強又堅韌的王妃,如今竟然會退縮了。”
白鳳飛漸漸鬆開了雙手,擡頭看着蘇格,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在你的眼裡,人命都是卑微輕賤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不知道生命的珍貴,碧雲看錯你了!”
白鳳飛只覺得胸口堵的厲害,她終於鼓起勇氣決定和蘇格一起走下去。雖然自己不曾喜歡過他,但是剛纔是說服自己的感情是真實的。
她想一個到死都說自己主子好的人,應該有她的理由。她想,或許自己應該好好的和蘇格一起生活,摒棄自己的夢,做一個快樂的王妃。可是,蘇格讓她的心疼了一下,雖然可以忍受,但是不能忽略那細小的傷口。
“這就是奴才,跟了哪個主子,一輩子只能對這個主子忠心不二。”蘇格微微一笑,深深的看了白鳳飛一眼,繼續說道:“如果王妃不是因爲對我的感情而和我在一起,那我寧願你永遠恨我,至少這樣,你的心中才會記住蘇格。”
“蘇格……”白鳳飛語氣中有一絲嘆息:“那就這樣吧。”
“王妃似乎傷心了,”蘇格戲謔的探究着白鳳飛臉上的表情,繼續道:“莫不是因爲蘇格的一番話而難過?這麼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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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這兩天停電,更新總是延誤,晚上再加更一章~~
等愛
“隨你怎麼想,我沒精力陪王爺這樣耗下去。”白鳳飛無力的轉身,蘇格惡魔的般的微笑和惡魔般的心思,她已經不想去多接近一步。
“蘇格……你又想做什麼?”白鳳飛腳還沒邁出第二步,便被身後的蘇格溫柔的摟住,她還是不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親近,特別是摟着她的是蘇格,她的聲音也微微的顫了,他又要做什麼?
“一起回家啊。”蘇格帶笑的無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白鳳飛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王妃都說恨一個人太辛苦了,那我怎麼捨得讓你恨我呢?可是你要是不趕快愛上我的話,我又難以忍受,你說怎麼辦呢?”
“蘇格,那麼……”白鳳飛心中竟然有一絲細微的撫慰,她微微側過頭還未說完話,卻見蘇格精緻可愛的臉近在毫釐,含笑的雙眸讓她一愣。
“等王妃的愛和我的愛一樣多了,纔可以說‘爲了我們,安靜幸福的生活’,”蘇格花瓣般的紅脣在白鳳飛圓潤的耳垂邊輕輕的碰觸,“因爲這樣才平等哦。”
“那……可不可以離我遠些說話?”白鳳飛被蘇格的舉動弄的臉頰緋紅,她不知道爲什麼身後這個孩子般的漂亮王爺總喜歡粘着人,讓她十分不自在。
“王妃是答應從這刻起接受我咯?”蘇格非但沒放手,反而將白鳳飛摟的更緊。
“我……”白鳳飛不知該用什麼表情來回應蘇格的熱情,她的心在離開展府的時刻就無悲喜,碧雲的死在空蕩的心中留下的是更空蕩的記憶。
“那王妃的愛一定要讓蘇格看見,首先不能說‘離我遠點這種話’,然後不能晚上把我踢下牀,還有要每天……”
“哈?”白鳳飛只覺得自己中了某隻狡猾陰險的狐狸的圈套,怔忪間,她的腰身一輕,已被仍在嘮叨的蘇格攔腰抱起,往山下走去。
“蘇格,我自己會走。”白鳳飛無奈的在蘇格懷裡掙扎着,她很難理解蘇格爲什麼一有時間就和自己肢體接觸,在她看來,夫妻應該像哥哥和笙荷公主那樣,平日裡相敬如賓,連眼神都很少相會。
“可是我捨不得鬆手啊,王妃的樣子好像桂花糖一樣,又甜又軟,很想吃呢。”蘇格吃吃的笑道,滿意的看着白鳳飛臉上又升起紅暈來,晶亮的眼神似乎要殺人一般。
情漸變 1
“放我下來!”白鳳飛氣惱的伸手往蘇格胸口大穴上拂去,全然忘記了自己剛纔所說的話。
“動不動就用武力,可不是愛哦。”蘇格笑道:“王妃若是喜歡野蠻型的,那我們回了家之後好好玩。”
嗯?白鳳飛一愣,看見蘇格臉上鬼魅般的笑容,直覺這不是好事,立刻收手搖頭:“不用了……只是這樣抱着我的腰好酸,不如……不如你揹我吧?”
反正自己是擰不過蘇格的,與其在他懷裡,不如在他背上,至少不用看見他的臉。
“不行,看不到王妃的臉,我的心就不安。”蘇格的想法偏偏和白鳳飛相反。
什麼鬼話?白鳳飛在心中鄙夷的想,前些時候,他日夜不歸,也沒見着怎麼不安。
“還在生前些時候的氣?”蘇格似乎看出白鳳飛的心思,得意的笑道:“看到我和那些女子來往,吃醋了?”
白鳳飛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她不願回憶那一幕,對她而言,這是某種恥辱。若是她從前的性格,因爲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她定不會和蘇格如此說話,可是,現在自己已經不是展鳳飛了。
“王妃這幅模樣會讓我心疼的,”看見白鳳飛閉目不語,蘇格微微一笑,加快腳步說道:“回家給你一個驚喜,就當是我賠不是了,好嗎?”
白鳳飛星目半睜,在心底幽幽的嘆了口氣,又閉上眼睛。蘇格,知道她要的是什麼嗎?
一日來的突變讓白鳳飛身心俱累,不消片刻,便在蘇格懷中昏昏睡去。這一睡,再睜眼時,自己已在溫暖柔軟的牀上,外面的天色早亮了。
這一覺睡的異常舒坦,最令人高興的是,牀上沒有第二個人。
“唔,我美麗的王妃終於醒了。” 白鳳飛腳還未沾地,一個悅耳輕快的聲音便從珠簾外傳了進來,緊接着珠簾便被蘇格修長白皙的手指挑起。
他低頭走了進來,笑眯眯的打量着剛剛睡醒的白鳳飛,繼續說道:“最喜歡看王妃初醒時嬌憨的模樣,好想一口口吃了。”
雖然經常聽到這樣令人崩潰的話語,心裡已經稍微習慣了,但是白鳳飛眉頭還是抑制不住的抖了一下。
“說了給王妃一個驚喜,來,出去看看是什麼。”蘇格溫柔的牽着白鳳飛的手,將她有些凌亂的頭髮整理好,用絲帶束在腦後,往門外走去。
驚喜?如今她還有悲喜嗎?
情漸變 2
心中雖然很不願意,但是仍然乖乖的任蘇格牽到門外。
“賜給王妃的貼身丫鬟,你一定會喜歡的。”蘇格在白鳳飛耳邊低低的說道。
白鳳飛見地上跪伏着一個翠衣丫鬟,她對此並沒有多少興趣,只是懶懶的回道:“多謝王爺。”
“不喜歡嗎?”
“我不用別人伺候。”白鳳飛直視蘇格的雙眼,微微一笑:“或者說,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會害了身邊的人。”
伏在地上的翠衣丫鬟突然渾身顫抖起來,白鳳飛緩緩走到她面前,伸手扶起她。
突然她的動作一滯:“你……”
“王妃……對不起……奴婢……”眼前的丫鬟不敢擡頭,淚水從尖削蒼白的臉上滑落。
“碧雲?”白鳳飛愣了半晌,伸手捏住翠衣丫鬟的下巴,將她的臉扳了起來,“碧雲,你沒……沒死?”
“若是沒我的命令,王爺府的人怎麼能說死就死呢?”蘇格在身後笑的得意又張狂:“不過若是再晚一炷香,恐怕王爺府的神醫也無力迴天了。”
碧雲臉上毫無血色,只休養了半日,身體十分虛弱,如今見到白鳳飛,心中悔恨內疚,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淚水又成串成串的掉下。
“蘇格!”白鳳飛突然轉身,眼中帶着一絲怒氣,“碧雲的身體還沒恢復,你竟然讓她跪在這裡?怎麼能這樣對傷者?”
“不過是個受傷的丫鬟,而且王妃剛纔好像說不用丫鬟伺候,所以她也沒什麼價值了,那就讓她下去幹活吧。”蘇格揮揮手,要讓碧雲退下。
“等等……你都說是賜給我的丫鬟了,怎麼可以反悔?”白鳳飛慌忙說道:“既然是我的丫鬟,那就由我使喚,你可別插手。”
蘇格撲哧一笑,伸手將白鳳飛拉到自己懷中,低聲道:“那總要給我些好處吧?”
“呃?”白鳳飛一看蘇格不懷好意的臉,急忙後退幾步,扶着臉色蒼白的碧雲往外走去,也不看蘇格一眼,對碧雲急急的說道:“我送你去休息,等身體養好了,要好好珍惜自己,知道嗎?”
蘇格無奈的看着兩個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嘴角不由又揚起一抹愉快的微笑來。自己這樣做,她會很高興吧?
讓她快樂比讓她痛苦要來的輕鬆多了,因爲她笑的時候,自己心中是快樂的,她難過的時候,自己心中比她更痛苦。
功高反蓋主
宮闈深深的後宮裡,摩爾國的皇后展玉儀正在奮筆疾揮,端麗的臉上露出一絲愁容來。
貴爲九五之尊的蘇汶哈爾正在一邊的躺椅上閉着眼睛,手指點着自己的小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皇上,信已經擬好了。”展玉儀走到蘇汶的身邊,柔聲說道。
“那你兩天後出發,回金主國省親。”蘇汶微微點頭,站了起來,“此事一定要辦的妥當,否則朕的皇位就不保了。”
“可是……小王爺是何等聰明人物,臣妾若在此刻回去,只怕會引起他的疑心。”展玉儀眉頭緊鎖,有些擔心說道,“如今王妃回來,小王爺應該不會……”
“婦人之見!”蘇汶臉色陰鬱的喝道:“朕可是記得,是誰提醒朕提防蘇格,是誰讓朕勵精圖治,做個霸主明君的。如今,朕的好皇后怎麼又遲疑起來了,不會是因爲你那個名存實亡的妹妹吧?”
“皇上息怒,臣妾以爲,小王爺只要沒有威脅到皇上,就不必管他,若是他要起兵作亂,那再去求助金主國不遲……”
“蘇格功高蓋主,權傾天下,朕這個皇位早就坐的岌岌可危。如今竟然想攻打強盛的金主國,豈不是自尋死路?若是他發動戰爭,不管輸贏,朕這個皇位都保不住了,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先取得金主國的支援,將他……”蘇汶陰陰一笑,讓展玉儀倒吸了口氣,這個曾經沉迷聲色軟弱不堪的皇上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果然是君主無情。
“皇上三思,小王爺如今並無舉動……”展玉儀想到白鳳飛,心中不免擔憂,生怕連累到她,雖然她視蘇格爲心腹大患,但她也知道蘇格確有治國之才,如今似乎無心皇位,若是如此除去,只怕摩爾國得不償失。
“不用擔心你的妹妹,”蘇汶湊到展玉儀身邊,淫邪曖昧的說道:“平了王爺府之後,朕會讓無辜的小王妃進宮陪皇后的。”
展玉儀一驚,皇上醉翁之意不在酒,如今他除去蘇格的目的又多了一個,只怕自己多說無益。
“你放心,先前放任蘇格不管,也是因爲他的確爲摩爾國做了不少事情,託他的福,如今四海安平,朕也沒什麼後顧之憂了。至於守國戍邊嘛,皇后可別忘了,朕還有護國將軍呢,哈哈哈。”
醉翁之意
“曹將軍……”展玉儀一驚,若說這朝廷還有誰能和蘇格相提並論,只怕只有這位曹大將軍能勉強湊數了,可是那個曹子閔平日囂張跋扈,連深宮中的她都有所耳聞。
“沒錯,就是曹子閔。”蘇汶得意的大笑道:“曹子閔手握兵權,驍勇善戰,對朕又是忠心耿耿,有他在,還有什麼要擔心的?”
“是。”展玉儀眸中閃過一絲擔憂,但很快又換上溫婉笑臉,經歷了那麼多的屈辱,才讓這個男人又站在自己的身邊,她不想因爲任何人放棄。
“那皇后就好好準備準備,明日去王爺府一趟,看看我們的小王妃可有話捎回孃家,也順便除去蘇格的疑心,嗯?”蘇汶的手攀上展玉儀的腰間,微微一捏,笑着說道。
“……是,皇上。”展玉儀軟軟的靠在蘇汶懷裡,脣邊又露出一絲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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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十多天不見,白鳳飛便發覺展玉儀神韻豐滿了許多,眼角眉梢少了寂寥,多了幾分國母的華貴。
“省親?”白鳳飛有些訝異的重複一遍。
“是,三年沒見爹孃了,皇上特准回家省親一個月,小妹與我一起回去吧。”展玉儀微微笑道。
“姐姐此刻回去,只怕不妥。”白鳳飛並未答話,話題一轉,敏銳的說道:“如今傳言摩爾國與金主國不和,姐姐趁現在回去,不怕國人多心嗎?”
“正是因爲有這樣的傳言,所以皇上才準我回去,帶上貢品,一來表我摩爾國並無傳言中的野心,二來促進兩國和氣,妹妹怎說不妥?”
“可是……”白鳳飛眸中閃過一絲銳氣,現在這個時刻非常敏感,皇后省親似乎不太合適,“若是真心表誠意,也不該皇后回金主國,該是摩爾國的皇上親前去,把酒言歡纔是,皇后孤身回國,又選擇如此敏感的時刻,總是不好。”
“所以皇上才准許我帶小妹一起回去啊,”展玉儀微微一愣,接着笑道:“飛兒一直心細如髮,考慮周到,不過這次是多慮了。”
“我不會回去的。”白鳳飛見展玉儀如此說,不再多說,只是搖搖頭,拒絕道。
“爲何?是怕小王爺捨不得你走嗎?”展玉儀吃吃一笑,打趣道:“也是,新婚燕爾,嬌妻如花,王爺當然捨不得你離開了。不過你放心,皇上會和王爺……”
“不是……”白鳳飛忍不住打斷展玉儀的話,黯然道:“是我不想回去。”
省親
“你不想爹孃和哥哥們嗎?”展玉儀嘆了口氣,“雖然太后下了懿旨,但你現在的身份不同,乃是摩爾國王妃,陪同皇后一起省親,外人不會多說一句話的。”
“爹爹……”白鳳飛收斂眉頭,將心中的疼痛按捺下去,低低的說道:“姐姐若是回去,替飛兒看看爹孃身體安康否,展府上下一切可好,若是爹孃問起飛兒,姐姐便說我很好,請他們勿要掛念。”
“飛兒真的不願和我回去?”展玉儀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倔強的很,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她嘆了口氣,幽幽道:“還有話要我轉達嗎?”
白鳳飛咬咬脣,沉默半晌,終於搖搖頭:“姐姐此去一路保重,飛兒還有一句話……慎見金軒遙……”
沒待白鳳飛說完,展玉儀就忍不住問道:“飛兒爲何這樣說?難道說他對摩爾國的事介懷?”
白鳳飛慘然一笑:“介懷?姐姐不要將金軒遙想的太簡單,身爲一國之主,聽到那些傳言,能無動於衷嗎?君王心思難猜,越是平靜越是危險,姐姐既是省親,回展府便可,還是遠離國事,切莫捲入其中。”
展玉儀臉上陰晴不定,稍許才笑道:“我一個婦人,後宮之事都自顧不暇,哪還有精力去管朝政國事,這次皇上開恩,許我省親,原想趁此機會和飛兒一起回去,好好敘情探親,飛兒若是不願回去,也就罷了,你說的話,姐姐會記住的。”
白鳳飛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展玉儀,許久才揚起嘴角道:“姐姐此次回去還是會見金軒遙吧?若是見到,請勿提起飛兒。”
展玉儀微微一驚,總覺得眼前的少女越來越難以捉摸,似乎在她面前,自己是個透明人一般。
她突然開始擔心此次省親,她還記得上次大鬧王爺婚宴的那個金軒遙,連自己冰雪聰明的小妹都忌憚的人,她也一定要小心,如此一想,更覺得自己身上擔子沉重,不知前面等和她和蘇汶的究竟是什麼。
展玉儀再也坐不下來,她略帶煩躁的站起身,對白鳳飛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宮去,三日後就動身,若是飛兒主意改變,派人報個信,我再讓人接你一起回去。”
“姐姐……”白鳳飛起身送展玉儀到門邊,欲語還休,心中盤桓已久的那個名字終於沒能說出口。
“什麼?”展玉儀憐愛的看着白鳳飛,她怎能不知小妹的心思,從小最依賴口口不離的大哥,那個最疼愛她的大哥,如今竟然沒有聽她提到。
“只是想多喊一聲姐姐。”白鳳飛燦然一笑,又恢復以前的神采:“飛兒送姐姐出府。”
展玉儀微微一笑,別過眼,將一絲憐惜與嘆息藏在眼底,往外走去。
情思轉
鳳棲樓上,白鳳飛右手執杯左手撫杆,怔怔的看着斜陽,似乎忘了手中的美酒。
姐姐三年未回國,今日突然說要省親,又選在這個時刻,讓她心中升起一絲不安。想到摩爾國昏庸無能的皇上,她就更爲擔心,溫柔聰慧的姐姐又對蘇汶千依百順,可千萬別被蘇汶當成了工具來利用。
可蘇汶不思朝政,只貪圖享樂,姐姐應該只是單純的省親。
可能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自己變得多慮敏感起來,白鳳飛搖搖頭,似乎要將心中的不安甩去。
“飛兒,怎麼又一個人喝悶酒起來?”清越的聲音在耳邊想起,白鳳飛一愣,恍然間,似乎看見儒雅如玉的展元承對着她微笑。
“我的王妃這是怎麼了?再用這種目光看着我,爲夫可不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哦。”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儒雅的身影消失,換成蘇格惡作劇的笑容。
“是你。”白鳳飛回過神來,臉上不由一紅,急忙側身走到桌邊,蘇格極少喊她飛兒,那一瞬間,她差點以爲是大哥再對自己說話。
“你以爲是誰?”蘇格冠玉般的臉上露出不悅,追問道:“難道你是在想其他男人?”
“沒有。”白鳳飛知道若是自己搭理蘇格,他又會糾纏不清,於是乾脆的說完,將杯子放回桌上,就要舉步下樓。
“飛兒。”蘇格的聲音又讓白鳳飛一怔,他喊飛兒的時候,有一絲難言的溫柔,帶着清澈的寵溺。
“你在想哪個男人?”蘇格繞到白鳳飛的面前,盯着她的雙眼問道。
“我只是……不習慣你這樣喊我。”白鳳飛見蘇格嘟着嘴,無奈的說道。
“那就是喜歡我喊你寶貝娘子了?”蘇格如孩子般,注意力立刻轉移了,喜笑顏開的問。
白鳳飛哭笑不得,見蘇格興奮的笑臉,竟不忍再破壞他的心情,只得含糊的說道:“我去看看碧雲如何了。”
“不行,你要陪我。”蘇格見白鳳飛沒有說出反對的話,心情更是大好,拉住她的手道:“整整一下午都沒見娘子了,早就想的慌了,還不讓我好好看看……”
情思轉 2
“蘇格。”白鳳飛甩開手,自己對蘇格根本不能有一絲的退讓和遷就,否則他就會得寸進尺。
“那我們回去睡覺怎麼樣?好想抱着娘子,香香軟軟的……”蘇格對白鳳飛略略擡高的聲音恍若未聞,撲閃着琉璃般的眼睛,繼續興奮的說道。
這哪裡是威震四方喜怒無常的摩爾國王爺,不知道的人一定覺得眼前玉雕粉琢的漂亮少年,心思如孩子般單純可愛,絲毫看不出半點危險。可是白鳳飛早就知道蘇格的可惡之處,立刻打斷他的話道:“王爺還是多關心國事……”
想了一下,白鳳飛忍不住又加了句:“皇后娘娘省親之事,你怎麼看。”
蘇格一聽,似乎來了興趣,清亮的眼睛緊緊盯着白鳳飛,直看的白鳳飛不耐煩了,纔開口道:“你在擔心什麼嗎?”
白鳳飛偏了偏頭,笑道:“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蘇格沉默的盯着她半晌,露出笑容,伸手輕聲道:“謝謝你。”
不着邊際的話讓白鳳飛眉頭一皺,敏捷的躲過蘇格的懷抱,她已經熟悉了蘇格的舉動。
“你沒有答應皇后和她一起回去,我很高興。”蘇格如影子般,緊緊的附在白鳳飛身邊,他纔不關心皇后的省親,如今他什麼都不關心,他的心思只放在一個人身上。
“若是我答應,只怕連皇后你都不會讓她出城吧?”白鳳飛冷笑一聲,反問道。
“娘子把爲夫想的那麼壞嗎?”蘇格無辜攤開手:“娘娘的大駕我怎敢攔呀,頂多也就是把屬於我的寶貝討回來而已。”
無可救藥!白鳳飛心裡暗暗嘆了口氣,不再理會蘇格,往樓下走去。
“飛兒,如果你想回家看看……也可以。”
白鳳飛一怔,還沒回頭,纖腰就被蘇格溫柔的圈住:“如果你覺得會快樂,我會試着給你自由,但是……”
蘇格摟着白鳳飛的手一緊,似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生命裡一般:“要拿你的心來交換。”
“我不會走的。”白鳳飛閉上眼睛沉默半晌,緩緩說道,似是承諾,似是誓言。
離開展府的那刻起,她就沒有打算再回頭,也沒有打算後悔。
蘇格呼吸一窒,雖然他知道他的王妃沒有達到目的不會離開這裡,但是從未奢望過她如此堅定的說出這樣的話,讓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甜甜的帶着些許痠疼。
他小心翼翼的轉過懷中人的身體,盯着她的眼睛,試探的問道:“你會留在我的身邊?”
白鳳飛注視着他琥珀色的雙眸,那裡面現在毫無雜質,只有渺茫的希翼和天真的期盼。
陌情漸醒漸難還
她心中某個角落突然復甦了,一種陌生的情愫如青草般瘋長。
她有些無措的想移開視線,可是,蘇格卻突然低下頭,花瓣般柔軟的脣,印在她的額上。
沒有絲毫的情慾,只有溫柔的憐惜。
白鳳飛手指突然縮緊,用盡全力,才剋制想要逃走的衝動。
脣所覆蓋的地方,曾是展元承輕吻之處,她幾乎壓抑不住心底的暗涌。
悲傷決堤。
莫名的,只覺五臟六腑痠痛到無法忍受。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那樣遙遠的溫雅男子,和眼前的清俊的少年慢慢重疊。
白鳳飛突然伸手,緊緊抱住蘇格,將臉埋在他的胸口,微微顫抖起來。
來愁去恨,十載相看情不盡。莫更思量,夢破春回枉斷腸。
彷彿要將這半生的癡念斷了,她突然擡頭,雙眸澄澈,聲音清淺堅定:“我是你的王妃。”
我是你的王妃,當然不會棄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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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裡,俊美的男子神態慵懶,狹長的黑眸流轉間,帝王之氣隱動,讓人不敢正視。
“展玉儀省親,對此,你如何看待?”半晌,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金軒遙懶洋洋的看着展元承,問道.。
“元承不敢妄言。”展元承身着官袍,儒雅的臉上多出幾分英挺成熟。
“但說無妨。”金軒遙的手指掠過桌上的經書,漫不經心的說道。
“此次省親,正填補兩國之間的罅隙。至少在百姓心裡,已經起到了安撫人心,擊退流言的作用。”
“僅此而已?”聲音雖慵懶,但依舊不怒自威。
展元承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省親?”金軒遙脣邊勾起一抹無聲的笑容,灑然道:“只皇后一人,三年來,挑了這個時段回府,真是有趣。”
金軒遙眼光掠過展元承含笑的臉,忽然經書一擲,聲音一沉:“白鳳飛竟沒有和展玉儀一道,看來她果真決心和展家恩斷義絕,做他摩爾國的王妃!”
“皇后省親,原不該帶衆多嬪妃,更何況……白鳳飛只是小小的王妃……”
“蘇格能讓展玉儀走到金主國,你以爲白鳳飛只是小小的王妃?”冷然打斷展元承的話,金軒遙眸中掠過一絲冷厲光芒。
欲君所欲
王妃,王妃,她竟真的敢做別人的王妃!
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便從展鳳飛變成了摩爾國的王妃,而他,卻不敢妄動。
不敢由着自己性子來,只因這天下的百姓和秀麗的江山。
心中升起濃濃的厭惡,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他是這秀麗江山的主子,想要什麼得不到?偏偏爲了一個女人傷神,真是可笑!
“其實,你是想她能留在朕的身邊吧?”金軒遙冷眼看着身邊的男子,問道。
展元承淡淡一笑,嗓音溫和:“若是有選擇,自然不想看她關山萬里,遠嫁他國。”
他說這話的時候,眉眼含笑,竟是十分的平靜。
金軒遙黑曜石般的雙眼緊緊盯着展元承,半晌,眸中又浮起幾絲慵懶,笑道:“朕會如你所願。”
展元承原本強抑的暗涌,轟的一聲席捲上來,他眼裡的笑幾乎不穩了。
“他能給的,朕也能給。”金軒遙脣邊浮起極淡的笑容,振字有聲,“他要的,朕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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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元承退出宮後,一貫從容的臉上,終於露出點點心碎。
他給不起。
他不過是一個臣子,帝王霸業,他只是其中一枚棋子。
可守可攻,能進能退。偏不能掌握自己的幸福。
只要那個高高在上的王說一句話,他便會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腦中閃過白鳳飛的笑臉,心中的疼痛漫溢開來,讓他的腳步都有些踉蹌。
她最愛來的醉仙樓,她最愛喝的女兒紅,她最愛吃的醬牛肉……
“金釵綠雲叢,難覓芳容……塵路萬里何處去,酌酒有誰同。”展元承把玩着酒杯,脣邊浮起一抹苦笑,低聲慢吟,“鳳樓中,春思無窮。一曲笛音,暗牽愁緒,桃花落盡東風。飲盡杜康,不解新愁與舊愁。”
“喲,我當是哪位酸秀才,竟然是展尚書展大人啊。”一個蒼老卻精神的聲音響起,老千歲圓滾滾的臉湊了過來,“果然是展大人,公務繁忙的尚書大人竟然會來醉仙樓品酒,真是有雅興啊。”
“千歲?”展元承酒尚未下肚,立刻起身。
見展元承起身行禮,老千歲無趣的擺擺手:“免了免了,那丫頭不在,都城竟找不到一個有趣的人陪本王玩……你愣着幹嘛,還不給我倒酒!”
一杯酒下肚,老千歲終於眉開眼笑:“酒是忘愁物,果然不假。難怪展大人也會貪戀杯中物。”
白鳳飛必歸
展元承斂去眉眼中過多的情緒,溫雅的笑道:“近日朝堂無事……”
他話還沒說完,老千歲就立刻打斷:“無事?聽說摩爾國娘娘要回國省親,你作爲長兄,倒是挺清閒。”
“不過最近國事倒是不多,政通外和,一派繁榮安定。”老千歲理着花白的鬍鬚,笑呵呵的繼續說道,“摩爾國的小王妃一回去,天下竟太平了。”
“千歲。”展元承掃了眼四周,面色雖帶微笑,但眼色已沉下去幾分:“這種話還是少說爲妙,會惑亂人心……”
“還和本王擺起官架子了,唉,人心不古,世道已變。”老千歲又打斷他的話,往口裡灌了一杯酒,絮絮叨叨的說道:“只是那丫頭若是看見你這幅模樣,一定會不開心吧?”
展元承心中一動,老千歲眼角閃過一絲精光,搖着頭說道:“皇上若有你一分隱忍,我也就放心了。唉,好好做你的尚書,這天下,還要靠你們匡扶。”
“千歲……”
“和你喝酒真是無趣,這酒錢,你付。”老千歲說完,抱過桌上的兩罈美酒,晃悠悠的遞給身邊的隨從,大搖大擺的往樓下走去。
展元承看着老千歲圓滾滾的背影,眼中流出一絲悵然。
忽然,那圓滾滾的身影一頓,捏着鬍子轉身又晃到他的身邊,笑的兩眼都眯成縫了:“公主近日安好?”
“一切都好,謝千歲掛念。”依舊是溫和的聲音,依舊是溫雅謙禮的笑容。
“腹中可有動靜?”老千歲壓低聲音問道。
展元承俊臉微微一紅,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到如此難堪的問題。
老千歲見展元承這幅模樣,笑得更加狡猾:“展老爺子真是可憐,已經花甲之年,還無子孫繞膝。大公子可要別一心忙於國事,偶爾抽出時間陪陪公主,流連酒館被太后知道,可是會責罵的。”
沒等展元承說話,老千歲搖頭嘆氣的說道:“嘖嘖,時辰不早,本王又要回去逗我的乖孫兒了。”
“千歲請慢走。”展元承心裡掠過一絲陰影,抱拳說道。
老千歲突然拍拍他的肩,眯着眼睛笑道:“三月之內,白鳳飛必歸。”
展元承含笑的臉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三月之內,白鳳飛必歸?!
他波瀾不驚的眸中,閃過一絲光芒。
那縷光芒猶如流星般,帶着點點的希翼喜悅和一絲絕望的火焰,一閃即過。
ωwш ⊕TTkan ⊕C○
白鳳飛必歸。五個字猶如晴天霹靂般,在心裡炸開。
情迷
醉仙樓中,溫雅俊美的男子眸中悲喜交 加。
白鳳飛必歸……他不自覺的擡起手,覆在眼前,似乎要擋住那道逼迫人心的光亮。
彷彿瞬間,雲開雨霽,連他的悲傷懸浮在陽光下,都變得透明而不堪一擊。
老千歲看見他瞬間的失神,笑得更是見牙不見眼,他樂呵呵的轉身,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往樓下走去。
再次緩緩放下手,展元承的眸中恢復一貫的溫雅平靜。他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酒桌上,舉步下樓,往老千歲消失的方向走去。
*******
摩爾國,王爺府。
“蘇格,你想做什麼?”一個微微帶着慍怒的清甜聲音響起。
“爲娘子洗浴啊。”無辜的聲音帶着笑意回道。
“出去!”
“那不如一起洗吧。”依舊是無辜的語氣,似乎被邀請了一樣。
“我說,出去。”清凌凌的聲音有些不耐煩的咬牙,這個小王爺怎會如此的纏人?
王爺府一間大廂房裡,白鳳飛和蘇格正圍着一個冒着溫熱水汽的浴池,殺氣十足的對峙着。浴池的水從外面溫泉引入,這個大房間裡,浴池幾乎佔了全部。
“娘子這件衣服可是西寮國進貢的天蠶絲……”話音未落,只聽“嗤喇”一聲,蘇格含笑的聲音又傳來:“可惜破了。”
“呀!”白鳳飛慌忙退後幾步,看着好端端的衣袖被蘇格扯去一半,清澈的眼中幾乎射出火來:“你再不出去,我就喊人了。”
“哦?”蘇格笑得更加純真無害:“王妃想要怎麼喊?”
白鳳飛俏臉飛紅,眼睛晶亮,咬咬牙,忽然揚聲喊道:“來人!”
屋外靜悄悄的一片,蘇格強忍笑意,眨眨眼睛道:“咦,這王爺府的人竟敢不尊王妃之命,明日都推出去砍了。”
“你……”白鳳飛見蘇格又欺了過來,慌忙又退幾步,揚聲喝道:“有刺客。”
話音未落,房門窗口大開,近衛軍已掠了進來:“王爺?”
蘇格原本含笑的臉色微微一沉,厲聲喝道:“都給本王退下。”
不過瞬間,那些近衛軍眨眼便沒了蹤跡,房門窗戶合好如初。白鳳飛還沒來及移步,便被蘇格攔腰抱住。
情迷 2
“王妃,你這幅模樣,可不是每個人能看的。”他的手上微微一用力,有些惱怒的說道:“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呢?”
“什麼懲罰?”白鳳飛被他樓的心慌,亦惱怒不已。
蘇格攥住她瑩潔如玉裸露在外的小臂,輕聲說道:“這裡被人看見了。”
“放開我。”被蘇格的舉動羞的滿面潮紅,白鳳飛幾乎站不穩了,只能恨恨的說道,“蘇格,我是你的妻子,怎能……怎能如此輕薄無禮。”
“撲哧”,蘇格的怒火立刻去了大半,忍不住笑了起來:“不對自己的妻子輕薄,還能對誰輕薄?”
“我……我……”夫妻之間應該相敬如賓,可惜她的話還未說完,只覺腰帶一鬆,一襲長衫從肩頭欲墜。
她顧不得說話,慌忙扯住衣服,轉頭正要怒喝,蘇格柔軟的脣瓣已經覆上,將她剩下的話都堵在喉嚨裡。
他已忍了好多天,自從她說不會離開之後,滿心都是溫情。不忍做她不喜歡的事情,不忍強迫她現在就接受自己。
可是,如今美人在懷,一股馨香撩撥的他再忍不住,只想現在便成她真正的男人。
白鳳飛被他吻的頭腦昏沉,渾身無力,想推卻又推不開,不覺間,衣服盡褪腰間。白色繡花的肚兜下,肌膚勝雪,蘇格目光微微掠過那豐盈的柔軟,不覺小腹一緊,忍不住更深入的侵佔她的口舌。
身上漸漸燥熱起來,好奇怪的感覺,就在白鳳飛快要窒息的時候,蘇格突然放開她,橫抱起她,往浴池走去。
“蘇格,放開我。”白鳳飛又羞又窘,不知所措的捂着胸口。
蘇格溫柔笑道:“好。”
話音剛落,白鳳飛便被扔入水池。
“唔。”猝不及防的入水,她撲騰了幾下,立刻站起,怒不可遏的說道,“蘇格,你……”
她突然神情一震,話未說完,只見蘇格的腳下,是她破碎的衣衫。
蘇格的視線被她白色肚兜下的兩抹櫻紅引的暗沉起來,白鳳飛忙壓下身子,捂住胸口,羞惱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蘇格深吸了口氣,緩緩褪去自己的外衫,強按眼底的慾望,有些羞澀的笑道:“娘子,今日……”
他話只說一半,白鳳飛臉上更燙,她有些驚慌的看着蘇格脫的上身*。很想逃,但心裡又清楚,自己是蘇格的妻子,既然是妻子,就不該逃避。
那些總該到來的事情,她知道,自己不該逃。
可是,總有些害怕。蘇格暗沉的眼神像要燃燒起來,讓她有種自己會被撕碎的錯覺。
漸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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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看着自己小妻子眼中那抹驚慌羞澀,心裡涌上一股陌生甜蜜。她看他的眼中,終於有了一個女人該有的神色——不再是清冷決絕,不再是淡笑疏離。
他緩緩褪去自己的長褲,踏進水波,一步步往她身邊走去。
這個略帶驚慌的純淨女子,他想用整個生命去疼愛。
不讓她受到一絲委屈,更不讓她離開自己半步。生生世世,都是他的人。
白鳳飛剋制着要逃的念頭,垂下眼,縮緊手指,輕輕咬着下脣,緊張的微微顫抖着。
她知道自己該盡*之責,與蘇格相對幾日,她已不像當初對情事絲毫不知。但是,心中還是有些懼怕和羞赧,所以,只要蘇格不提,她就盡力躲避。
如今,已是避無可避。
她第一次與一個男人如此親密的相對,鼻尖夾雜着一絲少年的清新味道,那味道越來越重,終於,蜜色肌膚逼進她的視線。
一雙溫熱的手,搭在她的肩頭。
白鳳飛渾身一震,下意識的想躲開。
“你在害怕?”面前的少年低低問道。
白鳳飛沉默的低着頭,感覺到肩上那雙手在輕微的顫抖。
“吶……”蘇格微微一笑,溫柔的慢慢貼近她,雙手移到她的背後,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今日,準備好……成爲我的妻子了嗎?”
白鳳飛死死咬着脣,她很想避開,可是心中卻在不斷的告誡自己,不能躲,不能逃。
對蘇格,她已經沒有最初的抗拒。雖然不知道什麼叫情愛,但是,既然做了摩爾國的王妃,就要做到名至實歸。
她記得她曾對展玉儀說,婚姻不過是個形式,將兩人綁在一起而已;她也曾說,她不會和自己不喜歡的人睡覺;她還說,也許會真的喜歡上蘇格,好好做這個王妃……
那個灑脫的笑着說這些話的展鳳飛,如今在哪裡?
肚兜順着高聳豐盈的胸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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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精彩預告:
白鳳飛成爲蘇格的王妃,初始的甜蜜能維持多久?
御花園設宴是否有陰謀,龍舟會又會引起怎樣的災難。
蘇格是否真的死了?
白鳳飛被迫回國,還未報仇,已經被帝王的愛禁錮成囚奴。
金軒遙因愛生恨,展家忽遇大禍,白鳳飛腹背受敵,失去蘇格的她,又淪落青樓,被香樓兩公子親手調教,可是依照她的性格,會從了金軒遙的願嗎?
未來之路坎坷崎嶇,白鳳飛還能笑着走多久?
承恩夜正春(解禁)
她閉上眼睛,羞怯慌亂中,夾雜着一絲悲愴。
回不去了,已經失去了……
昭陽記得神仙侶,獨自承恩。水殿燈昏,羅幕輕寒夜正春。
屋內不知薰了什麼香,暖洋洋的撩撥着人的感官。
蘇格的手在她絲緞般光滑的背上緩緩移動,極力控制着自己,安撫她緊張的神經。
脣沿着她的額頭,滑到她的柔嫩的脣上。
“做我的王妃,你會後悔嗎?”脣齒之間,他聲音喑啞又性感。
白鳳飛緊閉的睫毛微微一顫,心裡掠過一個模糊的身影,沒等她抓住,感官又被蘇格侵佔。
“會嗎?”蘇格的脣突然離開了幾分,問道。
她顫巍巍的睜開雙眼,緋紅的小臉微微揚起,呼吸不穩的看向他的眼睛。那雙眸裡,閃着妖異的深紫,將她映照的清清楚楚——慌亂,羞澀,情迷。
原來,她早已在他的眸裡。
這一刻,沒有江山,沒有野心,只有令她羞怯的強烈的愛。
“會後悔嗎?”他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慾望,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如果,如果眼前的少女遲疑或者拒絕,他一定會剋制住自己,轉身離去。
可是,那雙清澈晶亮的黑眸裡,竟浮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憐惜。她是在憐惜他嗎?蘇格愕然的看着她的雙眸。
“不會。”因爲被親吻而紅潤豔麗的脣,堅定的吐出兩個字。眼前的少女,伸出手,緩慢卻溫柔的纏緊他的脖子,燦如寒星的眸子浮上一層霧氣。
蘇格的心頭涌上一股暖流,多少年了,他都沒有嘗過溫暖的感覺。自從她回來之後,才發現冰冷殘酷的人生,還有一絲幸福可追。
他再不用剋制自己的熱情,幾乎成了一個青澀的少年,因爲太過歡喜,而不知該怎麼去溫柔的疼愛。
“從今開始,你是我的王妃。”蘇格低啞的聲音喃喃的說道,溫柔仔細的褪去她身上所有的衣物,將渾身泛着粉色的少女抱起,往裡面一扇門走去。
白鳳飛在他懷中依舊微微顫抖着——她終於要成爲他的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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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玉儀已經抵府,自從白鳳飛走後,展家許久沒有這麼熱鬧了。
展府一向低調,今日也門鋪紅毯,沿途三裡,花團錦簇,一片喜氣。
“玉儀,如今你貴爲娘娘,怎麼卻憔悴了許多?”大廳內,老夫人正拉着展玉儀的手,老淚縱橫的端詳着。
她的女兒,送走的時候還珠圓玉潤,面如春花,如今三年未見,眉眼間雖多了幾分貴氣,可那嬌媚天真卻都不見了。
“娘,後宮煩心事多,不比家中。”展玉儀素手一揮,身邊的丫鬟盡數退去,她看着端坐面前爹孃,“噗通”一聲跪下說道:“爹孃,孩兒不孝,三年未歸……”
“快快起來,你現在貴爲皇后,怎能行如此大禮。”展老爺伸手扶住她的胳膊,面上露出一絲悵然。三年未歸,偏生選了這個時間歸來……
展元承站在一側,嘴角緊抿,靜靜的看着悲喜交加的家人。
他的心中總有一絲不詳的感覺。
“爹,女兒一直身居深宮,一路走來,偶聽兩國間的流言……我想擇日面見皇上,獻上貢禮,以示摩爾國對金主國一片赤忱。”不知寒暄了多久,展玉儀眼波流轉,話鋒驀然一轉。
“只怕不好,妹妹你乃後宮之主,這種國事,原不該拋頭露面,”展元承微微一笑,接話說道,“摩爾國國君可派使臣……”
“既是流言,就讓它自己消散。”展夫人呵呵一笑,不以爲意的說道。
“玉儀,這幾日舟車勞頓,其他事情不必多慮,有君有臣,國家大事無需你一個女子掛懷。”相國也笑道。
“是呀,繼續說說你在那邊的情況?受委屈了沒有?”展夫人眼泛淚光,打量着自己消瘦不少的女兒。.
衆人說話間,萬般小心,都不去碰觸那三個字——白鳳飛。
似乎相國府中從未有過顧盼神飛的五妹,而曾叫展鳳飛的那個少女,也從未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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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渾身痠痛的醒來,剛一睜眼,便看見蘇格笑意盈盈的雙眸。
凌亂的牀上,有着刺目的落紅和殘留着情慾的味道。
就這麼……成爲他的妻子。心中不知是悲是喜,不知爲何,在最痛的時候,想到的是展元承的溫潤的笑容。
“飛兒。”蘇格看着懷中嬌羞慌亂的女子,脣邊不由浮起寵溺的笑容,他緊緊了臂膀,脣溫柔的落在她的額上。
“王爺……該去早朝……”
“不要。”蘇格拱了拱她,撒嬌道。
白鳳飛心中暗暗叫苦,她的身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蘇格的痕跡,沒想到小王爺看着清秀天真,卻這麼熱情,連體力都好的讓她無法承受。
“我……起牀練劍去。”嗚,沒想到這一夜的折騰,比她騎三天三夜的馬還要累。
蘇格在背後低低笑着,伸手撫上那張瑩白嬌嫩的臉,那雙清澈見底的黑眸中已經蒙上一層淚花,映襯的那張臉更嬌羞絕美。
一大早,冷清許久的王爺府又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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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您可是越來越美了。”碧雲輕輕梳着白鳳飛墨黑長髮,只是幾天而已,他們的王妃,似乎奪目的讓人不敢正視。
白鳳飛看着菱花鏡中的自己,眸中一如既往清亮透底,只是眉眼間多出了幾分淡淡的風情嬌媚。
“晚上皇上御花園設宴,王妃小心。”碧雲見白鳳飛不語,忍不住多嘴說道。
白鳳飛這才收拾起心事,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這段時間,蘇格像迷戀上糖罐的蜜蜂一樣,幾乎天天圍在她身邊,寸步不離。她的精神體力一向好的讓人羨慕,可這幾日,卻被蘇格纏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王妃,皇后如今回國省親,皇上他一向……”
“碧雲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議論起皇上用心來。”白鳳飛慵懶的趴在妝臺上,打斷碧雲的話,笑着說道。
她的腰還是好酸,蘇格這幾天,就沒讓她睡過一次好覺。
想到蘇格,紅脣微微翹起,她的心底涌上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自從離開展府之後,心一直是漂泊着,如今,竟然有了一絲溫暖如家的感覺。
她不知道真正的愛情究竟是什麼滋味,但是,她清楚,那個叫蘇格的男人,將他的感情毫無保留的都給了她。
在他的眼中,她看見溫柔和寵愛。
“碧雲是說真心話,王妃不知,去年您初次來王爺府,皇上就多次藉口下駕王府……王爺可是次次當面黑臉……”
“噓,碧雲不要亂說。”白鳳飛半眯着眼睛,似乎有些困了,懶洋洋的說道,“好無聊,這裡還有什麼有趣的地方嗎?”
“我的小王妃還想去哪裡?”清亮的聲音飄了過來,蘇格笑語盈盈的在銅鏡後看着她。
白鳳飛臉上突然飛起紅霞,忙別過眼,說道:“只是隨口問問。”
自從成了他的人之後,她一看見蘇格就覺得……羞怯。
蘇格揮揮手,碧雲乖巧的退下,帶上房門。
他脣邊含笑,那雙手還沒搭上白鳳飛的肩,就被她敏捷的躲過。
“蘇格,你又想做什麼?”白鳳飛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又將她撲倒在牀。她可受不起整日歡愛,可蘇格對愛的表達方式,似乎就是無度的索求。
“看王妃的身手,似乎並不疲累。”蘇格脣邊挑起壞壞的笑,說道。
“你不要亂來……”白鳳飛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格搖頭打斷。
“哪有妻子這樣對相公說話的?”蘇格寵溺的笑道,“坐下,別怕我。”
白鳳飛咬咬脣,終於坐了下去,因爲她知道自己沒法反抗蘇格。
“我只是想幫王妃梳妝,這麼緊張幹嘛?”蘇格從銅鏡中滿是愛意的看着白鳳飛有些緊張的小臉,忍不住笑了。
白鳳飛偏着頭想了想,他是她的夫君,她已經將全部都交給了他,爲什麼還要緊張?
蘇格看見她這幅模樣,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微微一笑:“又在想什麼?”
白鳳飛皺皺眉頭,伸手握住蘇格的手:“蘇格,我知道爲什麼會緊張了。”
蘇格來了興趣,緊緊盯着她,問道:“爲什麼?”
“因爲你總是做那樣的事情,只戀溫柔鄉……蘇格!”白鳳飛的話沒說話,蘇格就低下頭,輕輕的吻了吻她的脣角。
“可是我喜歡這樣愛你。”蘇格的聲音很害羞,但是臉上卻一點也沒害羞的表情。
“那……那也要注意場合和時辰,你沒日沒夜的……唔……”話又沒說完,就被蘇格熱情的吻住。
“誰讓小王妃的味道這麼好,食髓知味……”蘇格略略離開她的脣,笑着甜蜜,“我還沒教會你怎麼親吻嗎?”
白鳳飛漲紅了臉,看着近在咫尺的溫柔俊臉,一掌就推了過去,
也許是還沒適應,總是做這樣纏綿的事情,讓她覺得很羞怯。
“不鬧了。”看見他的王妃眼底那抹羞澀,蘇格心中滿滿都是溫暖,他拿過雕凰鑲玉的銀梳,認真的梳起已然長長的絲緞黑髮。
他清楚的記得,白鳳飛初到王爺府,那頭桀驁張狂的齊肩短髮。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
從看見她的短髮開始,心就開始疼了。不知道她要下多大的勇氣和決心,才能斬斷那三千青絲,和展家訣別。
如今,初夏已至,這柔軟黑髮,纔剛剛長到能用玉簪挽住。
也剛剛綰住她的人和她心。
蘇格脣邊又露出淡級了的微笑,明明晃晃的倒映着真實的幸福。
御花園技驚四座(解禁)
“王妃難道不知從夫之道?竟奪王爺酒盅……”雖然這王妃漂亮的讓人不敢正視,但王妃終究是王妃,再厲害也厲害不過皇后。她連皇后都敢頂撞,更何況小小王妃。
“恕我不知,不過再不濟也輪不到你來教我。”白鳳飛對青樓之人也沒這麼鄙夷,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今日,王爺的酒盅就在我手上……”
蘇格突然輕輕握住白鳳飛的柔荑,含笑說道:“本王的酒……”
“你若是想喝,我給你倒。”白鳳飛不悅的盯着他的眼睛,她纔不管什麼從夫之道,蘇格既娶了她,就該從一而終。
“哪裡有勞王妃,這種事交給我們這些下人就好。”趴在蘇汶身邊的薄衫女子走了過來,她雖聽過白鳳飛之名,但今日一見,除了那張令人驚豔的臉,更讓她詫異的是她居然是一點禮教都不守,“而且,夫君在外,王妃……”
白鳳飛眉頭微蹙,看着蘇格只笑不語的臉,自斟了一杯酒,往蘇格脣邊送去:“夫君在外,自然要好好服侍。”
她脣邊驀然綻開一個笑容,燦爛到了極致,耀的人眼花:“王爺,你發什麼愣,張嘴!”
聲音嬌嬌軟軟,但是卻帶着無言的壓迫。
蘇格心裡喜歡極了這種被在乎的感覺,他忍不住想再逗弄白鳳飛一刻,故意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娘子,你看兄長同僚都在,給我幾分薄面,不然以後人人說我懼內……”
“那好,我也要男人伺候着喝酒!”白鳳飛扭過臉,也低聲說道。
蘇格差點失笑出聲:“自古以來,哪有女人讓男人陪酒……”
“這樣才公平。”白鳳飛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似是溫柔的溫存,卻殺意十足的將那杯酒狠狠灌進蘇格的口中。
然後,轉身坐的端端正正,目不斜視的自斟自飲。
衆女子看見小王妃突然放開王爺,以爲是被訓斥了,又都湊到他的面前,一時間,香風軟語不絕於耳。
蘇格餘光看着白鳳飛的反應,見她面無表情的端坐着,伸手接過身邊媚眼歌姬的酒盅,正要往脣邊送去,只見白鳳飛的手指緊緊攥住酒杯。
她不明白爲什麼男人出門就能左摟右抱,女人就必須忍耐。
反正蘇格是她的人,其他女人不能染指!
心裡這樣想着,猛然被另一個女人擠入她和蘇格之間,聽着她咯咯笑着:“王爺今日好無趣,這酒不好嗎?姐妹們不夠美嗎?”
“哈哈,賢弟,這裡的歌姬雖不及王妃一半美貌,但也風情各異,你挑幾個喜歡,就當朕送的禮物。”
白鳳飛眉頭又皺了起來,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口酒,自古寶劍贈英雄,酒色只會讓人墮落。這個皇帝當的真差,雖然她不喜歡金軒遙,但不得不承認,那纔是帝王之氣。
蘇格看了白鳳飛一眼,他的王妃現在似乎在想着其他人,他心中涌上一絲不悅,伸手將中間女子推開,淡淡道:“不敢,皇兄還是自己留着享用……”
“王爺,皇上獎賞,豈能拒命?”曹子閔粗狂的笑了,眼中閃過一絲不懷好意,笑道。
“曹大將軍護國功大,若論獎賞,也該先賜將軍。”
白鳳飛聽着男人們的客套話,心中不覺無趣,很想溜出去透透氣。
她煩厭這種場合。伸手一杯杯的倒酒往口中灌去,喝醉了最好,就不用聽這些無聊的話。
直到蘇格輕輕按住她的手腕,白鳳飛這才轉過臉,微微嘟着嘴,附在他耳邊略帶醉意的低聲問道:“什麼時候可以回去?”
身邊的王妃吐氣如蘭,嬌憨醉人,讓蘇格不由有些心旌盪漾,伸手攬住她柔軟的腰肢,寵溺的說道:“待會就走。”
白鳳飛看着他身邊靠着的女子,心中有些異常的情愫,伸手狠狠的捏了捏蘇格的腰眼:“我要出去透氣!”
“知道現在我的王妃是什麼表情嗎?”蘇格忍着笑,故意逗她。
白鳳飛看向他的眼睛,那裡面的映着的臉上,隱隱的帶着醉意和幾分醋意。
噯?她什麼時候會有這麼怨婦表情了?
白鳳飛不由一怔,慌忙避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的心裡帶着酸溜溜的感覺。
“聽說王妃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知今日姐妹們有沒有眼福……”蘇汶身邊的紅紗女子看着親密相擁的兩人,故意低聲說道。
“對對,朕都忘了。”蘇汶緊緊摟着身邊的紅紗女子,看着蘇格笑道,“賢弟,今日都如此高興,不如讓王妃也……”
“王妃最近身體不適。”蘇格不等他說完,立刻拒絕。
“早就聽聞小王妃驚才絕豔,今日若能一睹風采,死而無憾。”曹子閔興奮的打斷蘇格的話說道,似是沒看見蘇格臉上的不悅。
“大將軍豈能隨便死了?”蘇格微微一笑,眸中卻閃過譏諷。
曹子閔微微一愣,接着有些吃味的笑了起來:“玩笑玩笑,只是王爺連皇上的旨意都不放在心上……”
“曹將軍什麼意思?”蘇格脣邊依舊帶着笑容,可眼神卻漸漸冷銳起來。
蘇汶見氣氛不對,立刻打着哈哈說道:“皇弟,朕只是想一睹王妃風采,絕無他意……”
“琴棋書畫,只敢說略通一二,不知道皇上想看什麼。”白鳳飛見蘇格要動怒,微微一笑,手執白玉壺,開口問道。
“飛兒!”蘇格低低沉喝。
“王妃真快意,”曹子閔先拍起手來,笑的連廳都震動起來,“皇上,難得王妃獻藝,可千萬不能輕易錯過。”
“當然當然。”蘇汶對曹子閔露齒一笑,拍了拍手,外面很快走進一行人,扛着一尾巨大的琴,厚有兩尺,長約三米,寬宥四尺。
看來他們早有準備。
蘇格臉色微變,正要拂袖起身,卻被白鳳飛按住,她微微冷笑:“獻醜了。”
她不喜官場官話,更厭惡繁縟宮規,話音剛落,人已俏生生的站在琴絃之上。
“咚”!起調就高昂無比,震的人耳膜一疼。只見琴絃上橙色衣裙的女子,擡腳踢腿,身姿曼妙,在粗有半寸的琴絃上瀟灑自如的跳躍穿梭。
琴聲如同雷音,叮叮咚咚從耳膜直貫心臟深處。那些歌姬宮女紛紛捂住耳朵,只覺內心之氣翻涌不息,似乎那個絕色王妃並非在彈琴,而是一步步在撩撥她們的心房。
勾腳,旋迴,衣裙翻轉間,只剩下那張清麗的臉,帶着似嗔似喜的微笑,將一曲《將軍令》奏完。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場中人都氣血翻滾,直到白鳳飛輕飄飄的落下,微一福身,蘇汶才捂着胸口,從琴聲中醒過來。
這樣的琴聲,讓人無法去記着曲調,只被那高亢之極的聲音牽引着,先是被那氣勢震懾,直到最後,還是被琴聲震懾着。
“王妃琴技高超……”蘇汶直勾勾的盯着白鳳飛,連話都不知該怎麼說。
“哈哈,果然夠氣魄!”曹子閔如今還覺自己的心臟跳得飛快,他拍掌大笑,“真想看看王妃其他絕技。”
白鳳飛微微一笑,盯着曹子閔挑眉道:“將軍興致真高。”
“皇兄,今日玩的已經盡興,請恕小王先行告退。”蘇格走到白鳳飛身邊,微笑着說道。
蘇汶看向曹子閔,他甚至想現在就將那個言笑晏晏的王妃拿下,送入自己的寢宮。
“王爺,難得今日王妃獻技,不如多讓皇上飽飽眼福……”曹子閔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不等蘇格回答,白鳳飛眼神掠過曹子閔的臉,淡淡一笑:“將軍都開口了,怎能不從。”
她心內奇怪,隱隱覺得不對。皇上對蘇格一向忌憚三分,從不敢激怒他,如今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這種要求,將蘇格臉面掃盡,不知到底有何居心。
甚至曹子閔動不動就搬出皇上御口來壓制,像是某種隱隱的威脅,讓她心中更是謹慎起來。
眼前驀然豎起三丈寬,一丈多高的黃綢,接着筆硯奉上,那毛筆粗若兒臂,兩人端着,跪在白鳳飛面前。
“飛兒……”蘇格正欲阻止,白鳳飛已經沾墨即揮。
橙色明麗的身影輕移,不過瞬間,筆落墨灑,黃絹上赫然十四字,字字狂狷,力透黃絹:百代興盛依清正,千秋基業仗民心。
“我們走吧。”白鳳飛也不看上面**不羈的字,歪着頭對蘇格笑着說道。
蘇格伸手摟過她的肩膀,心中已經開滿了花朵,很香很迷醉。
“飛兒稍等。”他忽一揮手,身形一動,原先燦若白天的大廳頓時陷入微弱的光線中。也只是一瞬間,反應過來的侍衛慌忙掌燈。
蘇格轉身,溫柔的牽着白鳳飛的手,徑直往外走去。
只見他身後的黃絹已經破裂,搖搖晃晃的一個大大的“誡”字,透過燭光映射在蘇汶蒼白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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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擔心什麼?”軟轎裡,蘇格手指絞着白鳳飛的黑髮,問道。
“你不覺得今天皇上和曹子閔很奇怪?似乎在試探什麼?”白鳳飛擡起臉,說道。
“試探?”蘇格寵溺的親了親她的臉頰,滿意的看着她迅速紅了的臉,才笑道,“他們是在試探本王的底線。”
“底線?”白鳳飛眉頭微皺,將蘇格的臉推離自己幾寸。
“誰知道他們想搗什麼鬼。”蘇格的臉又湊了過去,吃吃笑着,“不過小王妃今天的表現很好……唔,我是說擋酒的那時候。”
白鳳飛面色更紅,怒怒的瞪了他一眼:“既然我們都已經是夫妻,那你就不該再摟其他女子。”
“你都看見了,皇上御賜……”蘇格委屈的嘟着嘴,伸手將她的手捉到嘴邊,說道。
“別拿皇上做藉口。”白鳳飛抽出手,不解氣的擰了擰他粉嫩的臉,“從今天晚上開始,你給我去書房面壁思過。”
“娘子小聲點,被路人聽見,可是要恥笑的……”蘇格見她這幅可愛的表情,不由笑了起來,說着身體就壓了過去。
“蘇格!”天啊,她爲什麼會成爲這個精力旺盛又肆意妄爲的王爺的女人,他可以隨時隨地的爲所欲爲,讓她頭疼死了。
“誰讓娘子晚上不帶爲夫睡覺?那就在這裡先行夫妻應盡之禮。”蘇格的手已將白鳳飛的腰帶扯下,脣邊帶着笑,眸中卻情慾濃濃。
他早就忍不住了,從她爲他擋酒的那一刻,就想着怎麼愛她。
嗯,小王爺愛的表達方式,就是……**。
他喜歡看她在他身下或哭或笑,被他寵愛的模樣,太迷人,讓他上了癮,根本無法放手。
“住手,這裡……這裡是……”白鳳飛話還沒說完,就被蘇格吻住脣。
“哪裡都沒關係,誰讓王妃**我?”蘇格絲毫也不講理,無論平時他多疼愛寵讓白鳳飛,在這件事上,從來都是霸道專制。
“蘇格……好……好,晚上帶你一起睡覺,別在這裡……”白鳳飛無奈的投降。
“這還差不多,可是……”他伸手握住白鳳飛的手,往他下身探去。
白鳳飛掌心碰到那個熱熱燙燙的堅挺,像是觸電一樣的縮回手,憤憤的盯着蘇格:“蘇格哈爾,你能不能莊重點?”
說她不守禮教,行爲疏狂,這個王爺,可比她厲害多了,在某些事上,簡直就是惡魔。
“那你好歹安慰下爲夫嘛。”蘇格不依不饒的湊了過來,“如果不能滿足我,那真要向皇上要幾個歌姬當你姐妹……”
“你敢!”白鳳飛冷聲說道,“你要是敢找,我也給你七八個‘兄弟’。”
“哈,小王妃敢找,估計沒人趕來。”蘇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明明是那麼荒誕的事情,他的王妃卻能用那麼認真冷厲的口吻說出。
“你還能笑得出來,”白鳳飛無奈的嘆了口氣,“蘇格,我很擔心……”
“擔心什麼?”蘇格止住笑,問道。
“蘇汶的態度有些奇怪,你要小心。”
“爲了你,我也不會有事。”蘇格心裡涌着滿滿的幸福,伸手又將白鳳飛揉進懷裡,喃喃的說道。
“你要多勤於政事,別總是……我說話你聽到沒有!”被蘇格吻住脖頸,白鳳飛又羞又惱的揚起聲音。
她不是排斥男女之事,只是蘇格每次都不分時間場合,無休止的索要,讓她頭疼不已。她的性格原本就率性而爲,但是遇到了更“率性而爲”的蘇格,像是被死死克住了一樣。
“謹記娘子教誨,還有什麼?”蘇格吮咬着潔白光滑的脖頸,盯着高聳的胸口,剋制着慾望問道。
“還有就是放開我!”雖然都是不守禮教的人,但是白鳳飛可沒蘇格那樣對男女之事如此熱衷,在軟轎中做親密之事,想都沒想過。
“蘇格!”
“好飛兒,我難受着呢。”蘇格眼也不眨的說道。
“哪裡難受了?”白鳳飛立刻上當,伸手摸上他的額頭,問道。
蘇格微微一笑,突然俯下頭,隔着柔軟的衣料,一口咬在她的胸前,惹得身下人立刻僵硬起來。
“那裡……你看都腫起來了。”蘇格沒有一絲羞恥,無辜的拉着她的手又來到自己身下。
“啪”,一聲清脆的聲音,軟轎中傳來驚天動地的聲響,讓擡轎的八個大漢都走不穩路了。
王爺又被王妃修理了。王爺府的侍衛們紛紛相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
御書房內,金軒遙手握佛經,眼神卻落在窗外奼紫嫣紅的御花園內。
走了一春,又到夏天,他的心似乎更加空了。
“皇兒最近很忙?”太后走了進來,周圍的宮女紛紛跪地請安。
“母后。”金軒遙的眼神從窗外收回,落在太后身上,迎了上來。
“自從展相國大女兒省親歸來,皇兒好像就忙碌起來,也不去看母后……”略帶埋怨的聲音,太后的眼神落在他手上的經書,語調微微一頓,不覺詫異的問道,“皇兒也開始修佛了?”
“呵,只是最近心煩,隨意翻看而已。”
“有什麼煩心事,告訴母后。”太后有些心疼的看着金軒遙略微清瘦的臉,說道。
“母后,你說如果想讓一個人記住自己,除了愛,就是恨嗎?”金軒遙側過臉,明媚的陽光在他俊美的臉上跳躍着。
太后心中微微一緊,接着笑道:“誰說的……皇兒最近太累了吧?沒事也可出宮走走,別悶壞了身子。”
“嗯,過段時間或許會出宮。”金軒遙的臉一半隱在陰影中,陽光的那面慵懶的俊美,而這面帶着陰冷的寂寞。
太后心中又抽緊了,她的皇兒雖出世就無皇位之爭,但也無兄無弟,他在即位之前,是被他父皇逼着學習治國之道,毫無一點自由;即位之時,剛懂情愛,心愛的女子卻自殺宮中;如今,他似又有了情愛之心,可惜還沒開始,就已結束。
她不確定自己的孩子是否真的愛那個叫白鳳飛的女子,原先只以爲是一時氣盛,白鳳飛又美貌驚人,覺得那就是愛了……
可現在又覺得並沒有那麼簡單,若只是氣盛,想將京城第一美女攬入皇后的位子,他不會現在還顧念着已經成爲他國王妃的女子。
依照金軒遙的性格,即使深愛,若是得不到,也不會拿這江山去賭一個女人。
她只擔心,她的皇兒走上了和先帝一樣的路……
那條路的最後,是毀滅。不知道究竟是深愛,還是恨,走到了最後,只有毀滅。
**********
“皇后三日後回都城。”齊山在蘇格身邊說道,“她曾去拜見過金主國的太后,逗留不久,剩下的時間都在展家。”
“知道了。”蘇格淡笑,他現在突然只想過安靜的生活,每天可以和他的小王妃在一起,就足夠了。
什麼江山,什麼權力,在他眼中,也抵不過她的脣間一笑。
他的眼神又落在不遠處嬉戲的白衣女子身上,她正和碧雲對着一本書指指點點,臉上的笑容極爲明媚。
他現在,就想守着這樣的笑容,看她無憂無慮的笑。
“蘇格,過來!”白鳳飛招手,在陽光下大聲喊道。
他微微一下,踏着初夏的陽光,走了過去。
“你說如果用這一招,應該怎麼破解?”她指着一本泛黃的書,上面刻着武功招數。
這是他無意間得到的一本武功秘籍,裡面招式詭異,他倒沒怎麼去研究,沒想到被白鳳飛翻出來,看的津津有味。
“你研究這些做什麼?”蘇格寵溺的看着她,伸手將書奪去,扔到一邊的石桌上,“你應該多看看這種書。”
他手掌一翻,從背後掏出一本書來,包着黃絹,在白鳳飛眼前一晃,隨即收起,笑着說道:“這是一個奇人送與我的曠世奇書,據說學會了裡面的招數,可以橫行天下,無人能敵。”
白鳳飛雖然武功平常,愛好卻廣,一聽見是奇書,雙眼發亮,立刻撲了上去,抓着蘇格的衣袖:“是麼?借我看看。”
“不行,既是奇書,當然不能隨便示人,你總得給我點好處吧?”蘇格故意板起臉,說道。
“好處?”白鳳飛圍着他轉了幾圈,也沒能拿到那本書,不由跺了跺腳,準備用武力了。
衆人見王爺又在逗弄小王妃,紛紛掩嘴微笑,都退到一邊。
“親我一口。”蘇格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脣。
如今的白鳳飛再不會因爲親他一口而落淚,她會大大方方的送上自己香吻,絲毫不覺尷尬——她這樣性格灑脫的人,遇到一個不守禮教的夫君,自然做什麼都覺得理所當然,前提是,只要她願意。
“吧嗒”!果然,她急急的親上蘇格一口,接着就滿臉期待的看着蘇格。
“哪有這麼糊弄的。”蘇格看着她期待的小臉,忍不住笑了。
“蘇格。”覺得自己有些上當,白鳳飛皺起了臉,清澈的眼中寫滿了不樂意。
“再來一次,認真點。”蘇格微微低下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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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有些不願意,但是想着那本曠世奇書,只好深深吸了口氣,“吧嗒”,這次是重重的狠狠的親上蘇格的薄脣。
蘇格伸手扣住白鳳飛正要離去的小頭顱,他的王妃總是以爲吻是分輕重,而不是分深淺。不管他教了多少次,她不知道是裝迷糊還是真迷糊,依舊是“吧嗒”一口。
“唔……”白鳳飛被強吻的糊里糊塗,捶着蘇格的胸口,等待他放開的時候,已經漲的臉通紅,“現在可以了嗎?”
她現在也學乖了,既然被佔了便宜,就該索要自己該得到的。
蘇格見她倔強的性格漸漸變得柔軟,心中也滿是甜蜜,伸手將那本書拿出,遞給她說道:“好好研讀,嗯,這裡面要是有不懂的,我到是可以指點。”
白鳳飛歡天喜地的將那本書抱在懷中,轉過身,跳下涼亭,往假山處走去。
橫行天下,無人能敵,那爲什麼蘇格不去學?
心中帶着一絲疑惑,打開那本包着黃絹的書,才掃了一眼,臉色立刻變了。
“蘇格!你給我過來!”暴怒的聲音從王爺府的後花園炸開來。
“娘子有什麼不懂的?”蘇格依舊笑意盈盈,不怕死的問道。
“這是什麼書?這是什麼功?”那本被黃絹包着的***,被撕扯的一片片,四處都是翻飛的人物交合圖,讓人臉紅心熱。
王爺府中,人人都捂着嘴,硬生生的忍住笑,憋紅了臉各做各的事。
“娘子哪裡不懂,回房再練。”蘇格笑得更加燦爛,伸手要去抱眼前的人。
白鳳飛氣不打一處來,他總是這樣捉弄他。她也不再客氣,伸手奪過身邊清掃丫鬟手中的掃帚,劈頭蓋臉的往蘇格身上打去。
“讓你練!別跑。”
“下次不敢了,娘子哎,你真捨得打……”
一時間,王爺府大呼小叫,又熱鬧起來,直惹得高高院牆外的行人紛紛駐足。
王爺府曾一向森嚴靜謐,自從今年春天開始,就漸漸熱鬧起來,如今站在院牆外,都能聽到裡面的笑語歡聲。彷彿摩爾國的春天,一下都衝進了王爺府中,填補了往年的寂寞孤冷。
**********
王爺府外的街角酒肆,一個年輕冷漠的男子,正坐在角落裡,緩緩的喝着茶。
他的眉眼細長,五官有些單調,卻十分耐看。看久了,甚至覺得很英俊。
他正是阿燼。
“聽說這次的龍舟會,小王妃也要參加呢?”不遠處,人們紛紛議論着即將來臨的龍舟會。
“真的?這次還真與民同樂……”
“別說,現在王妃回來了,王爺整個人都變了,你去牆角下聽聽,王爺府那個熱鬧喲。”
“真好,這次回來了,就不會再走了吧?”有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噓,被王爺聽到,小心你的腦袋。王妃怎麼會走?她是摩爾國的王妃嘛。”另一個人低聲呵斥道。
“是、是,她是摩爾國的。”那個人立刻點頭附和,還看了周圍一眼,生怕真被王爺的人聽去。
“今年的龍舟會一定很熱鬧,哈哈……”
阿燼默默的抿着茶,看着繁鬧的青石街道,無悲無喜的眼中微微暗沉下來。
*******
“蘇格,這條船……”白鳳飛站在河邊,看着那條兩層的大船,皺着眉頭喃喃的說道,“民脂民膏啊……”
“什麼?”蘇格轉頭看着明麗依舊的女子,問道。
“蘇格,你要是做了貪官,我可第一個不饒你。”白鳳飛腳尖一點,掠到高大的船上,眉頭皺起的更厲害了,她想要個龍舟,可不是大船。
“怎麼了,不喜歡?”蘇格掠到她身邊,低低問道。
“我想要賽龍舟,不是看龍舟賽。”白鳳飛往樓上一層走去,俯瞰着整個河面,嘟囔着。
“哪有女眷拋頭露面划龍舟的?”
“哼,你還在意這些嗎?別找藉口,就是不想讓我玩。”白鳳飛轉過臉氣鼓鼓的瞪着蘇格,說道。
蘇格啞然失笑,他的小王妃也越來越聰明瞭,他是不願她拋頭露面,在一羣男人中穿梭。
“王妃若是還有力氣,陪夫君在家中划船不好嗎?”
“家中哪有船……”猛然領悟到蘇格言下之意,不由又羞紅了臉,握起拳頭毫不猶豫的砸了過去,“蘇格,不準胡說。”
“唔,看來昨夜懲罰太輕了,打得我好痛。”蘇格明明避過了那虎虎生風的拳頭,口中卻叫着痛。
“別跑。”白鳳飛見他往船內跑去,立刻追了進去。
只見船內橙色的軟榻襯着白色簾幔,看上去似乎午休會很舒服。
這麼一想,不由覺得有些困了。她一向都是精力十足,最近愣是被蘇格折騰的睡眠不夠。
“是不是想睡覺?”蘇格突然從她身後出現,摟着她的腰肢,問道。
白鳳飛點點頭,側過臉,有些惱怒的看了他一眼:“都怪你,天天不讓我睡好覺,從今天晚上開始,我去書房……”
“不準,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蘇格親了親她的臉頰,死皮賴臉的說道。
“那你不要每次都……唔……”紅豔豔的脣又被堵上了,白鳳飛吃力的呼吸着,伸手要推開他,可是手剛舉起,腰帶就被解開。
“爲王爺府添個和你一樣漂亮的小人兒吧。”蘇格脣邊帶着一絲邪惡的微笑,將她親的頭昏腦脹,伸手扯掉她的衣袍,說道。
“你以前就說了這話……”白鳳飛在這種事上,總是吃虧。她根本施展不開拳腳,還沒揮手,衣衫就被脫掉一半,等她倉皇的拉起上衣,鞋子又被拽掉,如此反覆,總是會在她手忙腳亂中,衣物一件件被扯掉。
“那誰讓你的肚子沒動靜。”蘇格委委屈屈的說道,手上卻毫不留情的將她的肚兜拽掉。
“蘇格,不要在船上亂來。”白鳳飛抓着衣服,幾乎想殺人了。
光天白日,放着自己家的牀不用,偏在這船上……
雖然這段河岸十分偏僻,可是下面還有那麼多的近衛軍。
蘇格可不管那麼多,他就想每時每刻都疼愛她。
三下兩下的除去自己的衣衫,迫不及待的就撲到那潔白誘人的身體上。
龍舟會:江山美人爭(解禁)
狠狠的蹂躪着她的紅脣,直到她有些昏沉的嗚咽,才稍稍放過,伸手揉捏着她豐盈的胸口,另一手順着光滑的小腹往下游去,來到隱秘的花園,輕輕的畫着圈。
滿意的看着身下的人輕輕顫抖着,抱緊了自己的身體,蘇格才壓抑着慾望說道:“飛兒明明也很喜歡……”
白鳳飛閉上眼睛,有些羞恥的搖着頭,她的身體沒有不喜歡,但是每時每刻都做這樣的事情,讓她覺得很沒出息。
“還搖頭,它都想要了。”蘇格最喜歡她現在這幅很乖很無助的表情,讓他覺得自己真的能給她幸福。
“蘇格!”身下的絕美女子,半睜星眸,有些嗔怒的羞紅了臉,伸手將他緊緊抱住,她不喜歡他在做這樣事情的時候,還有言語欺負她。
蘇格被她光滑柔軟的身體緊緊抱住,滿足的低低嘆了口氣,輕輕咬着她的耳垂,喑啞着聲音問道:“飛兒,無論你會不會離開我,我都會聽你的話,你不願意做的事情,我永遠都不會去做……這樣,你會安心的幸福嗎?”
白鳳飛微微一愣,偏過頭,看着白色的帷幔。她什麼時候開始不寂寞的?什麼時候開始,在想着家的時候,也覺得自己有了家;什麼時候,在想着展元承的時候,會帶着微笑?
她似乎擁有了另一種感情的財富,那就是蘇格。
如果這種甜蜜帶着微酸的感情就是愛情,那她是愛這個帶着寵愛笑容的男人。
“啊!”下身突然闖進來的巨大,讓她皺起了秀美的眉,“蘇格……你不是說……聽我的話……”
“除了這種事情。”突然的緊緻和溫暖,讓他滿足的閉上眼睛,親着她的脣,霸道的說道,“這種事情應該男人做主,其他的事情,都聽你的……”
“啊……先不要動。”他突然的移動,讓白鳳飛又不適的皺起眉頭,那種腫脹的感覺,讓她怎麼都習慣不過來。
相比而言,她還是喜歡到了最後,蘇格在她體內出來的瞬間。因爲過程總是太激烈,讓她累的快不行了,可蘇格還是無休止的要。
“不行,這種事怎麼能停下。”蘇格親吻着她的眉頭,語氣十分溫柔,下身卻猛烈的律動起來。
“蘇格……即使要孩子……也不用這麼用功……”熟悉的酥麻漸漸代替了先前的不適,白鳳飛咬着牙說道。
“娘子不是經常教導言必行,行必果嗎?”重重的撞進溼潤緊窒的深處,蘇格喘着氣說道。
“嗚……那也不用這樣……”體內的痠麻越來越大,白鳳飛抓着蘇格的背嗚咽的不成聲調。
************
“皇上想出宮?”展元承看着眼前俊美深沉的男人,又問了一次。
金軒遙懶懶的點點頭,站在城牆上,半眯着眼看着京城腳下的繁華。
“你也陪我出去走走吧,朝廷最近沒什麼大事,還有相國和其他公卿大臣。”金軒遙側過頭,說道。
他如今在展元承面前,又不再稱呼自己爲“朕”。可是展元承知道,他們之間,再不能回到以前陪讀時那樣親密。
“皇上想去哪裡?”展元承隱隱的擔心,垂下頭問道。
“你說呢?”金軒遙脣邊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反問道。
“是……南下?”展元承豈能不知,只是他希望不是他所猜測的那樣。
“南下。”金軒遙點了點頭,笑得神秘莫測。
“皇上想去摩爾國?”
“想去看看龍舟會,聽說那裡的龍舟會很熱鬧。”金軒遙沒有否認,依舊笑着。
看龍舟會是假,想去見白鳳飛纔是真。
可是展元承如今卻不想讓她再回來,那個一直佔據着自己心臟的女子……聽阿燼說,她很幸福……
幸福到忘記曾經的傷害,幸福到忘記了他。
手指漸漸縮進,他有些無力的偏過頭,避過金軒遙的目光:“皇上,臣聽說江南有個小鎮,那裡的女子都清如水美如花……”
“朕要去看龍舟,不是看女人。”金軒遙微微一笑,聲音還帶着一分慵懶,可是將那個稱謂變了,他又自稱爲“朕”。
“元承……元承留在朝中,爲皇上打理瑣事……”
“怎麼?你不願陪朕一起南下?”金軒遙似乎覺得十分有趣,緊緊的盯着展元承,問道。
“並非不願……只是朝中瑣事太多……”展元承吸了口氣,他不是不願,他是不敢……
不敢再見到那個如花笑顏,不忍再見到那如花笑顏身畔,有了她的依靠。而那個依靠,不再是他。
“明日退朝,你隨我一起南下。”金軒遙眼底閃過一絲冷銳,淡淡說道。
看着眼前溫雅如玉的男子,臉上極力壓下的那絲倉皇,他的心中也漸有不忍。是他在逼他嗎?他已經把笙荷公主都下嫁與他,爲什麼他還要想着那個女子?
那應該是屬於他金軒遙的女人,他不願自己曾經的兄弟,看見她的時候,會難過。
金軒遙心底長長的嘆了口氣,突然伸手搭上展元承的肩,脣邊甚至浮上了一絲笑容:“今日留下陪我用膳對弈。”
“是。”展元承終於按下所有的心思,恢復一貫的平靜。
************
摩爾國中,皇后娘娘省親回國,白鳳飛卻一臉的悶悶不樂。
她總有些擔憂,因爲皇后還未回宮,就有宮人傳旨,讓她去皇宮內坤華樓。
“不願意去的話,就不用不去了。”蘇格看着她有些煩躁的在房間內打轉,笑着說道。
“你說皇后娘娘找我會有什麼事呢?”白鳳飛想了許久,也沒有想通。
“也許是展家給你帶了什麼話……”蘇格有些酸味的說道,他就覺得以前他的王妃和展元承走的太近。
“那也不會這麼焦急……皇后娘娘還未歸宮,旨意卻先到,總覺得有些奇怪。”
“或許是太想念你了。”蘇格笑着說道,“擔心什麼?反正我會陪着你一起。”
“蘇格,最近我的眼皮直跳,總覺得會有事發生……還是小心爲妙……”白鳳飛按住自己的額角,說道。
“哈,那是因爲我的王妃幾日沒睡好了。”蘇格大笑起來,伸手將白鳳飛攬進自己的懷中說道。
白鳳飛敲着自己的額頭,一點也放不下心。
“好了,別擔心,有我在呢。”蘇格溫柔的拉下她的手,放在自己脣邊淺淺親着說道。
“就是擔心你呀。”白鳳飛轉過身,認真的看着眼前漂亮精緻的男人,“我和皇后娘娘的關係不一樣,雖然不是親生姐妹,可以前的感情,卻勝過親姐妹;而你和蘇汶……我總覺得上次的事情很突然……”
“還想着那次御花園設宴?”被她明明白白的說擔心自己,讓蘇格的心情大好。
“你不覺得有點鴻門宴的感覺嗎?曹子閔似乎在示威,而蘇汶的那日的表現也很奇怪。”
“男人間的事情,你不用去管太多。”蘇格寵溺的親着她的臉頰,笑着說道,“你只要天天微笑……”
“蘇格!”白鳳飛捧着他的臉,有些不悅的說道,“只有大家都好好的,我才能天天笑啊。”
“飛兒,你是不是……愛上我了?”蘇格突然莫名的紅了臉,輕聲問道。
“問這個幹嘛?”白鳳飛一愣,沒想到他突然問這樣的問題,立刻放開手,轉過身盯着牆上的鴛鴦劍。
“我想知道……是不是?”蘇格從身後抱着她,低聲問道。
“你都是我的男人了,當然要關心一下!”沉默了半天,白鳳飛終於兇巴巴的吼了出來。
“哈,我是你的男人。”莫大的幸福席捲全身,蘇格不由從身後抱緊了白鳳飛,滿心都是沉甸甸的幸福。
“你又在做什麼?”白鳳飛原先還安心的被他擁着,突然覺得腰帶又鬆了,又驚又惱的問道。
“履行做你男人的義務啊。”蘇格笑眯眯的說道。
“蘇格哈爾!下午還要去宮中……”
“現在還早呢,先睡個午覺。”孩子般撒嬌的聲音從她脖頸傳來,酥**癢。
“不好!給我去書房……”
“如果娘子喜歡在書房做的話,爲夫現在就讓人去書房準備張大牀……”
等到白鳳飛腰膝痠軟的從牀上爬起,蘇格已經精神十足的幫她穿着衣服,不停蹭着她的臉,將她的衣帶打的越來越亂。
“蘇格,我自己來!”
“飛兒,剛纔有人來報,皇后娘娘因爲舟車勞頓,明日召見。”蘇格笑着說道。
“明天?”
“是啊,明天。”蘇格笑得極爲燦爛,“所以今天就不用下牀了。”
“蘇格!不準鬧。”白鳳飛正在發現,他哪裡在給繫腰帶,她已經糊里糊塗的被他反捆住雙手。
蘇格哪裡會理會她,依舊笑眯眯的擺弄着衣帶。
“碧雲……齊山……呀!救命……”
一時間,房間又熱鬧起來,桌子倒地的聲音,陶瓷破碎的聲音乒乒乓乓的響起。小丫鬟們紛紛吐舌而笑,聽着房內傳來的聲音,不由羞紅了臉。
*******
龍舟會,小小的摩爾國幾乎都沸騰起來,這一日在西玉河邊,擠滿了人。寬闊的河面上有着五彩的龍舟,場面熱鬧喧譁的讓過客都詫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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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燼坐在臨河的酒肆樓中,靜靜的喝着茶。
他清楚的看見不遠處的高船上,穿着絳紅衣裙的女子。
明豔的臉龐上,滿是幸福。她的身邊,站着清秀漂亮至極的貴氣王爺,正輕輕握着她的手,含笑的看着她興奮歡呼。
突然,船下走來一個宮中打扮的人,走到他們的面前,低低說了幾句,接着白鳳飛便轉頭對蘇格說着什麼。
阿燼微微皺起了眉頭,開始仔細打量起熱鬧的人羣來。
他的感覺一向敏銳,眼神掃了兩掃,便落在一條彩色龍舟上。
眼神再一轉,發現白鳳飛已經下了船,正沿着河岸往另一條明黃色的船上走去,那裡面,明晃晃的帷幔,映襯着鳳冠高聳的展玉儀。
阿燼目測了兩船間的距離,忽的起身,往樓下走去。
“客官……茶錢……”小二急忙迎了上來,將阿燼攔住。
阿燼不言不語,從袖中扔出一粒銀錠,風一般的下了樓。
“客官,客官,太多了……”小二一擡頭,已不見了剛纔清瘦男人的身影。
阿燼在人羣中,往展玉儀所在的船上靠近。
也許真被展元承說中,龍舟會上有變故。
他無法靠近船邊,因爲周圍都是森嚴的護衛,許多尋常百姓也都擡頭,看着高聳的大船,竊竊私語。
“小王妃……”
“對,是小王妃,被皇后娘娘召見了呢。”
“她們原本就是姐妹,只不過……”
“咄,別亂說,小心腦袋。”
“沒想到這次龍舟會,連皇后娘娘都來了。”
周圍的聲音不絕於耳,阿燼恍若未聞,只在暗中靜靜觀察着有什麼異動。
有很多高手。
阿燼不動聲色的走着,尋找到最佳角度,在人羣中擡頭看去。
白鳳飛和展玉儀正在交談着什麼,白鳳飛臉上笑靨如花,不時往小王爺那條船上看去。阿燼心中一悶,那個不懂情愛的少女,似乎已經愛上了蘇格。
她看向小王爺的明媚眼波中,有着信賴和幸福。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胸悶,腦中只掠過那個拜託他的男人的臉。最初的最初,他原以爲,她會留在展元承的身邊。可是後來,因爲那一系列的變故,展元承成婚,他覺得雖然回不去了,但至少那個丫頭是愛着她大哥的。
愛和愛是不同的,阿燼還是無法瞭解。
“娘娘,皇上爲何不陪你一起賞龍舟?”因爲陽光太好,白鳳飛眯起眼睛,問道。
“你以爲男人都像小王爺?”見身邊沒他人,展玉儀笑着說道。
“蘇格呀,”白鳳飛又看了站立船頭的俊秀男子,抿脣一笑,“他太粘人了,一點也讓人吃不消。”
“妹妹如今喜歡上他了?”沒有放過白鳳飛眼底的那絲溫情,展玉儀問道。
“自己的夫君……不喜歡怎麼辦……”白鳳飛臉上微微發燙,但是笑得更明媚了。
“呵!”展玉儀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在嘆息,突然伸手摟着白鳳飛的腰,低聲說道,“大哥有些話讓我捎帶給你。”
白鳳飛微微一怔,隨即笑着:“什麼話?”
“進去說吧,這裡人多。”展玉儀說道。
“好,不過……”白鳳飛轉頭看了蘇格一眼,蘇格要求她要站在他能看見的地方。
“怎麼了?”展玉儀見白鳳飛站着沒動,問道。
“沒事……”突然看見曹子閔對蘇格揮着手,白鳳飛有些奇怪的說道,“曹大將軍今日也來看龍舟賽?”
“他這個人最愛熱鬧,每年的龍舟賽都會來,飛兒也許不知道。”展玉儀微微一笑,伸手握着白鳳飛的手腕,往裡面走去。
白鳳飛又看了一眼蘇格,發現曹子閔已經站在他的身邊,正說着什麼。
她心裡突然覺得不妙,因爲再轉頭,蘇汶赫然坐在帷幔中,正含笑看着她。
“這是怎麼回事?”白鳳飛看了眼周圍的情勢,問道。
“飛兒,蘇格他野心勃勃,皇上不能再放任不管,所以……所以請你過來,以免誤傷。”展玉儀臉色微微有些泛白,說道。
“誤傷?”白鳳飛一驚,急忙轉身,要衝回去。
外面赫然多了一排禁衛軍,將她的路擋住。
“姐姐,讓我回去。蘇格若是出事,我也不願獨生。”白鳳飛退到展玉儀的身邊,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央求道。
她的世界已經被顛覆了,原來幸福都是水月鏡花,如今終於有了一個親人,卻被說成狼子野心……
“飛兒。”展玉儀眉頭也皺起,無助的看了蘇汶一眼,“已經來不及了。”
透過帷幔,白鳳飛看見不遠處的那艘畫船,已經燃起了大火。
白鳳飛身形一動,當機立斷,忽而扣住蘇汶的脖頸。
“飛兒,你做什麼!挾持皇上,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我只要蘇格活着。”白鳳飛厲聲喝道,“什麼皇上九族,如果蘇格出事,白鳳飛依舊是孤單一人……”
“看不出,小王妃還真是情深意重。”身後陰測測的聲音響起,還沒等白鳳飛轉身,她緊緊挾持的男人,忽然鬼魅一笑,手肘一動,便封了她的穴。
糟糕!白鳳飛暗暗懊惱,即使是個又笨又蠢的皇弟,有這麼多的貼身護衛,也不會這麼容易讓她劫持。
“皇上。”被劫持的男人伸手撕去臉上的人皮面具,跪在地上行禮。
白鳳飛又恨又急,突然覺得腰上圍上一雙手,身後的男人顫抖着聞着她發間的香氣,喃喃的說道:“江山、美人,都該是朕的。”
“皇上。”展玉儀見白鳳飛羞怒交加的模樣,慌忙走上前,低低喚道。
“今天還要多謝皇后這個賢內助,說服金軒遙裡應外合,將王爺勢力徹底瓦解……”身後的男人貪婪的將臉埋在白鳳飛的頸間,渾身都顫抖着,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
白鳳飛穴道被制,只恨自己學藝不精,救不了蘇格。
原先她還有僥倖心理,覺得依照蘇格的才智和他的手下衆人,一定有驚無險。可是,蘇汶居然說金軒遙也插手此事……
蘇格已死?&侮辱(解禁)
而且她曾經的姐姐,竟然也成了陰謀者之一。
心內更加慌亂起來,如果她沒有被召到這艘船上,說不準蘇格有更好的應對方法。可是現在……蘇格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如何,一定也處處受制。
可憐她即使有萬般本事,也被封住穴道,甚至連啞穴都封住,只能恨恨的看着他們。
“小美人,不能說話有些難受吧?”蘇汶將她扯到榻上,色迷迷的聞着她身上的馨香,“沒辦法,誰讓我害怕王妃說話呢,像父王一樣,一點都沒有女人該有……”
“皇上!”展玉儀見蘇汶居然當着這麼多人面前,開始撕扯白鳳飛的衣服,驚叫一聲,慌忙撲過來,拉住蘇汶的胳膊,“皇上不是答應臣妾不碰飛兒,只斬蘇格及其羽翼……”
“是……是……朕怎麼就忘了呢。”蘇汶居然一拍額頭,急忙從身下眼神如利刃的女子身上爬起,眼中閃着淫邪的光,“不過娘娘忘了,朕是說,將罪臣之妻囚禁後宮,陪伴娘娘日日自省。”
展玉儀心疼的看着白鳳飛,伸手理好她的衣服,低聲說道:“飛兒,莫怪姐姐。蘇格不除,君無安日。你一向識大體明事理,應該知道姐姐的心思……”
白鳳飛不言,那雙眼中已是冰寒至極,讓人不敢逼視。
“哈哈,皇上,蘇格已死,黨羽也一一逮捕回城……”洪亮的笑聲從外傳來,曹子閔大踏步走了進來,也不行禮,趾高氣昂的說道,“皇上放心,有臣在,無人再能危及皇位。”
蘇格已死?轟然一聲,白鳳飛只覺得心臟突然碎開,血氣翻涌。
“小王妃怎麼變成這個模樣?”曹子閔眼神落在榻上的白鳳飛身上。
“蘇格屍體在哪?”蘇汶擋住曹子閔的視線,急切的問道。
“早被我扔到河中餵魚了!”曹子閔大手一揮,絲毫沒發現蘇汶臉色微變。
“朕說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趕緊撈上來!”蘇汶突然怒喝,曹子閔微微一愣,眉頭皺起,接着立刻說道:“是。”
“皇上莫急,蘇格以爲小王妃被我們挾持,任殺任剮,被我捅了七七四十九刀,皇上覺得他還有活着的可能嗎?”
“朕要看見屍體!”蘇汶厲聲喝道,接着說道,“小王爺怎麼說也是功大於過,只是一念之差,落得如此下場,朕念其功勞,也一定要厚葬……”
“皇上宅心仁厚,江山有福!”衆人紛紛伏地高呼,只有白鳳飛眼神漸漸空洞起來。
“還有,王爺府所有人統統爲小王爺陪葬。”蘇汶揉了揉額頭,嘆了口氣,“這樣小王爺也不會寂寞了。”
白鳳飛在混混沌沌中,聽到陪葬二字,眼神又凌厲起來,奈何穴道被制,一動不能動。
這羣假仁假義的小人,若是蘇格真的死了,她一定手刃仇人。無論攪起多大的血雨腥風,她都在所不惜。
她只知道,那個疼她如生命的男人,若是死了,她絕不會放過這些人。
第一次,有這麼強烈的恨意。
蘇格,蘇格……如今滿腦中都是他的笑臉。半個時辰之前,他還拉着她的手,溫柔在耳邊說着話;兩個時辰之前,他還在牀上賴着不起……
“皇上,河底太深,全是水草和污泥,打撈太困難。”
“皇上,只打撈到這件血衣……”
白鳳飛的心越來越沉,展玉儀半跪在她的身邊,伸手拭去她眼角不知不覺落下的淚水,輕聲說道:“飛兒,別難過,蘇格配不上你,姐姐會給你找……”
“皇后娘娘,小王妃也許不是傷心,正在高興自己終於一步登天,從王妃,跳到皇上的寵妃呢。”曹子閔呵呵笑着,蘇汶皺了皺眉頭,伸手拍着他的肩。
“將軍今日辛苦了,這西玉河的水即使抽乾,也要找到蘇格的屍體。這件血衣上……果然是幾十處劍洞,將軍下手也太狠了點。”
白鳳飛怔怔的看着那件血衣,上面刺滿了洞。每見一處,她已經麻木的心臟就會抽搐一次。好疼……蘇格一定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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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燼站在來來回回的禁衛軍外,從他感到不妙的一刻開始,他看見人羣中,站着兩個風度翩翩的俊美男子。
金軒遙和展元承。
阿燼的側過臉,隱在人羣中,雖然覺得現在情勢不對,也只能靜觀其變。
不遠處蘇格所在的船突然起火了,衆人被驚嚇住了,擁擠嘈雜,一時間,讓阿燼也無從動手。
“王爺的船着火了!”
“曹大將軍也在上面……”
“出什麼事了?”
紛紛擾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人們紛紛站在河岸上觀看,有些不小心被擠下河去。而大隊的御林軍出現,將原本就無法控制的局面,弄的更加紛亂。
阿燼一矮身,從人羣中擠到河邊,故意腳一滑,也掉入水中。
他這一入水,就再沒出來過。
金軒遙和展元承看着失控的局面,相視一眼。
金軒遙衣袍一抖,就要往那艘最大的船上掠去,被展元承搶先一步攔下。
“皇……金爺,不要亂來。”這裡是摩爾國,而金軒遙只帶了幾個貼身護衛,若是出了什麼事,他擔當不起。
“白鳳飛在那船上。”金軒遙眯起眼睛,盯着明黃色大船的頂層,確定的說道。
他們剛到不久,只聽見百姓分紛紛吵嚷着失火了,還有王妃王爺之類的話語。
展元承看了船身一眼,拉住身邊一個倉皇的小倌,溫和的問道:“適才聽說有船着火,請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位公子剛來嗎?”那個小倌哭喪着臉,見眼前的男人俊美溫雅,貴氣逼人,便說道,“王爺的船着火了,不知道現在王爺是否脫險,唉……唉……幸好王妃在皇后娘娘的船上,如今因爲這艘畫船。出動了這麼多禁衛軍,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公子爺,您也趕緊躲躲,你看……哎喲……”
“王妃在皇后娘娘的船上?”金軒遙眼神落在明黃色的船上,似是自言自語。
小倌原先急着躲到安全的地方,如今聽到金軒遙說話,擡頭一看,神情微微一怔,他雖然是無名人物,但怎麼也是天子腳下的人,見過多少達官貴人,連王爺都迎面看過,可眼前這個陰沉俊美的男人,卻讓他有些不寒而慄。
和剛纔問話的溫雅男人不同,那張臉,明明帶着一絲慵懶,卻凌厲的讓人不敢正視,似乎帶着逼迫人心的寒意,讓人忍不住哆嗦起來。
“公……公子爺,你們是外地人,特意來看龍舟會的吧?小的奉勸一句,趕緊回去吧,今個肯定看不成龍舟會了……”他急急的說完,不敢多看那個氣宇軒昂的男人一眼,立刻垂着頭,順着人流離開了。
“爺,我們也先退到一邊,靜觀其變吧。”展元承剛纔就在人羣中看了一圈,沒有發現阿燼,心中有些擔憂,也許阿燼是發覺他們,事先躲藏起來。
如果金軒遙還在這裡,阿燼一定無法動手救飛兒。
“元承,你竟然如此沉得住氣。白鳳飛生死未卜,你也毫不擔心。”金軒遙劍眉一揚,像是在取笑的說道。
“爺,你看現在情況混亂,而且飛兒既是在玉儀那裡,暫時一定不會有事。”展元承輕聲說道。
“情況越亂越好。”金軒遙眼底浮上隱隱約約的笑容,映襯着明黃色的船身,一閃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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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負責找到蘇格屍體,娘娘今日也累了吧,先回宮休息,你們都嚴守此船,未經朕的旨意,誰也不準進來!”蘇汶早就心如貓爪,看見蘇格的那件血衣,也放心不少,從衣服上的傷痕來看,他是必死無疑。
“皇上,要臣解了她的穴嗎?”曹子閔湊近諂笑着問道。
“她的性子太烈,朕擔心……”蘇汶看了一眼軟榻上的美人,有些迫不及待了。
“皇上擔心什麼?不是有軟筋散嗎?”曹子閔從衣袖中摸出一個青瓷小罐,說道。
“對對……朕今天太緊張了,居然忘記這種東西。”蘇汶大喜,展玉儀一見那瓷瓶,立刻起身。
“皇上,您答應臣妾……”
“娘娘有些累了,先回宮休息吧。”蘇汶冷冷一笑,他如今對展玉儀還有些恩情,因爲覺得她可多加利用。可是現在有誰敢壞他好事,那絕對不允許。
“皇上!”展玉儀還沒說完,就被兩個身形高大的宮女“請”出去。
“快快,解開她的穴道。”看見外人都已退出,蘇汶催着說道。
“是。”曹子閔走到白鳳飛身邊,一手扣住她的臉頰,將青瓷瓶中的藥都往她口中灌去, 背對着蘇汶的眸中,透着邪氣和不甘。
白鳳飛冷冷的看着他,這便是讓蘇格身受七七四十九劍的人。他的眼神根本不是一個臣子的眼神,狼子野心,更適合形容他。
“王妃,再過一會,我保證你不會再有這樣的眼神。”邪佞的狂野男人捏着她的脣,將散落的粉末用手指送入她的口中,低聲說道。
“將軍!”蘇汶已經急得想熱鍋上的螞蟻,看着他送藥入白鳳飛的口中,實在忍不住了,“將軍快點。”
“皇上莫急,這藥效還需一刻。”曹子閔靜靜的看着白鳳飛,直到她臉上漸漸泛出粉潤的色澤,才伸手解開她的穴道。
幾乎在同時,一口鮮血從白鳳飛口中噴出。
“將軍,這是怎麼回事?她沒事吧?”蘇汶被那大片的鮮血嚇住,慌忙問道。
“小王妃剛纔穴道被制,一直急怒交加,怒氣攻心而已,無妨。”曹子閔毫不在意的擦了擦臉上的鮮血,伸舌舔了舔,陰鷙的笑了,“皇上好好享用,微臣告退。”
白鳳飛渾身無力,吐出口鮮血之後,伏在榻上微微喘着氣。
她霧氣濛濛的雙眸中,殺機隱現。
蘇汶見她嬌弱不堪的模樣,這才笑了起來:“王妃,只要你做朕的女人,朕絕對不會傷害你……”
白鳳飛不說話,依舊伏在榻上,微微喘着氣。
脣邊還蜿蜒着鮮紅的血跡,明黃色的綢緞上,因爲她的血,像盛開着朵朵梅花。
“王妃是不是難受起來?這軟筋散的滋味開始是不好受,渾身無力,身體痠麻,可是到了後面……”蘇汶顫抖手,扶住她的肩膀,心都要跳出來了。
他第一眼看見她,神采飛揚,明亮的讓人睜不開眼;如今,朝思暮想的人就軟綿綿的躺在這裡,等着他爲所欲爲。
白鳳飛虛軟的靠在他的手臂裡,半閉雙眸,氣若游絲。
蘇汶顫抖着手摸上她的臉,一接觸到那微微發燙的臉,他就迫不及待的胡亂親上她的臉。
白鳳飛咬着牙,眼底的殺機越來越重。
“嗤”的一聲,一道銀光閃過,蘇汶頸間動脈處,準確的落上一根鳳尾銀釵。
只是那根銀釵,剛剛刺破肌膚,再不能下去半寸。
白鳳飛只是擡手拔銀釵,就耗費了所有的力氣,這一下,再無力刺進分毫。
蘇汶因爲刺痛,微微皺起眉頭,手往脖頸摸去,看見幾絲血跡,當即愣住。
白鳳飛恨恨的盯着他,一字一頓:“若不殺你……”
脣突然被從蘇汶從衣襟下撕開的布條塞住,蘇汶摸着受傷的脖子,冷冷一笑,隨即發瘋的撕扯着她的衣服。
“殺朕?蘇格有謀反之心,王妃也成了同謀嗎?”蘇汶伸手拽去她胸前的肚兜,昏沉沉的眼神被**點燃,“若是能在美人身上死,做鬼也風流。”
白鳳飛筋骨痠軟,小腹處漸漸升起一股熱潮,口中被塞入布團,想要咬舌自盡都不可能。自盡?心中掠過一絲冰冷,她怎麼可以死,蘇格生死未卜,大仇未報,她怎麼能死?
可是身體越來越熱,意識漸漸模糊起來,眼前獰笑的男人漸漸變成蘇格溫柔的臉。
她想抱着他,再不放開手。她想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站在他的身邊,至少……也會站在他的視線裡。
她都只是想想,因爲神智即使越來越不清醒,她都記得那件血衣。
情毒(解禁)
兩道人影神出鬼沒的立在蘇汶身後,兩個男子長身玉立,一個溫雅君子,一個俊美凌厲。
展元承的眼神落在衣衫凌亂的女子身上,她修長勻稱的雪白身體正在蘇汶的身下無力掙扎着,滿臉緋紅,神情迷濛的看着上方。
展元承的眼底漸漸浮上冰冷的寒意,他無聲無息的接近蘇汶的後背,緊緊攥着的手指骨節泛白。
“蘇兄好情調,弟弟剛死,弟媳就抱在懷中。”金軒遙淡淡的看了已動殺機的展元承一眼,斜斜靠着門邊低低說道。
蘇汶剛解去自己的上衣,一聽身後略冷的聲音,還沒狼狽回身。展元承右手微擡,蘇汶已經被點上昏穴。
“我還以爲你會殺了他。”金軒遙眼神落在榻上衣衫凌亂,細細喘着氣的女子身上,他的小腹突然一緊,許久沒有過的情慾轟然燃燒。
展元承伸手拉起黃綢,將幾乎不着寸褸的白鳳飛緊緊裹起來,眸中盡是壓抑不住的心痛。
看見展元承如同珍寶般的將白鳳飛抱在懷中,金軒遙有些困難的移開眼睛,淡淡說道:“走吧。”
說完,他身形一閃,已不見了人影。
白鳳飛渾身發燙,鼻尖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安心味道,心中說不明的焦躁才稍稍緩和下去。她睜着眼睛,看着眼前俊美溫雅的男子,可眼前像是隔了一層水霧,總是看不清楚。
某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她在模模糊糊中也能斷定眼前的人是她最親近的人。
放心的任他抱着,一點也沒有掙扎,也沒有力氣再掙扎。
只是身上燥熱的厲害,小腹中蠢蠢欲動的火熱,像是被一雙手撩撥着一樣,讓她痛苦的蜷縮在展元承溫暖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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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軒遙靠着一顆楊柳,對着平靜的河面,微微發愣。
有種很奇怪的感覺,看見展元承俯身抱住白鳳飛的那一瞬間,他有種悲傷的感覺。
說不出理由,只覺得那個溫雅的男人,那種終於無法再壓抑的小心翼翼,刺的他心痛。好像自己也曾有過這麼小心翼翼的感情,好像自己也曾愛過某個人,勝過自己的生命。
只是他的生命,在黎民百姓和江山社稷之上,一個弱小的女子無法承受他的全部。
長髮被山風吹起,衣袍獵獵抖動。在這河的最上游,安靜的只能聽到風和自己的心跳,他突然覺得更孤獨了。
他或許在一開始的時候,做錯了什麼。比如,指婚公主許配展元承……
“皇上。”不多時,展元承抱着蜷縮成一團的女子,從河的下游走了出來。他的衣襟全溼,同樣懷中的女子也是曲線畢露。
周圍的御林軍太多,他們兩個人好溜,可是展元承還抱着箇中毒的白鳳飛,只好讓人在水下接應。
金軒遙伸手扯下一段楊柳枝,在指間繞着,淡淡的說道:“你點上她的穴道了?”
展元承點點頭,水滴順着墨黑的發一滴滴落下,略顯瘦削的身體包裹在天青色衣袍中,眉眼如畫。
“她中了某種毒。”展元承臉色微紅,剛纔入水之時就發覺不對,他原是想給她度氣,卻忽的被她反吻住。若不是大內侍衛及時接手,他只怕就那樣沉淪下去。
“點了穴阻滯血液流通,藥效會發作的更快。”金軒遙說着,嘆了口氣,走到展元承的面前,看着他懷裡似乎安靜睡着了的女子,眸中的痛苦之色一閃即過。
他真的愛她嗎?他和她不過幾面之交,他有眼前這個男人愛她嗎?
不過是帝王孤傲倔強的脾氣在作祟吧,以爲世間最美的風景應該屬於自己,最美的女人也該如此……
可是,爲什麼看見那張臉,心臟還是會不受控制的跳?
金軒遙手指間的柔軟柳條突然斷開,他霍然轉身,有些不解的皺起眉頭。
“皇上,飛兒她這幅模樣……”
“她所中的毒,說是軟筋散,其實是烈性**。你點了她的穴,阻滯血液流通,會加速藥效發揮,你看她臉色已有些紫紅,若是再不解穴,會血管爆裂而亡。”
“可是……”展元承咬牙,他根本不敢給她解穴。
“這種藥物你該知道,即使神醫在世,也只有一個方法。”金軒遙依舊背對着他,手指微微縮緊,山林對面突然閃過一道暗黃色的光。
“紫元出事了。”展元承緊張的說道。
“我去看,你……你留下。”紫元是金軒遙貼身侍衛之一,金軒遙撂下話後,頭也不回的往對面山林掠去。
金軒遙不知道這一刻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他讓展元承留下,是想讓他爲白鳳飛解毒?還是懼怕自己真的強佔了白鳳飛的身體?
從展元承小心翼翼的抱起白鳳飛的那一刻,心底的某些東西就在動搖。他從那隱忍的男人眼中,看到了他沒有的感情。
金軒遙心中突然煩躁起來,他站在山林深處,狠狠的一拳砸到樹上,直震得樹葉颯颯而下。
他到底是怎麼了,不是應該將白鳳飛搶回自己身邊嗎?爲什麼突然遲疑了,看着展元承隱忍的臉,遲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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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元承此刻並不好受,他寧願金軒遙留下,也不想自己面對中毒的白鳳飛。
他並未在河的上游多做停留,因爲這裡很快就有官兵搜索過來。
伸手解開白鳳飛的穴道,他抱着她在林間疾馳,往偏僻的山中奔去。
白鳳飛微微睜開眼,模模糊糊中似乎看見了大哥,她軟綿綿的擡起手,往展元承的臉上撫去,喃喃的喊道:“哥?”
展元承心跳驀然加速,她這一聲嬌嬌軟軟的“哥”,讓他有種落淚的衝動。
他記得她離開展家的那刻,決絕的一聲“公子”……
他以爲這輩子,再不能聽到她喚他哥……
“是我。”他痛苦的低低應着,緊了緊手臂,往山腰深處走去。
“哥哥……”依舊摸着他的臉,白鳳飛無意識的呢喃着,覺得熱的難受,不由喘着氣,無力的抓着展元承的衣襟,難受的哼哼着,“很熱……蘇格……蘇格……”
她已經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誰,但是心裡卻恍恍惚惚的知道,這個人的味道她不排斥,甚至很親近。
展元承咬着牙,任她抓着衣服,難過的哭出來,也不敢看她一眼。
“嗚,好難過……”白鳳飛額上伸出密密麻麻的汗水,小臉通紅的蹭着展元承的胸口,昏昏沉沉的呻吟着,“好熱……蘇格……”
展元承心中的堤壩早就塌陷,他突然覺得蘇格好幸福。如果他能成爲一天的蘇格,那死了又有什麼遺憾?
他看着懷裡的女子長大,已經十六年了,那種煎熬誰能瞭解?
寧可用這十六年,去換蘇格的一天。
白鳳飛只覺得抱着自己的溫暖男人一動不動,不由急得哭了出來,她很難受,她太難受了……
身體裡像鑽入了千萬只蟻蟲,在血液和骨骼中游走啃噬,她早沒了神智,只剩下無盡的慾望之毒。
紅脣嬌豔欲滴,誘人的張合着,清澈的眸中盡是無盡的迷濛和無意的誘惑,她只想要解除這種痛苦。
展元承終於尋到一處幽閉的石洞,裡面綴滿了石乳石幔,滴滴答答的落着水珠。洞中有個巨大的岩石,被泉水衝擊,將靜謐打破,發出的聲音,在巖壁迴盪。
他躍入岩石下的一灘清水中,將白鳳飛溫柔的放下,臉上都是汗珠:“飛兒,忍耐些……”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白鳳飛柔若無骨的胳膊纏上脖頸,那水中的清涼哪有身後男子的溫熱舒服。
展元承坐在水中,只是想控制着自己的意志,而白鳳飛坐在他的懷中,胡亂蹭着,雖半睜雙眸,但是眼神全無焦點。
展元承看着她送到眼前的絕美小臉,一直自制的呼吸漸漸紊亂,他艱難的別過眼,伸手將她身上的綢緞扯去,有些顫抖的伸出手,將她的臉推開幾寸,喑啞着聲音說道:“飛兒,這就爲你解毒。”
他閉上眼睛,薄脣都被咬破,才控制住自己的理智,一隻手摟過她,另一隻手順着她平滑的小腹往下探去。
他知道,中此毒者,必須將**去盡,才能解開淫毒。
解毒(解禁)
一洞的旖旎,淺吟低語中,白鳳飛終於在最後昏厥在展元承的懷中,像是經歷過地獄之火的洗禮,展元承幾乎站不起身,將她放在岩石上,蓋上綢布,這才脫去自己的衣服,沉在冰冷的水下,靜靜平息着內心的暗涌。
等到他從水底出來,穿着長衫之時,巖洞的光線一暗,鬼魅般的閃進一個人影。
傷勢不輕的紫元靠在巖洞外,從看見主子的那刻起,他就覺得金軒遙神情不對。似乎一直在隱忍着什麼,直到將他包紮好傷口,都處在半發呆的狀態中。
而且,展大人居然沒有陪着主子一起過來。他是金軒遙最貼身的八大護衛之一,自然知道一點金軒遙的性格習慣。可是這次,他卻看不懂金軒遙一分情緒。
展元承繫好衣帶,轉身看着金軒遙。
“蘇格失蹤,王爺府已被滿門抄斬。”金軒遙看着靜靜躺在岩石上的女子,說道。
“皇上要帶她回去?”
“不然要怎樣?”金軒遙冷笑一聲,“看着她淪爲蘇汶的玩物?還是留下她一個人面對滿門抄斬的仇恨?”
“皇上?”展元承微微一愣,他知道金軒遙不會輕易放過白鳳飛,只是沒有想到,他居然說出這種話。
那個高高在上的王,不是應該說:她是朕的!
在他的心中,不是應該只有這四個字嗎?
“我只是不想讓她成爲別人的玩物而已。”似乎知道展元承在想什麼,金軒遙微微揚眉,眸中閃過一絲決絕,“我要她成爲金主國的後。”
他金口玉言,怎會忘記自己曾說過的話?
爲紫元包紮傷口的時候,他的心好像一直在疼,流着看不見的血。
他是皇上,要什麼得不到?偏偏今日爲了一個臣子,違反了自己的初衷。
他以爲豁達的轉身離去,就會放下心中的那份沒來由的癡戀,可是卻發現,根本做不到。即使他心中還當展元承是親近的兄弟,即使想彌補之前強嫁公主的錯,他也無法將白鳳飛拱手相讓。
他也不習慣忍讓,因爲他是帝王!
展元承看着金軒遙眸中的那絲決絕,默默抱起白鳳飛:“皇上,什麼時辰擺駕回宮?”
“藍逸和墨陽留在摩爾國,我們立刻就動身回宮。”金軒遙寬大的袍袖一抖,展元承手臂一輕。他懷中昏睡的女子已經在金軒遙的懷裡。
像是心臟突然少了一半似的,展元承還保持着抱着的姿勢,金軒遙已經廣袖一翻,走出洞外。
脣邊浮上一絲苦笑,他幾乎忘記了自己是臣子、是兄長的身份。這樣也好,至少能斷了自己的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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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軒遙雙眸暗沉的盯着馬車中昏睡的女子,她也許是累壞了,已經睡了五六個時辰,還沒醒來。
只是她口中偶爾逸出的人名,讓他眉頭緊緊皺起。
蘇格……蘇格……
他一個帝王,居然比不上彈丸之國的小小王爺!
看似閒散的半躺在馬車內的軟榻上,可眉眼間盡是肅殺的冷銳。
金軒遙擡手懶懶的掀起車簾,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走了一夜,已經三更時分,可是他還毫無睡意。
展元承在後面的大馬車中,也盤腿靜默着,身邊的青玉、白衣和受傷的紫元都在閉目養神,只有他,即使閉着眼睛,也都是白鳳飛的臉,燦爛的臉,微嗔的臉,明豔的臉……最後都幻化爲嬌喘誘惑的臉。
他狠狠的捏緊拳頭,身邊一直靠着不語的紫元,突然低低說道:“大人,還沒睡嗎?”
“我素來睡的少。”展元承收回心思,脣邊浮起笑容,“待會我換綠影,讓他歇息一會。”
趕車的人,也是金軒遙的護衛。他們這八大護衛,和展元承的關係也是非常之好,因爲從小都被選拔在金軒遙身邊,展元承後來雖拜官當朝,但感情依舊如同兄弟。
“大人……皇上今日心事重重,那個女子……你碰不得。”思忖半晌,紫元附在展元承的耳邊,輕聲說道。
“她曾是我的妹妹……”展元承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可心中仍是一痛,從金軒遙抱過白鳳飛開始,他就知道金軒遙後悔了。
後悔將白鳳飛交給他……
“僅此而已。”一拳抵着胸口,壓住那股痛,像是在對自己補充,淡淡的說道。
紫元輕輕嘆了口氣,身邊的白衣也睜開眼睛,輕聲說道:“大人也該知道,這次皇上南下,只爲了她,紅顏禍水……”
“白衣!”年長些的青玉聲音微沉,八人之中,就數白衣年紀最小,說話也最沒遮攔。那個女子,曾是展元承最疼愛的妹妹,金主國誰人不知,他偏說紅顏禍水,太沒禮數了點。
“原先以爲離開金主國,換了姓,會好一些,誰知道還……”白衣有些不服氣的轉過臉,沒說完話,又被青玉狠狠敲了敲頭。
“你去換藍楓,他趕了一夜馬車,該休息了。”青玉說道。
這八人中,只有藍楓和藍逸是雙胞兄弟,兩人的長相,白衣永遠也分不清。
“那紅纓誰去換?”白衣看了眼展元承的臉色,問道。
這八人中,紅纓年紀最大,處事也最成熟,他坐在金軒遙的馬車前,精神絲毫不見疲憊。
“紅纓……我去。”青玉也看了展元承一眼,說道。
他們輪流替換休息,也只爲了時刻保持最敏銳的感官,保護金軒遙的安全。
展元承右拳抵在胸口,淡淡笑着。
自從白鳳飛離開之後,他就患上了奇怪的心痛病。有時候胸口就像被巨石砸到一樣,痛的喘不過去來。
白衣伸手握住展元承的胳膊,說道:“既然睡不着,就一起出去趕車。”
正是因爲白衣雖最爲年少,以前沒少被展元承照顧,所以對展元承才更加關心。
“好。”心痛稍稍好了點,展元承起身,和他一起鑽出馬車,換了外面兩個俊朗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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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直在朦朧的夜色中顛簸搖晃着,白鳳飛只覺得腰快斷了,渾身都疼。
她緩緩睜開眼晴,揉着痠軟的腰,這裡是哪裡?
“你醒了?”金石相擊般的聲音,帶着一絲低沉的性感,在她一側響起。
白鳳飛轉過臉,在暗沉的光線中,看見一張雕刻般俊美的臉——金軒遙。
也許是自己做夢了,她復又閉上眼睛,應該是蘇格啊,她無論什麼時候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都是蘇格那張精緻漂亮的臉。
這張帶着狂傲的臉,連夢中都很少見到。
蘇格,蘇格……
腦中突然閃過蘇汶和曹子閔猙獰的臉,還有那件血衣。
“蘇格……蘇格在哪裡?”猛然坐起,頭腦中一片空白,抓住金軒遙的衣袖急急的問道。
她身上蓋着的衣物,因爲起身,都落在腳下。金軒遙呼吸一窒,硬生生別開眼睛,淡淡說道:“他已經死了。”
“騙人!”白鳳飛捂住隱隱作痛的頭,她的思維太混亂,看見自己暴露在外的潔白身體,還是沒回過神,“蘇格又在捉弄我……碧雲呢?齊山……蘇格哪裡去了……”
“王爺府已成廢墟,你要親眼看看那些爲蘇格陪葬的人嗎?”金軒遙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着他的眼睛,這個只知道蘇格的女人,這個滿腦子只想着蘇格的女人,他恨不能現在就撕碎,將自己塞到她的心裡。
白鳳飛癡癡的看着他的雙眸,淚水突然一滴滴落下,蘇格死了?那個整天粘着她,給她無微不至關懷的小王爺死了?
是蘇格又在惡作劇吧?他那樣聰明的人,怎麼會死?
看見眼前那張從來都是笑的臉上,突然涌出的淚水,金軒遙的心中也毫無理由的一痛。她居然哭了……是爲了蘇格那個男人。
手中不由一緊,他略帶狂暴的吻住眼前楚楚可憐的人。
紛亂的思緒,被突然襲來的吻打斷。白鳳飛驚愕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臉,終於像明白過來什麼一樣,掙扎起來。
“啪”,清脆的一掌,打在眼前俊秀過分的臉上。
金軒遙眉頭微微皺起,漸漸危險起來,他捏住眼前那張秀美的小臉,脣被她咬破,滲出一絲鮮紅的血。
察覺到眼前男人危險的氣息,白鳳飛也不甘示弱,冷冷的盯着他。蘇格不會死,她要活着去找他!而眼前這男人,剛纔做的算什麼?奪**女?還是淫**女?
兩人都沒開口,只是眼神在昏暗的光線中交戰着。
馬車中的光線似乎稍微明亮了些,金軒遙終於先動——白鳳飛身上幾乎**,他無法確定在這樣對視下去,會發生什麼。
伸手一抖,將明黃色的綢緞蓋在她的身上,金軒遙略帶厭惡的轉過臉,冷冷說道:“你放心,朕還沒低賤到尋一個破鞋做暖牀工具。”
話從口中說出之後,他自己也驚詫起來,明明不想這樣說的,雖然她曾是別人的王妃,雖然她還和展元承親密……但是他都不在乎,他只要她留在自己身邊……
可是,怎麼就說出這樣刺耳的話來?是被她眼中的倔強刺傷了,還是因爲她心中只有蘇格那個男人?
好像就想狠狠的傷害她,讓她知道自己心中的痛。
“破鞋”?白鳳飛也怔愣住。自己是蘇格的王妃,怎成了他口中的破鞋?
身體這才覺得發涼起來,她突然想到被曹子閔灌下的藥。
這樣一想,她覺得身體的痠軟更厲害了,像是被無盡索要過留下的虛軟。
不想就算了,一想起,小腹又有一股虛火上沿,她慌忙縮到另一個角落,狠狠咬着下脣,抵抗着身體的慾望。
曹子閔下的藥太重,如今還有藥力還沒去除。
手指狠狠的掐進自己的胳膊,她的身體已經被糟蹋了嗎?蘇格還未找到,王爺府不知現在如何,她又被玷污……
“……王爺府……那些人呢?”剛纔聽得不是很確切,她低着頭,埋在膝間,喑啞着聲音問道。
“全都被賜毒。”金軒遙心中這才涌上一絲淡淡的憐憫,但因爲那一巴掌,他不願放下身段,冷冷的說道。
白鳳飛的手指陷入肉中更深,她繼續問道:“我們現在的地方,是在哪裡?”
“是在回宮的路上。”
“是你救了我?”白鳳飛現在腦中無比清明,她又問道。
“不算救你,只是帶你回宮。”金軒遙語調依舊冰冷。
“你要去哪?”突然看見裹着黃絹的女子,要往馬車外跳去,他迅即的抓住她,冷聲喝道,“你要回去送死嗎?”
餘毒未消,心傷難醫(解禁)
“那也和你無關!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王妃,即使送死,也不需要你……”白鳳飛話未說完,忽然被翻轉過身,脣又被狠狠壓住。
她強行剋制的情慾,幾乎被這個火熱的吻立刻挑起。
“你說你是王妃!和朕無關的王妃……”這次換作金軒遙,幾乎將她的脣咬破。
白鳳飛被他緊緊壓住,手腕也被扣住,也狠狠的往他肆意的脣舌上咬去。
金軒遙終於放過她的脣,這才發現因爲她的掙扎扭動,自己的慾望也被挑起。
“放開我!”白鳳飛喝道,她不願跟他回去,不僅僅是因爲蘇格。如果被外人知道,摩爾國的王妃被金主國國君掠走,那會做何感想?
她也是爲他好,只是金軒遙一味自大狂傲,怎會想到這些。
“展元承就在後面的馬車上,即使朕讓你走,他會讓你走?”金軒遙冷冷一笑,看見白鳳飛神情一怔,繼續說道,“他絕不會讓你孤身回去送死,朕當然更不會。”
展元承……模模糊糊中,好像一直感覺到他溫暖的氣息圍繞着自己。金軒遙如果出現,展元承也一定在不遠處,她怎麼就忘記了呢?
心情全都沉浸在蘇格的身上,她已經不能正常的去思考。
還有這幅被侮辱的身體,和依舊暗涌的情慾……
看見身下的女子雙眸一黯,倔強的抿緊脣角,一言不發,金軒遙這才稍稍平靜下來,伸手捏着她的臉,看進她的眼睛裡,低沉的說道:“你沒有選擇,明白嗎?”
白鳳飛顫巍巍的對上他滿是侵略的目光,忽而,脣邊閃過一絲笑,讓金軒遙一愣神。她居然笑了,她又笑了……
“既然這幅身子輕賤,皇上怎麼還不放手?”白鳳飛的那抹笑似乎是譏諷,一閃即過,隨即眼底盡是冰冷。
金軒遙心中沒來由的惱怒起來,她總是能輕易的激起他的怒氣。他狠狠的將她按倒角落中,緊緊捏着拳,剋制着怒火:“別想逃,否則朕一定會讓你後悔。”
白鳳飛蜷縮在角落裡,埋下頭,閉上眼睛,似乎是又睡着了。
其實自己是逃不掉的,金軒遙身邊任何一個人,都能輕易將自己拿下。可是,還是想回去,去找蘇格,去看看王爺府到底怎麼樣了。
腰部依舊酸痠麻麻。她狠狠的咬着下脣,空氣中另一個陌生的氣息讓她有些不安。埋在膝蓋中,用綢布緊緊的裹住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噩夢,可如果真的是噩夢就好了……
金軒遙則陰鷙的盯着角落裡的白鳳飛,她的姿勢無助又警戒,讓他即使想去安慰,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走近,更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安撫。
脣被她咬破,在空氣中有種刺痛的感覺。他突然悲哀的發現,自己除了是個帝王,其他的什麼都不是,他甚至連怎麼去愛一個人都不會。
“冷嗎?”外面的天色已經微微亮了,金軒遙終於問道。
他的聲音在沉默的馬車中,有些乾澀。
白鳳飛一動不動,依舊蜷縮在角落,將臉埋在膝蓋間。
金軒遙有些不自然的輕輕咳嗽一聲,將心底浮起的不滿硬生生壓下,她就這麼喜歡和他作對嗎?真是不怕死的丫頭!
咬了咬牙,他略略提高聲音:“白鳳飛,朕在問話!”
對面緊緊抱成一團的女子依舊不動不言,像是睡熟了一樣。
終於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長臂一伸,將角落的可憐身影拽到自己面前:“白鳳飛……”
話沒說話,手裡的人像沒生命了一樣,被拽的跌倒他身上。
金軒遙看見她的臉色,這纔有些着慌,他伸手探到白鳳飛的額上,上面覆着一層薄薄的汗水,肌膚滾燙。
金軒遙忙探向她脖頸間的脈搏,斜若刀裁的修眉緊緊皺了起來,不假思索的拿起一邊的披風將她裹住,抱在懷中,往外喊道:“綠影!”
後面一輛馬車上,人影一動,頃刻間,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綠影在。”
“進來,看看她是怎麼了。”金軒遙擔憂的擦着懷中人的汗水,說道。
“是。”綠影身形一動,人已在馬車中。
他是八大護衛中,最精通醫術的一個,也是用毒高手。
墨綠色衣服的男人,年約二十五六,五官疏朗,看着金軒遙握着的那隻蒼白如玉的手,他低低說道:“皇上,綠影逾規。”
他伸手搭在白鳳飛的手腕上,眉頭漸漸鎖起。
“怎麼樣?”金軒遙雖然語調平靜,但心中卻十分緊張。
“她體內原先邪毒未解,又受風寒,加上情思哀慟……”
“毒?還有什麼毒?”金軒遙打斷他的話問道。
“皇上……”綠影不知該說不該說,直到金軒遙目光冷銳的點頭,他纔開口,“她……她原先中了烈性**,陰……**瀉的過多,身體內虛,又受寒水,藥性還未完全解除……”
“咯噔”,不知是什麼被金軒遙捏斷,他的腦中突然浮現展元承穿衣繫帶的場景。
他已經努力在忘記,可是,還是忍不住會想到。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可是他看中的女人,怎甘心讓別人分享,越是自己的兄弟,越不能……
“皇上。”說了許久,見金軒遙絲毫反應都沒有,綠影微微提高聲音喊道。
“趕快治好她。”金軒遙突然暴躁的冷喝。
綠影微微一愣,接着垂頭答道:“是。”
雖然皇上心思深不可測,但他從不會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這樣的金軒遙,二十多年來,他是第一次看見。
金軒遙撫上自己的額頭,他腦中如今一直想着展元承和白鳳飛親密的場景。
“**瀉的過多”……
他爲什麼當時丟下她就走了?狠狠的攥住她的手腕,恨不得捏碎。
“皇上。”一卷插在布上的銀針出現在金軒遙的眼前,綠影說道,“鍼灸逼出體內寒氣,扶正祛邪,先將她氣血溫通,再慢慢調理。”
金軒遙將白鳳飛放平,綠影立刻背過身去,說道:“膻中穴。”
白鳳飛身上的衣服抖盡,一根兩寸多長的銀針慢慢捻入潔白如玉的胸口之中。
“鳩尾。”
“巨闕。”
“神闕。”
“氣海,關元……”
一路下來,金軒遙額上的汗珠已經一滴滴落在掌下曲線完美的女子身上。只要是男人,對眼前不着寸褸的身體都會着迷。可惜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隨着綠影的聲音,落在銀針。
“乳根。”依舊是稍有清冷的聲音,語氣沒有絲毫波動。
“乳中。”
金軒遙目光微微上移,落在在空氣中微微顫抖的兩點嫣紅上。
銀針刺到手指上,才剋制住自己。
深吸了口氣,緩緩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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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元承坐在馬車上,前面的馬車中原先傳出的動靜,已經讓他繃緊了神經,直到金軒遙喚出綠影時,自己的心懸的更高,若不是白衣拉住他,他就已經忍不住進去查看情況。
綠影的醫術高超,喚他一定是飛兒受傷了。
“大人,別皺眉頭了!等一會綠影回來問問不就清楚了嗎?”白衣見不慣展元承這幅模樣,搖了搖頭,說道。
展元承緊緊抿着脣,握着馬鞭指節泛白。
直到綠影從前面的馬車閃了出來,他才微微鬆了口氣。
“裡面的人……怎麼樣?”綠影正要鑽進馬車內,被展元承拉住衣袖問道。
“中了毒,受了寒,痛了心,傷了情,你說能好嗎?”綠影說完,低身鑽進馬車內。
中了毒?展元承微微皺了皺眉,也一個轉身,往馬車內鑽去。
“綠影,飛兒體內還有毒?”一把抓住已經坐下閉目的年輕男子,展元承急急問道。
“如今解了,只是身體太虛,最好調養幾日,這樣顛簸下去,可不是辦法。”從摩爾國到金主國都城,以這種連夜奔波的速度,都要十來天才能回去,白鳳飛如今高燒不止,即使有良醫良藥,也不能確保她的身體狀況。
“你不是江王兩大御醫親手教出的弟子嗎?這種小傷,還說什麼‘不是辦法’?”展元承攥緊疏眉朗目的年輕男子,又急又氣的問道。
“元承!”綠影嘆了口氣,伸手掰掉他的手,“大人呀!身上的傷當然好治,可是心傷難醫!”
心傷?展元承一怔,突然想到她心心念唸的那個名字——蘇格。
他的神情不由也黯然下來。
紫元也睜開眼睛,看了眼展元承,低低的嘆了口氣:“綠影,我的傷還是很疼,你該給我換藥了吧……”
“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受傷的,真丟兄弟們的臉。”綠影無奈的說道,伸手將他的衣襟解開,從身邊的藥箱中找着藥膏。
“都說了正在尋找蘇格下落,突然被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刺傷,官兵中還有人對我起了疑心,情況紛亂……”
“笨蛋!你一身武功,一點頭腦都沒有,笨死了!”藍楓冷冷的呵斥着,他和紫元的關係最好,一個擅長近攻,一個擅長遠攻。
“情況混亂嘛,你又不在!”紫元瞪了他一眼,不悅的一腳踹了過去,“我都受傷了,你也一點都不關心,是不是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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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榻安原城
“我不是藍逸,別認錯人了!”藍楓躲過他的腳,冷冷的說道,“笨蛋。”
“我當然知道你是藍楓,藍逸怎麼可能像你這樣言語粗魯。”紫元憤憤的說道,“爲什麼兩個雙胞兄弟,性格差這麼多。”
“還不是因爲你太笨,這樣怎麼保護皇上?還要皇上去救你!”藍楓更加生氣,要不是被展元承按住,就要衝了過去。
“藍楓。”綠影輕輕呵斥一聲,低下頭看着紫元的傷,“他的傷口,是一個劍術比你我還快的人所傷。我們這些人中,也許只有墨陽的劍,才能和他一比高下。”
墨陽的劍法之快,當今天下找不出幾個人能做他的對手。聽到綠影這樣說,藍楓才抿脣不語。
快劍。展元承立刻想到了阿燼。
但是阿燼怎麼會無故傷人?
眉頭微皺,他正想再仔細詢問當時的情況,白衣在外面高聲說道:“你們餓了沒,前面有家店。”
官道邊,天色已經放亮,幾家簡易的客店還亮着燈籠,外面的蒸籠已經熱氣騰騰。
兩輛馬車停在一家包子鋪前,紅纓親口嚐了幾個包子之後,買了幾屜,又飛身上了馬車,轉眼間,車輪滾滾,往北馳去。
包子鋪的主人看了眼手中的銀錠,又看了看馬車,剛纔那個年輕侍衛掀起車簾的時候,他只見半張如璞玉的臉,雖只有半張,但那半合的鳳目,墨黑的眉,和挺直的鼻樑,帶着一股無言的壓迫和冷冽之氣,讓他直愣愣的打了個冷戰。
如果那半合的眸,看向自己,他一定雙腿發軟,會不由自主的跪下。
自己在這條官道上賣了三十年的包子,見過多少達官貴人,也從未有過這樣的心悸。直到馬車消失在視線裡,他才長長的吐了口氣。
“老頭子,發什麼愣,哎呀,這麼大錠銀子……”老伴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收回視線,將銀錠放入懷中,又開始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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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一直臉色緋紅,渾身滾燙,任綠影灌了多少藥水,她也不曾睜開眼睛。
金軒遙已經失了大半的耐心,看着綠影配着藥丸,低低問道:“又過去三個時辰,她怎麼還不醒?”
“皇上,她若是想醒,服了這麼多藥,早就醒來。”
“你是說,她不願醒?”
綠影點了點頭,看見金軒遙雙眸暗沉下來,心底也嘆了口氣。
“你先出去吧,吩咐藍楓,讓他先到達安原城,下旨青原城城主,就說皇上微服出遊,來安原城留駕幾日,讓他無需張揚……”金軒遙看了看白鳳飛,很好,她既然不願醒來,他就陪她耗着!
安原城原是一個小縣,只因物產豐美,人丁興旺,安原縣又出了個安源大將軍,於是先帝賜城,安源將軍在青原城受浩蕩皇恩,福延子孫。
這日,天氣晴好,兩輛馬車一路揚灰,安原城主領全家上架,於城門外三裡,設宴相接。
金軒遙特意說無需張揚,可老將軍依舊隆重相接,讓安原城一時間猜測紛紛,大家雖未見馬車之人,但也能猜測幾分來人的派頭。
不是皇親就是國戚,甚至可能天子親臨。
白鳳飛已經昏睡十多個時辰,原先還能喂下一些藥物,可是現在,無論喂什麼,都會被她吐出,讓金軒遙惱怒的幾乎將喂藥丫鬟拖去斬了。
“還是不吃!你們不會強行灌入嗎?”他陰鷙的臉上,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安原城城主身邊最精明的丫鬟也無能爲力,戰戰兢兢的跪在牀邊,大氣也不敢出。
她們用盡了辦法,即使撬開牙關強灌進去,也會被她吐出。
綠影將藥水製成藥丸,也無濟於事。
展元承只站在門外,聽着裡面暴怒的聲音和碗碟落地的碎聲,臉色蒼白。
他的飛兒明擺着和金軒遙作對,甚至有求死的意向。
綠影從裡面推了出來,關上門的瞬間,小心謹慎的神情才稍稍放鬆。
“皇上心火太重……”他看着站在外面的展元承,似乎是自嘲的低低說了句。
“她還是不醒?”展元承問道。
“是她自己不願醒,再好的藥也無能爲力。”綠影無奈的笑着。
“還是那樣倔強。”展元承嘆了口氣,眼底滿是擔憂。他突然轉身,伸手要推門。
“大人!”綠影抓着他的手,微微搖了搖頭,“皇上正在裡面喂藥,你還是再等等,她的性命到時無礙,若是再不醒來,我還是有其他辦法讓她醒……”
話沒說完,裡面又傳來碗碟落地的聲音。
白鳳飛只覺得一雙溫熱的薄脣緊緊堵住自己的嘴,往裡面灌着苦澀的藥汁,自己的鼻子被捏住,那個人似乎不把藥汁灌進去就不甘心。
她迷迷糊糊中,卯足了勁,往身邊人身上推出,被又苦又澀的藥汁嗆得終於睜開眼睛。
剛一睜眼,便看見身邊冰冷狂傲的一張臉,他的脣邊還有着褐色的藥汁,淡藍色的衣襟上,也潑滿了褐色的汁液,正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
金軒遙正要發怒,卻看她雙眸微微睜開,心中一陣狂喜,表情變了幾變,在她目光上移之時,恢復冰冷模樣。
“朕還以爲你這輩子也不睜眼了!”明明是想關心,可是話一出口,卻帶着濃濃的嘲諷。
白鳳飛無力的擡手,擦去脣邊的液體,轉過臉,一言不發的又躺好。
她現在真是累了,渾身痠痛,毫無力氣。
看見她不理自己又翻身躺下,金軒遙胸口堵悶的厲害,伸手砸了碗,也怒氣衝衝的往門外走去。
他爲什麼要帶她回來,總有一天會被她氣死!
展元承看見金軒遙從房中走出,衣襟上都是穢物,像綠影使了個眼色,綠影會意的跟上金軒遙的腳步。
展元承看着兩人的身影在廊腰縵回的庭院中消失,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白鳳飛依舊昏昏沉沉,聽見一個腳步往這邊走來,以爲又是金軒遙,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皮也懶得睜,依舊閉着不語。
展元承看見牀榻中的白鳳飛,心中一痛,才兩日不到,像一朵活潑潑的鮮潤花朵,立刻蒼白枯萎起來。
屏住呼吸,走到牀榻前,看着她那種蒼白的令人心疼的臉,他看着她長大,十幾年來,她的眉間從沒有過這悲慟的神情。
這樣的飛兒,像是死了一樣,讓他害怕。
也讓他覺得滿眼灰色,秀麗江山都沒了色彩。
顫巍巍的伸出手,像爲她整理凌亂的髮絲,可是腦中突然迴盪紫元的話——“這個女子,你碰不得……”
手硬生生的停在半空,看着近在咫尺的臉,卻不能碰觸。
白鳳飛聽到腳步停在牀邊,和金軒遙的凌厲氣勢不同,那是股溫暖的,不帶侵略的氣息,靜靜的圍繞着自己。她微微睜開眼,看見展元承正一臉複雜的站在牀邊,眸中似乎壓抑着深深的痛苦。
以爲自己又做夢了,白鳳飛眨了眨眼睛,她最近夢到展元承,都是他在微笑,從不會有這種痛苦之色。
再看向牀邊的男子,這次,換成了溫雅的笑臉,讓她幾乎以爲自己剛纔眼花了。
“飛兒,醒了?”溫和的嗓音,確實是展元承的。
一聽到這麼熟悉的聲音,她心中築起的高高堤壩突然就決堤了,如今她身邊又一個人都沒有了,可是展元承還在。
掙扎着爬起,伸手抱住站在牀邊男人的腰,白鳳飛緊緊咬着蒼白的脣,淚水不住的浸入他的衣袍裡。
她忘記現在自己已經和展家再無關係,她只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曾是她最溫暖的依靠。
展元承心中也一酸,終於伸出手,輕輕的搭在她的頭上。
“大哥……我想去找蘇格……他一定沒死……”因爲抽泣,原先清亮的聲音變得沉悶,從他小腹上傳來。
“飛兒,先養好自己的身體……”
門外像是刮過了一陣風,展元承的話沒說話,身體微微一僵。
接着,綠影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只是一聲輕輕的咳嗽,兩個侍女走了過來,對着展元承福了福身:“大人,這邊奴婢們伺候。”
白鳳飛依舊死死的抱着他,生怕最後的一絲溫暖都消失。
展元承脣邊泛出苦笑,輕聲說道:“飛兒,先吃點藥。”
兩個侍女爲難的相互看了一眼,得到展元承的默許之後,才伸手輕輕握住白鳳飛的胳膊,軟聲細語:“奴婢服侍小姐吃藥……”
白鳳飛剛被拉開,展元承就急急退了幾步,不敢再看那張淚痕交錯的臉。
“大人。”綠影不知何時閃到展元承的身後,毫不客氣的抓住他的手腕,往外拽去。
展元承滿腦子都是白鳳飛的淚臉,神情恍惚。
“你呀,就等着死吧!”在沒人的地方,綠影毫不客氣的一拳捶到展元承的肩上,恨恨的說道,“兄弟們在馬車怎麼對你說的?那個女人不要碰,剛纔皇上返身送藥,偏偏撞見那一幕,你呀……你要是跟皇上搶女人,有幾個腦袋都不夠啊!”
最後幾句話,幾乎聲音低的不能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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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結束,親們愚人節快樂!
金屋藏嬌&交鋒
“綠影。”紅纓遠遠的走過來,俊朗的眉目,有着和年齡不相符合的成熟,“讓你去配藥,又躲在這裡偷懶。”
“知道了!”綠影很怕最爲年長的紅纓,吐了吐舌頭,拍拍展元承的肩膀,立刻溜走了。
“元承。”紅纓走到展元承面前,晃了晃手指,嘆了口氣說道,“要不……你先回都城,皇上還不知什麼時候動身回京,你這樣待下去,也不是辦法。”
展元承依舊不語,他墨青的腰帶點點都是淚痕,掌心覆蓋處,都還溫熱溼潤着。
“就這麼決定了,我和青玉想辦法,讓皇上先準你回京。”看着展元承悵然若失的模樣,紅纓眉頭輕鎖。
他以前在宮中和展元承關係最好,因爲自己和他年紀相差不大,許多事情,展元承都會告訴他。那個曾在他口中漂亮驕傲的小妹,他今天一見,才覺得不妙——展元承對她的感情,明眼人都能看出,已遠遠不止兄妹之情。
他原先以爲,展元承如此聰明的人,無論對白鳳飛有何感情,也能收控的住。可是從到了摩爾國開始,展元承就漸漸無法剋制自己的行動,讓他們都恨擔心。
展元承也知道這幾日自己太失禮數,可他就是剋制不住。
“紅纓,不用先回京,別擔心。”深吸了口氣,展元承恢復一貫的溫雅,淡淡笑道,“飛兒已經醒來,看來並無大礙,也許這幾日就會回京。”
“展大人。”不遠處的假山後,緩緩走出一個修長身影的男人,他的年紀約莫二十一二,面如冠玉,舉止間,帶着一股文人雅士的風流自在。五月的天氣雖還不太熱,手中卻執一把扇子,揮灑間,無比倜儻。
“蘊央。”展元承一見遠處的年輕男子,立刻迎了上去。
“還記得蘊央!”他這會不喊展大人了,微微揚眉,眸中透着快樂,“我剛從城外趕回,聽爹爹說有貴客來城,沒想到竟然是你。”
“幾年未見,你還是老樣子。”展元承微微揚脣,笑道。
“元承兄卻憔悴了不少。”安蘊央上下打量着展元承,忽然一笑,湊近聞了聞,閉着眼睛說道,“唔,居然有女人的味道……”
“安公子。”紅纓微微皺眉,喊道。
“咦,這不是皇上的八大護衛之一嗎?”安蘊央一雙風流到極致的眼睛這才落在紅纓身上,嘻嘻笑道,“自從三年前隨着父親去京之後,再沒見京城中人,沒想到今日來了這麼多貴客,難不成……”
他的話未說完,眼神又落到小橋對面的寬袍男人身上,扇子一收,喃喃說道:“皇上。”
遠處那人還未向這邊看來,寬袍廣袖迎風飄蕩,他似是在思索着什麼,低着頭,站在湖邊,一動不動。
雖一動不動,卻散發帝王之氣,讓人不敢正視。
彷彿一看見他的身影,就忍不住想跪下高呼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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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原城城主安源的小公子安蘊央,安原城無人不知,他品性風流,瀟灑不羈,不知勾了多少家待字閨中的少女心思。
這樣的性格也讓安源老將軍傷透了腦筋,比如今日,收到口諭,他領原先將軍府中所有家眷迎駕城外,偏偏找不到最小的兒子。
那時候,安蘊央正和幾個詩友泛舟湖上,歌姬相陪,好不自在,哪裡知道家裡來了貴客。
等到他回來之時,發現府內大門嚴關,城中人紛紛議論今日老將軍所接的客人,這才覺得有些奇怪。於是剛從高牆上翻入假山,便看見了展元承。
他沒想到,皇上會親臨安原城。
更沒想到,皇上是因爲一個女子,而暫住安原府上。
當然,他就完全不會想到,這個女子,還是他國的王妃。
安蘊央什麼沒想到,當他在後花園中,逗弄着鸚鵡時,微微一擡眼,看見了那間緊閉窗門的房子,窗戶忽然被推開。
半張皎如明月的臉,突然闖進了他的視線。
正在調笑鸚鵡的他,立刻失去了語言,任鸚鵡大叫着:傻瓜,傻瓜。
白鳳飛推開窗戶,聽到鸚鵡的怪叫,她的眼波一掠,落在不遠處身穿錦衣,手執白扇的男子身上。
被悶在房中兩天,一推窗戶,看見一個風流的俊俏公子傻呆呆的盯着自己,白鳳飛忍不住翹脣一笑。
這個公子,看着極爲靈俏,卻一副呆樣,讓她的笑意漸漸擴大,連日的陰霾稍稍驅散了點。
白鳳飛原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樂觀人,雖然蘇格的死對她打擊太大,但一想到自己如果能活着找到蘇格,那還是應該儘自己所能,好好活着。
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蘇格真的出了事,她也會手刃仇人再去陪他。
反正,這世上最糟糕的事,莫過於死亡。她連死都不怕,怎麼會被傷心難過打倒?
再次想如剛纔那樣輕鬆一笑,卻發現自己一想到蘇格,怎麼都笑不出來了。
安蘊央看着那個極美的女子低頭一笑,魂兒失去了大半。這安原城最美的姑娘,也抵不過她脣上的一抹淡紅。
他正失着神,老將軍的聲音驀然在身後響起:“蘊央,難道沒人告訴你蘭園是不準輕易走動的嗎?”
安蘊央轉過頭,看見圓形門外站着威嚴的老將軍,立刻燦然一笑:“爹爹,我不知道蘭園住了貴客……”
“還不快給我出來!”老將軍鬍子直翹,沉聲喝道。
“出來了出來了。”安蘊央再回頭,那窗戶裡的女子依舊低着頭,眉宇間似乎有着無盡的哀怨,與剛纔微微一笑截然不同,讓他覺得這陽光也不明媚了。
“蘊央!”老將軍見他還在磨蹭,伸手將他提了出去,“若是被皇上看見外人進了蘭園,一定龍顏大怒,你能不能給爹省點心。”
“皇上命人不得在蘭園走動,原來是因爲金屋藏嬌啊。”安蘊央絲毫不忌諱的輕笑,立刻又換來老將軍的一記重拳。
白鳳飛再擡頭,看着漸漸離去的一對父子,突然想到自己也曾這樣調皮過,那時展家上下都對她又愛又怨,生怕她闖了什麼彌天大禍。
如今,自己還沒闖禍,禍已從天而降。
“剛纔那位是你們的少爺?”白鳳飛任兩個丫鬟爲自己梳妝,問道。
這是她第一次和她們說話,兩個丫鬟都誠惶誠恐,急忙點頭應道:“他是七少爺,老將軍四十得子,所以最爲疼愛。”
呵,和她以前在展家一樣,都是疼愛的嬌縱了。
“這裡是安原城?”她像是問,又像是自言自語。
兩個丫鬟急忙點頭:“回小姐的話,這裡是安原城。”
她醒了之後,雖未說話,卻將身邊人的話都聽的清清楚楚。金軒遙是想等她養好傷,然後帶她回去……
她不能回去。因爲她現在還是摩爾國的王妃,若是回去,怎對得起蘇格;況且金軒遙根本就不理會天下人的言論,他將別國的王妃立爲皇后,簡直如同兒戲。
更令她耿耿於懷的是,蘇格的地位如此穩固,究竟是誰暗中瓦解了他的勢力。若是金軒遙也插手此事,她也不打算放過他。
還有展玉儀,還有她曾被踐踏的身體……
突然間,心中又一痛,只是轉瞬間,又陷入深深的悲傷之中。
“有劍嗎?”
兩個小丫鬟一愣,她們隨時丫鬟,卻身手不凡,金軒遙挑選出她們兩人,也正是因爲生怕白鳳飛會尋死,如今她突然問劍,她們也不知該怎麼回答。
“請問小姐要劍何用?”年長一些的翠衣丫鬟問道。
“自然是練劍,否則何用?”白鳳飛脣邊似乎又挑起一抹笑,只是轉瞬即逝。
“你還有力氣拿劍?”金軒遙的聲音從門邊傳來,兩個丫鬟慌忙跪下。
“你怎知我沒力氣拿劍?”白鳳飛隨口應道,這幾日只喝藥喝粥,身體也恢復大半。
突然想到進來的是什麼人,白鳳飛轉過臉,略帶挑釁的看着金軒遙,似乎她下句話就是:我非但能拿劍,還能拿劍殺人。
金軒遙手腕一抖,青玉腰間的佩劍已飛向白鳳飛。
青玉所配之劍,乃是千年玄鐵所打,重有百斤,他就隨手那麼一揮,絲毫不憐惜白鳳飛是否能接住。
他甚至手上還加了幾分力道,他最厭惡她眸中的那抹驕傲,似乎天下江山她都不放在眼上,而他這個帝王,她更不屑一顧!
青玉看見劍滑過的那一霎那,眼底閃過一絲擔憂。眼前嬌弱的女子,根本接不住金軒遙所施加的力道。
白鳳飛看着那把劍往自己身前飛來,忽的一轉身,衣袂輕飄,劍已經落在地上——她根本就沒有接,她只是輕輕避過。
她豈不知金軒遙有意讓她難堪,所以這劍她看也沒看,徑直往門外走去。
青玉背後滲出冷汗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臉上明明盡是淡然溫和,眸中一閃即過的凌厲氣勢卻不輸於身邊的帝王。
她竟敢不接金軒遙所扔的劍。
竟敢看也不看金軒遙一眼,眉眼忽含笑的往門外走去。
金軒遙手指微微縮起,她行至他身邊之時,青玉的掌心已經滿是汗水,他覺察到金軒遙的危險氣息。
可是,最終什麼都沒法生,金軒遙只是靜默的看着她從身邊走過,動也未動。
白鳳飛像是渾然未覺剛纔的危險,對着滿園的陽光,慵懶的伸個懶腰,陽光跳進她的盛不下太多心事的眸中,淺淺的跳躍着。
金軒遙依舊未動,眼神越發陰鷙暴戾起來。
就這樣站了許久,青玉很後悔現在他一個人陪在金軒遙身邊,他勉強一笑,試探的喊道:“皇上……”
“傳旨,即刻回京。”看不透的雙眸閃過一絲冷厲,金軒遙冷哼一聲,說道。
即日回京,完大婚!
他倒要看看,她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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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盯着眼前俊俏風流的公子哥,忽的一笑,學着鸚鵡說了聲:“傻瓜。”
安蘊央一直愣愣的看着眼前風華絕代的女子,這次他仔細了,眼前的女子非但極美,一舉一動間更令人神動。
被那一聲軟軟的傻瓜叫的骨頭都酥麻了,他自認見過安原城無數女子,也找不出這般風神秀骨的人。
“傻瓜,能告訴我,這個安原城的大概佈局嗎?”白鳳飛見他呆呆的模樣,忍不住又笑了。
“姑娘問這個……真是問對人了。”終於回過神來,安蘊央扇子一收,指着高牆外說道,“在下對這裡熟之又熟,有什麼可以幫上忙的,一定……”
“那請問這安原城地勢如何。”白鳳飛笑眯眯的打斷他的話,問道。
“姑娘是想出逃?”安蘊央也笑了起來,笑容分外燦爛,似乎像是在說着家常話。
白鳳飛也不點頭,也不搖頭,只笑微微的看着他。
“那在下一定能幫上忙,實不相瞞,在下也曾逃過多次……”安蘊央格外殷勤的說道。
白鳳飛又失笑,他果然是自己以前在展府時一樣,任性妄爲,也不怕牽累了家人。
伸出食指搖了搖,白鳳飛笑道:“我只是問問路而已。”
她可不願牽累了別人,如今自己是孤身一人,橫豎也只是一條命。這位安七公子可不一樣了,這府上家眷奴僕少說也有幾百人,若是金軒遙龍顏震怒,都推出去斬了也可能。
她想逃,也是出了府再逃。
安蘊央扇子支在下巴上,看着眼前秀麗清美的女子,半晌沒說話。
“安原城的地圖在下曾繪過,不過……現在不想告訴你。”安蘊央扇子一開一合,驀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分外靈俏。
白鳳飛沒有絲毫失望之情,只是淡淡一笑:“那就算了。”
說着,她便轉身,看着高牆漫無目的的走着。
看見她轉身離去,安蘊央急忙跟了過去,笑眯眯的說道:“姑娘,皇上身邊可是高手如雲,你若是想逃,只有在下能幫上忙。”
安蘊央雖和展元承相熟,但去京城幾次,並未見過白鳳飛,如今他更沒將眼前略帶病容的女子,和那個名動京師的展家小姐聯繫在一起。
白鳳飛突然收住腳步,安蘊央差點撞倒她的身上。
只見一邊的花徑上,立着展元承和紅纓。
展元承一見她清如泉水的雙眸,立刻別開臉。她還不知巖洞中發生的事情,可是他卻清楚的很。
一看見她,就有種對自己的嫌惡和負罪感。
安蘊央看見展元承和紅纓,立刻迎了上去,言笑晏晏,“兩位兄臺……元承兄,怎麼了?”
安蘊央的心思細如塵發,立刻看出展元承的異樣,於是轉言問道。
“皇上下旨,即刻擺駕回宮。”展元承扯脣,說道。
他刻意不去看白鳳飛,但是感覺到兩道清澈的目光盯着自己,讓他連笑都不會了。
白鳳飛聽到回宮二字,眉頭微皺,看來今天自己不該拂了那把劍。如果自己裝的楚楚可憐,或許還能拖上幾日。
可是她偏不想從了他的願。開始就是他做錯了,憑什麼自己還要去迎合他?
“現在?”安蘊央看了眼天色,已經是快到晚飯的時候。
展元承微微點頭,紅纓已經走到白鳳飛的身邊,低聲說道:“馬車已在門外等候。”
他到現在都不知改如何稱呼白鳳飛,若是稱王妃,定會惹怒金軒遙。
白鳳飛臉色似乎又白了一分,她微微苦笑,又看向展元承。
“元承,這位姑娘好像身上還有傷,不多休養幾日?”安蘊央問道。
“宮中不可一日無君,也該早點回去。”
“呀,皇上出遊……”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安蘊央扇子一敲自己的腦袋,壓低聲音問道,“皇上出遊,是否和摩爾國變亂有關?聽說摩爾國王爺叛亂,王爺府都被夷平,王妃投河,不見蹤影……這麼說來……王妃她……”
恍然大悟一般,又敲了敲自己偶爾遲鈍的大腦,安蘊央仔細看了看展元承的表情,難怪展元承一直心不在焉,而那個女子如此美貌,看來就是曾掀起大浪的展家五妹,如今摩爾國的王妃——白鳳飛。
也難怪金軒遙要封鎖消息,不讓外人知道他的行蹤。可是他的爹啊,居然排場擺那麼大,有點腦子的路人都知道那日相接的是什麼人。
脣邊浮上一絲詭異的笑,皇上擄走他國王妃,真是有趣。
展元承眉頭微皺,這個安七公子還是這麼膽大妄爲,一點也不怕金軒遙聽到,砍了他腦袋。
“元承,那她就是你的妹妹了?”見展元承沒有反駁,安蘊央得意的笑了起來,低聲說道,“她可是想逃呢?你這個做哥哥的,要不要幫幫她?”
展元承神情一凜,低低說道:“蘊央,你太多話了。”
他又何嘗不知白鳳飛想走,可是他卻無能爲力,因爲自己身邊的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是他的王。
“要小弟幫忙嗎?”安蘊央絲毫不將展元承沉下的臉放在心中,依舊笑着問道。
“你就少給老將軍添麻煩了!”展元承面對他的笑臉,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簡直和白鳳飛以前一樣的性格,什麼事都敢插手。
安蘊央唰的打開摺扇,夜色漸漸籠起,他的笑臉分外燦爛:“路上小心。”
他說的清清脆脆,說完,竟轉身大搖大擺的走了。
遇襲&強佔
夜幕中,馬車上的氣氛壓抑的令人崩潰。
白鳳飛這次沒有抱膝坐着,她很隨意的靠在馬車裡,修長的腿也隨意的放着,整個姿勢都很放鬆,沒有之前那種戒備。
馬車雖然很大,但她那種坐姿,幾乎佔據了車廂的一半。
金軒遙盯了她半晌,突然說道:“別想着逃跑。”
白鳳飛坐着閉目養神,似乎是睡着了,不答他的話。
馬車外起風了,烏雲從頭頂掠過,夜幕更暗沉。
馬車已經出了城外,風更大了,雷聲隱隱的在天邊滾動,烏雲中,也裂開一道閃電。
雨點,砸到車篷上,他們剛出城,便迎來一場暴風雨。
閃電一個接一個的在雲層中劃過,照耀着白鳳飛有些慘淡的臉。
金軒遙看着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着,心中忍不住有些柔情,他很想伸手將她摟過來,卻又放不下身份。
可是,現在她安靜的模樣,好想讓人去疼愛。
馬車突然一個顛簸,接着紅纓清斥的聲音在雷雨聲中響起:“護駕!”
馬車內,金軒遙和白鳳飛依舊兩兩相坐,各自神情不動。外面的廝殺聲,彷彿不存在一般。
馬車被迫停下,大雨中,外面一片混亂。
他們遇襲了。
數枝箭破空而出,直往馬車中射去。展元承截去幾枝,可是那箭矢越來越多,越來越快,眼前的樹林中,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弓箭手。
剩下的六大護衛因那漫天如飛蝗的箭矢,也分心不少。
“刺啦”,尖銳的聲響刺破馬車中的安靜,金軒遙迅即擡起右手,握住一截利箭,那箭頭,險險的在白鳳飛脖間半寸外停住,她竟還閉着眼睛,似乎渾然不覺危險。
金軒遙暗暗咬牙,看來這丫頭吃定了自己會護她周全,竟然不躲不避。
潑墨似的天空下,雨點混合着箭矢聲,從四處傳來,敵暗我明的情況下,饒是金軒遙的護衛個個武藝非凡,也漸漸吃力起來。
初步估算,對方只弓箭手,就有一百來人。
這樣訓練有素的弓箭手,不是一般江湖悍匪所能集結。
又幾枝箭矢飛入馬車中,突然,一個淺色人影閃了出來。
白鳳飛站在馬車上,大雨中,她還沒仔細看清狀況,就被金軒遙一把扣住手腕,他擔心她會逃走。
兩個人並肩站在馬車上,避開了幾枝箭矢之後,白鳳飛突然低低的說道:“紅纓,你且從左側繞去前方樹林……”
她一眼看出,造成這樣混亂的情況是因爲敵人全採取了遠攻的戰略,困住了這幾個武功高強的侍衛。
他們必須保護金軒遙,就不能遠離馬車。
“綠影,你從右側繞去。”金軒遙也說道。
兩人得令,只是身形還未動,遠處搖曳着大片的火把光亮,浩浩蕩蕩的一隊人馬趕了過來,爲首的正是安源老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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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護駕來遲,還請皇上恕罪。”老將軍滿身都是雨水,他一路派人護送金軒遙至長亭,沒想到在榆樹林遇到這種事情。
更可惡的是,就像兒戲一樣,那羣不明身份放箭之人,居然逃的一個不剩。
展元承臉色沉重,這些人對地形如此熟悉,千萬別和安蘊央有關,否則被金軒遙查處,那會罪連安原城。
而金軒遙因爲遇襲這樣的事情,又被迫回到安原城中。
於是白鳳飛又看到了那個手執紙扇的俊俏七公子。
“姑娘人比花嬌,還用賞花嗎?”安蘊央一回生二回熟,隔着小橋,笑微微的說道。
白鳳飛瞥了他一眼,又垂下頭看着那朵牡丹。
整個安原府都因爲皇上遇襲而不得安寧,他卻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每日依舊流連市井花街,而老將軍整日查找刺客下落,也忙的焦頭爛額,顧不上這個兒子。
“姑娘今天心情不好?”安蘊央又笑嘻嘻的問道。
“蘊央。”展元承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整個安原府都人心惶惶,可他居然還能在這裡談笑風生。
“元承兄,今日你不忙了?”安蘊央轉過臉,看着展元承,問道。
“你跟我來。”展元承感覺到白鳳飛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慌忙說道,然後轉過身。
白鳳飛總覺得展元承很奇怪,他似乎在躲着自己,和以前那個大哥截然不同。而她從那天昏昏沉沉抱着他哭了之後,也清楚的記得她曾說過和展家再無關係。展元承如今躲着自己,也是好事,她現在是個是非之人,誰和她親近都只會招來禍端。
只是,還是忍不住多看看他。
金軒遙無聲無息的站在她的身後,等到白鳳飛察覺到身邊無言的壓迫時,他沉沉的開口:“摩爾國的密報,蘇格已死,與王爺府有關的人物,一併扣押大牢,等待審判。”
“他不會死。”白鳳飛的聲音清淺,卻很堅定。
“不管死還是沒死,你都再做不成王妃。”金軒遙冷冷的說道。
“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不會成爲你的女人。”白鳳飛聲音更冷。
“你……”金軒遙氣結,她總是逆龍鱗,一次又一次。
伸手扣住她略單薄的肩,將她硬生生的扳過身,面對着自己:“若是想讓你成爲朕的女人,那還不簡單!”
“我好像聽皇上說,如此下賤的人,爲皇上暖牀的資格都沒有。”白鳳飛眼中略帶笑意的看着他的雙眸,絲毫不懼。
“白鳳飛!”暴戾的一聲低喝,手指緊緊的嵌入她的肩膀中,“你信不信……信不信朕現在……”
“皇上金口玉言,說一不二,當然相信。”沒等他說完,白鳳飛就輕描淡寫的說道。
她言下之意,金軒遙再清楚不過。他說她是輕賤之人,不配爲自己暖牀,更不配做這天下的皇后。
他那時的一時氣話,被她緊緊揪着不放。
“嗤啦”,手下的淡綠色衣裙被他撕去大半,他的雙眼暗紅,牙關緊咬。
白鳳飛看着自己肩膀上潔白到刺眼的肌膚裸露在外,絲毫不在意的偏過頭。這具身體早就破碎,若是他想要,她也無法抵抗。
只是,他若是敢要了自己,她定會讓這個自大狂妄的王更加後悔。
金軒遙鼻間的氣息有些粗重,緊緊的盯着眼前女子的淡然神情,彷彿這具身體不是她的一樣,絲毫沒有羞恥和害怕,讓他更加的挫敗。
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摧毀她的驕傲。
伸手捏住她的臉頰,粗暴戾氣的吻狠狠的落下。
白鳳飛如同木頭人一般,眸中甚至還帶着分毫的笑意。
咬破她的脣,順着她纖巧的脖頸來到她潔白如玉的肩頭,狠狠的一口咬下去,直到口中嚐到血腥味,金軒遙才平息了一點心中的怒火。
“你……想要的是什麼?”脣和肩頭都刺痛着,白鳳飛淡淡問道。
金軒遙微微一愣,白鳳飛接着說道:“若你只是喜歡這幅容貌軀殼,我轉眼便能毀了它。你要是想要一個醜顏皇后,也未嘗不可。”
“你敢!”金軒遙一把掐着她的脖頸上,脣邊還沾着**的紅,他也冷笑,“王爺府上,朕的人救了幾個丫鬟,如果你還想看見活着的人,就乖乖的聽話。”
白鳳飛眸中閃過一絲異常明亮的光,王爺府還有活着的人?
金軒遙原先並不想如此卑劣的威脅她,只是他發現,白鳳飛如果毫無牽掛,他就無法控制住她。
“如果你想替蘇格報仇,也給朕好好活着!”金軒遙的聲音越來越冷。
“活着……也不會做你……”被他猛然按住肩膀上咬傷的傷口,白鳳飛咬着牙說道。
“啪”,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金軒遙狠狠一掌打斷。
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愛她還是恨她,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真正的愛過,他只是想佔有,如今這種病態的感情已經被她激怒的只剩下不甘,他哪一點比不上蘇格?
爲什麼她甘願拋家棄國,去摩爾國做一個小小的王妃?
不!或許他曾真心愛過,那段時間的煎熬,她不知道,可是他的心裡清楚的很。從來沒有想得到一個人,願意拚卻江山!
白鳳飛被那一掌打飛在地,她還沒站起來,就被高大暴怒的男人壓住。
她一再的激怒他,他準備讓她後悔。
“嗤啦”,淡綠色的衣服,被他狂暴的撕扯。白鳳飛只怔楞片刻,立刻掙扎起來。
她看見他俊美的臉上,被怒火燃燒的雙眸,居然有一點害怕起來。不自覺的拳打腳踢,原先的鎮定全在他狂暴的動作下瓦解。
隔着衣服,一口咬住她柔軟的胸前,白鳳飛身體一麻,穴道被點住,只能任他動作着,驚呼聲硬生生的壓在喉嚨裡。
“蘇格還沒教會你怎麼取悅男人嗎?”伸手捏住她的小臉,金軒遙霸道的氣息全噴在她的臉上。
截然不同的男人味道,鑽進她的鼻間,充斥着感官。白鳳飛的背抵在鵝卵石鋪成的花徑上,被他壓的生疼。
她緊緊抿着脣,看着鼻尖都頂到自己臉頰上的男人。
明明是清澈中帶着冷冽的眼神,可金軒遙偏有了慾望。
自己對女人一向沒多大的慾望,可每次見到她,都想狠狠的佔有。
天子與君子
“嗤啦”,又是一聲,腰帶被他硬生生的拽斷,金軒遙伸手握住她柔軟纖細的腰肢,呼吸漸漸粗重起來。
他絲毫不介意在這裡就要了她。
“皇上!”偏偏這時,紅纓的聲音在遠處響起。
“封園,迴避!”金軒遙聲音有些喑啞,沉沉說道。
“皇上……昨夜行刺之徒找到……”紅纓站在花叢外,大概也猜到發生了什麼,他並未迴避,繼續說道。
“出去!”金軒遙低低的繼續喝道,他的手指在白鳳飛的臉上劃過。
“行刺者也許和摩爾國有關,等待皇上審問……”紅纓臉色焦急。
金軒遙終於冷哼一聲,手指順着白鳳飛的臉,走到她肩膀上那排整齊的牙印,重重一按,啞聲說道:“知道了。”
紅纓這才輕輕鬆了口氣,往後退去。
金軒遙站起身,也不解開白鳳飛的穴道,任她衣衫凌亂香肩半露的躺在花徑中。他冷冷的注視她許久,終於揮了揮衣袍,如一陣風離去。
翠衣丫鬟和黃衣丫鬟奉命伺候白鳳飛時,看見眼前的場景,小心翼翼的對視一眼,心中暗想皇上也太難捉摸了,如此風姿的女子,他都能忍心棄之不顧。
將白鳳飛解了穴,爲她整理好衣服,年紀小些的黃衣丫鬟終於忍不住說道:“小姐,你莫在忤逆龍顏……”
白鳳飛看了她一眼,那個丫鬟立刻閉上嘴,慌忙垂下頭,自悔多言。
行刺者也許和摩爾國有關……
白鳳飛心底突然有了幾分底,看來是蘇汶或者曹子閔還未善罷甘休,竟敢做出如此大膽的事。
脣邊浮上一絲極淡略冷的笑,如今蘇格不知生死,姐姐出賣了自己,而那羣男人,秀麗江山,她倒想看看究竟他們能折騰出多大的禍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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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元承站在廳中,心中五味俱陳。
若是昨夜行刺之人真與摩爾國有關,那展玉儀和展家,都會惹上極大的麻煩。展玉儀已經讓他心寒,居然親手斬斷飛兒的幸福安寧,讓他如今都不知以後該怎麼面對飛兒。
如果這些刺客再和摩爾國牽扯上關係,那蘇汶也太色膽包天,蘇格已死,他已失去大半江山,竟然還敢派人行刺金軒遙……
這些刺客都是死士,捉住九個,八個當場自盡,剩下這一個,總算留住活口。如今金軒遙在屋內審問,他在廳中焦急不安的踱着步,生怕真的和蘇汶有關。
金軒遙近日火氣正旺,若是再因白鳳飛生出什麼事端來,保不準真的挑起兩國戰禍。
一個下午過去,側門打開,金軒遙負手走出,屋內的那個活口,已面目猙獰的死去。
沒人敢問金軒遙問出了什麼,所有人低頭屏氣,看着金軒遙又往蘭園的方向走去。
展元承和紅纓對視一眼,走入屋中去探看那個人的死因。
金軒遙直奔蘭園,一刻也沒耽誤。
白鳳飛如今已經穿戴整齊,一頭柔軟烏黑的髮絲披在腦後,正呆呆的看着菱花鏡。
那個爲她梳頭簪發的男人,已經不再身邊。泛黃的菱花鏡中,只有她那張絕色出塵的臉,像是畫中人一般,淺淺的飄在裡面,沒有靈魂。
她這幾日思慮過多,滿身心都在想着蘇格的生死,也想着自己怎麼才能從金軒遙手上全身而脫。
眉頭籠罩着淡淡的愁緒,那雙一向帶笑靈動的美眸也沒了往日風采。
菱花鏡中,突然閃進一張眉目俊秀略帶羞澀的臉,白鳳飛微微一愣,慌忙轉過身,待看清來人後,那聲“蘇格”硬生生的卡在喉嚨中。
金軒遙英氣的眉頭微微一皺,看她的模樣,一定又是在想蘇格。
“朕說過,蘇格已死,你還在懷疑朕的情報真假嗎?”想到剛纔提審的那個刺客,金軒遙心中就堵得慌,他冷冷的開口。
白鳳飛眸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失望,她轉過身,重新坐在鏡前,對金軒遙視若無睹。
兩個丫鬟早就跪在地上,她們都在擔心,這個神仙般的小姐,會將高高在上的王再次惹怒。
金軒遙沒有忽略她眸中的那絲失望,他沉沉的嘆了口氣:“朕今日很累,陪朕說說話吧。”
像是無言的退步,可是白鳳飛依舊不說話,甚至不看他一眼。
這是在冷戰嗎?金軒遙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好吧,他承認今天是自己太沖動,踐踏了她的尊嚴。可是,誰讓他是帝王,還不習慣怎麼去忍讓。
“……這裡還疼嗎?”終於放低身份,輕輕搭在她的肩膀問道。
他掌心接觸的地方,傳來尖銳的刺痛。白鳳飛從不知自己何時這麼怕痛過。
見她臉上隱忍的表情,金軒遙突然轉身,對着跪在地上的兩個侍女說道:“傳綠影。”
綠影聽了白鳳飛的傷口之後,啼笑皆非。
一個小小的咬傷,居然嚴重到找他……
看來他們的君王,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取悅女人。傷的時候,心狠手辣,傷過之後,又心疼難忍。
小小的藥膏呈上,碧綠的色澤,氣味芬芳。白鳳飛神情恢復淡然,任金軒遙爲她上着藥,絲毫沒有羞赧。
她彷彿心如死水,只是在幽沉的表情下,對金軒遙近似溫柔的舉動,起了微微的漣漪。或許金軒遙對她是用心過,否則不會這麼久還心心念念,可是她已成摩爾國王妃,不管蘇格是死是活,也不說她心中所屬,若是她的身份轉變,那對金軒遙而言,只有害處沒有益處。
即使衆口被封,他不在乎世人目光,可是清明盛世,生起這樣的風波,兩國都掛不住臉面。
更何況,她如今心中只有蘇格,更不願讓王爺府蒙羞。
“金軒遙……”伸手按住他仔細抹着藥膏的手,白鳳飛終於開口,“我想回去。”
氣勢可怕攝人的男人手中微微一滯,接着依舊仔細的擦着藥膏:“回去做什麼?”
像是普通的對話,可是他的聲音中已經帶着淡淡的不悅和忍耐。
“讓我回去。”白鳳飛突然擡頭,對上他深不可測的雙眸,只重複道。
“若你是找人,朕已經幫你找過;若你是想報仇,只需說一聲,小小摩爾國,會在三月之內,夷爲平地……”
“我只是要回去!”白鳳飛霍然站起,直直的看進眼前渾身散發着可怕魄力和威嚴的男人,清脆的強調,“回到王爺府,我嫁去的地方!”
“啪”!淡青色的藥瓶被生生捏碎,金軒遙深吸了口氣:“很好。”
“君子不奪人之美,皇上是百姓心中聖君明主,奪**子這樣的事情,根本不該你所爲!”
“很好,很好……”金軒遙的掌心刺進碎瓷,滲出鮮血來。
“若你只是想得到這個身體,現在你便可得到;若是你想得到這顆心,根本不可能。做這種有損無益之事……”
“好!說的好極了!”驀然打斷她的話,金軒遙冷厲的可怕。
“金軒遙,請讓我回去,做自己的王妃……”肩頭驀然又是一痛,金軒遙的手指狠狠掐進她的肩膀。
“你說的都對,只錯了一點。”金軒遙突然微微一笑,那張俊逸非凡的臉少了幾分威懾人心的壓迫,卻更加奪目的讓人不敢正視,“朕,不是君子,朕,是天子!”
“嗤啦”,可憐新換上的衣服又被撕裂,金軒遙脣邊噙着笑,卻帶着一絲殘忍:“朕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先要你的身,再要你的心,若是再得不到,朕會親手毀了!”
他說的極爲清淡,卻讓人顫慄。
白鳳飛咬住脣,她知道自己不該惹惱他,可是,這些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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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被扔到錦牀上,接着精壯修長的身體覆蓋上來,她的手被死死的捆住,頭髮也被粗魯的拽住。
她的武功根本無法和金軒遙抗衡,在越來越強的他面前,她像個嬰兒一樣無力。
修長的手指沒有絲毫的憐惜,用力捏住她小巧粉色的**,痛的要低呼出來的嘴也被狂暴的君王封住,將她吃痛的聲音全都堵在喉嚨裡。
“朕說過,蘇格已死!”泛紅的雙眸因爲她柔嫩的身體,漸漸有了情慾,金軒遙稍稍放過她的脣,低啞的說道,“若是你再倔強……朕……朕就將你扔進青樓,讓你這個王妃人盡可夫!”
白鳳飛原本就僵直的身體更加僵硬,她的口中滿是血腥味,不知是誰咬破了誰的脣舌。
她一定要逃……逃開這個魔鬼的控制。
撕扯去所有礙事的衣袍,金軒遙伸手握住她的腰肢,毫不留情的狠狠往她體內衝撞去。因爲沒有準備,裡面太過乾涸,他在體外根本無法進入半分。
白鳳飛咬住下脣,滲出血絲來,她不想討饒,因爲只要金軒遙想要,她就無法躲過。而這個身子,早在蘇格出事那天就已殘破……
碩大的可怕在體外無路而入,她被強制性的分開大腿,忍受一分分逼近的威脅。
額頭滲出汗來,金軒遙有些挫敗的伸手往她體內探去,不得不耐心的將她潤滑。否則,這樣的碩大不但會撕裂了她,還會讓他自己痛苦萬分。
他們都曾愛過
“金軒遙!”濃濃的羞怒,帶着一絲剋制的忍耐,白鳳飛從未發現金軒遙如此可惡。
“也只有你敢直呼聖名……很好……很好……”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羞怒交加的臉,金軒遙惡意地輕笑,“不是什麼都不在乎嗎?怎麼,朕好像看見你眼中的後悔。”
*********
“你說什麼?”展元承正在命人收拾刺客屍體,聽到綠影的話,身體一僵。
“皇上剛命我送去止痛藥,然後……然後侍女又拿了香玉丸。”綠影回答。
香玉丸?
展元承臉色終於變了,他的眸中變得幽暗,立刻轉身,往蘭園飛奔去。
“綠影!”紅纓不悅的瞪了他一眼,“還不快去追!”
綠影一時失言,看見展元承臉色微變,知道自己說漏了嘴,急忙也往外飛奔。
“你明知元承在意她,還將香玉膏的事說出去!”紅纓也趕上他,低低的責備。
兩人身影疾掠,不多時,已經趕到蘭園外。
白衣與青玉正擋在展元承面前,白衣低低說道:“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入蘭園一步,否則殺無赦。”
“大人……”綠影急忙拉住展元承的衣袍,卻被他揮手一抖,閃了過去。
“我要面聖!”展元承面容一沉,一向溫雅的臉上,氣勢逼人。
“元承,皇上有旨……”青玉不知究竟發生何事,但看見紅纓和綠影的神情,心中已猜到大半,一定和白鳳飛有關。
“誰若是再阻攔,休怪元承翻臉。”展元承的手已經捏成拳,第一次,冷硬的說道。
“皇上只是拿了香玉丸,你莫要着急,也許他並未用……”綠影見展元承一反常態,知道自己失言惹禍,急忙說道。
“他想讓她變成什麼?”展元承恍若未聞,自言自語。
香玉丸,是慾望之毒,若是服下,日日只會索歡,離不開牀榻纏綿。
“元承!”見他執意要闖,青玉也沉下臉。
“讓!”展元承厲聲喝道。
從未見過溫雅如玉的男子,會有這幅氣勢凌厲的表情,四大侍衛都是微微一怔。
“元承,隨我走。”片刻的沉默之後,紅纓率先說道。
“我不會讓她變成那個樣子。”展元承只喃喃的說道,身形一動,便往園中闖去。
“展元承,你要驚駕嗎?”白衣輕功最好,已落在他的面前,眉頭微皺。
“你若是再不讓,休怪展某無禮。”
“除非我死,否則休想踏入園中一步。”白衣恨恨的盯着有些失控的男人,他一向冷靜,怎麼一遇到那個女人,就如此瘋狂?
“白衣……”展元承眸中掠過一道殺氣,微微轉身,手中赫然多了一把黑色鈍劍。
青玉側過臉,腰邊玄鐵重劍已在展元承手中。
“元承!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你冒犯皇上,和兄弟動手,值得嗎?”紅纓語氣有些悲愴。
“她是我的妹妹。”展元承手中利劍一揮,青衣獵獵抖動,“我不會讓她出事。”
“元承,裡面的情況還不得知,你千萬別衝動,若是驚了聖顏……”綠影的話還未說完,白衣已經被劍風逼退兩步。
外面打鬥聲隱隱約約傳進房間,可是並不影響一室的春光旖旎。金軒遙對外面的聲響恍若未聞,全身心都被慾望支配着,瘋狂律動,恨不能將身下蒼白不語的女子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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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展元承渾身是血,而其他四大護衛也都受了傷,他們無奈的對視,只得看着他拄着玄鐵重劍,一步步往蘭園內的廂房走去。
展元承雖是當年文武狀元,但金軒遙的八大護衛中,隨便其中的兩人合力,武功也在他之上。如今四人見他真的拼命,不願傷他過深,只好任他走到房門。
紅纓生怕他真的驚了聖駕,四人雖讓他進園,卻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
“皇上,臣有奏!”咣噹一聲,扔掉撐着身體的寶劍,展元承跪在門外,揚聲說道。
屋內,激烈的聲響和令人臉紅的喘息聲依舊。
“臣……”展元承握緊了拳頭,心臟突然又疼了起來,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還是沒用,如今連保護她的能力都沒有……
拳頭用力的抵住隱隱作痛的胸口,展元承的聲音也有些嘶啞:“皇上,臣有要事相奏……”
“元承!”紅纓嘆息一聲,不忍的側過臉,他何必爲了一個女人,逆了龍鱗。
白衣身上也有幾道傷痕,他更加不悅的咬着牙,那個女人他第一眼看見就知道是禍水。長得那麼美就算了,偏偏脾氣還古怪,一看就知道是個大麻煩!
屋內的動靜終於在男人的低吼聲中結束,展元承心臟疼痛的要滴出血來,他知道現在在幾個護衛的注視下,不可能再走進房中一步,只能用力的按着胸口,一遍又一遍的啞聲重複:“臣有要事相奏……”
已經遲了……他的飛兒那顆剔透如水晶般的心,應該早就破碎了,如今再沒有癒合的可能。
心痛的連呼吸都苦難,用力閉上眼睛,才剋制住某種可怕的念頭。
“有何事要奏。”房門驀然打開,金軒遙長髮披散,英俊的讓人不敢正視的臉上,殘留着情慾的味道,而那雙漆黑的鳳眼中,帶着點點危險的光芒。
金軒遙看了眼單膝跪在門外渾身是血的男人,又看了眼四個受傷的護衛,眯了眯眼睛,那裡面的光芒流轉,卻更加危險。
“皇上……剛纔……”紅纓急忙跪下,搶先說道。
“朕沒有問你!”金軒遙俊美的面容,張狂桀驁,帶着可怖的壓迫,說道。
他的視線落在眼前眼前的低頭的男人身上,緩緩說道:“展卿家有何要事想報?”
金軒遙的稱呼都變了,讓四個侍衛心中一凜,他們陪着金軒遙一起長大,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的脾性,看他的模樣,若是今天展元承說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那他一定不會輕饒。
“回稟皇上,臣聽聞蘇格未死。”展元承臉色煞白,緩緩說道。
“聽聞?”金軒遙忽的輕笑,俊美優雅的臉似乎多了一分柔和,“元承啊元承,何時聽聞的事情,也能讓你闖宮擾駕?”
“消息應該屬實,只因元承還未親眼看見蘇格,所以不敢妄下定論。”展元承依舊沒有擡頭,身上的傷口還在滴滴答答的流着血,將所跪之處染的鮮紅。
“好,既然如此,朕就命你去摩爾國與藍逸墨陽相會,帶回蘇格,不管是屍體還是活人。”金軒遙的笑容似乎更溫柔起來,他還未得到蘇格的消息,他竟知道點滴,看來這個男人也不簡單。
“皇上,若是蘇格未死,飛……王妃她……”
“王妃?”金軒遙打斷他的話,那張臉上除了溫柔的笑意,再沒有其他表情,“她是朕的女人,這江山的帝后。”
“皇上,蘇格如果沒死,更不能碰……”
“元承,今日你傷成也這樣面聖,不是因爲蘇格,而是因爲白鳳飛吧?”金軒遙的臉色突然一沉,伸手捏住眼前男人的下巴,擡起展元承的臉,逼視着他,問道。
“皇上明鑑,爲了金主國的顏面……”
“朕已經要了她!”在蒼白的男人耳邊,金軒遙邪肆低聲的說道,一字一頓,“她的滋味果然好的讓人不願放手,元承,你也嘗過一次,是不是……”
溫柔
“皇上!飛兒是臣妹,臣沒有……沒有……”展元承指節泛白,但是聲音卻無力起來,那天的事情,他怎麼解釋看上去都是在欺君。
那樣的美**惑,那樣摯愛的女子,在自己的懷中嬌吟求歡,換做任何人,也無法抵擋分毫。可是他卻咬破了脣舌,硬生生的剋制着自己的慾望,沒有走出最後一步。
“元承,因爲這個女人,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金軒遙突然嘆了口氣,鬆開手,霍然轉身,淡淡說道,“綠影,先將他止血;紅纓,傳喚侍女,沐浴伺候。”
房門又關上,只留下臉色更加蒼白的展元承。
金軒遙什麼都沒有問。
金軒遙沒有問他怎樣得知這個消息,對他們渾身的傷痕也沒一絲的訝異,對他所說的“蘇格未死”四字,更沒有意外的表情,他的心思太難捉摸,深沉可怕的讓他不敢去面對。
綠影沉沉的嘆了口氣,走到展元承面前,低聲說道:“先止血吧,看上去皇上應該沒有用香玉丸,否則裡面……裡面不會如此平靜。”
自始至終,房屋內的白鳳飛始終沒有動靜,若是真服了香玉丸,只怕裡面早傳出女人的呻吟。
展元承當然知道,從金軒遙開了房門開始,他心中就清楚的知道,他沒有讓白鳳飛服藥。可是,他依舊心口痛的厲害,幾乎支撐不住。
“咳……”眉頭微蹙,突然咳出一口鮮血,展元承抵着胸口,勉強站起,“多謝兄弟們手下留情……”
話未說完,他身形一搖晃,緩緩倒下。
*******
白鳳飛昏迷之中,模模糊糊的好像聽到“蘇格未死”四字。
溫暖的水,將她包圍着,一隻手在她光滑的肌膚上輕柔移動,像極了蘇格的溫柔。
她緊緊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安靜的覆蓋在潔如白瓷的臉上,英氣秀美的眉頭因爲手指的遊走,輕輕的皺着,直挺的鼻,粉嫩略腫的紅脣,散亂的烏黑髮絲,無一不誘惑着眼前狂妄的男人。
只是,她的身體似乎已經到了極限,再不能承受任何的**。眼神了落在她肩上的咬傷上,堅硬的心臟終於有了些疼,避開小巧卻圓潤的肩膀,抱着她在懷中,爲她清洗着身體。
光潔如玉的肌膚上,遍佈着點點紅斑和青瘀,一再的將男人的眼眸引的暗沉。
深深吸了口氣,控制着小腹又躁動的熱火,緊緊摟着她柔若無骨的身體,如果她不是這麼倔強,如果她肯安心做他的王后,那他一定會憐惜她,愛她如至寶。
可是,這個小小的柔弱身體裡,裝着滿滿的乾坤,偏偏沒有他的身影。
伸手扶正她歪靠在他肩頭的小腦袋,黑眸沉沉的看着她原本嬌豔如花的臉,他到底愛這個倔強的女子什麼?這張天下無雙的臉?還是絕代風華的風姿傲骨?
爲了她,竟做了這麼多的傻事,容忍她成爲別人的女人,容忍她對自己的放肆,甚至想爲她放棄天下……
色相惑人,他如今到是希望自己只愛她這副皮囊,這樣,他便可親手毀掉這張臉,永遠將她丟棄,永遠也不會想起。
看着她略帶病容的臉,心中的那絲疼痛突然擴大起來,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嬌豔明媚,如同幽香潔白的梔子花,對着陽光一朵朵綻放;可是現在,她即使昏迷着,也是一臉愁容,不見了當初肆意的笑……
輕輕的吻上她肩膀上的傷,他想看見她的笑,不想看見這樣的丫頭。可是……可是她只爲別人笑,從不正視自己一眼。
浴桶中,白鳳飛的睫毛微微顫抖起來,彷佛是做了一個溫暖的夢,她感覺到一股難言的柔情,好像是蘇格回來了。但是卻不敢睜開眼睛,因爲害怕一睜開眼,會將夢驚醒。
許久,感覺到自己被一雙大掌托起,放入柔軟的牀上,接着拉好被子,被禁錮在一個溫暖到滾燙的胸膛裡。她的腰痠極了,下身也一直疼痛着,渾身都像散了架,如今被溫暖着,彷彿是被蘇格摟在懷中,脣邊不由彎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縮了縮身體,尋到一個舒服的位置,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金軒遙聞着她髮絲的清香,一直叫囂的慾望竟漸漸平息下來。即使她只這樣靜靜的任自己摟着,不會逃跑,他發現自己就好滿足……
如果她永遠都像現在這樣乖,那他會拚盡全部,去憐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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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剛剛微亮,白鳳飛睜開眼睛,一張俊秀無雙的睡臉映入自己的眼簾。
她怔怔的注視着這張放大的睡臉半晌,才猛然醒悟身邊的人是金軒遙。他睡着的時候,居然帶着一絲孩子氣的天真,讓她錯覺以爲是蘇格。
身在高位的男人,只有在熟睡的時候纔是褪下所有防備的時刻。金軒遙此刻便是如此,沒有了陰冷狂妄,沒有了暴戾霸道,只有一分貪戀和滿足。
兩人都**着身體,她被緊緊的抱在他的懷中,動也不能動。
瞪着那張安詳的判若兩人的臉,醒悟過來之後,幾乎是立刻,白鳳飛不假思索的輕輕**着手,往他胸口的大穴上拂去。
她不能殺他,因爲金主國不可一日無君。金軒遙無論怎麼對自己,都和懦弱無能的蘇汶不同,他是金主國福祉明君。
可是,即使是明君賢主,若是傷害過蘇格,她也不會輕易放過。
緊緊圈住她的雙手,有一隻突然抓住了她欲圖不軌的手,攥在手心中,往他的胸口移去。白鳳飛微微一怔,自己的手被他放在胸口處,他似乎毫無防備。
胸口的大穴就在她的掌心處,她的手心卻滲出汗來,有些緊張的擡眸看着那張似乎依舊在熟睡的臉,她現在不想輕易惹怒他。
萬一失手……
咬住還刺痛着的下脣,她恨自己的力量薄弱,處處受制。
突然,一直纏着自己頭髮的另一隻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臉也緊緊的按在胸口。滾燙的肌膚散發着令人不安的熱度,被迫相貼的身子像是着了火,她剛纔還勉強鎮定的臉上,漸漸染上了紅暈,再不遲疑的將力氣聚集在掌心處,不假思索的拍下。
“你最好不要亂動。”男人帶着睡意的慵懶好聽的聲音在頭頂上方懶洋洋的響起,沒有任何的威懾力,卻讓她僵硬了身體。
他已經醒了,她實在不該輕舉妄動。
手被他攥在手心裡,柔嫩的指尖擦過他結實的胸膛,被他牽引着,來到他的脣邊。
溫熱的氣息在指尖蔓延,慵懶的男聲低低的笑了:“真乖。”
大手輕輕撫着她的黑髮,終於不再緊緊的按着。
白鳳飛擡起頭,遇見一對半睜的狹長黑眸。
細美的腰身,突然被他的腿勾住,小腹被迫緊緊貼着他勃發的巨大欲望,金軒遙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眸中閃過的驚慌,她總是能輕易的勾起自己所有的慾望。能輕易的讓自己笑,也能輕易的讓自己憤怒。
“只要你以後聽話,朕就不會強要。”薄脣微微上揚,金軒遙突然發現自己今天的心情非常好。
早上起來還沒睜開眼,就感覺到懷中滿滿的溫香軟玉,掀開眼眸,就能看見那張美的讓人忘記呼吸的臉,真是讓人心情暢快。
看來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太久了,龍牀上除了自己,就是自己的影子。現在這種奇異的感覺真好,滿懷都是溫暖柔軟。
白鳳飛身子微微一顫,臉上壓抑着羞惱。她厭惡除了蘇格以外的任何男人對她做那種事情,冷冷的注視着男人俊美的臉,她終於低低說道:“放開我。”
“什麼?”金軒遙修長入鬢的劍眉微微一挑,問道。
“放開我。”白鳳飛瞪着他,努力剋制着表情和語氣,繼續說道。
“你這是在命令朕?”狹長的黑眸眯了眯,裡面光華流轉,有着深不可測的危險。
他是不可一世的君主金軒遙,不是她溫柔的蘇格。
心中明明知道不該頂撞他,美眸微微垂下,強制的壓下喉嚨中的話,全身因爲肌膚的接觸,肌肉都緊繃着,她不想昨天的事再次發生。
即使她不在乎這個身體,也不想再蒙羞恥辱。
看見懷中的白鳳飛垂下眼睛,金軒遙的心情好像更好了,他無法想象如果她對他俯首稱臣,乖巧溫柔,那該是怎樣的愉悅和快樂。
他想征服的,不過是她的心。
脣邊勾起一抹笑容,金軒遙將她的手放在脣邊,輕輕吻着:“今日便回京城,朕會詔告天下,即日大婚。”
白鳳飛渾身一震,擡眼看着金軒遙。
“不要說‘不’,你沒有選擇。”金軒遙低頭在她的耳邊吹着氣說道。
“我可以起牀嗎?”白鳳飛閉上眼睛,身體微微顫慄着,問道。
“現在不可以。”金軒遙撥弄着她烏黑柔軟的頭髮,很滿意她現在的小心翼翼。
嗯,至少不會處處頂撞他的龍威,對這個丫頭,果然應該心狠一點,殺掉她的銳氣,她才知道什麼是帝王之威不可觸。
白鳳飛咬着脣,在他有一下沒一下的**中,在他溫熱的鼻息中,身體依舊緊張的僵硬着。
心痛之疾
待到金軒遙起牀時,已經日上三竿。
“給朕穿衣。”見白鳳飛依舊縮在被中,抓着被單,雙眸緊閉,金軒遙的脣邊不由又浮上笑容來,俯身拍拍她的小腦袋,說道。
白鳳飛如今像霜打的茄子,早因爲昨天他的粗暴,失了大半的銳氣,又隱去剩下的銳氣。她睜開眼睛,看着金軒遙勻稱精壯的**身體,臉色立紅。
急忙扭過頭,不看他的身體,也不說話。
金軒遙見她的反應,彎出的笑容不由自主的帶上淡淡的溫暖。
他伸手拽住錦被,輕輕用力,牀上的被褥已被掀開,白鳳飛修長潔白的身體落在他的視線裡。
黑眸立刻從她的滑嫩身體移到她的臉上,金軒遙生怕自己又會剋制不住。
白鳳飛抓住被單的一角,迅即的裹住胸口,憤怒的坐在角落中,發現自己的衣物都不知哪裡去了。
“爲朕穿衣。”金軒遙看着她憤怒中帶着抗拒的眼神,揚眉又說道。
“……不要。”視線糾纏了半晌,她還是清清脆脆的拒絕了。
然後,扭過頭,等着金軒遙發怒。
可是等了許久,也沒聽到金軒遙的動靜,也沒有一絲壓迫的感覺,白鳳飛有些訝異的擡起頭,看向金軒遙,卻發現他的臉上笑意吟吟,不見絲毫的慍怒。
其實自己最喜歡的,還是她這樣清奇可愛的性格吧。無論遇到什麼,始終還是會堅持心底最真的聲音,不願妥協。
如此想着,金軒遙伸手取過衣服,他的長袍下,壓着一套女人的衣物。他曾和展元承在摩爾國聽說,若是想要婚後女人對自己千依百順,可將她的衣服壓在自己的衣物下。他是帝王,本不該相信這些胡言亂語,可偏偏昨晚,神使鬼差的將她的衣服塞到自己的衣服下。
將那套湖藍色的衣裙扔到牀上,淡淡說道:“穿衣。”
白鳳飛覺得他態度轉變的有些奇怪,她警惕的看着那套衣裙,不知金軒遙又在耍什麼花招。
金軒遙見她驚疑不定的神情,略帶古銅色的身體微微俯下,曖昧至極的說道:“怎麼?難道還要朕爲你穿衣?”
“不……不敢。”別過眼,心臟微微一跳,這個男人和蘇格完全不一樣,他如今比蘇格更危險。
想到他在一年前,她和蘇格大婚之日,他如天神般的出現,奪去她的吻。那時,他遠遠沒有蘇格決絕狠辣。可是現在,那個慵懶俊美的臉上,黑眸光華流轉,明明含笑,卻帶着逼人的氣焰,讓人無法從中探究他的心思。
“唔,那爲何還不穿衣?”金軒遙見她別過眼,心中暗笑,又問道。
白鳳飛咬咬牙,他**精壯的身體馬上就貼上自己,她伸手抖開被子,看似無意的往他頭上罩去。
金軒遙微微一笑,將錦被按住,白鳳飛已經穿上外袍,內衫肚兜卻都在牀上。
白鳳飛隨意繫上腰帶,偏過頭,往牀下跳去。
“你習慣穿成這幅模樣?”金軒遙看着她纖細挺拔的背影,聲音低沉。
“金主國律法中,沒有規定不準女人穿成這樣吧?”白鳳飛微微側身,終於不服氣的回嘴。
要她在他面前慢慢穿上那些繁瑣的衣服,她纔不願意。
從側面看見她衣服下嬌嫩胸口的形狀和頂端誘人的尖翹,金軒遙突然有些口乾舌燥,立刻轉過身,套起衣服徑直往外走去:“如果你想金主國律法今日就會規定女人應該怎麼衣服,那很快就會就有人過來給你宣讀新律。”
聽着他的腳步消失,白鳳飛才長出了口氣,她雙腿發軟的坐到牀邊,這才發現一個早上的神經都繃的太緊,金軒遙一離開,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
“皇上,展大人他受傷不輕,去摩爾國,就讓屬下代替吧。”青玉畢恭畢敬的對金軒遙說道。
“朕先去看看。”一提到展元承,金軒遙的心中就很吃味,昨天的事情讓他十分惱火。
“皇上,白衣願替展大人南下……”白衣跟在金軒遙的身後,說道。
“哼,你們的感情還真好。”金軒遙冷哼一聲,心中更加吃味,他們都是一起長大,這些侍衛隊展元承比對自己還要好。
而且展元承昨日也傷了他們,居然還在爲他說話!
金軒遙突然發現,因爲白鳳飛,自己竟然越來越喜歡吃醋了。
“皇上,展大人是朝中重臣,如今受傷不輕,不宜再南下。”紅纓也說道。
“他還知道自己是臣?”金軒遙大步往湖對面的廂房走去,聲音更冷,“昨日他爲何闖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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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大人不是說有要事相稟……”
“紅纓!”金軒遙打斷他的話,目光微微凌厲起來,看着身邊最得力的侍衛,“你敢欺君?”
“不敢!”慌忙單膝跪下,紅纓握拳低頭。
“不敢?昨日元承未說話前,你就想爲他開脫……”金軒遙看着腳下的英銳男人,脣邊扯出一個冷笑來。
“皇上,屬下不敢,只是……只是……”紅纓感覺到頭頂陰沉下來的目光,額上不自覺的滲出冷汗。他們的王,越來越可怕了。
“只是什麼?”金軒遙指尖拈着垂下的綠葉,眯着眼睛問道。
“回皇上,只是因爲展元承擔心皇上名聲和金主國顏面。”白衣年輕氣盛,口無遮攔,站在紅纓身邊,毫無畏懼的說道,“白鳳飛乃是摩爾國的王妃,皇上帶回宮中,還要立爲皇后。她早已不是完璧之身,不管如何嬌顏惑人,也沒資格做金主國的皇后!”
“白衣!”紅纓和青玉都喝了一聲,青玉臉色煞白,也跪下說道,“皇上,白衣無心冒犯,只是……立後確是大事,請皇上三思。”
金軒遙指間的那抹綠色似乎被揉出汁液來,完璧之身……他的心中微微刺痛,如果白鳳飛肯做他的王后,他不會介意……
他知道她對世情冷眼看淡,天性疏放,他也不在意什麼名節貞操。只要她願意和自己一起指點江山,不會背叛,他什麼都能給她。
好像從昨天開始,他對她的感情又改變了。雖然是強佔了她的身體,卻奇異的對她有了某種更加親密的感情。
掃了三人一眼,金軒遙突然笑道:“怎麼從展元承身上轉到立後上來?”
“屬下的意思是展大人昨日之舉並無不妥,他也是爲了金主國和皇上的顏面……”
“看來朕對你們越來越縱容,開始越俎代庖。”金軒遙聲音很輕,接着笑容擴大,“呵,立後,連你們都有微言,看來,真如她所說……”
明明在微笑,眼底卻閃過一絲噬血的冷厲。
******
綠影站在展元承的牀邊,看着臉色蒼白消瘦的男人,心口有些堵悶。
想當年,他們一行九人都圍在金軒遙的身邊,習武學文,情同兄弟。展元承在金軒遙即位之年,一舉拿下了文武狀元,皇上親賜白馬,揚鞭走過二十里繁花御街……
那個時候,他多麼意氣風發,在外是新帝最器重的臣子,在內是金軒遙最信賴的朋友,可是現在,卻因爲一個白鳳飛,變成這種模樣。
女人啊,果然是禍水。
綠影有些慶幸剩下的八人,沒有這種煩惱。
“皇上!”無人通報,門外走進金軒遙,綠影慌忙收回心思,垂首而立。
“還沒醒?”金軒遙徑直走到牀邊,淡淡的看了眼牀上蒼白的男子,突然笑道,“不會也是不願醒來吧?呵,果然曾經是兄妹……”
“皇上,展大人受傷不輕,又有心痛病,昨天清理了傷口,今日才服藥。”綠影蹙眉說道。
“心痛病?”金軒遙眉頭一揚,微有訝異。
“屬下也是昨日檢查傷口的時候,才發現這種奇怪的病。”
“嚴重嗎?”金軒遙伸手掀開展元承的被角,眼底有一絲緊張。
“屬下找不到病根,只能先用藥延緩一段時間觀察。”綠影看着金軒遙往展元承胸口探去,嘆了口氣說道。
“那到底要不要緊?”金軒遙皺眉問道。
“屬下還沒探清病因,可能……”
“可能什麼?”金軒遙緊張的問道。
“展大人心痛病已有段時間,他並未看醫,如今越來越難醫治……”
“該死,竟這樣作踐自己!”金軒遙掌心下的心臟微弱的跳動着,他突然大怒起來,轉過臉對綠影說道,“朕不想看見自己的臣子整日一副病容,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都要讓這什麼心痛病見鬼去!”
綠影垂下頭,心中嘆息。皇上心中還是待展元承如兄弟,何苦爲了一個女人,讓彼此都回不去?
“今日啓程回宮,速召御醫!”見綠影垂頭不語,金軒遙惱怒的收回手,沉聲說道。
“皇上,展大人的身體還不宜趕路……”綠影輕聲說道。
金軒遙眉頭一皺,紅纓立刻說道:“展大人先在此養傷,待到傷恢復大半,再接回京城,讓御醫再查探病情。”
他是擔心路上又會因爲白鳳飛,兩人再生罅隙。
“也好。”金軒遙沉吟片刻,點了點頭,“綠影留下照顧元承,朕回宮後,會派御醫相接。”
他如今不想再在安原城耽擱,而且因爲上次行刺之事,老將軍和禁衛軍都已出動大隊人馬,可以護駕回宮。
他要早日回宮,詔告天下,擇日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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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爭取多更新點,不過更新時間還是不固定,因爲無線網卡不能用,要寫完了傳到U盤,再找電腦上傳……
毀容&蘇格未死
白鳳飛滿臉是血,她第一次厭惡自己的這張臉。
屋內的兩個丫鬟渾身發抖,跪在地上低低哀泣,死死的抓着白鳳飛的手。
那白玉般的手上,緊緊攥着一隻玉簪,上面滴着血。
門外旋風一樣走進一個人,金軒遙震怒的看着白鳳飛滿是鮮血的臉,幾乎是立刻,一個巴掌狠狠的揮了過去——她竟和展元承一樣,如此傷害自己。
那巴掌力道太大,將她整個人都揮到一丈外的牀上,年輕俊美的君主怒聲喝道:“你做了什麼?”
上前幾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牀上拉起,看着她半張劃傷的臉,金軒遙幾乎將她的手腕捏碎。
“你們是怎麼看着她的?”一腳將一邊伏跪在地的丫鬟踢出三丈外,金軒遙幾乎失了理智。
她居然毀了自己的容!
“皇上恕罪……皇上……”
不說就算了,丫鬟一開口,金軒遙更加怒不可遏,暴怒的喝道:“拖出去凌遲!”
“皇上饒命!”丫鬟涕淚交加,慌忙伏在地上哭泣道。
“皇上。”青玉想要阻止,可是一看見金軒遙射來的凌厲目光,立刻噤聲。
白鳳飛在滿眼的血色中,沉沉的看着金軒遙。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可是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自己,連那張絕色傾城的臉,她也能狠心毀掉。
白鳳飛看着自己滿手的鮮血,剛纔她坐在菱花鏡前,看見自己這幅模樣,不知爲何心中滿是厭惡,竟舉起簪子,往自己臉上狠狠的劃去……
金軒遙另一隻手扣住她的下巴,看着她滿臉的血跡,半眯的眸中閃過無數的情緒,最終,化成濃濃的夜色。
“綠影!傳綠影!”金軒遙陰鷙的喊道,然後對着白鳳飛咬着牙說道,“做的好,做的真痛快!”
白鳳飛沒有任何表情的盯着他,若不是因爲自己還有留戀,那玉簪所刺之處就不是自己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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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影突然發現有醫術並不是好事,他欲哭無淚的看着躺在牀上的白鳳飛,恨不得跪下來磕上幾個頭,求她別折騰了。
“她的臉若不能恢復原樣,你自己看着辦!”金軒遙冷冷的說着,眼神依舊停留在白鳳飛的臉上,薄脣吐出毋庸置疑的威脅,“你會爲此付出代價……”
白鳳飛閉上眼睛,她想到以前的自己,舞劍吟詩,把酒臨風,微微一笑,便是整個春天。
真是懷念以前的自己啊。
如今的自己,還沒找到自己的母親,又失去了蘇格。現在,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漸漸消失。
新換的侍女將白鳳飛的臉上擦淨,一道傷疤從眼角到下巴,幾乎貫穿了半張清麗的臉。綠影看着那道還在滲着血的臉,又在心底嘆了口氣。
止血,敷藥。
金軒遙坐在一邊的廳外,不知灌了幾壺酒。
綠影看了眼屏風外,確定金軒遙不會現在走進來,於是俯下身,在白鳳飛耳邊低低的說道:“展元承已爲你失了大半性命,你若是不想他死,就好好活着!千萬別惹怒皇上,否則……你可知香玉丸?”
若是以前,白鳳飛定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可是和蘇格在一起之後,他常爲她說些朝野趣事,包括宮闈秘聞,其中就有香玉丸。
傳說香玉丸集了九十九種珍貴藥材,輔藥更有二百八十五種,皆是難得上等藥材研製而成,這些藥材要是聚集,至少需要五年時間,所以香玉丸只有皇宮纔有,專爲皇上看中的烈**子所用。只要一服,便會變成下藥者的發泄慾望的奴隸。
而她此後的一生,除了索歡,腦中再無其他。
還有展元承,他出了什麼事?
“皇上手中便有一顆香玉丸,他若是引自己的血讓你服下,那你這一生,都再離不開他。”綠影見她眼底終於有了一絲波動,立刻補充道,“展元承說蘇格未死,你若是先死……”
“蘇格未死”?白鳳飛一直暗沉的眸中,閃過一絲極耀眼的光芒,恍若流星從墨黑的天空中劃過,讓綠影的目光也亮了。
微微閉上眼睛,像是被那道光芒煞到一般,綠影很欣喜她能夠聽得進去他的話。
“蘇格未死?”幾乎是從心臟中擠出的幾個字,低啞的從脣中飄過,帶着壓抑不住的驚喜。大哥說蘇格未死,展元承說蘇格未死,那一定蘇格還活着。
“我不死……我怎麼會先他而死……”喃喃自語着,白鳳飛閉上眼睛,腦中浮現那個男人溫柔的臉。
“別在皇上的面前做傻事,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後果會如何。你即使毀了自己的容,也無法阻止皇上想做的事情。”綠影見她臉上浮上一絲溫柔,急忙說道。
沒想到白鳳飛竟微微揚起脣角,燦如春花的浮起一朵極美的笑容,依舊低低的自語:“我知道,他不會死……”
“這張臉,若是你不恢復起來,日後蘇格只怕也不敢相認吧。”將事實擴大,綠影緊緊盯着白鳳飛,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
她傾城的美貌,即使遮住半張臉,脣邊微微一挑,讓他的心跳都加速起來。
“蘇格不會在意……”連眼裡都晃盪着笑容,白鳳飛的眼波中晃盪着十里春風,“即使這張臉都毀去,他也會一眼認出……”
綠影驚愕的看着她明媚眼波,這段時間,他從沒看過她這樣的微笑,一時間,連呼吸都被她的笑奪去。他突然知道,爲何展元承會迷上金軒遙看上的女人。
********
阿燼在湖邊的木屋中,擡頭看着天。
空中的鳥打着圈在飛翔,樹葉也打着圈落下。
生命好像也打着圈,慢慢的墜落。
王爺府所有人都死了,王爺畏罪投河,王妃墜水殉情,下落不明。
他沒有保護好白鳳飛,讓她落到金軒遙的手中。他也沒有保護好蘇格,讓他如今還在昏迷中,命懸一線。
清冷無波的臉上,出現了微惱的神情,他辜負了展元承的託付,讓如今的局面變得無法收拾。
摩爾國內變,這會正鬧的風風雨雨。而金主國卻平靜的可怕,只偶爾聽說王妃並未投水,而是被神秘人擄走。那些百姓的言語中,帶着某種暗號,似乎都知道神秘人到底是誰,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金主國的王,早就下詔要立展家五小姐爲後,原本天下歡呼,可是中途卻突生許多變卦,到了如今摩爾國龍舟鉅變,傳言因爭奪王妃而起,他們的主子,一定也不會善罷甘休。
“小子,又在發什麼愣?我讓你給我找的藥草呢?”一個精瘦的老頭悄無聲息的站在阿燼的身手,拿起大煙袋就往阿燼頭上打去。
“神醫,除了一味頃鳶花需等冬日,其他藥都已準備好。”阿燼對眼前這個精瘦古怪的老頭十分尊敬,言語間都帶着一絲恭敬。
“頃鳶花乃是藥引,若沒了它,我怎麼配藥?”老頭子很不悅的咂咂嘴,“罷了罷了,反正那人遲早都會死,身上那麼重的傷,也熬不過幾天。”
“薛神醫……”見老頭子轉身就走,阿燼慌忙攔住他,“此人你一定要救活,我家公子定有重謝。”
原來面前精瘦的老頭竟是早就退隱江湖的“佛手神醫”薛道明。
傳言他的醫術出神入化,斷氣三天的人,他也能從鬼門關拉回來。不過傳言只是傳言,眼前貌不驚人的小老頭不過是貪財了點,醫術嘛……到如今蘇格也未醒來,讓阿燼十分懷疑自己是不死遇到了一個江湖騙子。
“你家公子到底是誰?”老頭眯起了精明的眼睛,他在估算着能賺多大一筆。
唉,誰讓自己那麼早退隱江湖,如今家產都快被吃光了,現在好不容易有個送上門來的,一定要狠狠宰一次。
“神醫只要醫活此人就行……”阿燼知道頃鳶花不過是藉口,這個老頭故意在爲難他,就是嫌診金不夠。
“定金就那麼少,實在懷疑你家公子求醫的誠意。”老頭子打斷他的話,眼睛滴溜溜的在阿燼身上打着轉,咕噥着。
“我家公子如今身有要事,神醫……”
“有什麼要事比救人還要緊?你家公子分明沒有把這個病人放在心上嘛,要不然也不會送這麼點診金。”薛神醫再次打斷阿燼的話,摸着山羊鬍子,眼神似乎瞄過他腰間的那塊上好玉石,搖着頭說道,“難爲你還能找到我,可惜太沒誠意了……”
“神醫且慢!”阿燼見他搖着頭就要走,忙伸手解下展元承所送的那塊玉佩,雙手捧到薛老頭子眼前,有些心痛的說道,“神醫稍等,我家公子數日後定會送來診金……”
心痛啊,這塊玉佩一直不離身,如今竟然被這老頭子忽悠去了。
咬了咬牙,如今展元承音訊突斷,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再和自己聯絡。這塊玉佩也只好先放老頭手中,到時候再贖回來。
薛老頭子眼睛眯的更厲害了,看着手中的那塊閃着圓潤光澤的玉佩,似乎不大願意的點了點頭:“好吧,三日內,若是先看到一筆銀子,他身上的四十九處傷,會復原三處。”
孤家,寡人
“才三處?”阿燼皺了皺眉頭,直覺自己上當了。
“哎呀,你去看看他身上的傷,哪處不是致命傷,而且傷及五臟……要不,你去醫好了!”老頭子眉頭一皺,伸手將玉佩還給阿燼,扭過臉說道。
“薛老前輩,在下無意冒犯,三日之內,定有銀子送上……”
“咳咳,記得就好,否則多出三處傷口就不好了……”卑鄙的威脅丟下,老頭子伸手將玉佩又塞回自己的懷中,笑眯眯的轉身,眼底閃着滿足的光芒,往不遠處的茅屋走去。
茅屋很簡陋,裡面卻空無一物。薛道明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不知他碰觸到什麼,裡面的裡面突然裂開,露出一條地道來。
地道很長很幽暗,走到最深處,裡面有個圓形的空地,穿過空地,就到了一處鐵門前。
薛道明按了按門邊的獅子頭,鐵門赫然打開,裡面霧氣森森,冷的刺骨。
依舊是不大的空間,裡面有張寒玉牀,正在夜明珠柔亮的光芒下,散着絲絲冷氣。寒玉牀上,赫然躺着一個**上身的男人。
**的上身佈滿了猙獰的傷疤,甚至有些翻起皮肉的傷疤中,可以看到森森白骨。而那張漂亮到毫無瑕疵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整個人似乎都被冰凍起來,毫無生息。
薛道明走近寒玉牀,凝神的看着牀中清秀男子的臉,接着搖了搖頭,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種傷居然還能撐到現在,真是不可思議。
手指凌空從他胸口幾處傷口拂去,喃喃的說道:“心、肺、膽、肝、腎……”
老頭子臉上再沒半分玩笑的神情,嚴肅的沒一絲笑容:“處處是致命傷,五臟已無完整部分,不知道要多少診金才能救活呀……”
說來說去,說到最後,還是在糾結診金。隨後跟來的阿燼恨不得一掌將他劈開,忍了忍,才淡淡說道:“薛老前輩請放心,只要醫活他,無論多少診金,在下都付得起。”
“唉!”又嘆了口氣,薛道明搖搖頭說道,“他即使能睜開眼睛,也是個殘廢,這些傷刀刀致命,救活了,也只能一輩子躺在牀上,苟延殘息。”
“只要先保住他的命,其他的以後再說。”
“先付三千兩黃金做定金吧。”老頭子伸出手,說道。
“老前輩,君子愛財,取之以道,您這未免也太獅子大張口了。”阿燼臉上肌肉微微一抖,三千兩黃金,他得去劫錢庫了。
“三千兩黃金不過是買他半條命,如果想讓他睜開眼睛和你說話,至少要這個數。”薛道明伸出五個手指晃了晃。
“五千兩黃金?”阿燼微微眯起眼睛,那他得搬多久啊。
“五萬兩黃金。”不以爲然的搖了搖手,薛道明說道。
“什麼?”這也太黑心了點,阿燼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五萬兩黃金?”
薛道明點了點頭:“足色足重,分毫不差。”
“老前輩,你是在和晚輩開玩笑吧?”臉色沉了下來,阿燼皺了皺眉頭問道。
“呵,看來堂堂摩爾國的王爺,身價居然還不到五萬兩黃金。”搖頭嘆息着,薛道明露出一絲詭笑,“傳言中來無影去無蹤的閃劍客,竟然連區區五萬兩黃金都拿不出……”
阿燼眼底閃過一絲駭然,這個老頭一直在這山中足不出戶,他是如何得知蘇格的身份和自己曾經的身份?
“五萬兩黃金……三日後送到,只是,若老前輩這張嘴不夠嚴實,莫怪在下劍快。”
“閃劍客的劍,江湖上誰人不怕呀?我可不想以後變成啞巴。”老頭子一聽見三日後五萬兩黃金送上,立刻笑得見牙不見眼,拍着胸脯說道,“王爺的命包在我身上,一個月內,保證他能開口說話。”
阿燼臉色又沉下來,一個月才能開口說話?現在外面情況混亂,一個月後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能不能再快一點?”想到展元承現在也不給他飛信,阿燼很想先去探查展元承現在的情況,於是皺眉問道。
“你看看他的樣子,五臟俱傷,心脈皆斷。若不是這寒玉牀,他早就駕鶴歸去,屍身或許都腐爛了。唉,說起這寒玉牀,可不是一般人能躺上的,普通人花上千金,老薛我也不捨得讓他們躺一天啊……”
“夠了。一個月就一個月,若是一個月他還未醒,老前輩就休怪在下失禮。”一聽到他又開始說錢,阿燼立刻轉過身,往長長幽深的隧道外走去。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脾氣火爆,一點也不知道尊重前輩。”看着遠去的背影,薛道明搖了搖頭,然後又專注的看着蘇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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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未死……蘇格未死……
因這四個字,白鳳飛像是換了一個人,眉目間靈動清澈的氣息又開始流轉起來,帶着讓人移不開眼的清麗英氣,雖然臉色依舊蒼白,可是卻再也擋不住眸中那抹震懾人心的光華。
她一直都相信,蘇格不會輕易丟下她一人。
如今,真的沒有丟下。他雖然不知現在身在何處,可是他還活着。脣邊不由浮上一絲笑容來,原先覺得昏暗的生命又光亮起來,一度想輕生的念頭也消逝。眯着眼睛看着窗外跳進的陽光,白鳳飛渾然不覺臉上傷口的疼痛,只知道——活着真好。
金軒遙已經有了幾分醉意,偏偏眼神亮的讓人不敢正視,像一顆冬夜的寒星般,散着冷澈的光芒。
他們果然是兄妹,連折磨人的方式都如此相似!
一想到展元承和白鳳飛都躺在牀上,一副病容,他的心臟就難受的厲害。一個個根本不把他這個君王放在眼中,任性妄爲,絲毫不顧後果!
孤家寡人,果然高高在上的王,都是孤家寡人。即使最親近的臣子,也永遠無法走到自己的心中,成爲真正的朋友。
仰頭灌了一杯酒,金軒遙的眼神亮的幾乎要燃燒起來。他對展元承哪裡不好?居然爲了白鳳飛一再的牴觸龍威。而他對白鳳飛又哪裡不好?居然爲了一個蘇格,視他如糞土,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
“啪”,手中的白玉壺被狠狠的擲在地上,他步履有些不穩的往內房走去。
綠影已經指揮丫鬟們敷上最後一層藥膏,白鳳飛半張俏麗的臉都隱在黑色的藥膏下。
一見修羅般的男子進來,丫鬟們慌忙伏地跪下,紛紛高呼萬歲。
跌跌撞撞的走到牀邊,冷冷的看着那張蒼白的小臉,金軒遙沒有錯過她臉上漸漸恢復的那抹光彩。
他微微一愣,好像看見一年前那個任俠尚氣的少女。純淨清澈的臉,帶着希翼和生機的眼,絲毫也不像這段日子那樣灰暗陰沉。
甚至,她的眸中還帶着一絲快樂的笑意,連帶着他的眼神都溫柔起來。
怔怔的看着她,金軒遙的心臟跳動的飛快,恍若回到了最初。
“皇上,爲何要凌遲我的侍女?”外面一陣騷動,很快一個清亮的男聲傳了起來,“別攔我,我就是要找皇上理論,她們犯了什麼大罪,居然要被凌遲!”
金軒遙微微惱怒的皺起眉頭,他很討厭這個時候被人打攪。
“皇上,安蘊央在外求見。”綠影低低的說道,現在金軒遙正在氣頭上,這個不怕死的安七公子,居然現在來“理論”,根本不怕自己也丟了小命。
“安蘊央?”低沉磁性的聲音從薄脣中逸出,金軒遙的眼神終於戀戀不捨的從白鳳飛恢復生機的臉上移走,舉步往外走去。
安蘊央心情很糟糕,他剛從外面回來,便聽說將軍府又出事了。具體什麼事沒人說的清楚,他只知道兩個丫鬟失職,皇上下令凌遲處死。
那兩個丫頭是將軍府最爲機靈的丫鬟,再難伺候的主子,她們也能照顧好好的。如今居然沒有一個理由,要被凌遲,他當然氣不過。
“皇上!”見到裡面走出一個氣宇軒昂龍章鳳姿的俊美男人,安蘊央立刻跪下說道,“皇上,燕鳴和燕雲究竟犯了什麼錯,要被凌遲處死?”
“朕——想讓她們死。”金軒遙看着單膝跪地的安蘊央,微微一笑說道。
“若是沒有觸及律法,即使是皇上,也不該草菅人命!”安蘊央擡起頭,一字一頓的說道。
“律法?”金軒遙眼眸晶亮的盯着昂頭不畏的男人,輕聲說道,“朕就是律法,明白了嗎?”
安蘊央臉色一白,記憶中的金軒遙似乎和眼前這個捉摸不透的男人不一樣,他挺直脊背,繼續說道:“皇上,若是沒有理由,燕鳴和燕雲就不能殺。”
“呵,看來朕的威信早就沒了。”像是自嘲一般,金軒遙的腦中掠過白鳳飛和展元承的臉,他因爲這兩個人,顏面一再掃地,如今想殺個人,居然都有人來阻三止四。
“金軒遙……”極淡極輕的聲音從內房傳出,如果不仔細聽,幾乎誤以爲是清風過耳。
可是金軒遙卻猛然回身,一陣風似的站到牀邊,他不怕自己失態,在白鳳飛面前,他早就不是個高高在上的天子。
高大冷冽的男人注視着牀上翕動嘴脣的女子,他確定她喊了他名字。
如今,居然她只喚了自己名字,他就欣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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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有一更,昨天更晚了也更少了,不好意思。
重生
她從不主動喚他,這次居然毫無預兆的喊他的名字,沒有憤怒,只是低低的喊了聲,他就抑制不住欣喜。
白鳳飛的穴道未解,烏黑的眼眸看向牀邊眼神晶亮的俊美男人,低低的說道:“今日之事,和燕鳴燕雲無關,是我不小心……不小心劃傷了自己,以後再不會有這種事發生,請……請皇上赦免燕鳴燕雲……”
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客氣起來,讓金軒遙心裡浮上一絲不悅,她只有知道厲害的時候纔會軟下來。
平時那麼倔強的人,爲了兩個丫頭,居然也口呼萬歲。
白鳳飛這幾日一直昏沉,神志恍惚,直到綠影說了蘇格未死四個字,恍若菩提灌頂,腦中立刻明朗起來。
所有的隱動的不安和悲傷一瞬間都驅散了,她又回到了過去的某一時期,變得生機勃勃,銳不可當。
金軒遙聽到她是在求情,冷冷的哼了聲,俯下身,緊緊盯着她的眼睛:“不小心劃傷?你可知道這道傷有多長,有多深?”
白鳳飛垂下眼睛,一副知錯的模樣。她一向是飛揚的,如今這不經意的楚楚可憐,倒是引的金軒遙眼眸暗沉下來。
他突然想到一句話,宜風宜雨宜晴宜雪……
白鳳飛原先一直昏沉,到了現在才知因爲自己的莽撞,金軒遙怒斬兩個侍女的事情。她斂去眼中所有的心思,滿是灰塵的心漸漸清亮起來。
看了她許久,金軒遙終於嘆了口氣,直起身往外走去,對綠影低低的說道:“給她解穴,明日回宮。”
聲音中帶着某種無奈和退讓,他看見她眸中恢復的神采,竟不忍讓她失望。
身體因爲穴道被制,早就麻木了,白鳳飛等着身體漸漸恢復過來,立刻跳下牀,一陣風似的衝到大廳,正看見安蘊央,金軒遙已經不見人影。
“呀,你這是怎麼了?”安蘊央見金軒遙一陣風似的走了,剛起身也要趕出去,看見裡面閃出一個人影,半張臉潔白如玉,半張臉黑如鍋底。
白鳳飛以爲安蘊央早走了,不料他還在外面,一時間也怔住。
“姑娘,你……你的臉?”仔細端詳着白鳳飛的臉,意外的發現雖然半張臉隱在黑色藥膏下,卻似乎更加美了,不像之前那種略帶愁悶的表情,她現在好像渾身都帶着一種光芒,某種生命的美麗色彩。
只半面就如此美,不知整張臉對着陽光微笑的模樣,會是怎樣的傾城。
“不小心劃傷了。”微微一笑,白鳳飛發現展元承並未在屋外,有些訝異。他一直和金軒遙形影不離,如今怎麼不見了他人?
這麼想來,好像最近一直都沒見到他。
心中有些擔心起來,白鳳飛看向綠影,問道:“哥……不,展大人呢?”
她真想念喊展元承哥哥的日子,可惜現在回不去了。
“大人他身體微恙,正在靜休。”綠影回答。
“身體微恙?他生病了嗎?”白鳳飛心中一震,急切的問道。
“並無大事。”綠影見她關心展元承都勝過金軒遙,暗暗的嘆息,難怪金軒遙會一再震怒,天下不把他放在眼裡的人,怕也只有她一人了。
“我……我能去見他嗎?”這會知道乖巧了,白鳳飛試探着問道。
“展大人在靜休,現在不能見人。”綠影態度恭敬的拒絕她的要求。
“什麼時候可以見?”白鳳飛眸中帶着濃濃的擔憂,又問道。
“不知道。”綠影見她帶着希翼的眼神,差點就背叛了意識,要帶她去見展元承。
“哦。”有些失望的垂下眸子,白鳳飛如今像只籠中鳥,沒有絲毫的自由。這幾次的無言的反抗,也被金軒遙狠狠的鎮壓住,讓她知道了厲害,自然會小心,不敢再觸龍鱗。
見白鳳飛一臉的失落,綠影心有不忍,正要說話,卻被安蘊央搶過話去:“姑娘,你要見展大人?”
“是,你可以帶我見他嗎?”白鳳飛有些欣喜的望向他。
“小七,皇上有令,展大人靜休其中,不得打擾。”綠影沉聲說道。
“沒事,我可以帶你偷偷的去。”安蘊央不理綠影,在白鳳飛耳邊低低的說道。
“這……不妥吧?”白鳳飛一想到剛纔金軒遙還在大發脾氣,生怕自己又將其他人牽扯進來,勉強笑道,“既然身體抱恙,那就等病好了再去探望他也不遲。”
“今晚子時,窗外三響。”安蘊央小聲的說完,瞟了滿臉陰沉的綠影一眼,搖着扇子,又恢復往日的倜儻,“小影子,晚上去喝一杯,給你找萬花樓最美的姑娘作陪。”
安蘊央一向察言觀色,八面玲瓏,剛纔金軒遙出來,他已知兩個丫鬟性命無礙,如今鬆了口氣,開玩笑道。
“你最好別給老將軍找麻煩!”綠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低聲警告道。
“怎麼會?我在幫爹爹招呼貴客呢。”笑眯眯的勾上綠影的肩,安蘊央甜膩膩的說道,“你們明天就要回宮,晚上讓小弟陪你們出去走走嘛。”
綠影肩膀微斜,抖開他的手,臉色一正:“小七,晚上別給大家惹事,皇上最近心情古怪,小心你的腦袋。”
“萬花樓的梅莢,可是色藝雙絕……”安蘊央聲音陡然一低,不知說了什麼,直見綠影臉色一紅,急忙退了幾步。
“綠影,你怎麼還在這裡,快去洗墨房。”青玉從外面走進來,伸手就拽過綠影,急急的往外走去。
“洗墨房?元承他……怎麼了?”綠影身形更快,已經往外掠去,口中的話來不及收住,問了出來,讓白鳳飛眸中一沉。
大哥他怎麼了?
“今晚子時,我帶你去。”見白鳳飛失神的站在原地,安蘊央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胳膊,含着笑說道,“莫擔心,元承不過是病了。”
“你知道他是什麼病?”白鳳飛轉過頭,看着安蘊央問道,滿眼的擔憂。
“青玉紅纓他們幾個鬧着玩,拿着劍砍來砍去,然後不小心就砍傷他了。”安蘊央聳聳肩說道。
“啊?”還有這種玩法?白鳳飛顯然一點也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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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臨,比平時還要戒備森嚴的安原城將軍府燈火輝煌,一排排衛兵全副武裝的巡邏着整個府邸。
在府中最爲幽靜的蘭園,外面的侍衛卻更多,五步一隊,十步一行,全都神情戒備,將整個蘭園都包圍的密不透風。
“你現在的胃口倒好了起來。”冷眼看着眼前吃相有些不雅的絕美女子,金軒遙雖面色冷漠,語氣中卻帶着一絲淡淡的寵溺。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白鳳飛已經好久沒吃飽了,這次一點也不客氣,要把幾天的食物都補上一樣,吃的風捲殘雲。
她要再見蘇格的時候,和以前那個飛兒一樣……
想到蘇格,不由彎起眼睛,淡淡的笑開來,可是接着想到展元承,笑容一滯,心中又沉了下去。
金軒遙見她臉上時悲時喜,忍不住皺起眉頭,他一眼看出這個丫頭心中在想着別人。
“朕在和你說話!”忍不住輕輕敲了敲桌子,金軒遙微微拔高聲音說道。
“是!皇上剛纔說什麼?”現在自己一定要活得好好的,白鳳飛立刻收起心思,問道。
金軒遙見她烏溜溜的眼睛終於又看向自己,原先憋悶的怒氣終於散去一些:“你還想吃什麼?明日又要趕路,路上可沒現在這麼舒服。”
“沿途的酒館可是有很多皇宮都吃不到的美味。”現在白鳳飛的精神回來了一些,笑眯眯的說道。
“你以爲是遊山玩水?”金軒遙見她一副快樂的模樣,眼中也盪漾起淡淡的笑意來,伸出手,不覺想撫摸她的黑髮,“若是你喜歡,等回宮後,想去哪裡,朕會陪你。”
白鳳飛被他不經意的溫柔煞的微微一愣,緊接着沒待他的手伸過來,立刻站起避過。
金軒遙的手停在半空,修長的手指慢慢蜷縮起來。
“我……我吃飽了。”見他的神情微有變化,白鳳飛立刻說道。
“撤了。”金軒遙終於收回手,對兩邊的丫鬟淡淡說道。
白鳳飛長長的吐了口氣,剛纔她的舉動差點又惹惱了這個喜怒無常的君王。現在她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敢輕易激怒金軒遙。
可是,金軒遙等到飯桌都撤了,依舊盯着她。
那目光捉摸不透,直讓白鳳飛脊背發涼。突然有了懼怕的感覺,即使面對千軍萬馬,她都能談笑自若,可是今天只對着金軒遙,卻心中沒底。
“過來。”終於,金軒遙薄脣中吐出兩個字來。
一直僵持的局面被打破,白鳳飛眼神緊張起來,她看見侍女都恭敬的退下,這房間只剩下他倆對峙着。
“我……”伸手摸上自己受傷的臉,白鳳飛眼眸微微一亮,急忙說道,“我臉上有傷,顏面可怖,不敢驚嚇到皇上,還是……還是站遠些好。”
“可怖?”金軒遙被她的理由差點惹的大笑起來,他故意臉色一沉,“朕讓你過來。”
“不用……時辰不早,皇上應該安歇去。”白鳳飛越發覺得他眼神可怕,立刻後退到大柱子前,說道。
談笑間,江山顛覆
她不是想抗旨不尊,只是害怕和金軒遙獨處。
她記得他那天可怕的欺凌佔有,她害怕再次重演。一直不明白爲何這個世上是男人做主導,可是那天被欺辱之後,她突然知道女人的弱勢。在金軒遙面前,再不能如以前一樣,驕傲的擡着頭。
“你已經是朕的女人了,難道不該侍寢嗎?”金軒遙見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心情大好。
雖然張牙舞爪的小野貓也很可愛,但是他很討厭自己被抓傷。似乎從今天臉頰受傷開始,白鳳飛就變了,變得願意揣測他的心思,不會再如以前那樣莽撞。
金軒遙心中一動,細細想來,似乎哪裡不對。
白鳳飛怎麼會突然一掃陰霾,她最近處處受挫,不該這幅模樣啊?
“侍寢”兩字在白鳳飛心頭炸開,臉色刷的白了,像一朵毫無血色的雪花,在他的視線中飄飄蕩蕩。
“……萬花樓的姑娘多得是,個個色藝雙絕……皇上何必在這裡找無趣……”神使鬼差,這句話從口中冒了出來。看見金軒遙臉色微沉,白鳳飛才暗暗大呼不妙,都怪那該死的安七公子,說什麼萬花樓,害得自己腦中一時漿糊,也說了出來。
“呵,”金軒遙起身,往白鳳飛身前走去,他的姿勢慵懶又毫無殺氣,“你的意思是,青樓女子更適合朕?還是說,你連青樓女子也不如?”
高大的身影壓迫着白鳳飛的視線,她緊緊攥着手指,緩緩說道:“白鳳飛確不如青樓女子,我是有夫之婦,鄰國之妃,皇上擾亂朝綱……”
“鄰國之妃……”金軒遙脣邊突然綻開一朵笑容,只是還沒蔓延到眼中就消逝了,“若是讓鄰國也成爲金主國的領地,那就不是鄰國了。”
他說的輕輕鬆鬆,白鳳飛卻臉色更白,雖然蘇汶該死,可是百姓不該因一個無用的君王而遭亡國之災。
“那時,摩爾國所有的女人,都成爲金主國男人的所有物,皇親國戚,無一倖免。”看見她小臉煞白,金軒遙眯起眼睛,補充說道,“若是國亡了,你還會記得自己曾經的身份嗎?”
如果有蘇格在……如果原先摩爾國的那個小王爺還在,她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害怕。蘇汶自作孽不可活,如今兵權應該大半都在曹子閔的手中,展玉儀也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曹子閔有勇無謀,野心不在蘇格之下,現在摩爾國的情況更加危險,假如金軒遙真有攻打之心,三日可破城,十日能降國……
家已破,她不能在和蘇格見面之前,讓他的國也滅亡。
金軒遙將她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微微一笑,徑直往內房走去,淡淡道:“白鳳飛聽旨,沐浴薰香,龍榻侍寢。”
她是鄰國之妃,憑什麼聽他的旨?可是現在卻別無選擇。
額上都是冷汗,白鳳飛扶着柱子,恨不得自己是男兒身,好替蘇格一爭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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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若是知道自己疼惜如寶的小妻子,被金軒遙脅迫侍寢,他一定恨不能此刻就醒來,帶她回去。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沒有家了,王爺府已成灰燼,樹倒猢猻散,他的羽翼死的死,不死的也都投誠蘇汶和曹子閔。
靈魂像是浮在夜空中,在一片無盡的黑暗中,似乎感覺到心臟的疼痛。蘇格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爲什麼眼前都死黑暗,看不見那個笑顏如花的女子。
薛道明站在寒玉牀邊,看着滿臉都凝結住冰霜的男人,搖了搖頭:“不知該說你命大還是福淺,居然找到了我……”
“老前輩,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阿燼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薛道明的身後,冷冷的問道。
“並無他意,只是他若是活過來,也是廢物了……小王爺的心性高,怎能忍受那樣的自己。只怕他寧願死,也不願苟延殘息吧。”
“未必。”阿燼冷冷一哼,有飛兒在,他未必捨得這麼死了。
“你說他這幅模樣能做什麼?即使想翻身都難!”老頭子含義不明的說道。
“前輩莫不是救不活他吧?五萬兩黃金……”
“天下還有我救不活的人嗎?”一聽到黃金,薛道明立刻兩眼發光,拍着胸脯說道,“放心好了,我定能讓他開口和你說話。”
“三天內黃金送到,我要看見活蹦亂跳的蘇格哈爾。”阿燼眼神落在寒玉牀上傷痕累累的男人身上,旋即就離開了,似乎不忍再見這具沒有生命的身體,他記憶中的小王爺,是能談笑間,顛覆江山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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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軒遙坐在牀邊,等着看她的好戲。
白鳳飛站在門邊,帶着一絲悲愴,她雖不尊禮教,但一想到蘇格若是知道他深愛的王妃爲他人侍寢,只怕會揮軍逼宮……
男人的世界,充滿着權欲和爭鬥,讓她夾在中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朕在等你更衣。”又僵峙了許久,金軒遙終於沒了耐心,率先打破沉默,說道。
白鳳飛深吸了口氣,她看了眼更漏,想逃走的念頭在腦中盤桓着。
“我不會爲男人更衣。”能拖多久就多久,白鳳飛無奈的說道。
“哦?蘇格沒有教你?”金軒遙微微揚起劍眉,口中吐出蘇格二字,心中卻是一痛。他原以爲自己想要的,都會得到,可眼前這個女人卻告訴了他,什麼叫變數,什麼叫求不得。
“沒有。”淡淡的悲傷和思念浮上心頭,白鳳飛低下頭,不願被金軒遙看出太多的心思。
“婦有四德,你一樣都沒有,蘇格也不知調教……”
“拜皇上所賜,我早就是失德之婦。”冷冷的打斷金軒遙的話,白鳳飛擡起頭說道。
金軒遙眼神微微一閃,緩緩走到白鳳飛面前,薄脣冷冷吐出四個字:“失德之婦……”
白鳳飛對上他的視線,沒有再躲避:“皇上讓失德之婦侍寢,不怕污了龍體?”
金軒遙的氣息漸漸濃烈起來,眼神也愈加危險。白鳳飛豁了出去,即使是被侮辱,也強於自己違心奉承獻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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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還有次更新
密室
她若是男人,自己的女人被別人玷污,她日後會更呵護憐惜她,不會再讓她受此委屈;可假如自己的女人在別的男人身下求歡,她無法輕易原諒。
白鳳飛只是將心比心,可惜她並非男人,也不知道男人的佔有慾會有多強。
“皇上,墨陽飛鴿傳書,有急事相奏。”門外驀然響起紅纓的聲音。
“明日再報。”金軒遙有些不悅。
“是。”紅纓應聲道。
“等等。”金軒遙眼神微變,突然從白鳳飛身邊走出去,雖然她一再勾起自己的慾望,可是他現在不想再強迫她。
而且墨陽應該是查到了什麼,也許是和蘇格有關。
擦肩而過的風帶起白鳳飛的長髮,輕輕一蕩,她的心也稍稍放下。
金軒遙伸手取信,眼神一掃,臉色微變,立刻舉步往外走去,對身邊的紅纓促聲說道:“傳密旨……”
那張紙已碎在掌心。
聽到外面的腳步消失,白鳳飛鬆了口氣,摸着自己半張滿上藥膏的臉,苦笑起來。
伸手將繁複的外衣扯下,繫緊腰帶,將頭髮束在腦後,似乎一瞬間,她就從摩爾國的王妃,又蛻變成江湖無憂的女兒。
窗外傳來三聲微弱的叩聲,白鳳飛看了眼更漏,還沒到子時,不會真的是安蘊央來了吧?
三聲,接着又三聲。白鳳飛移到窗邊,窗櫺剛打開,外面就躥進一個黑色的人影來。
“我還以爲你睡着了。”安蘊央黑衣短打,甚至還帶着蒙面巾。
“金軒遙或許一會就回,你……”
“放心放心,我都探查好了。別忘了,這是誰的府邸。”得意的一笑,安蘊央眼中滿是自信。
“可是,蘭園外……”整個蘭園都被侍衛圍的密不透風,他能進來已經是奇蹟。
“這裡可都是我的人。”更加的得意的打斷白鳳飛的話,安蘊央沒有絲毫的擔心,搖晃着手中的紙扇,“而且,我們不用出去。”
“不用出去?”白鳳飛眼睛微微一轉,恍然大悟,“難道說這裡有密室?”
“是地道!”安蘊央絲毫不忌諱的拉住白鳳飛的胳膊,往牀邊走去。
他的另一隻手在牀下摸索着,只聽“咔嚓”一聲,牀突然裂來,露出裡面的地道來。安蘊央看着白鳳飛好奇的眼睛,側着頭說道:“厲害吧?我有個師傅可是挖地道的高手,他說經常在地下走走,能吸收地心靈氣。”
“哈,果然很厲害。”白鳳飛讚歎的看着長長的黑暗地道,催促道,“那我們快點下去,萬一金軒遙回來見不到人,肯定要大發脾氣。”
“別擔心,我會安排妥當的。我有一家老小,還不敢像你那樣處處頂撞龍顏。”安蘊央笑着說道,接着拉着白鳳飛一起往裡面走去。
身後的牀又轟然合上,白鳳飛在黑暗中閉上眼睛,過了片刻,再睜開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正對上安蘊央亮晶晶的眼睛。
“走啊!”見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白鳳飛忍不住笑了,“我的臉嚇到你了啊?”
她自己也覺得半張臉很奇怪。
“沒有,你好美。”安蘊央直言不諱的讚美着,“是我見過最奇特的女子。”
“哈哈,呆子,那是因爲你見的女子太少了。”白鳳飛絲毫不介意的撫上自己受傷的面頰,吃吃的笑着,剛纔壓抑的心情全沒了。
所有的光華似乎都聚集在她清澈的雙眸間,眼波流轉間,安蘊央聞着她身上傳來的幽香,不由癡了。
“還不走!”越發覺得這個七公子可愛,白鳳飛決定不和他耗着了,率先往前走去。
安蘊央微微一愣,急忙跟了過去。
“往左……再左……”地下錯綜複雜的都是地道,安蘊央不停的在後面提醒着。
白鳳飛驚愕的發現,這地下竟如一個大宮殿般,除去幽幽長長看不到盡頭的隧道外,有許多地下庫和圓形拱門,能放大量的東西。
“到了。”身後清脆的聲音響起,白鳳飛立住,看向眼前一個快到盡頭的隧道。
安蘊央從她身邊走上前,伸手按住一塊凸出的石塊,面前的石門緩緩打開,微弱的光亮透了進來。
原來展元承的房間裡也有密道,只是這密道是在一副畫的後面。
從裡面鑽了出來,白鳳飛一眼看見牀上臉色蒼白的男人。
“哥……”低低的喚了聲,白鳳飛覺得他的臉色白的刺眼,她的眼睛被刺的很疼。
舉步走到牀邊,伸手抓住他冰冷的手,白鳳飛不僅眼睛被刺痛了,連心臟都難過起來。
“他傷的很重。”喃喃的說道,白鳳飛輕輕喚道,“哥……”
“傷的不是很重,才三五處劍傷,處處都劍下留情,只傷了皮肉。”安蘊央站在白鳳飛身邊,手中拿着的扇子挑開展元承身上的薄被,只見裡面的身體纏着白色的布條,傷口早已不出血了。
“很疼!”白鳳飛急忙蓋好展元承身上的被子,看了眼安蘊央,“哪裡受傷了都會很疼。”
安蘊央收回扇子,擋住嘴,忍不住笑了,也不爭辯:“好,很疼。不過我也不知道爲何只是皮肉之傷,他會昏迷這麼久。”
“多久了?”緊張的擡頭問道。
“我沒有天天來看,反正他一直神志不清,醒醒昏昏,昏昏醒醒。哦,對了,綠影說他有心痛之疾。”
“心痛?”白鳳飛記憶中,展元承文武雙全,練武之人,身體都健康的很,從沒有過大病。
突然想到去年阿燼在摩爾國,她和蘇格大婚之時,刺中一刀,逼近心臟。不會是因爲那次傷口引發的炎症吧?
“我有時候也會心痛,特別是看見美貌嬌娘嫁給了殺豬屠夫,這小心肝啊,就會疼的要命……”安蘊央嘆了口氣,搖着頭說道。
“別貧嘴了,”白鳳飛現在可笑不出,她擔憂的看着展元承蒼白的臉,繼續喚着,“哥,大哥……我是飛兒……”
像是聽到她的聲音,白鳳飛緊緊握住的冰冷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展元承喉嚨中似乎發出一些聲音來。
“哥……”
安蘊央搖了搖頭,揮着扇子說道:“你們兄妹好好敘情,我去探查探查外面。”
“多謝公子。”白鳳飛感激的看了眼安蘊央,絲毫沒有去多想他爲何幫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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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元承睜開眼睛,視線中晃盪着半張嬌美的臉,他以爲自己還是在夢中,可是不敢喊出那個名字。
他連夢中,都剋制着自己,生怕會漏了太多的情愫,被外人聽見他的夢囈。
“大哥,你醒了?身上的傷應該不礙事了,可是心還痛嗎?”伸手探到他的胸口,白鳳飛急切的問道。
“你這臉……”展元承以爲自己還在夢中,伸手撫上白鳳飛半張墨黑的臉,心臟突然又疼了起來。
“我的臉不礙事……綠影說什麼塗了藥膏會更白點。”白鳳飛見他眉頭微蹙,立刻說道。
“我不是在做夢嗎?”長嘆一聲,展元承心痛的厲害,他還有疼的感覺,那就不是夢了。
“當然不是做夢,我是飛兒。”白鳳飛燦然一笑,輕輕揉着展元承的胸口,“心口爲何會痛?是不是以前受了傷,你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展元承顫抖着收回手,一時間,腦中閃過無數她的笑臉,又因她的話,心臟疼的似乎快窒息了。豆大的汗從額上滑下,脣色發青,呼吸急促。
“怎麼了?又痛了?”白鳳飛一見他臉色不對,慌忙擦着他額上的汗。
展元承搖了搖頭,握住她的手,閉上眼睛片刻,又睜開來,臉色才稍微緩和了點:“飛兒,你怎麼來了?”
“他們說你受傷了,我擔心……”
“我沒事,你現在……現在好嗎?”想到自己無力保護她,心臟又尖銳的疼了起來。
“我很好。”白鳳飛低下頭,不再看他的雙眼,輕聲說道。
“飛兒。”展元承掙扎着要起身,白鳳飛慌忙按住他,微嗔道:“你別亂動。”
展元承心痛難忍,終於沒再動,低低的說道:“你過來一點。”
白鳳飛湊了過去,展元承在她耳邊低聲說道:“蘇格……蘇格還未死,你千萬別放棄。蘇格……蘇格會來接你……”
他不知此刻自己究竟是什麼心情,說道蘇格之時,心臟微微疼了起來。他已知道白鳳飛心中只有蘇格,若是她開心,他也會覺得幸福。
“蘇格……真的沒死。”從展元承口中說出,白鳳飛不知是喜是悲,脣邊浮上極淡的笑容,所有的磨難似乎都只是一陣微風,順着她脣角眉梢漸漸散去。
“阿燼所說,不會有錯。”展元承繼續說道,“他那日入河,將蘇格救了上來,只是蘇格性命垂危,他已找到退隱江湖的薛神醫,所以要保住蘇格的命,一定沒有問題。”
“蘇格不會有事,他吉人天相……我會找到他。”白鳳飛笑的更爲燦爛,眼神璀璨的讓人不能正視。
展元承不由的眯起了眼睛,他原先黑暗無光的心中,也隱隱的透進了一絲光亮。
丫頭好福氣
“只要阿燼在,蘇格應該不會有事。”展元承閉上眼睛,將心思掩盡,冰涼的手指從白鳳飛半張如凝脂的臉上滑下。
她始終不是屬於自己。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太過純淨,純淨的沒有一絲的愛情。
即使曾那麼親密過,即使融入對方的血液中,她也能輕易的抽身而去。因爲她不知道自己守護的有多辛苦,而他也不願讓她知道。
如果她知道他的辛苦,一定會輕蹙雙眉,一定會因他傷神。
那一聲聲輕輕柔柔的“哥”,在她的心中,自己永遠也是兄長。
白鳳飛見他雙眸閉上,還以爲是累了,握住他下滑的手指,緊緊的攥着,擔心的問道:“哪裡又痛了?綠影給你服藥了嗎?”
“只是胸口有些悶,沒事的。”輕輕將手抽回,展元承啞聲說道。
“啊,你說的薛神醫是薛道明嗎?他一直來去無蹤,竟被阿燼找到。”白鳳飛突然想到薛道明的名字,她雖曾是相府千金,但對江湖上的事也瞭如指掌,於是急急問道,“那你的心痛病,他也能治好吧?”
“我只是近日勞累了些,休息幾天便無大礙。”展元承聲音更低。
他的心口痛,自從白鳳飛走後就沒好過。阿燼那一刀雖未傷及心脈,但他受傷之後,每天借酒消愁,作踐自己的身體,到了後來,傷口雖然好了,但一念及白鳳飛,胸口便會隱隱作痛,如今這病根居然落下了。
“快走。”外面突然衝進安蘊央,二話不說,伸手拉住白鳳飛的胳膊,將她拽起。
“蘊央……”展元承睜開眼睛,眉頭微微皺起。
“皇上正往蘭園走去,趕緊……”安蘊央已經將白鳳飛拉到那副山雪歸客畫前。
“我會將薛道明找回來,醫好你的心痛。”白鳳飛擔憂的看了展元承一眼,抿了抿脣,說完之後,立刻鑽進地道中。
看得見的傷口好醫治,可是看不見的傷口呢?
胸口的疼痛從尖銳轉成鈍痛,展元承蒼白着臉色,看着那副還早搖晃的山雪歸客圖,蒼勁的山河,大片的留白,一個墨影孤孤單單的在山腰處孑然獨行,帶着徹骨的寂寞,將他的視線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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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爲皇上去議要事去了,怎料剛纔有人急報,他又轉往蘭園方向。”光線暗淡的地下通道中,安蘊央說道。
“現在都什麼時辰了,他怎麼還不安寢?”白鳳飛像是自言自語,頭疼的很。
“難不成還在等着你侍寢?”安蘊央摸着鼻子說道。
侍寢?白鳳飛猛然站住,看着錯綜的密道,眼神微微一閃:“若是被困在這密道中,只怕三天三夜也走不出去。”
“三天三夜?”安蘊央忍不住笑了,揚起眉說道,“就是給你三個月,也未必能走去。”
“這倒不至於吧?”
“這個密道可大着呢。”安蘊央微微一笑,這密道貫穿整個安原城,不明之人誤入,一定會被困死。
“這密道不僅僅在將軍府下?”白鳳飛掠了幾眼四周,立刻問道。
她冰雪聰明,進入密道之時,就覺察到這密道有古怪。
“若是你想走,現在就是好機會。”安蘊央拿着扇子,指着另一條密道,說道,“從這裡出去,便是安原城外。”
白鳳飛看着那條幽長不見盡頭的密道,眼神複雜。
只是片刻,她忽又笑了:“先去蘭園,別耽擱了。”
安蘊央微微一愣,她不是一直想逃嗎?這麼好的機會,她卻說要回蘭園。
“不逃了?你真要侍寢?”安蘊央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白鳳飛又抿緊了脣角,她不是不想逃,只是現在逃走,將軍府難逃其咎。
“喂,真的不走?”安蘊央在身後很不解的問道,“你的身份是摩爾國的王妃吧?怎能給金主國的國君侍寢?這不是大失婦德……”
安蘊央的話未說完,一道凌厲的目光陡然射向他。
“都是你們這些破男人惹的事,還去指責別人失德!”深吸了口氣,白鳳飛有些惱怒的說道。
“生氣了?”安蘊央吐了吐舌頭,陪着笑臉說道,“好好,這世間的男人都是穢物……到了,你進去,我從這裡回自己房間,免得被……被說成姦夫**……”
姦夫**?白鳳飛被他說的又笑了起來,剛纔的怒氣全沒了。金軒遙若是看見自己房間裡站着一個大男人,那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今日多謝公子,日後白鳳飛一定相報此德。”白鳳飛臉色一整,說道。
“哈哈,日後有空來看看我,已是報德了。”安蘊央嘻嘻笑着,他是無憂的貴公子,哪裡會想到有一天,他真受了白鳳飛的恩情。
白鳳飛微微一笑,不再客套,鑽到房中,看着暗道閉合。
外面似乎已經有腳步聲往這邊傳來,白鳳飛脫去外衣,扯散長髮,錦被剛蓋上,就聽見外面侍女叩見聲。
金軒遙臉色微有煩惱之色,看見牀上被子裡的人,面色才緩和,黑眸中甚至帶着點點愉悅的笑意。
走到牀邊,看見一頭柔滑的黑髮,那張小臉面朝裡面,看不見分毫。
“呵,膽大的丫頭,竟敢先朕之前睡了。”低柔的說着,金軒遙笑意舒展,伸手脫去自己的外袍,蓋在她的衣服上。
白鳳飛閉着眼睛,將呼吸調勻,努力裝作已經熟睡。
觸到她脫下的衣服,金軒遙笑意微微一滯,那衣服上還帶着幾分熱度,看來她是聽見自己進來,才匆忙睡下。
金軒遙眯起眼睛,先仔細的掃量了周圍一眼,走到窗戶前,站了半晌,又返身回到牀邊,狹長的黑眸中閃着危險的光。
白鳳飛將金軒遙的舉動都聽在耳中,心裡有些擔憂起來,金軒遙心細如髮,不會是發現了什麼吧?
“丫頭,今天你好福氣,讓天子侍寢……”金軒遙站在牀邊好久,臉上又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低聲說道。
白鳳飛均勻的呼吸差點中斷,欲哭無淚,哪有這樣的福氣?
天子侍寢……她可是寧願王爺侍寢……
掀起被子一角,金軒遙微微皺了眉頭,也不知白鳳飛怎麼睡的,竟將大半的牀都佔了去。
又將被子蓋好,金軒遙嘆了口氣,索性坐在牀上,只穿着中衣,也不管白鳳飛是真睡還是假寐,淡淡的說道:“摩爾國如今內亂,朝綱大亂,重臣謀反。蘇汶讓展玉儀求救金主國,借精兵十萬與他……”
頓了頓,金軒遙又說道:“當初蘇汶密謀除去蘇格之時,曾書信於朕,求助一臂之力,那時朕並未答應。原以爲蘇格機敏過人,早有戒備,沒想到龍舟會上,竟生變故。”
白鳳飛緊緊抓着被單,蘇格自然是機敏過人,可是,那時她在皇后娘娘的船上,蘇格顧及自己,只能任他們擺佈。
誰會想到,待她如親姐妹一樣的展玉儀,會淪爲蘇汶的幫兇?
“現在蘇格一死,朝中大多臣子都做了他的陪葬,摩爾國早就失了大半江山和人心。而鎮國大將軍趁此機會,招攬重臣,收買人心,對皇位虎視眈眈,蘇汶這才慌亂,可惜他原本就懦弱無能,若不是展相國的大女兒有些智謀,只怕早就被逼退位……”金軒遙繼續說道,他知道白鳳飛並未睡着,“你說,現在是該援兵相助,還是隔岸觀火?”
“才短短半個月而已,摩爾國的百姓就陷入水深火熱的宮變之中,紛紛等着他們的小王爺復活呢。”似是不經意的說道,金軒遙突然伸手拍了拍白鳳飛在被中嬌翹的臀部,“乖乖的隨朕回宮,大婚之時,就會送你一個禮物,如何?”
金軒遙恩威並用,可惜這招對白鳳飛並不管用,她有些羞惱的輕輕一動,繼續閉着眼睛,裝作沒聽見。
“送你摩爾國百姓的安定生活,免除他們捲入爭戰之中,這份大禮也不要?”大手拍上她的臀部,就不在離開,有些流連的摩挲着。
“你要派兵相助?”翻個身,避開他的手,白鳳飛抱在薄被坐在角落裡,眼神中帶着一絲不明情愫。
“相助?”金軒遙見她終於說話,輕輕一笑,“摩爾國的皇后,是金主國的女兒,盟國相求,自然不能再推卻。”
“真是丟人。”白鳳飛聲音很低也很冷,蘇汶連內政都要相求鄰國,丟盡摩爾國的臉面。
“如果你不喜歡,朕就派兵相攻,將摩爾國送與你當禮物。”金軒遙依舊微笑着,神情絲毫未變。
從相助到相攻,只一字之差,從薄薄的脣中吐出,卻有着天翻地覆的區別。
蘇汶那種昏君,死了也不可惜,只苦了展玉儀和那些百姓。白鳳飛壓住心中的話,轉過臉說道:“攻還是助,都是皇上的事,不必拿一個女人做藉口。”
“藉口?朕要是想做什麼,還需要找藉口嗎?”金軒遙趁勢就躺到牀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來朕身邊。”
白鳳飛盯着他,靜默不語。
她真想念屬於自己的小小江湖,即使有血雨腥風,也好過這宮闈爭鬥。
見她不語不動,金軒遙伸手拽住她的手腕,硬生生的將她扯到自己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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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更新五千字以上~~~~
取悅
臉上的笑意褪去,有些不悅的看着她僵硬的神情,金軒遙皺眉說道:“難道你不會取悅男人嗎?”
“難道你不會取悅女人嗎?”原句頂撞回去,白鳳飛最近一直避其鋒芒,尋其軟肋,可惜她發現金軒遙也是軟硬不吃的主。
金軒遙眼神中閃過一絲愕然,黑眸緊接着幽深起來,毫不遲疑的說道:“當然會。”
語畢,薄脣迅即的壓住她的粉脣。
白鳳飛怔怔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臉,接着立刻掙扎起來,一掌推開他,滿面飛紅:“你做什麼?”
“取悅,你不懂嗎?”惡意的微笑着,長指勾住她的黑髮,放在脣邊,魅惑的說道,“就是讓你快樂。”
“你離我遠點就可以……”白鳳飛急急退後一點,無奈頭髮突然被他抓住,疼的她秀眉微蹙,面有薄怒。
“那樣就可以了嗎?”金軒遙的臉又貼了過來,脣邊帶着魔魅的笑,低沉的聲音中充滿着磁性,“取悅,可是讓身心都愉悅。”
“金軒遙!”白鳳飛已不是不經人事的人,聽出他言外之意,臉色更紅,嗔怒的說道,“你是一國之君,怎能如此輕薄?”
“輕薄?朕這是在取悅。”狹長的黑眸中閃着嗤笑,金軒遙另一隻手已經搭上她的腰帶。
“你……”白鳳飛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強行壓下怒氣,“陋顏不敢驚駕,皇上還是另尋她人侍寢,況且……”
況且,他說不準和自己還有着血脈關係。想到此,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冷噤。
“無妨,朕不在意。”金軒遙看了眼她搭在自己手腕上的纖細手指,打斷她的話,淡淡笑道。
“我在意!”白鳳飛剋制着怒氣,不想現在惹怒他,“皇上若是有意立後,也該等到大婚之後……”
“大婚之後?”金軒遙手腕一翻,也不知怎麼就將白鳳飛衣帶扯開,半眯雙眸,沒待白鳳飛回神,就說道,“好,朕就如你所願。”
眨眼間,白鳳飛身上只剩褻衣,墨黑的青絲蓋住大半張臉,雙眸清輝流轉,清美如他初相見。
金軒遙呼吸微微一滯,接着伸手攬過她,將她按進自己的懷中,低低說道:“朕今日不碰你,你說的,等到大婚之日……”
白鳳飛只是爲了脫身,情急之下才說了這些話,不料卻被他當真。聽着他加速的心跳聲和因爲剋制而喑啞的聲音,她的心中微微有些難過起來。
不是有意欺騙,自從聽到他剛纔說龍舟變和他無關,她的心中對他就沒有介懷。只是那日他強行侮辱自己之事,她雖刻意埋藏,卻永遠不會忘記這份恥辱。
被他緊緊的摟在懷中,白鳳飛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抓住了某絲溫柔的回憶,在心底緩緩涌動着。
似乎是回到四月芳菲的春天,她曾被一個清秀男人緊緊摟着,小心的呵護着……
蘇格,蘇格……
心底浮上淡淡的疼痛,她很想念他身上的味道,甚至一點也不討厭他對自己輕薄。如果此刻可以真實擁有,她一定會拋卻一切,和他緊緊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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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兩輛大馬車就離開了安原城的將軍府。
夏天的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前面那輛大馬車的一側窗簾,被一雙素白如玉的手掀開,裡面人的臉看不清,只是看那一雙手,柔若無骨,如羊脂凝玉,想必這雙主人的也是傾城絕色。
馬車很寬敞,白鳳飛坐在角落邊,掀開簾子的一角,靜靜的看着外面的風景。
安原城果然是魚米之鄉,路邊攤販衆多,沿途門庭高聳,和天子腳下的都城相比,繁鬧之景毫不遜色。
展元承還在將軍府中休養,只留下同樣受傷的紫元在那裡照應。
白鳳飛有些後悔昨日忘記問阿燼現在身在何方,她見了展元承那副病容,將蘇格的事都忘了。
而且薛道明一向來去無蹤,即使她逃走,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找蘇格。
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將她掀起的簾幔扯下,順勢將她的手握在掌心。
白鳳飛立刻抽回手,縮在角落中,看着狂妄俊美的男人。
金軒遙心中有小小的失落,她總是這樣拒絕自己,自己竟也習慣了被拒絕,沒了當初雷霆怒氣。
收回手,金軒遙轉過頭,淡淡說道:“你的傷口不能見風,會留下疤痕。”
馬車內有些悶熱,空氣中散發着淡淡的灰塵味道,外面的喧囂在耳邊飄浮着,白鳳飛垂下眼睛,這就是所謂的塵世,讓她愛着也恨着的塵世。
無風的角落裡,聽着外面的喧囂越來越小,馬蹄聲越來越大,空氣中塵土的氣味夾雜着清新的青草泥土的味道。
白鳳飛晚上一夜未睡,如今腦中昏沉,便靠在馬車上,閉上眼睛,在晃盪的車廂中,腦中滿是蘇格和展元承。
“朕已經讓展繼忠調一萬精兵給蘇汶調遣。”金軒遙突然說道。
白鳳飛依舊剛纔的模樣,神情不動。
她恨蘇汶。
金軒遙見她的模樣,微微嘆氣,話鋒一轉:“飛兒,你真忘記朕了嗎?”
白鳳飛一愣,看向他,不知道他爲何會說這句話。
“那年你才五歲,朕未到十歲,是金主國的太子爺,千人寵萬人愛,卻捱了你一拳……”金軒遙苦笑着,回想起年少時的她,烏黑的頭髮,雪白的皮膚,烏溜溜的清澈眼睛,讓人一見就移不開視線。
“再見你時,你已經十六歲了,鮮豔清靈的像一朵帶着露珠的花。當日問你,可還記得朕,你的臉上有詫異的表情,彷彿朕是個冒昧又白癡的登徒子……”金軒遙想到初相見時,她的嬌脆的笑聲和飛揚的臉。
“金軒遙,我更想知道關於藍笑塵的事。”變故太多,她的心思原先都系在蘇格身上,如今纔想起自己的母親和眼前的男人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甚至,說不準她和他還有血脈聯繫。
金軒遙臉色一沉,她終於又問到了那個女人。
從龍舟變到現在,他一直擔心着她會問這個問題。因爲他不能確定,她到底是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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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後
“假若……假若……我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你的所作所爲……”白鳳飛聲音微微顫抖起來,她想到那日自己在他身下被**,忍不住抱住肩,再說不下去。
“那又如何?”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金軒遙一字一頓的說道,“朕曾說過,只要你,不管你是什麼身份。”
“即使和你有血緣關係?”白鳳飛盯着他的眼睛,問道。
金軒遙湊到她的耳邊,低低說道:“即使是我的親妹妹,只要我喜歡,你就逃不掉。”
白鳳飛心徹底冰涼,他果然是個魔鬼,逆天背德,毫無顧忌。
看見她蒼白了的臉色,金軒遙薄脣扯出一個邪肆的笑:“背德又如何?朕只想做一次自己喜歡的事情,誰敢阻止?”
他的語氣充滿着無言的威懾,似乎連神佛都不敢多說一句違逆的話。
“可是……我……”她不喜歡呀!硬生生的壓下後面的話,白鳳飛扭過頭,咬着脣。
她覺得很辛苦,原來被喜歡也是一種負累,她快累的撐不住了,如果不是蘇格未死,她早就先倒下。
“你知道展元承爲何沒在後面的馬車上?”見她煞白着臉,眸中隱忍着痛苦,像極了展元承偶爾不經意的神情,金軒遙心中一軟,語氣也放緩了,“他便是因爲你受傷,你若是再不聽話,任意妄爲,只怕會牽累展家。”
白鳳飛一怔,她雖已不是展府的人,可是心卻一直牽繫着展家。
不得已的威脅,金軒遙最怕她心無牽掛,那樣他更抓不住她的心。沒有錯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的波動,金軒遙心中帶着一絲無奈的安慰,她對展家果然還是情深如海。
“我和展家早無關係,怎會牽累到他們?”白鳳飛勉強說道。
“不說展家其他人,只說展元承,對他而言,你比朕都重要……君爲臣綱,他如今的心中,早就沒了綱常……”
“皇上,展大人一心爲國,從不會因兒女親情棄國之大業。”一聽金軒遙直言展元承沒了綱常,白鳳飛慌忙說道。
“還沒說什麼,你就緊張成這樣。”金軒遙眼神微冷,脣邊卻浮上一絲淡淡的笑來,“你放心,他還沒有做出什麼傻事。日後你成了帝后,他更不敢有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
白鳳飛臉色更白,因這四個字,心底掀起軒然大波。她的大哥對她是關愛入微,可從不曾有過非分之舉,更談不上非分之想。
心中微微痛了起來,她隱隱約約的記得,那個叫展元承的男人,她曾喜愛他勝過自己。即使成了王妃,她也心心念唸的牽掛着他。
原以爲他有了自己的妻子,他的眉眼中不會再有寂寞,可是昨日再次看見他,卻憔悴的讓她心痛。
當年打馬御街揮毫金殿的天子門生,從她十二歲之後,看着她沉默微笑的次數越來越多,眉眼間讓她看不懂的情愫也越來越多,直到昨日再次相見,他的眉眼只剩下了寂寞……
抵住胸口,白鳳飛突然想,展元承心痛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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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國的都城,天子腳下,分外繁榮。方方正正的街道,將偌大的都城也格的方方正正。站在皇城的最高處往下看去,似乎這江山就是一盤巨大的棋盤,而站在皇城最高處的人,就是執掌棋子之人。
往北看去,有浩蕩無邊的草原;向東看去,是浩瀚蒼茫的大海,而西邊,是連綿不絕的高山;南邊有一條細細的銀鏈,將都城護衛其中,那條河便是尚江,將都城和燕京分開。
最近,都城似乎更加繁鬧,不管是街邊小販還是達官貴族,都在紛紛議論着金軒遙的大婚,言語之中,表情各異。
這執掌江山與生死的帝王終於要大婚,可是並沒有舉國同歡。
“這白鳳飛已是摩爾國的王妃,怎能再做金主國的皇后?後宮之主,必定要賢明聰慧,能輔君王大業……”茶樓中,一個留着山羊鬍子的人搖頭說道。
“說起賢明聰慧,白鳳飛倒是當之無愧。她曾在西北遊牧之地,以一人之力,擋數萬大軍,未出閣時,在京都一帶,又做過不少善事。只是她現在是他國之妃,身份早已不同,做金主國的皇后,只怕會惹人非議。”另一人顯然不認同,截口說道。
“若是論才能風姿,她做金主國的娘娘已是綽綽有餘,對金主國來說,是莫大的福分。”曾見過她本人的一個老書生,拱手說道。
“是非之人,會惹是非之事,你莫忘了前段時間的摩爾國的內變,據說是因這絕色美人而起,萬一波及金主國,是福是禍,還未可知。”
“呵,它小小摩爾國,能奈我何?金主國乃是第一大國,周圍小國紛紛臣服其下,就是借它十個蘇格王爺,也不敢動金主分毫。”鄰座的人,探過身子,滿臉驕傲,“更何況我朝君主年少有爲,英明神武,放眼天下,誰人敢冒犯金主國土?”
“話雖如此,但因這白鳳飛生出太多事端,還是不要惹到爲妙。”
“兄臺此言差矣。”那個見過白鳳飛的老書生臉上微有慍色,高聲說道,“你若是見過白鳳飛,定會改變心意。我曾有幸一睹芳容,其人貌美無雙,灑脫靈智,能當上這江山的皇后,自然是江山之福,百姓之福。”
“樑兄說的極是,皇上都認定的女子,定非凡人。管她是不是完璧……”
“秦燁!”一個老者呵斥道,茶樓突然沉寂下來,那個叫秦燁的年輕人,臉色有些惶恐,也掩飾的灌了幾口茶水。
其實,議論至今,朝野上最在意的,還不是“他國王妃”這個頭銜和“已非完璧”這個事實。
金主國的皇后,至少應該冰清玉潔,不曾被他人染指,更不可能讓一個他人之妻來做皇后。在恪守禮教的大國裡,這無疑是對倫理朝綱的挑釁。
百姓雖無權阻止,但亦不願他們的天子立他國王妃爲後,更不願落下話柄給其他國家笑話,萬一再因這是非之人,惹出是非之事,他們更不願看見。
朝堂之上,衆臣伏跪,氣氛壓抑的古怪。再看高高殿堂的龍椅上,年輕的君王斂去臉上所有的霸氣,微眯雙眸,不發一言的看着跪拜的臣子。
“皇上三思,摩爾國王爺被指篡位謀反,剿殺於龍舟之上,而白鳳飛是逆臣之妻……即使她驚採絕豔,可是她的身份沒有資格做金主國的王后。”跪伏在前的老臣直言不諱。
“金主國從未有過立他國王妃做後宮之主,皇上萬萬不可一意孤行。”
“皇上,白鳳飛她已惹出不少事端,風口浪尖,決不可此時立她爲後!”
“胡大人說的極是,臣附議。”
“臣附議,請皇上收回聖旨,三思而後行!”
“臣附議……”
一時間,金殿之上,重臣紛紛伏地高呼。
金軒遙懶洋洋的撐着下巴,眼中閃過一絲嘲諷的笑,磁性的聲音在大殿上淡淡響起:“展相國,你怎麼一直都沒有說話?”
展相國也伏在地上,但一直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跪伏着。
“回皇上的話,老臣對立後之事無話可說。”展相國依舊伏在地上,低低的回道。
“那就是同意?”金軒遙繼續撐着下巴,慵懶的問道。
“非也!皇上已經決意立後,不管老臣說什麼,也不會收回聖意。立後乃是大事,皇上不顧禮教綱常,任意妄爲,老臣愧對先帝,只願跪死金殿,向先皇請罪。”展相國看着近在毫釐的琉璃地面,字字鏗鏘。
白鳳飛雖不是他親生女兒,他卻一直最寶貝她,捨不得打,捨不得罵。記得先帝當年託孤,曾喟然長嘆:此女若是長大,放野山林,隨她自由,萬不可入了深宮,誤了一生。
隨她自由,不可入了深宮,這是先帝的遺諭。
他在白鳳飛年幼之時,不准她見皇親國戚,一半是因先帝的遺諭,一半是因爲白鳳飛的性子,他寵她如寶,見她愛遊蕩於市井與江湖之中,他也不願去管她太多。
她在年幼的時候,就像極了當年轟動朝野的江湖奇女子藍笑塵。原想等她及翌,就替她找個好人家嫁了。怎知越看越歡喜,越看越不捨,不忍將姻緣強加於她,沒想到卻在自己六十大壽那日,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
他早辜負先帝遺諭,讓白鳳飛受了如此多的委屈,已無顏再見先帝。
白鳳飛的真實身份,他不敢妄加猜測。他只記得先帝臨終所託,可新帝之意,他也無法違逆,所以只能以死相逼,金軒遙若是不能回心轉意,他就以死謝罪。
“皇上三思,萬不可立白鳳飛爲後……”一時間,重臣又紛紛高呼,絲毫沒有察覺金軒遙眼中閃過的怒氣和殺意。
“難得看見衆卿家意見如此一致。”金軒遙緩緩坐直身體,原先慵懶的俊美眉眼,漸漸散出逼迫的氣勢,“很好,很好,都反對朕立後……”
君王初顯威
“皇上三思,他國之妃,怎能做後宮之首?”一時間,金殿上衆臣又紛紛高呼。
金軒遙看似閒散的撫摸着龍椅上的麒麟頭,修長的手指從雕工精緻的花紋上掠過,不動聲色的看着金殿上伏跪着的文武百官。
衆臣並未都反對立後,只是展家一再拜託百官相勸皇上,朝堂之臣也都知道其中厲害。還有一部分人反對立後,更是因爲想着自己的女兒可魚躍龍門,一飛沖天。
“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前幾日爲一個身世不明的女子南下,太過荒唐,被外人得知,我大金臉面何在?”一個長髯老臣憤聲說道,“擄他**女回宮,皇上莫要壞了朝綱!”
“是啊,當年先帝開創金主盛世,就曾教誨勵精圖治,遠離聲色犬馬!”
“皇上,太后不久之前下旨將白鳳飛逐出相國府,曾說她是妖人所生,皇后之位,至少要從家世清白……”
“御史大人,”金軒遙原先還噙着微笑淡然的聽着,聽到“妖人所生”只是,眸中陡然閃過一絲厲光,慢條斯理的開口,“御史大人說的家世清明,那麼白鳳飛曾是相國千金,自小便在相國府長大,身世說得上是金枝玉葉,嬌貴無比。”
“皇上,相國大人忠心爲國,對金主國而言,如泰山北斗,功高官正,臣等不敢妄言。可是臣也記得太后的那道懿旨,白鳳飛乃是妖人所生,身世不明,會爲國家帶來禍亂,您看摩爾國,她成王妃不久,摩爾國王爺就因預謀不軌而被剿殺。”另一個身着紫袍的老臣說道。
“皇上聖明,白鳳飛身世不明,又是他國之妃,雖然容貌清美無雙,但不守婦道。皇后乃是天下女子的典範,懿德乾坤,一個失德之女,金主國任何一個待字閨中女子都比她更有資格做六宮之首。”
金軒遙脣邊的笑容突然消逝,他盯着剛纔的大臣,手指從自己薄脣上劃過:“也就是說,衆位卿家女兒都比白鳳飛更有資格做皇后?朕聽聞黃大人的千金乃是京中數一數二的大家閨秀,針線女紅,琴棋書畫都略通一二,是嗎?”
黃遠官至刺史,他不知皇上到底是何一絲,拱手說道:“臣女雖容貌不如白鳳飛,但家世清明,知書達理,恪守婦道,三從四德……”
金軒遙揮了揮手,止住他的話:“家世清明?黃大人,朕聽說你管轄下的鹽運使出了一些事情,百姓正怨聲載道。”
黃遠臉色突變,慌忙趴在地上急切的說道:“皇上明察秋毫,乾州鹽運使私自壟斷地方官鹽,臣也是剛剛得知,還沒來得及上報。”
黃遠誠恐誠惶,金軒遙近來不在宮中,他不該這麼快就得知這些消息?原想着將事情趕緊平息下去,可金軒遙竟已經得知這件如此隱秘的事情。
“黃大人,兩年前,乾州鹽運使張圓曾送你一尊罕見的翡翠玉佛,價值千兩黃金,後又送白玉葫蘆一對,黃金寶石手鐲六隻,歌姬四名……”金軒遙冷冷的看着他,語調更懶,似乎在嘮嗑家常。
可黃遠卻滿頭大汗,脊背發寒。他所驚訝的並不是金軒遙爲何得知那麼詳細的受賄清單,而是金軒遙已經知道兩年前的事情,爲何對他依舊縱容,遲遲不點破……
他在新帝登基前,就已經入朝爲官,對先帝敬畏三分,可是金軒遙登基之後,整日閒散,政界寬鬆,若無大事,一律不問。他兩年前初次受賄,曾擔憂事情敗露,但見新帝毫無察覺,同僚亦不知情,膽子漸漸大起來,原以爲只要不是天大的事,金軒遙就不會過問,怎知他竟對自己的事情一清二楚。
“兩年前的黃大人,還算上是忠臣清官,朕不願你誤入歧途,曾給了三次機會,讓你回頭,怎奈你迷途不返……”金軒遙長指在龍椅上輕輕敲着,惋惜的說道,“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可記得朕在你受賄之後,曾漲了你的俸祿?不久又調動你的官職,年初,你的貼身侍衛無故失蹤?”
黃遠渾身抖如篩籮,原來他初受賄時,金軒遙就已經得知。
“漲你俸祿,便是在提醒你,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若要錢財,朕會給你,可惜啊可惜,兩年來你膽子越來越大,爲官不正,縱容下屬,如今竟給朕鬧出這種事情……”金軒遙微微嘆氣,揮了揮手,“來人,將黃遠官袍脫去,革除官職,沒收家產,貶爲庶民。”
“皇上……皇上明鑑,臣一時糊塗,念在臣……”
“你可知這次因鹽運使私吞官鹽,乾州百姓過着什麼樣的日子?”金軒遙緩緩起身,往殿堂走去,站在黃遠身前,“你當然不知道,百姓以食爲天,鹽巴雖小,可因鹽運使的壟斷,乾州一帶鹽比黃金貴!乾州原先人人自足,可只因這鹽,弄得民不聊生,百姓紛紛患上病症,已死了九戶人家,九戶人家不過是小事,鹽運使和當地縣令隨便就能糊弄過去,可是九戶之後,還有九戶,要是等乾州百姓都死絕了,朕纔將那幹鹽運使和貪官全都誅了九族,又能彌補他們什麼?”
“念在你以前爲民做了不少好事,朕才網開一面,將你貶爲庶民,你還不知足?”金軒遙盯着他,帝王的威迫迎面襲來。
黃覺雙腿發軟,連連叩頭:“臣謝主隆恩……”
周圍官員紛紛垂頭,那些心中有鬼的人,脊背發寒。他們都以爲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怎料金軒遙竟如此可怕。
金軒遙掃視衆人一眼,他不過是殺雞儆猴,這羣臣子正事不做,偏偏咬着他立後之事情不放,還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樣,着實讓他惱怒。
不給點顏色看看,他們還真以爲他是病貓。
看着此刻鴉雀無聲的金殿,金軒遙滿意的勾起脣角:“朕幼讀萬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曉人和,你們所說之話,朕不是不明白。只是衆卿家只要做好本職就好,朕心意已決,至於白鳳飛是否賢德,和百官是否清廉一樣,朕心中有數。”
這次衆人都伏在地上,不再出聲。
“立後,只因朕只要她一人,普天之下,再無她人能入了朕的眼。”金軒遙負手說道,“三日後大婚,誰若是給朕攪亂婚殿,現在便可除了烏紗帽,脫去官袍。”
言下之意便是到時百官攪婚,他定會龍顏大怒,輕則罷官流放,重則株連九族。
“退朝。”懶洋洋的看了眼伏地百官,金軒遙轉身往側門走去。
“皇上!”百官原先靜默,幾個老臣率先除去紗帽,哀聲呼道。
“皇上留步!”一時間,大半的人都跪地哀呼。
金軒遙卻頭也不回,徑直往內門走去。待他走去金殿後,才長長嘆了口氣,對身邊的太監劉衍說道:“讓小罐子他們記下除帽之臣,送去御書房。”
“皇上,您該不會真的要革除他們官職吧?”劉衍擔心的問道,“那可都是重臣……”
“哼,都是羣老頑固,真讓人頭疼!”金軒遙冷哼一聲,那羣除帽之臣恰恰是最愚忠的臣子,失去他們就失去了左肩右臂,他還不至於傻到自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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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內,俊秀如美玉雕成的男人握着一卷書,靠着窗櫺,看着滿園的荷花發呆。狹長的黑眸中閃動着不可探測的光芒,薄脣緊抿,刀裁般的濃眉微微鎖着。
“皇上,大殿內羣臣還都跪着呢!”不多時,太監尖銳的聲音傳了過來。
手指微微縮起,眉頭皺的更厲害了。果然是羣老頑固,都過了兩個時辰,他們居然還跪在鑾殿上。
“暖湘宮可有動靜?”
“回稟皇上,暖湘宮很安靜,說主子還在練劍,青玉和白衣都在那裡看着呢。”劉衍說道。
金軒遙點了點頭,心中稍微安定下來,只要白鳳飛安靜點,那羣臣子,他自有辦法對付。
“太后那邊呢?”金軒遙又問道。
“回皇上的話,太后上午一直在暖湘宮,這會正往御書房趕來。”另一個小太監說道。
“真是麻煩,她也來湊什麼熱鬧。”金軒遙揉了揉眉心,遠遠的看到蓮花湖對面的拱橋上幾個宮女正簇擁着太后往這邊走來。
金軒遙又看了眼御書房,這天下雖說都是他的,可卻沒一處他能安靜休憩的地方。
伸手將書扔到書桌上,金軒遙往門外走去,對兩邊的小太監說道:“你們挺好了,太后若問朕在何處,就說出宮了。”
御花園很大,金軒遙不多時就繞到了暖湘宮。
遠遠的就聽見暖湘宮裡鶯聲燕語,讓他心中浮起淡淡的暖意。
沒有從大門進去,他從後門走到假山邊,倚在石頭上,看着不遠處的純白的人影。
夏天已經很熱,可視線觸及草地上的那個白色人影,就覺得滿眼清涼。
綠影和御醫的藥十分靈妙,白鳳飛臉頰的傷疤已經好了,迎着夏日的陽光,也看不出一點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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梔子花
“姑奶奶,你已經曬了三個時辰,再這麼暴曬下去,臉上的傷口會有輕微的痕跡,拜託你趕緊回屋休息吧!”白衣躺在走廊上的紅木雕花長椅上,看着琉璃碧瓦,嘆着氣說道。
白色衣裙翻飛,黑髮在迴旋,寶劍挽出無數寒光閃閃的劍花,向躺在椅子上的白衣罩去。白衣動也不動,乾脆連眼睛也閉上了。
劍尖在離他的高挺的鼻尖半分處停下,白鳳飛抖了抖手腕:“不願陪我練劍,真是無趣。”
“姑奶奶,就你那劍法,我怕一不留神,讓你臉上又多出幾道傷痕,皇上怪罪下來,我可擔當不起!”白衣指尖彈開明晃晃的劍尖,不屑的說道。
白鳳飛微微嘟着嘴,將劍扔給青玉,也坐到長椅上,“你我都姓白,說不準祖上三代還是沾親帶故呢!幹嘛這麼看不起我?”
“祖上有知,一定早將姓氏改爲黑。”白衣蹺着腿,涼涼的說道。
他直到安原城時,還厭惡着白鳳飛,認爲紅顏禍水。可是在回宮的路上,發現那個一直深鎖眉頭的哀怨女子漸漸明媚起來,笑的時候,彷彿整個天地都明亮起來,讓他不由自主的也跟着揚起脣角。
只是還是隱隱生着氣,展元承爲她與皇上起了衝突,讓他他一直不能釋懷。想當年,他們十人,雖有君臣之別,卻親如兄弟,可現在,因爲眼前這個女子,金軒遙和展元承之間的關係,再也回不到當初。
白鳳飛撲哧一笑,剎那間,滿眼芳華。
“白衣。”青玉低低喚了他一聲,伸手將他從長椅上拉去,附耳說了一句話。
白鳳飛撲閃着烏溜溜的大眼,看着白衣微變的神情,問道:“怎麼了?”
“你趕緊回房洗臉敷白玉膏,臉上的傷還沒完全好呢。”白衣皺着眉頭說道。
見他不願說,白鳳飛也不再問,微微一笑,轉身往房間走去,口中喃喃着:“不過是張臉而已,百年後,還不是黃土一捧。”
白衣對着她纖細曼妙的背影直搖頭,對青玉說道:“老天真是暴殄天物,那麼漂亮的臉,居然有個白癡的腦袋。”
“她可比你聰明多了。”青玉拂了拂衣袖,轉過身,眉眼恭敬的單膝跪地,“皇上。”
白衣只笑吟吟的擡了擡手,低聲說道:“皇上,太后剛離開暖湘宮不久,她聽說羣臣都跪在金殿上,正擔心着呢。”
“那羣老頑固最讓人頭痛。”金軒遙雙眸幽幽的看着走廊盡頭的樓榭,絲毫不介意白衣的失禮。
這幾人中,就數白衣最年少,也最率真,他不喜禮教,到是和白鳳飛有幾分相似。
“那該怎麼辦?”青玉站起身,端立在金軒遙身邊,蹙着眉頭問道。
“墨陽那邊還有消息嗎?”金軒遙並不回答,只淡淡的問道。
“一個時辰前,紅纓曾來過,說墨陽三日後便從摩爾國回來。”
“也就是說,摩爾國現在已經亂的呆不下去了?”金軒遙脣邊露出一絲笑容,“蘇汶啊蘇汶,就是朕借他十萬大軍,他也平息不了這次內亂。”
“皇上,紅纓說因爲摩爾國內大亂,墨陽他們更難打探蘇格下落和生死,城內城外已紛紛傳言小王爺已死,後又聽聞王妃被擄到金主國……”
“擄?”金軒遙突然大笑起來,那張俊美非凡的臉上盪漾起不可思議的魅惑,他伸手撫上硃紅色的柱子,好一會才斂住笑,“那他們是什麼態度?”
“如今內亂紛爭,百姓們自身難保,哪還有精力去議論他國朝政,只是……”青玉面色有些爲難,不知道下面的話該說不該說。
“只是什麼?”金軒遙問道。
“只是現在聽說白鳳飛未死,紛紛希望王妃歸國,重拾蘇格部下,安定半壁江山。”白衣見青玉不言,接口說道,“不知何故,摩爾國百姓都深信白鳳飛能解救他們於水火,屬下以爲這其中定有隱情。”
“是,皇上,摩爾國如今分成三派,少數的保皇派,少數的將軍派,還有一半便是王爺派。他們聽聞白鳳飛未死,紛紛翹首以盼,不知何人傳出流言,說是白鳳飛定會重整蘇格部下,再次輔佐江山穩固。”青玉說道。
“哈哈,一個弱流女子,能掌控多少江山?不過三日後,她也是金主國的主子了,要是想做什麼,那還不容易。”金軒遙笑容漸漸淡去,對青玉說道,“你去接應墨陽,順便查出這流言到底出自何處。”
流言對他而言,絲毫不利。他和白鳳飛大婚,摩爾國不知情的百姓,要是再受流言蠱惑,說不準還真起了什麼紛亂。
“是。可是皇上大婚……還是多推遲幾天爲好,摩爾國……”
“已經定下三日後,無論發生什麼時候,都給朕擋住。”金軒遙淡淡打斷青玉的話,舉步往不遠處的閣樓走去。
“皇上,青玉是想等兄弟們都到齊了,一起祝賀大婚。如今九個人,五個在外,大家心中也着急着呢。”白衣在金軒遙身後撇着嘴說道,“元承不在,墨陽紫元他們也都不在,到時候連鬧個洞房的都沒有……”
“白衣。”青玉嘆氣,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往外拽去,“綠影總有一天會把你這張嘴毒啞。”
“我是說真的嘛,這可是皇上大婚,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以前說過的話,不管誰喜結良緣,十個人都必須到齊,缺一不可。上次元承和公主,我們也都到齊了呀?這次還是皇上……”
“你閉嘴,沒見皇上心情不好!”青玉看着金軒遙越來越遠的身影,狠狠一掌拍在白衣的頭上,壓低聲音說道,“總是口無遮攔,你以爲皇上不想大家齊聚?他只不過怕展元承傷心,上次的事情已經鬧得夠僵了,這次皇上特意下旨元承休養安原城,就是避免在婚殿上,元承又失態。”
“那你和墨陽他們也不在……”白衣有些失落的說道。
“你難道不覺得這次摩爾國的流言很古怪?白鳳飛雖芳名遠播,但還不至於擴大到能救國救民,散播流言者,別有居心。否則皇上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讓我們去查。”
“居心不過是挑撥摩爾國百姓的憤怒,煽動他們……”
“你也不笨呀?”青玉打斷他的話說道,臉上浮起淡淡的寵溺。
白衣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一拳就捶了過去:“我要是笨,怎麼會被選在天子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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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湘宮中,香爐裡不知燃了什麼薰香,帶着絲絲沁人心脾的清香,在偌大的房間散開來。
輕紗飛舞中,暖色的房間裡,幾個丫鬟站在外屋,一見外面走進的人,立刻下跪,還沒說話,卻見進來的俊美男子伸出食指放在脣邊,示意不要出聲。
這個宮殿原先是嫣如所住,叫做暖湘宮,只因一邁入大門,就不覺四季更替,夏日沒有一絲炎熱,冬天也不見丁點寒冷。
彷彿只有暖暖的春天。帶着梔子花香味的春天。
白鳳飛躺在巨大的浴桶中,無趣的看着高高的雕花頂。她只要一靜下來,就會想到蘇格,所以纔會拼命的找些事情給自己做。
但是這皇宮內,太悶了,除了練劍看書,連酒都沒一壺。還每天被綠影白衣他們盯着,都沒法留取御膳廚。
“主子,要不要再填桶熱水?”身邊一個容色端正的大丫環問道。
白鳳飛終於收回心神,點了點頭,看着那個丫鬟:“碧瑤,你可記得我們初次相見?”
不知爲何,她突然想到那日金軒遙的問話。他說她五歲時就見過他,可她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碧瑤又倒進一桶水,微微一笑:“怎會忘記,還記得去年主子剛入皇宮,在御花園中迷了路,一時間宮內所有的太監奴僕丫鬟侍衛都被驚動了……”
“那個時候真好。”白鳳飛長長的睫毛垂下,看着浴桶中的花瓣,似乎是在感嘆。
“現在更好,主子終於回來了。”碧瑤梳理着她的一頭青絲,笑着說道,“主子不知道你走後,大家有多想你呢,特別是……特別是皇上,哈,每日去你曾住過的地方,奴婢們從沒見過那樣的皇上……主子啊,您回來了,千萬別再走了,奴婢們都想着您呢。”
碧瑤她們身在深宮,自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只知道金軒遙一日比一日陰沉。現在白鳳飛纔回來幾日,金軒遙的笑容就多了很多。
白鳳飛心中苦笑,口中淡淡說道:“這宮裡好多梔子花,香的讓人頭暈。”
“這裡原先是嫣如小姐的房間,她最喜梔子花,所以皇上……”碧瑤突然看見外面的薄紗外站立的修長的身影,立刻閉上嘴,皇上他怎麼現在來了?
要知道自從嫣如走後,這個名字就成了宮內的禁忌字眼。
覺察到碧瑤的不安,白鳳飛仰起臉,微微一笑:“皇上對這個嫣如小姐還真是有情有義,只不過對他人……”
碧瑤神情有些僵硬,她一向伶俐聰明,所以才年紀輕輕便當上了大丫環,可沒想到自己一時失口,竟說出宮中禁忌的名字。
“對他人怎樣?”見白鳳飛一臉失望的模樣,金軒遙掀起珠簾,從薄紗後走去。
白鳳飛一見他,立刻扯下一邊站立的丫鬟手中捧着的絲緞,伸手一抖,裹着絲緞俏生生的站在浴桶中,沉默的看着他。
金軒遙揮了揮手,周圍的小丫鬟都退了出去,他盯着白鳳飛,突然嘆了口氣:“朕對你哪裡不好了?”
這些日子白鳳飛都是對他冷冷淡淡,要是能不說話,她就會努力當成空氣,沉默的往最不顯眼的角落中躲去。
“皇上請回避,這衣冠不整……”
“呵,朕不介意。”金軒遙伸手解去自己的衣袍,懶懶的說道,“近日有些疲累,幫朕沐浴。”
“我不會伺候別人沐浴。”白鳳飛一口拒絕。
“沒關係,我會教你。”金軒遙連稱呼都改了,卻讓白鳳飛脊背發寒。
“不用不用……這種事情還是讓碧瑤她們來……”見他長袍落地,白鳳飛迅速的從浴桶中跳出,絲綢翻飛間,潔白修長的腿一閃而過,讓金軒遙的眼眸暗沉下來。
赤腳站在地上,白鳳飛擠出一絲笑容來:“皇上若是想沐浴,我就不打攪了……”
絲綢緊緊裹在身上,勾勒着曼妙的曲線,黑髮披散,那張白玉般的臉,明明純潔的不帶半絲煙塵,在他的眼中卻帶着異樣的妖媚。
金軒遙伸出手,眸中閃着明滅不定的光芒,緩緩道:“給朕寬衣。”
他的聲音低緩,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白鳳飛微微瑟縮一下,分外烏黑的雙眸半闔,接着移着腳,往他身邊走來。
她如今身在皇宮,更知道抗旨的後果。
繡金龍袍已經落在地上,裡面是淡黃色的中衣。白鳳飛手指輕輕搭上他的衣服,拉開搭扣,**精壯的上身出現在她的視野裡,每一塊肌肉都紋理分明,像是用大理石雕刻出。
垂眸看着他的褲帶,白鳳飛控制着呼吸,心臟跳的有些慌亂。
她還不習慣除了蘇格以外男人的身體,更不習慣如此相近的貼着。金軒遙突然上前一步,白鳳飛猝不及防的貼到他的胸上,臉色緋紅,慌忙後退半步,有些惱怒的說道:“皇上,既是要我伺候,你就別亂動。”
白鳳飛溼漉漉的頭髮不經意的劃過金軒遙的胸口,帶着一絲**和甜香,他的呼吸突然有些急促起來,忍不住又上前半步。
纖柔的手指剛剛搭上他褲帶,因他上前半步,碰觸到他的小腹肌膚上,白鳳飛臉色更紅,差點忘了眼前的男人是皇上,擡起臉來薄斥:“你要是再動,我可不給你寬衣!”
看着眼前明豔豔的臉龐,金軒遙強忍着不去碰觸,居然點了點頭,絲毫不生氣:“好,好,我不動了。”
白鳳飛這才又低下頭,迅速扯開褲帶,半蹲下身,將他的長褲拉下。
最後只剩下那條短褲,白鳳飛遲疑了許久都沒有動。
“繼續。”金軒遙帶着笑意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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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撞:倔強的本性
“金軒遙,你說過大婚之前不會對我做任何事。”白鳳飛移過眼睛,終於說道。
“朕現在不是什麼都沒做?只不過讓你寬衣而已。”金軒遙微微一笑,伸手按住她的頭頂,說道。
“可是……”白鳳飛半蹲着身子,頭頂被他按住,有些不悅的咬住脣,不知道應該怎麼反駁。
“沒有可是,繼續。”依舊慵懶好聽的聲音,卻讓白鳳飛又瑟縮了一下。
白鳳飛咬了咬牙,伸手拉住短褲邊沿,閉上眼睛拉了下去,接着伏在地上,抱起散落的衣服,不再去看他,也不說話,轉身就要往外走去。
“朕允許你退下了嗎?”金軒遙盯着她的後背,不急不緩的說道。
白鳳飛又是一怔,抱着衣服僵立住。
金軒遙見她如今聽話許多,忍不住淡淡笑開來,**着身體走到她身後,突然從背後擁住她,有些貪婪的嗅着她的髮香。
“我最近好累……都是因爲你這丫頭……”下巴蹭着她的鬢髮,金軒遙嘆着氣說道。
“那是你自尋煩惱,誰讓你……”白鳳飛被他鉗制在懷中,不敢亂動,本想罵他幾句,又硬生生的收回話,她現在可不想惹他發怒。
他是活該,擄她回宮的時候,就該想到這後果。
金軒遙揉了揉她的溼發,苦笑道:“我一個帝王,卻比不過小小的王爺,真是可悲……”
白鳳飛聽他有些悲傷的語氣,心中沒來由的一堵。
“飛兒,我在你心中,連展元承都不如吧?”金軒遙低低的問道。
白鳳飛不知該怎麼回答,只能依舊沉默的任他摟着。
展元承無論何時都是她最親愛的大哥,即使她被趕出展家,與他再無關係,可是不管她身在何處,都會牽掛着他。
不過如果現在點頭說“是”,金軒遙對展元承一定更加介懷。
“我雖是這天下的王,江山的主,可卻抓不住一個女人的心,呵,真真可笑。”金軒遙見她不語,嘆了口氣,似是自嘲。
“這世間有千紅萬豔,皇上何必對一個有了夫君的女人動情?”白鳳飛也微微嘆了口氣,說道。
“你的夫君是我。”金軒遙突然捏起她圓潤小巧的下巴,聲音驀然一低。
一眼萬年,他在很小的時候,好像心中就種下了那個小女孩的身影。直到看見嫣如,她眼中的那分純淨,也像極了五歲的孩子。
“皇上到底是真心喜歡我?還要因爲我和嫣如相像?”白鳳飛微微蹙起眉頭,直言不諱,“皇宮如此之大,將我安排在暖湘宮,如果你只是想找個人代替嫣如,那還是請皇上放手。即便你將我想象成嫣如,我也無法把你當成我的夫君。”
她的夫君是蘇格。而他心心念唸的,也許只是死去的戀人。
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突然用力,金軒遙心臟疼了起來,這個丫頭又露了本性,開始變成張牙舞爪的小貓。
“是那個叫阿燼的男人告訴你的?”金軒遙的聲音漸漸冷了。白鳳飛是和嫣如有些相像,都有着讓人依戀的溫暖,可是他從未想過代替。
用她代替一個死去的人,真是太可笑。嫣如已經走了,他如今喜歡的,是鮮活明豔的她。
“白鳳飛只是白鳳飛,永遠不會成爲嫣如,金軒遙,你若是想找人代替逝去的感情……”
“住嘴!嫣如……嫣如她賢淑溫婉,哪裡像你處處頂撞朕?你想成爲嫣如……先去學好女德婦道!”金軒遙深吸了口氣,打斷她的話,聲音更冷,有些狂暴的扯掉她身上的絲綢,“給朕沐浴!”
白鳳飛任他撕去身上薄薄的綢緞,微微顫抖着,眼眶也泛起紅來,她是不懂女德婦道,她也不想成爲嫣如!
心裡難過的抽搐着,她討厭喜怒無常的君王,更討厭被當成替代品。
她喜歡溫雅愛護她的大哥,喜歡一心一意溫柔對寵她的蘇格,喜歡雖然冷淡卻也關心她的阿燼,喜歡傻傻的卻真誠的小虎……她喜歡很多很多溫柔善良的人,偏偏不喜歡金軒遙。
因爲金軒遙只會欺負她!
她緊緊咬着脣,像尊木偶任他擺佈着。
水花四濺,她被扔到半人多高的大木桶中,接着**精壯的男人也跳了進來。
金軒遙冷冷的盯着她強忍悲傷的臉,心中沒比她好受多少。
他爲她安排暖湘宮,就是因爲這裡溫度適宜,又花香撲鼻,可以怡情養性……可是她居然說“即便你將我想象成嫣如,我也無法把你當成我的夫君”。
他是不是太過縱容她了?
“給朕擦身!”長有兩米的大木桶,兩個人一個在木桶的那邊,一個在木桶的這邊,狠狠的盯着蜷縮在對面的絕美人兒,金軒遙冷冷說道。
白鳳飛清亮的大眼中滿是委屈,她也是在衆人寵溺呵護下長大,哪裡有過這樣的屈辱。雖然他是皇上,可自己又不是他的奴僕,說了幾句實話就發怒,真是壞脾氣的人。
她已經忍了好久,若不是爲了蘇格和展家,早就放任自己脾氣和金軒遙大吵起來。
“沒聽到朕的話?”金軒遙依舊怒火中燒,她就這麼討厭自己嗎?到底他哪一點不如展元承和蘇格?從沒這樣縱容過一個人,可是她居然一點也不領情,整日都頂撞着他,難道對他溫柔一點就那麼難?。
白鳳飛一點也不想過去,可是看見金軒遙眼中跳動的怒火,只得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往他身邊爬去。
這木桶好像專爲兩人同浴而定做,非常的大。白鳳飛跪在木桶下面的小階梯上,都不會碰觸到金軒遙的身體。
她拿過一邊的毛巾,半垂着眼睛開始擦拭他的上身。
“誰讓你用巾帕?擦的朕會很痛!”金軒遙處處找着茬,伸手將她攥着的毛巾扔出去,喝道,“用手!”
攥緊了拳頭,白鳳飛此刻真想殺了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
金軒遙眼神從她精巧的鎖骨上掃過,那高高聳立的乳峰在水波下晃盪着,他掩飾性的閉上眼睛,剋制着小腹的慾望:“快點!”
纖柔潔白的手指有些顫抖的搓揉着他的脖頸,白鳳飛強忍着要捏斷他喉嚨的衝動,輕柔的往下移動着。
白鳳飛臉上紅透了,一半因爲羞怯,一半因爲憤怒。
可是對金軒遙而言,她的手像帶着魔力,所經之處帶着酥麻的舒爽,他終於滿足的嘆了口氣,心中的憤怒已經消逝了大半。
水波晃盪中,細長的手指不小心觸到他胸前的紅豆,金軒遙突然睜開眼,盯着白鳳飛漲紅的臉。
感覺到俊美男人射過來火辣辣的視線,白鳳飛更加慌亂羞窘,像是被他施了定身術一樣,一動也不能動。
“繼續。”看見她垂着頭不動了,金軒遙揚眉說道。
白鳳飛很想繼續,她不想再惹惱這個壞脾氣的君王,可是眼眶卻泛着紅,吞了口口水,手上卻一點也不想繼續。
“又沒聽到朕的話?”
“不要……”白鳳飛喉嚨酸酸的,心口堵得慌,從來沒人要求她做這種事情,她終於低低的說道,“我不要做這些……”
她可以做任何事情,餵馬劈柴,洗碗擦桌,可脫光衣服幫人洗澡,她做不來。
金軒遙只當着這又是她在任性,薄脣揚起,冷笑道:“你以爲自己是誰,對朕說‘不要’?”
伸手握住她捏成拳頭的小手,強硬的拉到自己的胸口,金軒遙見她咬着脣微微顫抖着,不復之前的凌厲,心中一軟,口氣卻依舊冰冷:“你不要做這些,那要做哪些?這個?”
話剛說完,薄脣就覆上她緊緊咬着的粉脣上,金軒遙原先只是想懲罰她一下,沒想到觸到她的脣瓣,那種甜美的感覺立刻覆蓋了全身,讓他忍不住想索要更多。
白鳳飛緊緊抿着脣,渾身顫抖着,任他的脣舌在自己脣上肆虐。
她是誰?她曾是相府萬般寵愛在一身的千金小姐,她也曾是沙場上運籌帷幄的江湖女兒,她還是摩爾國被深深愛着的王妃……
可是現在,她是誰?她是一個連自己父母都沒看過的人,她是被踐踏了尊嚴的失德之人,她是沒有國,也沒有家的人……
不滿足這樣的淺嘗,金軒遙的手指突然來到她挺翹圓潤的**前,狠狠的捏住她小巧的紅櫻。白鳳飛身體一僵,吃痛的張開嘴,還沒呼叫出,金軒遙的舌就靈巧的鑽了進來,貪婪粗暴的品嚐着她香甜的味道。
而撫摸上她胸口的大手,也像着了迷一樣,再也離不開。
她現在到底是誰?白鳳飛模模糊糊的想着,突然覺察到大腿部被一個滾燙的硬物頂住,她雙手無力的抓住金軒遙蓋在她胸前的大手,肺裡的空氣漸漸稀少,讓她有些暈眩。
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金軒遙的口中突然嚐到了一絲鹹澀的味道,有些迷亂的黑眸微微睜開,看到她無聲滑落的眼淚。
金軒遙心中一痛,慌忙放過她嫣紅的脣。
白鳳飛烏黑清亮的眸中,滿是淚水,美的讓人心碎。
每次總是看見她一副明媚的模樣,即使那次被自己強行玷污,也是驕傲的,可這次只是親了一口,她就落淚了。
金軒遙一時間拉不下臉面來哄她,他也不會哄人,只好繃着一張俊臉:“你這又是做什麼?眼睛不舒服?”
白鳳飛雙眸像是被淚水洗過一樣,更加的黑亮,晶晶亮的映着他有些緊張的臉。
淚珠還是繼續往下滾落,金軒遙看着她無聲的落着淚,心突然好疼好疼。
“不準哭!”金軒遙突然暴怒的說道。
哭起來好美,可是他的心卻好疼。這個女人真是麻煩,好端端的怎麼會哭了?他還沒做什麼呢!
白鳳飛看着他,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掉。她纔不想在他面前流淚,可是眼淚根本不聽自己使喚。
“朕說不準哭!你要是再哭,朕……朕就……”她哭着看着他的眼神讓他發狂,金軒遙很想去擦她的淚水,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伸手。
白鳳飛咬着脣,眼神退離他的臉,自己先伸手,胡亂的擦了擦臉。
“到底怎麼了?說話!哪裡不舒服?朕馬上就喚御醫……”見她偏過臉不說話,眼淚還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金軒遙覺得自己的情緒要失控了。
“給我說話!”天啊,她不說話只哭泣的模樣讓他太害怕了,金軒遙狠狠的握住她的肩,吼道。
“我討厭你!”喉嚨以下的部位痠疼,胸口快堵悶死了,白鳳飛終於拍了下水面,“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金軒遙長出了口氣,只要她說話就好,不管是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只要她別憋悶在心裡就好。
雖然這句話讓他心底微涼,但總好過她憋着自己。
“爲什麼討厭我?”將她哭的亂顫的身體摟進自己懷中,金軒遙低柔的問道。
“放我出宮……嗚嗚,求求你……”白鳳飛雙手握拳抵在他的胸口,泣不成聲。
“出宮你會去找蘇格對不對?”金軒遙好像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在她的哭泣聲中,破碎的心無法再癒合。
“求求你……放我走……”白鳳飛哽咽抽泣着,臉埋在他的胸口,說出的話都聽不清楚。
“除了這個要求,其他的都能答應你。”金軒遙眸中有悲傷閃過,柔柔的說道。
“讓我走,讓我走……”白鳳飛在他的胸膛裡重複着,哭成了淚人,她從不知道原來眼淚可以流這麼多。
“朕說不行!”金軒遙痛苦的閉上眼睛,聲音低緩,“給我停止!你再哭,朕就殺了這裡所有人!”
白鳳飛被他一嚇,立刻擦着眼淚,低低的抽噎着。
“不要再讓朕看見你哭。”低頭看着懷中縮成一團的人兒,金軒遙嘆了口氣,伸手摸到她的臉上,聲音又柔了起來,“別哭了,朕又沒做什麼……停下……”
白鳳飛倒是想停下,可是眼淚還是忍不住的往下落,都落在了金軒遙的掌心。她死死咬着脣,剋制着聲音,生怕金軒遙真的惱怒,將這裡的人都推出去斬了。
“皇上,太后正往暖湘宮趕來……”簾幔外,一個宮女的聲音怯生生的響起。
“傳朕的話,暖湘宮中不得任何人進入。”金軒遙看着懷中的白鳳飛許久,纔不耐煩的說道。
“皇兒如今脾氣大的很吶。”太后的聲音突然傳了進來,重重簾幔外,隱隱約約看見太后的影子。
“母后來的真不巧。”金軒遙眉頭微皺,淡淡說道,“孩兒正在和未來的皇后敘情,煩請母后先行迴避……”
“遙兒!”太后打斷金軒遙的話,厲聲說道,“你難道看不見羣臣都在金殿上跪着嗎?哀家早就勸說過立後之事非同兒戲,你卻一意孤行……”
“母后也很喜歡飛兒,不是嗎?”金軒遙伸手撫着白鳳飛光滑如玉的背,平息着她的抽噎,聲音裡帶着笑意。
“可是立後乃是大事,而且摩爾國內亂未消,你也不怕……”
“怕什麼?怕蘇汶興師問罪?”金軒遙的笑意更濃,“母后,你不要忘了,他可是求我借兵與他。那一萬精兵雖不多,但要亡他卻是輕而易舉。”
“遙兒,並非擔心蘇汶,只是你千萬莫要失了民心。”
“母后說的更可笑了。我只是立後,又不是亡國,怎麼和民心扯上關係?母后不會是聽到什麼流言了吧?”
“金主國的民心當然不易撼動,可是摩爾國百姓紛紛……”
“消息傳的還真快呀,母后這麼快就得知了?”金軒遙扯脣一笑,聲音低了下來。他滿是柔情的看着懷中的人呼吸均勻起來,這個丫頭居然趴在自己懷中睡着了。
看來是哭比練劍還消耗體力,哭累了就睡着了,也不怕他把她吃光抹盡。
“遙兒……”
“噓,母后請宮外稍等片刻。”金軒遙低低的打斷外面的話,有些癡迷的看着胸膛上那張絕豔明麗的臉。
臉上還帶着一絲淚痕,睫毛上也沾着淚珠,輕輕的顫動着,讓他忍不住憐惜的摩挲着她的柔頰。這丫頭總是能在片刻挑起自己的怒氣,也總是能立刻讓自己憐惜。
她和嫣如怎會相同呢?嫣如的溫婉柔情讓他只有憐惜,除了憐惜之外,他再沒其他感覺。可是和她在一起,感情總是驚濤駭浪,時起時落,不知道前面是否有暗礁旋流,讓他心驚膽戰,恨不得氣不得……
還是喜歡這樣安靜甜美的睡容,怕她被自己驚醒,手指拂上她的睡穴,這才抱起她起身,往牀邊走去。
地下留下一串水漬,金軒遙怕自己又會忍不住,拿過一塊大大的棉帕,將她**的身體迅速擦乾。
不過是片刻而已,他的額上已落下汗來,滴在她的臉頰上。
伸手抖開錦衾,將她身體遮蓋住,這才微微送了口氣。
雙眸幽沉的看着她微張的脣,金軒遙終於俯身,細碎溫柔的吻落在她的眉梢眼角,最終吻住那半張的嫣紅小嘴。
在她的紅脣上輾轉了許久,直到自己忍不住粗聲喘息着,金軒遙才微微離開,看着她更加豔紅剔透脣,身下的慾望漲的生疼,他真想吃了她。
吹夢到西洲&恩威
手指從她有些腫脹的粉脣上劃過,帶着無言的溫柔,金軒遙此刻的臉上和平日的疏懶不羈截然不同。
“皇上,太后外面候着呢。”簾幔外傳來小宮女怯生生的聲音。
金軒遙直起身,苦笑的看着自己勃發的巨大欲望,嗓音有些喑啞的淡淡說道:“知道了。”
如今羣臣逼宮,他登基以來,從沒遇到這樣的情況。
外有羣臣,內有太后,他腹背受敵,沒想到立後會遭到這麼多的阻攔。
伸手解開白鳳飛的穴道,看着她恬靜的睡臉,緩緩束好雕龍金帶,抖了抖衣袍,金軒遙原先帶着溫柔的臉色驀然冰沉下來,帶着絲絲的冷意。他纔是這江山的主子,能握住天下黎民的幸福,就不相信握不住自己的幸福。
太后對着滿池的荷花出着神,那日金軒遙回宮,她看到馬車中還躺着一個呼呼大睡的絕豔女子時,心臟差點都窒息了。
他真的把她給帶回來了。而那個丫頭居然還能睡得那麼香,絲毫不把她的皇兒放在眼中。
記得白鳳飛睜開烏溜溜的眼睛,看到她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太后,您怎麼憔悴了?”
恍惚間,似乎看到了藍笑塵,她突然想到先帝下江南時,江南舟中那些曼妙女子哼的歌曲:
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
開門郎不至,出門採紅蓮。採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
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
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
“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不知不覺,太后低低的吟着。嫣如正是江南的採蓮女子,溫柔恬靜。她當時並非有意將她逼死,如果知道今天金軒遙會喜歡上白鳳飛,那她寧願嫣如成爲皇后。
雖然她太過安靜懦弱,沒有六宮之首的威嚴和輔助帝王的手腕,可至少身世清白,更不會惹出這麼多的事情來。
白鳳飛到底是誰的孩子,除了先帝,只怕沒人知道。
看着滿湖盛開的紅蓮白蓮,她不願自己的孩子做出悖德之事。
“母后喜歡紅蓮還是白蓮?”黃昏的空氣裡,飄來慵懶好聽的男聲。
太后回過神,轉頭看了看金軒遙,微微一笑:“紅蓮妖嬈,白蓮聖潔,不管是紅還是白,這世間的花都不能只有一種顏色。”
金軒遙又懶洋洋的靠在樹邊,晚風拂着墨黑的長髮和明黃的衣帶,俊美的像是從畫中走出。
斂去眉眼的冷厲,金軒遙的眼神從湖面上轉到太后的臉上,淡淡笑道:“母后還想說什麼?一併都說了吧。”
“我想說的,你都知道。”太后嘆息的看着他,指了指金殿方向,“羣臣都跪在那呢,你倒好,又去了暖湘宮,絲毫不將大臣們的進諫放在心中,君臣有綱,你這次也太頑固……”
“他們願跪就跪着吧,剛好連明日早朝一併上了。”金軒遙哼了聲,擡了擡手,鍾革立刻走到他身邊。
“吩咐御膳廚,在金殿內設宴。”金軒遙吩咐道。
“皇兒,你還要做什麼?別指望那些大臣們因爲你一頓宴席就紛紛推杯交盞,同意你立後。”太后搖了搖頭,嘆氣說道。
“誰要給他們吃?朕今日就在金殿用膳。”金軒遙微微揚眉,脣邊挑起一抹笑容,“朕要讓他們知道,誰是天子,誰是臣子。”
“皇兒,不可如此。”太后臉色微變,看來金軒遙準備和羣臣耗上了。
“有何不可?若是這次退讓,有一必有二,以後那羣傢伙再用此招,那時朕還真的壓不住了。”金軒遙笑容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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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殿上羣臣伏跪,幾個年輕些的官員聞着飄香的肉味,忍不住吞着口水。這羣臣子從早朝跪到現在,早就撐不住了,個個飢腸轆轆。
金軒遙坐在殿堂上,面前已經擺上紫檀木桌,上面滿是珍饈佳餚,香味襲人。
“唔,這櫻桃酥肉確實美味,衆卿家要不要嚐嚐?”慢條斯理的夾起菜,金軒遙冷眼看着下面跪着的大臣們,輕笑着說道。
下面寂靜無聲,只聽見“咕咕”的肚子鳴叫聲。
小太監一個個端着菜,從側門魚貫而入,轉眼間,面前的紫檀桌已擺滿了菜餚。
金軒遙拿起面前薄如蟬翼的描金骨瓷碗,夾了塊蔥香金餅九兔魚,緩緩走到下面,半蹲在展相國的面前,薄脣微揚:“相國跪了一天,朕心中着實不安,賜相國一塊九兔魚,彌補朕心中歉意。”
展相國伏在地上,腰膝早就疼痛難忍,他的嗓音也十分乾涸:“謝皇上恩賜,老臣福淺,不敢享用。”
“相國大人似乎是在抗旨不尊。”金軒遙低低的笑着,將瓷碗遞給身邊的小太監,附在老相國的耳邊說道,“相國一家爲國爲民,官至丞相,令郎又得公主相伴,養女又將成皇后,朕實在不知,可說是炙手可熱勢絕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來福淺之說?”
“皇上,老臣正是因爲位在高堂,所以才冒死相勸……”
“不是冒死相勸,是以死相逼吧?”金軒遙伸手搭上老相國的肩膀,脣邊的笑意更濃,“相國大人,如今你領着羣臣跪在這金鑾殿上,不是明擺着逼朕退步?爲了一個白鳳飛,至於逼朕到此地步?你們展家做事果然狠絕!”
展相國心中微微一沉,他是豁出去了,可是聽到金軒遙說到“展家做事狠絕”,立刻想到了展元承,他和皇上南下之後,就因傷留在安原城靜養。這爲何受傷,誰也沒有告訴他,現在聽金軒遙這樣說,看來是展元承也做了什麼忤逆龍顏的事情。
“皇上明鑑,老臣是爲了大金的江山……”
“爲了朕的江山?”金軒遙揚起劍眉,眼中閃過一絲冷厲,突然站起身,揚聲說道,“有些話朕只說一遍,你們都給我聽好了。”
“既然你們個個忠心爲主,那若是因皇后起了什麼紛亂,你們應該出謀劃策爲朕平息!朕要定了這個皇后,不管是國亂紛爭還是流言蜚語,你們都給朕提着性命掛着腦袋頂着!”
他的話落下,大殿上更加鴉雀無聲,靜的聽到大家腹中的鳴叫聲更大了。
眼光徐徐掃視衆臣,金軒遙擺了擺衣袖,又蹲下身去,附在展相國耳邊低低的私語。
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展相國渾身顫抖起來。
“來啊,賜老相國一杯美酒,一份一品鴻運雞。”金軒遙眸中閃過一絲笑容,站起身說道。
小太監端着玉盤,上面放着一碗一筷一杯美酒,恭恭敬敬的放到相國面前:“相國大人,皇上御賜一品鴻運雞,請慢用。”
展相國一直跪伏在地上,此刻終於直起身體,看着面前的玉盤許久,顫巍巍的說道:“老臣謝皇上賞賜。”
他顫抖着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衆臣看見展相國態度突變,又被金軒遙剛纔的氣勢所攝,心中紛紛嘀咕着。
連老相國都軟化於金軒遙腳下,他們又敢多說什麼?
“御史大人,朕知道你素來節儉廉明,今日跪累了吧?來人,賜美酒佳餚。”金軒遙走到張御史的面前,揚眉說道。
相國都已經動了碗筷,他們哪還敢抗旨不尊,一時間,金軒遙所到之處,紛紛賜了美酒佳餚,衆人除了謝恩外,不敢多說一言,紛紛飲盡杯中酒,食盡碗中菜。
金軒遙返身回到龍椅上,高高的俯視着羣臣,眼底的笑意一絲絲的盪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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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羣臣都退了?”太后剛剛用完膳,就聽鍾革相報。
“是,皇上不知在展相國耳邊說了什麼,接着相國大人就吃了皇上賜的食物……”
“展老爺子怎會輕易退步?”太后不解的皺起眉,其他大臣在金軒遙的手段下俯首帖耳還能說的過去,可是展老頭子的脾氣倔起來,連先帝都要避讓三分。
“奴才不知,只知道後來皇上恩威兼施,衆臣本就以展相國馬首是瞻,見他都退讓了,更不敢惹怒龍顏……”鍾革小心翼翼的說道,“況且此次皇上態度堅決,又在早上殺雞儆猴,各位大人心中都是又怕又擔心。再忠誠的臣子,也怕砍頭誅族呀!”
太后眸中閃着複雜的光芒,喃喃道:“怪了,這皇上到底說了什麼?展相國一生清正不阿,更無把柄落在他人手中,怎會被這孩子給嚇住。”
“母后想知道?”門外傳來淡淡的笑意,金軒遙不知何時站在門邊,半真半假的說道,“因爲朕告訴那固執的老頭,白鳳飛已有了朕的孩子。”
“皇兒莫要說笑。”太后神色一整,輕聲呵斥道。
“順便再告訴那老頭,白鳳飛已經是朕的女人,背棄了摩爾國,朕要是不立她爲後,那她真是無國無家,被世人唾罵一生。”依舊是半真半假的話,金軒遙臉上的笑意更濃。
“皇兒!休得胡說。”
“母后,朕和白鳳飛的事,現在已經是家喻戶曉,不管能不能立她爲後,摩爾國心中早有了芥蒂。所以要是朕不立她爲後,只怕真會害死她。”揚起眉,金軒遙哂笑。
大國不可欺
“皇兒,你看看你做的糊塗事,現在害的人家有家不能歸,有國不能回……”太后搖着頭,痛心疾首。
“母后,我是在救她。”金軒遙想到那日龍舟變,白鳳飛差點被蘇汶玷污,脣邊雖帶着笑,眼中卻浮起淡淡的冰霜,“若是我沒有帶走她,或許她已經死了。”
“此話怎說?”太后對當日之事並不清楚,只聽傳言王妃投河殉情,然後被金軒遙帶回宮中。
“也許她還死不了,被禁錮在蘇汶的後宮,百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是想一下也許可能發生的事情,金軒遙就升起一股殺意。
“蘇汶?蘇汶不是她的姐夫嗎?展玉儀何在?即使蘇格被冠上謀反之罪,憑藉展玉儀娘娘的身份,要保白鳳飛輕而易舉。”太后一時間沒聽出金軒遙的意思,皺着眉頭說道。
“若不是因爲展玉儀,蘇格能那麼容易束手就擒?”金軒遙端起茶,湊到脣邊,冷冷一笑,“蘇格萬分精明,偏偏對展玉儀大意。她誘騙白鳳飛上了龍舟,蘇格才處處受制,否則那龍舟周圍都是小王爺的人,怎麼會眼睜睜的看着蘇格被害?”
“你是說,展玉儀幫助蘇汶除去蘇格?那白鳳飛呢?她曾經是展玉儀的妹妹,怎能忍心奪去妹妹的幸福?”太后揉了揉太陽穴,她記得展家的大女兒曾經閨名滿京城,人人稱她貌美德高,賢良溫婉,日後必能成輔助君王之人。
然後她便嫁入了摩爾國,果然成了輔助君王的後宮之首。只是她能幫着自己的夫君除去蘇格,卻太出人意料。
“展玉儀只是幫了蘇汶騙走了白鳳飛而已,她還沒厲害到能對付蘇格。”金軒遙俊美的臉上帶着一絲不以爲然,“她知道白鳳飛就是蘇格的全部,只要白鳳飛在她的手上,就等於捏住了蘇格的命脈。至於什麼妹妹的幸福……母后別忘了,白鳳飛不姓展,而展玉儀也跟了蘇氏。女人,都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即使不忍心傷害白鳳飛,爲了自己的夫君,還有其他選擇嗎?”
“飛兒……會不會恨展玉儀?”太后如今更加驚訝,白鳳飛被金軒遙帶回宮中,她每日都去和她聊天談心,從沒聽她說過這些事。
而且,每每提到展玉儀,白鳳飛都是一笑帶過,並不多言。
她想不出,被自己的姐姐出賣,爲什麼還能笑的那麼淡然。彷彿一切都無所謂,彷彿不愛這個天地了。
“如果她有恨的人,應該是她自己和蘇汶吧。”金軒遙苦笑,他不願白鳳飛把所有的事都憋在心中,雖然還會微笑,但他知道,她已經對所有人都關閉了心房。
“剛纔你說的意思是蘇汶……蘇汶是想霸佔自己弟弟的妻子?”太后這纔想起之前金軒遙的話,挑眉問道。
“白鳳飛本就生的清奇無雙,蘇汶又是好色之君,他設計蘇格,最後的目的還不是爲了抱得美人在懷。”金軒遙看着清茶打着旋兒,葉片舒展開來,脣邊噙着淡淡的笑,“母后,現在你該知道爲何孩兒爲何會帶她回宮?即使被萬民唾罵,我也不能放下她。失了蘇格的疼愛,失了展家的庇佑,她一個弱流女子能到哪裡?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即使她當日逃出了蘇汶的魔掌,不出兩日,也會被官兵搜查到,那時她是死是活都難定論。”
“可是……衆口攸攸,即使你是爲她好,也堵不住天下百姓的是非之口啊?”聽完金軒遙的話,太后不由多看了自己兒子兩眼,心中有一絲動搖,她的孩子似乎是真心愛上白鳳飛,而並非一時的衝動。
“母后,今天你不是看到了?羣臣跪殿逼朕,他們一張嘴頂的上百姓千張口,還不是乖乖的退朝回家了?”金軒遙眸中閃着耀眼的光芒,帶着天子與生俱來的傲氣,“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平靜了那麼久,也該到了盡數。”
“遙兒,你胡說什麼?”太后一驚,這次着實惱怒了,一拍桌子,“什麼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什麼盡數?先帝打下這大金江山不過三十來年,如今周邊諸國紛紛對金主國俯首稱臣,天下太平,哪來什麼盡數?”
“果真周邊諸國都俯首稱臣?”金軒遙直視太后,指着北方說道,“自從父皇去世之後,遊牧民族屢被騷擾,去年白鳳飛一人退萬軍,才讓他們知曉金主國的厲害。不過也是暫時不敢妄動,他們的心可都沒死呢。”
“你是說戈本國?”
“並非只有戈本國對金主虎視眈眈。父皇建立大金三十餘年,開創清明盛世,可創業容易守業難,一個大國只三十餘年的時間,根基根本不夠穩固,而且他在盛世駕崩,周圍鄰國紛紛覬覦着金主,只等年少新帝登基,他們找個空子鑽進來,侵蝕大金國土。”金軒遙眼底漸漸浮上一絲嗜血的殘忍,“如今朕就給他們製造這個空子,看看有誰不怕死,來搶大金這塊肥肉。”
“遙兒,你的意思是……”一瞬間,太后似乎看到了當年征戰沙場之上的先帝風采,那股萬馬奔騰的氣勢讓她不由心跳加速。
“就是他們知道什麼叫大國不可欺,犯我者必死。”依舊淡淡的笑容,慵懶的語氣,卻氣勢如虹,壓得太后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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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懊惱的坐起,她又稀裡糊塗的睡着了,而且居然一絲不掛的趴在那個狂妄男人的身上睡着。
身上還是不着寸縷,她一時沒弄明白自己只是打個盹而已,自己怎麼會睡得那麼死,一睜開眼睛已經天亮。
揉了揉烏黑的頭髮,擡起眼看見碧瑤笑意盈盈的走了過來,雙手捧着衣物:“主子醒了啊?睡了那麼久餓了吧?膳食已經準備好了,奴婢先伺候主子穿衣。”
白鳳飛擡起眼睛,抱着薄被,半露香肩,急急的問道:“金軒遙呢?”
“主子問皇上?”碧瑤顯然誤會了白鳳飛的意思,吃吃笑着,“皇上一早就去了早朝,看主子睡的那麼香,囑咐奴婢們別打攪……”
“什麼?他昨天晚上在這裡睡的?”有些驚慌的翻着被子,看着自己的身體,她一定中了**,不然怎麼會睡得那麼死?
這才覺得滿牀都是男人陌生的味道,心中不由暴躁起來,金軒遙居然出爾反爾,他說的大婚前不會碰她,可居然爬到了自己牀上!
碧瑤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眼,不敢看白鳳飛那潔白的有些刺眼的身體,抿脣笑道:“主子,您不知道皇上留宿暖湘宮?”
沒見過這麼糊塗的女子,居然一覺醒來什麼都不知道。
其實是金軒遙點了她睡穴,餵了她安神湯。他又不曾碰她,只是摟着她睡了一夜,白鳳飛服了藥,自然熟睡到天亮。
白鳳飛臉上閃過一絲惱怒,又狠狠的揉了揉長髮,跳下牀來,口中喃喃的說道:“皇上就該金口玉言,言而無信的傢伙,我要找他算賬去!”
“主子,您先穿上衣服。”碧瑤見她惱怒也覺得可愛,不由笑的更燦爛了。
白鳳飛滿眼的陰沉,一言不發的伸手拿過衣服,徑自穿了起來。
“主子,讓奴婢來。”忍着笑,碧雲爲白鳳飛繫着肚兜,“皇上昨日見您累了,怕您睡餓了,還餵了些湯水……皇上呀,對您可真用心。”
“是**吧?”白鳳飛咕噥着,她雖然睡眠一向很好,但也不至於有個男人上了自己牀榻,自己都不知道。
“**?”碧雲終於撲哧一笑,“皇宮裡可沒這種江湖東西,只有補藥。”
白鳳飛不再說話,臉色繼續陰沉着,她只想着怎麼逃出去,找到蘇格。
大婚越來越近,她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她沒有寄託任何人能解救自己,甚至太后來試探,都被她裝作不知其意。
太后想送她出宮,可是她與金軒遙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早知金軒遙的手段。即使太后能送她出宮,她也走出不京城。
明知這種後果,何必白費功夫,還負了太后的情。
直到綠影來的時候,白鳳飛還坐在窗前發着呆。
她今日不想練劍,不想看書,只想這麼靜靜的坐着,看着綠樹間的白雲,發着呆。
突然想到蘇格一邊爲她梳着長髮,一邊爲她念的詞——
滿搦宮腰纖細,年紀方當笄歲。剛被風流沾惹,與合垂楊雙髻。初學嚴妝,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雲情意,舉措多嬌媚。
現在不知他身在何處,是否也在想着她。
“這下糟了,治好了你臉上的傷,這腦子也不正常起來。”站在窗外,綠影搖着頭,伸手在白鳳飛眼前晃了晃,“又在發什麼呆?白衣今天欺負你了?”
短短時間,他們幾人和白鳳飛的關係已經好的像認識多年的朋友,只是礙於她的身份和金軒遙,刻意保持着距離。
“白衣還沒來呢。”白鳳飛無力的趴在窗臺,擡起眼睛,嘆着氣,“綠影,你有沒有一種可以忘記過去的藥?”
“又在想他?”看了眼周圍沒人,綠影聲音低了下來,也嘆着氣,“別讓皇上看到你這副**模樣……”
“你才**!”瞪了他一眼,白鳳飛哭笑不得。
“難道說你不是在想男人?”綠影擡頭看了看天,指着白雲說道,“一個他,兩個他,三個他,漫天都是他,總之一日不思量,也攢眉千度……”
“綠影!”有些羞怯的低下臉,白鳳飛微惱。
綠影見她羞澀模樣,忍不住笑了,不再捉弄她,神色一整說道:“老千歲要見你,嚷嚷着要和你下棋,如今正在玥璞宮候着呢。”
“金爺爺?”白鳳飛眼眸一亮,興奮起來,一直低落的心情又飛揚起來,臉上一掃陰霾,滿是甜甜的笑容,照耀的綠影眼底也亮了起來。
“是老千歲。”綠影也不由揚起脣角,說道。
“他還記得我呀?”話音剛落,白鳳飛已經從窗臺翻出,像一隻翻飛的蝴蝶,往宮外衝去,不過只片刻,她又折回身,拉了拉綠影的衣袖,“玥璞宮在哪呢?你帶我去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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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千歲對着一盤棋眯起了眼睛,他的對面坐着一個俊秀無雙的年輕男人,舉手投足間都透着逼迫人心的帝王之氣。
左手抓着黑子,右手抓着瓜子,老千歲急的臉的皺了起來,不停的往嘴裡送着瓜子,喃喃的說道:“丫頭怎麼還不來救場?是不是又迷路了?真是……”
“皇叔怎麼還不落子?”優雅的抿了口茶,金軒遙微微笑着問道。
“別急別急!”老千歲抓了抓花白的頭髮,將手中的一把瓜子都塞給身邊的小丫鬟,皺着眉頭說道,“賞你的瓜子,給我去找丫頭來……”
“千歲大人,您要找那個丫頭啊?”小丫鬟細聲細氣的問道。
“還有哪個丫頭,馬上就要成爲皇后娘娘的麻煩精啊!”老千歲不耐煩的說道。
“皇叔,這一局即使神仙來了也救不了,您還是認賭服輸吧。”金軒遙修長的手指間拈白子,淡淡笑着。
“那丫頭可是個半仙!”老千歲翻着白眼,又揮了揮手,將身邊的小太監招了過來,“去,去給爺爺我拿壺美酒來。”
“皇叔,一炷香的時間都到了,您還沒落子。”帶着一絲慵懶的嗓音裡充滿了魔力,金軒遙等的不耐煩了,一隻手支着下巴,狹長明亮的黑眸半眯着,昏昏欲睡。
“年輕人怎麼這樣焦躁?”老千歲嬉笑怒罵,反正沒將這個年輕的皇上放在眼中,“呀,我的酒來了,等我喝兩口酒,定能破解你這一步棋。”
金軒遙這次沒再答話,只是揚了揚脣角,垂下濃密的睫毛,似乎睡着了。
“金爺爺!你又在喝酒!”
清斥的聲音遠遠的傳來,金軒遙睫毛一顫,那雙掩去凌厲氣勢的眼眸又半睜開,裡面閃動着絲絲笑意。
“哪有哪有,這不只是聞一聞提神嗎?”剛送到脣邊的酒立刻停住,老千歲閃着笑容,扭頭看向一邊的花徑,只見一個嬌豔如春花的女子眼角含怒的衝了過來。
棋逢對手,仁者先
原來這玥璞宮是一處亭樓的名字,難怪她毫無印象。
“口水都流出來了,還說只是聞聞!”伸手拿過老千歲手中的銀盃,白鳳飛撇了撇嘴。
“哎呀呀,你這丫頭越發厲害了啊?”老千歲連金軒遙都不怕,偏偏有些畏懼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他嘆着氣搖頭,“你還欠我一頓酒錢,今天我來是要賬的,你可別賴賬。”
“金爺爺,你還是隻記得別人欠你的帳,卻記不得你欠別人的帳。”白鳳飛鬱悶之極,這倚老賣老的千歲大人不知欠她多少頓酒錢,許她的東西也一樣沒拿到。
“咳!”綠影見白鳳飛旁若無人,似乎沒看見金軒遙一樣,忍不住在她耳邊低低咳了聲。
“哪裡?我堂堂千歲,怎麼會欠別人東西?你這丫頭一定是記錯了!”老千歲揮着肥肥的爪子否認。
“咳咳!”綠影無奈的看着兩人,他們怎麼可以無視對面的金軒遙?
“清遠樓的炸子雞,椒蓮島的香仉魚,雪山上的玉碗蓮,戈本國的牧刀……”白鳳飛當真掰着手指,盯着老千歲有些尷尬的表情,說了一大串。
“丫頭是不是記錯了?爺爺我怎麼記不得了許過這麼多的東西?”老千歲小眼閃着光,明顯想賴賬。
“咳咳!”綠影不得不提高聲音,能將皇上無視成這樣,也只有這一老一小的兩個怪胎了。
“綠影生病了?”白鳳飛終於轉移了注意力,轉頭了看了眼綠影,關心的問道。
真想敲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究竟是什麼!忍住要用藥罐砸她的衝動,綠影擠出兩個字:“沒有。”
“鐵柺李的藥葫蘆包治百病,偏治不好自己的腿,綠影還是去看看御醫……”
“丫頭,你先別管他是鐵柺李還是曹國舅,快來幫我看看這盤棋。”老千歲一見白鳳飛的注意力轉移到綠影身上,立刻着急的打斷她的話說道,“假如你幫我贏了這局,上次醉仙樓的酒錢我就不問你要。”
“金爺爺呀,你這棋在第三步的時候就下錯了,一步錯步步錯,你讓我怎麼迴天?”白鳳飛只是掃了棋盤一眼,爲難的皺着眉頭。
金軒遙原先慵懶的神情一掃而光,他饒有興趣的盯着眼前明麗的女子,她居然只一眼就看出棋盤的路數和行棋的步驟,真是不簡單。
“好丫頭,你再看看,要是贏了這局,爺爺將祖傳的御龍劍送給你……”
“那柄劍算得上寶劍嗎?”白鳳飛眼睛一亮,問道。
“祖傳的喲,先帝當時想要,我都沒捨得給呢!”見白鳳飛動了心,老千歲眼睛都眯成了縫,連連點頭保證,“劍身通透,薄如蟬翼,乃是三百年前鑄劍名匠卷遠的瀝血之作,斬千人不留一絲血……嗯,反正是稀世寶劍,皇家所有。當年先帝南征北戰,用整整一座城池換借我這寶劍三個月,夜夜龍吟不絕,殺萬人於沙場……”
“呀?”白鳳飛癡迷的聽老千歲說着,細細的眉又皺了起來,擔憂的問道,“那這劍會不會戾氣太重?”
“血是劍靈所在,怎麼會戾氣重呢?咳咳,其實先帝也沒用這柄寶劍殺多少人,他只是拿着劍站在戰車上隨便揮舞了兩下而已……嗯嗯,先不說那些遙遠的事情了,反正這盤棋就在這裡了,要是贏了,寶劍就歸你。”
“此話當真?”白鳳飛興奮的問道。
“唔,當然,我堂堂千歲,怎麼會說話不算呢?”老千歲的承諾實在令人懷疑其中的可信度,他自己可能也覺察到了,急忙笑眯眯的補充道,“要不我們立字爲據?”
“那倒不用,反正你要是想賴賬,字據也是白立。”白鳳飛微微一笑,“金口玉言的人都能違背自己說過的話……”
金軒遙脣邊笑意更濃,雖然白鳳飛自始至終沒看他一眼,但他知道她從來到這裡開始,對自己的就一直在意着。
“這次絕對不賴……不,不,爺爺我何時賴賬過啊?”老千歲笑眯眯的指了指棋盤,說道。
白鳳飛嫣然一笑,靜靜的站在一邊,伸手捻子,想也不想,隨意一放。
“喂喂,丫頭,你倒是看仔細了,黑子落這裡,不是自尋死路……”老千歲見她玉手輕揮,神情閒適,急忙舞着肥胖的爪子,急急的說道。
白鳳飛掩嘴嬌笑,這一步棋最難走,與其費盡心思,還不如順其自然。
反觀金軒遙,眼底卻凝重起來。修長有力的手指夾着白子,卻遲遲不落。
半柱香後,老千歲磕了一大把瓜子,嚷嚷着:“咦,皇上怎麼還不落子。”
金軒遙並非不想落子,只是白鳳飛這看似無心之棋,卻充滿玄機。表面上是落盡下風,實際卻是故意讓子,等他走下一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這一步看似廢棋,讓金軒遙先走,只是爲了後發制人。
“棋盤縱橫交錯,如星空浩瀚,可觀天象,說不準別人在看天象。”白鳳飛又笑,那杯美酒往自己口中灌去,饞得老千歲直吞口水。
天象?金軒遙心中一動,白子啪的落在一個死角。
“咦?”老千歲盯着那個白子,“皇上,你怎麼學丫頭自尋死路?”
金軒遙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不是自尋死路,是自斷後路。”白鳳飛脣邊含笑,站在棋盤邊,素衣紅顏,恍若仙子。
黑子落在棋盤上,與第一步不同,如今黑子氣勢盡出,步步緊逼。而拈白子的手指也不再遲疑,落子速度讓人目不暇接。
半盞茶不到的時間,棋盤上已落滿棋子。
白鳳飛幾不可聞的輕嘆了聲,搖着頭說道:“金爺爺,天象已變,看來我與那御龍劍無緣……”
“輸了?哎呀,丫頭你下棋從未有過敵手,怎麼會輸了?”老千歲幾乎趴到了棋盤上,不甘心的細細看着。
白鳳飛苦笑,這局棋原先老千歲就失去大半江山,金軒遙棋藝又非尋常之輩,她也只能讓老千歲輸的好看點。
“皇叔,萬物皆有定數,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金軒遙眯着眼睛看着棋盤,剛纔黑子招招緊逼,差點讓他陣腳大亂。雖只是一局棋而已,卻讓他覺得是在沙場上廝殺。
“罷了罷了,我不管你們年輕人的事了,那柄御龍劍,送與你們當大婚禮物。”老千歲拂袖站起,伸手拉過白鳳飛的衣袖,“丫頭,跟我來。”
金軒遙盯着兩人的背影,薄脣中緩緩吐出一個字:“仁。”
綠影看着棋盤上的交錯相落的棋子,黑子雖輸,卻將白子逼得身不由己。棋盤上的白子因黑子相逼,縱橫交錯,從上俯視,竟是個“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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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出宮?”白鳳飛跟在老千歲的身後,興奮的問道。
“跟着爺爺,誰敢攔你?”肥滾滾的老千歲滿臉的驕傲,“你要去哪裡只管和我說。”
白鳳飛沉吟片刻,燦然一笑:“醉仙樓!”
雖能出宮,但是她知道金軒遙的人無處不在,她還是如籠中鳥,飛不高飛不遠,只能在他劃定的範圍內打着圈圈。
“丫頭要陪我喝一杯?”
“非也非也,是爺爺您看着我喝。”白鳳飛迎着陽光大笑起來,能出宮透透氣也不易,總好過天天呆着宮中。
“喂,你又要去哪裡?”一個不太高興的聲音響起。
白鳳飛扭頭一看,白衣正有些不悅的看着她。
“出宮啊!”笑吟吟對白衣說道,“老千歲請客,可是難得的機會,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能不一起去嗎?”白衣沉着臉走了過來,繼續不悅,“皇上有令,讓我貼身保護。”
“那你跟我們一起去醉仙樓?”白鳳飛笑得更開心,“醉仙樓的醬牛肉,可是宮中都吃不到的美味,還有那女兒紅,味道最爲正宗……”
“錯了錯了,其實醉仙樓中最好喝的是近日剛出來的醉仙露,甘爽醇厚,比女兒紅好喝多了。”老千歲搖着頭說道,滴溜溜的眼睛轉到白衣身上,“可惜就是太貴了,不知道白侍衛帶了銀子沒有?”
“屬下只是奉命保護她,又不喝酒……”千歲大人小氣又愛挖牆腳的性格,宮中人人皆知,所以白衣立刻整着神色說道。
“哎呀,聽說皇上沒事經常賞賜你們什麼奇珍異寶,平日俸祿又高,白侍衛每日難得出宮,要那些銀子也沒用處吧?”老千歲繼續笑眯眯,小眼精光閃動。
“金爺爺,先說清楚,我是一分錢未帶!”白鳳飛當然知道老千歲的性格,率先說道。
“沒事沒事,反正很快這天下的財富都是你的。”老千歲笑呵呵的說道,“丫頭,既來之,則安之,事已成定局,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去做。爺爺我也幫不了你了,但是軒遙若是日後敢欺負你,我定不饒他!”
白鳳飛微微一笑,不再答話。她不知道未來還有些什麼在等着她,只是心中還有着明朗的信念。她要等到蘇格,她要找到自己的生母,她還有很多路沒有走,她不會就這樣輕易的放棄。
冊封皇后&洞房
紅日已高三丈透,紅錦地衣隨步皺。 佳人舞點金釵溜,酒惡時拈花蕊嗅。
醉仙樓的頂層雅座坐着三個人,一個面容冷俊的褐衣男子,年紀尚輕,眉目間氣宇昂揚,腰佩長劍,還有一個胖乎乎圓滾滾的老爺子,還有一個千嬌百媚的英氣女子。
他們三人正是白鳳飛老千歲和當今皇上的貼身護衛白衣。
一羣歌姬在廳堂上輕舞曼唱,可白衣卻靠着窗口,明明是冷冰冰的臉,卻帶着不耐煩的表情。
“年輕人真是不懂享樂風情,這麼好聽的歌喉,這樣美妙的舞姿,居然一眼都不看。”老千歲吧嗒着嘴,搖着頭嘆氣,“可惜你我,一個上了年紀,一把老骨頭,一個雖然年輕,卻是個女人……”
白衣依舊看着窗外,眼底更加不耐煩。
“老千歲這話不對,”白鳳飛不知可否的搖搖頭,接着笑眯眯的端着一杯酒湊到白衣身邊,說道,“白衣也喝一杯吧!”
“履行公事,不可沾酒水。”白衣冷冷的拒絕。
“公事?”白鳳飛撲哧一笑,和老千歲對視一眼,打趣道,“喝一杯又沒事,難不成金軒遙還會聞你口中有沒有酒味嗎?”
“休得放肆!皇上的名諱怎能隨意呼叫?”白衣脾氣古怪,但對別人冒犯皇上的名諱,卻很忌諱。
“白衣不也是見了他不跪不拜?”白鳳飛微微一笑。
“我們情如手足,現在雖然君臣有別……”白衣皺起眉,想要解釋。
“嘖嘖,還手足呢,那我可很快就是皇后了,喊自己夫君的名字有什麼不對?”白鳳飛繼續打趣。
老千歲搖了搖頭,這丫頭到現在還能這麼樂觀,毫無禁忌的拿自己婚姻開玩笑,卻讓他有些心酸。
“你……你……”而白衣則是氣的說不出話來,只得轉過頭,繼續看着窗外。
一杯酒毫無預兆的潑了過去,饒是白衣反應迅速,閃躲過去,衣襟上還是落上幾滴美酒。
“姑奶奶,你又做什麼?”他有些動怒了,手也按到腰間的佩劍上。
老千歲哈哈大笑,伸手抓住白衣的胳膊,圓圓的臉湊過去嗅着:“唔,現在滿身酒味……來,來,坐下一起喝……”
“千歲大人,屬下奉了皇命……”
“哎呀,”老千歲壓下聲音,在他耳邊低低說道,“看不出丫頭近日煩悶,想找人痛飲一場嗎?難得她能出宮,你就陪她解解悶。”
白衣撇撇嘴,明顯不願意。他的目光掃到敲盅大笑的女子身上,那張完美無暇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愁悶,含笑水亮的大眼裡,也是淡然的寧靜,只是若要更深的探尋進去,就會被緊緊的吸住,讓人淪陷眼波中。
白衣慌忙收回視線,掩飾性的擺起衣袍,有些遲疑的坐到桌邊。
白鳳飛見他坐到桌子邊,神情躍然起來,揚聲對門外喊道:“煩請再來一壺醉仙露。”
老千歲包了樓上的雅座,又請了歌姬,他見白衣入座,立刻揮手招過一個歌姬:“給白衣公子斟酒。”
“不用,我自己來!”白衣話還沒說完,一名妖嬈歌姬已經貼了過來。
“公子,奴家伺候您……”嬌軟的聲音在白衣耳邊響起,他立刻面紅耳赤起來。
“不用,你退下。”伸手按住酒壺,白衣揚眉說道。
“白公子。”這歌姬見他生得俊秀,又聽他說和當今天子有手足之情,想攀附上去,膽大的伸出纖手,輕輕蓋在白衣的手背上。
“啪”,一聲清脆的聲音,那名歌姬已經伏倒在地,委屈的揉着胳膊。
她的手剛碰上這年輕男人的手背,就不知怎麼被摔在地上。
“喂,白衣你是習武之人,人家弱流女子哪能受得了……”
“我都說不用了,她偏要過來!”白衣打斷白鳳飛的話,不悅的說道。
“唉,唉……皇上身邊盡是不懂風情的人,難怪我那傻侄子到現在都不開竅。”老千歲揮了揮手,讓那名歌姬退下。
“就是,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白鳳飛也附和道。
“自罰一杯,自罰一杯……”老千歲來了勁,笑眯眯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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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白衣第一次喝酒,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那辣辣的口感,和一個巧笑嫣然的女子敲着酒盅高聲唱着“羅襪生塵,春殿霓裳歌遍徹;空染白衣,醉拍闌干情味切”……
一遍又一遍,直到他被紅纓攙回宮裡時候,還在喃喃自語着。
“空染白衣,空染白衣……”白衣苦笑,這酒還是不沾的好,沾了不耽誤事,還亂了心思。
“空染白衣,醉拍闌干情味切,歸時休放燭花紅,待踏馬蹄清夜月……”白鳳飛也醉了,醉的很徹底,眼眸卻越顯晶亮,水亮的讓人要眯着眼睛纔敢對視。
“秦樓不見**女,空餘上苑風光。粉英金蕊自低昂。東風惱我,才發一襟香……”她胡亂的吟詩唱詞,散發赤足,在一羣舞姬中廣袖輕舒。
黑髮**,更讓嬌美的讓人移不開眼,也讓站在門口的俊美男人皺了眉頭。
讓她跟皇叔在一起,真讓人不放心。白衣居然也喝醉了,完全忘記自己的職責。更讓人火大的事,明日就要成了皇后,這會居然散發赤足在一羣舞姬中載歌載舞,也不怕傳出去被論爲笑談。
老千歲醉眼朦朧,早就不知東南西北,伏在桌上口齒不清的說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丫頭……明日憂……”
金軒遙走到紛紛跪地迎駕的舞姬中,伸手拽過粉頰生春的白鳳飛,她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絲毫沒有身份尊卑的顧慮。
“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菊花開,菊花殘,塞雁高飛人未還……”白鳳飛正唱的起勁,突然腳步一踉蹌,只覺得有誰抓着她的胳膊,將她攬進懷中,讓她動彈不得。
“什麼相思什麼山?你還想往哪裡還?”低沉悅耳的聲音在腦後上方響起,帶着一絲惱怒。
“長相思,萬重山,想家無處還!”不經意的嫵媚笑着,白鳳飛推拒着男人的懷抱。
“明日便是皇后了,要家有家,要國有國。”金軒遙伸手將她打橫抱起,徑直往外走去,低低的說道,“明日之後,你若是再想瘋,也只可在朕的面前……”
“你是誰呀?”白鳳飛被他橫抱着,這纔看見他的面容,秀美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尋思着她是否認識這男人。
“我是你夫君。”金軒遙見她表情天真,原先還有着惱怒,不知不覺在她亮如星辰的眸中失了神,揚起脣柔柔的說道。
白鳳飛盯着他許久,突然笑了,笑得極爲奪目,她伸手勾住金軒遙的脖子,將頭埋進他的脖子裡,親暱的廝磨着,甜甜的輕聲說到:“蘇格……蘇格……你可回來了……”
金軒遙猛然收住腳步,站在樓梯上,逆着光線的俊美臉上,一點點陰沉起來。
她心中的夫君,是蘇格。鈍痛的感覺這才從心臟傳來,漸漸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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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很痛……
頭也痛,身體更痛,像是被撕裂了。
白鳳飛口乾舌燥,想要喊碧瑤,可是衝出口中的話卻變得支離破碎,變得含糊不清,像是在溫柔的呢喃。
“嗯……渴……好渴……”低低的呻吟着,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聲音也變得嬌軟不堪,白鳳飛猛然驚醒,掀開大大的水亮眼眸,正對上男人滿是情慾和汗水的臉。
金軒遙半眯着雙眸,被她的甜美滋味快逼瘋了。
因爲距離太近,白鳳飛愕然了幾秒之後,隨即身下的刺痛又傳了過來,讓她徹底明白這不是夢。
“你……”惱怒的只發出一個音,便被他更狂野的律動攪亂了呼吸。
他不是說大婚之前不會碰她嗎?白鳳飛被他快速的律動衝擊的說不出話來,只能緊緊攥着身下的被單,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撞擊。
“你什麼?”身上狂妄俊美的男人居然還能說出話來,而且是用閒閒的語調問話。
“你……啊……”在他不給任何喘息的律動中,白鳳飛根本不能張口,一開口說話,就變成破碎的令人臉紅的呻吟。
痛苦的咬着紅脣,白鳳飛弓起了嬌美的身體,想要緩解碩大的堅挺進出的痛苦。
像是懲罰一樣,金軒遙絲毫不見疲累,折騰的她幾乎要昏死過去,這才稍稍饜足,在她承受不住的劇烈顫抖中,釋放出自己的慾望。
“從今日起,你便是朕的皇后,從今往後,你只能是朕一人的專寵……”霸道的話語在她耳邊響起,男人的碩大依舊在她的體內,半分也沒有退出。
“你……你……”白鳳飛又累又痛,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軒德三十六年六月初六,白鳳飛冊封皇后,統率後宮,從此母儀天下,懿德乾坤。”金軒遙撫着她汗溼的頭髮,低低說道。
“什麼?”白鳳飛微微一顫,惹得身上男人短促的呻吟一聲。
強行剋制着自己的慾望,金軒遙說道:“朕在子時已召百官相宣,你那時醉的不省人事,只得先入龍榻歇息……如今可算醒來了。”
“冊封皇后需拜壇叩宗,百官朝拜……你這是哪門子的冊封?”白鳳飛被他壓的死死的,私處滾燙,臉色緋紅的怒問。
“你不是不喜歡繁文縟節?朕也等不及,所以就在今日子時詔告百官,然後便入了洞房。”金軒遙聲音低啞的性感,在她耳邊說道。
他何嘗不想辦一場轟轟烈烈的婚事,讓江山鄰國都看看金主國的強大,也讓他們看看,江山嬌美,這江山的帝后,比江山更美上千倍。可惜……可惜他也無奈,被大臣們逼到上宮殿,無奈的選擇只起文書詔告天下,不舉行婚宴。
他雖貴爲天子,但這次立後他也是將羣臣逼到了極致,若他再不讓步,羣臣必反!
金軒遙何等聰明,知道進一步退半步,這次就從了衆臣的願,反正他是如願以償讓白鳳飛當上了皇后。
他清清楚楚的記得嫣如死去之時,母后對他說的話——“情愛不由自己,這便是天子。”
他更清清楚楚記得父皇臨走時對他說的話——“在高位者謀其職,命在江山黎民,這便是皇上。”
“洞房……”白鳳飛一陣恍惚,她不過是喝醉了,怎麼又稀裡糊塗的成了皇后。
“唔。”金軒遙又悶哼一聲,停留在她體內的碩大似乎又堅硬幾分。
白鳳飛不自主的想要排斥出私處的異物,卻被他頂的更深處。
“別再動。”金軒遙低低的警告着,白鳳飛立刻聽話的僵直了身體,咬着脣在他身下輕輕的顫抖。
“你剛纔說渴了?”伸手揉着她汗溼的青絲,金軒遙忍着慾望的煎熬,問道。
白鳳飛無言的點了點頭,金軒遙不捨她體內的溫暖和緊緻,碩大帶着大量的花蜜一分分退了出來。
摩擦又帶來異常的感覺,金軒遙憐她今日累了,不忍再折磨,只得咬着牙完全退出。
“嗯……”下體因他的退出,涌出大量粘稠的液體,白鳳飛抑制不住呻吟了聲,差點又將金軒遙強行剋制的理智瓦解。
白鳳飛頭痛欲裂,許久沒被疼愛的身體因爲爆烈的牀事,讓腰和下體又酸又痛,她不想再動,順從的任金軒遙半摟着,捧着水杯往口中灌去。
因爲喝的太急,一些水順着脣角流下,從纖細的脖頸滴落到薄被下遮蓋的豐盈胸口。
金軒遙黑玉般的眼眸幽沉,伸手滑向她的脖頸,有些粗糙的指腹擦過那道水漬,在嬌嫩的皮膚上往下移動。
白鳳飛伸手擦去脣邊的水,看了眼摟着她的男人,她水亮的眸中帶着一絲睏意和無所畏懼。她已經成了皇后,這幅身體也被他看完,該做的事情他也都做了,還有什麼好害臊的?
“我要睡覺。”清亮嬌脆的聲音因爲剛纔他的折磨,已經變得喑啞,白鳳飛掩去眸中複雜的情緒。她還有留戀,所以她就沒有其他選擇,只能乖乖的做他的皇后。
“嗯。”更加喑啞的聲音,閃動着危險的情慾。
無望的愛&蘇格醒來
白鳳飛毫無顧忌的趴在他身上,手中的杯盞遞給一邊的垂眸立着的宮女。
“退下。”金軒遙揮了揮手,那宮女立刻低着頭退了下去。
“飛兒……朕……我……”有些粗糲的手中撫摸着她的肌膚,那觸感好的不可思議,讓他不願離開片刻。
白鳳飛渾身痠軟,歪着頭看着身邊眼眸暗沉的男人,伸出食指晃了晃,啞着聲音說道:“睡覺。”
她現在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表達自己心中的複雜感情,那些銳氣都被這個男人磨掉,她心裡清楚,金軒遙永遠不可能像蘇格那樣,他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不會允許成了皇后的她做出逾規之舉。
心底黯然的嘆了口氣,終於還是成了帝后。
母儀天下,這四個字關乎金主國顏面,她再不屬於自己了。
那個江湖離她越來越遙遠,遙遠的不經意的想起,都會覺得刺痛。
擡手蓋住自己的眼睛,讓眼前變得黑暗點,這樣或許容易入夢。白鳳飛任金軒遙緊緊的摟在懷中,昏昏沉沉的想着一些片段。
在某個起風的午後,在滿天的桂花金雨中,她被自己最愛的哥哥親吻了額頭,從此懵懵懂懂的知道什麼叫思戀;
在某個小小的酒館,她扮成男兒,遇見了清秀漂亮的少年,那一夜對弈笑談,卻不知情根從此種下;
在摩爾國的深深後宮,她見到位於中宮高不可欺的皇后姐姐,被衆位嬪妃欺辱,那時才知,世間愛情並非都美好;
還是在摩爾國,她年少衝動,金殿之上,持劍怒斥君王,揮筆寫了休書,驚世駭俗,卻在轉身的剎那,看見了紫袍高冠的對弈少年;
在滿園的桃花中,看見了太后的憂傷和自己漸漸清晰的身世,突然知道了什麼叫無能爲力,知道了什麼叫無可奈何。轉身離開展家的那一刻,看見最喜歡的人,滿眼的心痛。
她還見過了西北的狂風,沙場的鮮血;見過了生死瞬間,離人的悲歌……
見過了太多,卻忘記了自己的初衷。
曾經,還是整天跟在展元承身後的小不點,擡頭仰望着哥哥俊美的臉,心中有着小小的希翼——一輩子就這樣,和展家在一起,可以肆意妄爲,可以在不開心的時候,躲進哥哥的懷抱……
再長大,眼裡有了大大的天地,心中有着嚮往的江湖。整日在坊間市井晃盪,結交五湖四海的朋友,活得自在又灑脫,有衆人的寵愛,她什麼都不用怕。
即使經過了那麼多的磨難,最後成了王妃,她也是被疼愛的,剛失去了家,也有着微小幸福。
可是現在呢?看不到了自己的江湖,看不到了那些疼愛自己的人,新家舊國都看不到……
她只剩下了“皇后”這個稱號。
這江山爲何是男人做主?這天地爲何是乾大於坤?這衆生平等的塵世,爲何要雌臣服於雄?
疲憊的靠在金軒遙的懷中,白鳳飛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她想了太多,有些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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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元的傷已經痊癒,展元承的外傷也好了大半,但心痛病不見任何好轉。
“元承兄,”遠遠的,一個赭衣男人走了過來,手中拿着摺扇,眉眼風流,“元承兄,紫元,今日大喜,我爹在府中大擺宴席,正等着你們呢。”
展元承正站在拱橋上,正對着一池碧綠的荷葉發怔,聽到安蘊央的聲音,立刻轉身。
“蘊央,何來喜事?”展元承病中幾日,連房門都沒出,下人們收到將軍的命令,對金軒遙大婚一事,不敢亂談,他自然不知今日子時剛過,金軒遙已宣大婚。
“小七!”紫元低低的喊了聲,因安蘊央是安老將軍第七子,他習慣喊他小七。
“天大的喜事,”安蘊央摺扇一揮,根本沒看見紫元的眼神,半掩脣角,笑道,“皇上立後,天下同慶。”
展元承一陣恍惚,胸口氣血一堵,急忙伸手抓住紫元的胳膊,才穩住身形。
皇上終於還是立後了,可是爲何半點也不通知他?
紫元早就知道此事,只是金軒遙囑咐在詔告立後之前,任何人都不可對展元承泄露半句。他知道皇上是擔心展元承病情,綠影曾說,這心有病了,不宜大喜大悲。更何況是與白鳳飛有關的事情,展元承早得知一日,就會多愁悶一日,對他的病更是不利。
紫元有些責怪的瞪了安蘊央一眼,他早就警告這冒失的傢伙,說道此事時一定要小心。展元承今天才恢復了幾分,被大夫允許下牀走上幾步,他剛纔陪展元承站在這裡,就是在想着怎麼措辭告訴他這件事,誰知安蘊央一來就是“皇上立後”……
“元承,你沒事吧?”扶住展元承的身體,擔憂的看着他蒼白的臉色,紫元低低問道。
“沒事……只是……太突然了。”展元承脣邊勉強牽起一抹易碎的微笑,心臟堵住了片刻之後,瘋狂的疼了起來。
他知道會立後,金軒遙即使不是君王,也從來說一不二。他以爲自己早就做好了準備,接受這樣的事實,然後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在兩個男人之間痛苦的掙扎着。
可是,當真的發生了,那沉重的難過還是超過了自己的承受。
在無人時候反覆練習的微笑,已經上揚不到自己要的角度。
“你的臉色不對,小七快去喊大夫。”紫元見他臉色原先是蒼白的,漸漸脣色有些發青,立刻對安蘊央說道。
“元承的身體何時變成這樣虛弱?”安蘊央早已往園外掠去,口中喃喃的說道,“自己的妹妹做了皇后,難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嗎?太激動了……難怪爹爹不準任何人告訴他這件事……”
因爲心痛病又犯,展元承未能吃飯,只躺在牀上,臉色異常蒼白。
他痛恨自己無能爲力,一邊是君王,一邊是深愛的女人,他卻一次次選擇了逃避。
用什麼去爭?他的身份除了曾經的哥哥,還有什麼?
更何況,他絲毫不想增加飛兒的顧慮。他喜歡看她單純清澈的眼睛,若是他告訴她自己的心意,那她一定不會再那樣單純的看着他。
有了一個王爺,有了一個天子,已經夠她痛苦了。自己算什麼呢?連坦白表達的勇氣都沒有,他不過是在無望的愛情之下,苦苦掙扎的懦夫。
心疼的極致的時候,他偶爾會有瘋狂的想法,拋棄一切,帶她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可是隨即就會被他自己的想法嚇到。不管她會不會跟他走,他都無法放棄自己的君王,自己的家人,和自己無法忘記的身份。
“元承,好些了嗎?”紫元和安蘊央都在房中,等大夫一走,立刻到牀邊問道。
“沒事。”依舊是勉強的微笑,展元承淡淡回答。
“元承兄,你的病根是何時落下的?這城中最好的大夫來了,都說是奇症……”安蘊央一臉的歉意,他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差點要了展元承的命。
“人家是禮部尚書,位於位高職重,憂國憂民,哪裡像你整日遊手好閒!”紫元皺眉說道。
“蘊央,”展元承低低喚了聲,擡起臉問道,“皇上此次立後,衆臣什麼態度?百姓有何議論?”
“據說朝中文武百官跪逼聖駕,百姓們則衆口不一,只是兩日前,百官又各司其職,對所管轄之內的百姓流言,紛紛安撫清整……”安蘊央歪着頭想了想,說道,“連我爹都接到聖諭,這兩日在城內清整流言……”
“流言?”展元承因臉色蒼白,那雙黑眸越發漆黑,“百姓對此事究竟有何議論?”
“白鳳飛未出閣時候就名動京城,百姓知其名,慕其行,大致分成三派,大半還是寬仁歡呼,可一部分紛紛質疑白鳳飛的身份,另一部分更是危言聳聽,說其是禍水紅顏……”
“胡說!”展元承突然厲喝一聲,將安蘊央的話打斷,“飛兒她雖然行爲荒誕不羈,厭惡禮教,卻是真性情,善良率直,心智奇巧,什麼禍水……咳……咳咳……”
因說的太急,呼吸一窒,展元承蒼白的臉色咳出了紅暈。
“你何必如此激動,衆口攸攸,哪能顧的周全?”安蘊央慌忙拍着他的背,急急說道,“總而言之,百姓還算上寬仁,畢竟身份……”
“別說了!”紫元見展元承咳的更厲害了,急忙阻止安蘊央說下去。
讓鄰國的王妃做金主國的皇后,確實有悖大國之風。
“飛兒她未必稀罕這皇后之位!”咳了許久,展元承虛弱的說道。
“元承!”安蘊央和紫元臉色微變,他真是病糊塗了,居然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若是被金軒遙聽見,只怕又要龍顏大怒。
“我有些累了,你們先去慶祝天子大喜……”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展元承閉上眼睛,淡淡說道。
“有什麼不舒服,讓這羣奴僕去找我。”安蘊央也是聰明人,和紫元對看一眼,默默的退下了。
聽到他們腳步消失的聲音,那雙異常黑亮的雙眸又睜開了,怔怔的看着雕花房頂,緩緩流瀉出痛苦和無奈。
他的飛兒,只怕再不能回到自己熱愛的江湖中。
又想到那日爲她解毒,金軒遙心中定有芥蒂,若是不夠愛她,只怕在心中會將她當成殘花敗柳,日後若是飛兒再惹怒他,說出此事羞辱於她,那他將以何面目再見她。
痛苦的蜷起手指,他爲什麼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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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的夏天,太陽灼熱的灑下,明晃晃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而山上的天氣卻並不炎熱,山腰處幾株雲冠高聳的古樹下,有一間簡陋的茅屋。四處都是風,涼爽的感受不到一絲暑氣。
阿燼木然的坐在的樹根下,看着樹枝間跳躍鳴叫的小鳥。
已經快一個月了,可是蘇格不見絲毫甦醒的跡象,雖然薛神醫依舊信誓旦旦,但是他現在並不抱太大的希望。
救起蘇格的時候,他就沒指望他能活過來。
他自己是江湖人,刀尖上舔血,那樣重的傷,即使是武林絕頂高手,也未必能保住心脈活下來。
“吱呀”,茅屋的門突然打開了,薛神醫從裡面走了出來,滿臉是笑容,拍着手說道:“醒了醒了,小王爺醒了。哎呀,今天真是個好日子,皇上冊立皇后,天下同歡,連王爺都被喜事……”
阿燼站起身,盯着薛神醫,突然道:“你怎知皇上立後?”
這深山老林,薛神醫從未出過茅屋三丈外,他如何得知金軒遙立後之事?
“嗯,看星象,昨夜子時,紅鸞星動,九星歸位,必是天子大喜,中宮……”薛神醫摸着鬍子,在阿燼的逼視下,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哈哈一笑,指着茅屋說道,“你先去看看小王爺吧,不過他似乎有失憶的傾向。”
“失憶?”阿燼皺了眉頭,不再逼問他,往屋內走去。
穿過了長長的陰涼的地道,來到了一處石室,那寒玉牀上幾乎冰凍起來的男人,果然睜開了琥珀色的雙眸。
阿燼走到牀邊,審視了半晌,見他只是睜着雙眸,像是沒了魂魄一樣。
“蘇格?”阿燼試探的輕聲喊道,可蘇格恍若未聞,依舊看着石洞頂端。
“現在問他什麼都不會答應。”薛神醫在身後捏着山羊鬍子說道,搖着頭說道。
“那他和前幾日有什麼區別?”阿燼冷冷的問道。
“有區別,至少睜開眼睛了……”
“我不想看見一個活死人,你既然能讓他醒,也一定能讓他像一個月前那樣,活蹦亂跳。”阿燼揚聲打斷他的話,聲音更冷,“黃金都已付了一半,三日內要看見他能說話。”
薛神醫見他冷淡臉色,心中搖頭嘀咕,這小子一開始對他還算謙恭有禮,如今怎麼越發讓自己覺得害怕起來?
“還有,”阿燼正要出去,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停住腳步,補充說道,“金軒遙立後之事,不可讓他知道,更不得提王妃一個字。”
“你說的是現在的皇后娘娘?”
“飛兒……”薛神醫的話音剛落,寒玉牀上的男人突然發出微弱的聲音來。
失憶?
阿燼和薛神醫都一怔,立刻又站回白玉牀邊。
白玉牀上的俊俏男人滿身的傷口已經結着可怖的疤,那雙琥珀色的眸中沒有任何焦點,只是低弱的呢喃着:“飛兒……飛兒……”
“蘇格?”阿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低聲喚道。
“飛兒……”男人的眼睛還是沒有焦點,依舊無意識的喃喃喊着。
薛神醫伸手擋回阿燼的手,眼中閃過一道光,像是在自言自語:“奇了,居然現在就能開口……你且出去,不要亂了他的神智。”
阿燼看眼蘇格,默默的轉身退去。
蘇格是醒了,可是展元承呢?已經快半個月沒他的消息,阿燼心中實在很擔憂。
他擔憂的是展元承的杳無音信會不會和這次立後有關?
展元承對白鳳飛逾越兄妹之情的感情,阿燼最爲清楚,那樣隱忍的感情,遭遇了重重的阻隔。在白鳳飛遠走他國之時,到由王妃變成帝后……
都怪他無用,未能保護白鳳飛,造成如今無法收拾的局面。
阿燼撫着笛子,坐在古樹粗大的枝椏間,衣襬被風吹拂着。這種場景似曾相識,他好像記得有一年的冬天,風沒有現在溫柔,還有點冷冽,但是心裡卻暖洋洋的。
如今坐在樹上,卻再看不見樹下少女明媚無憂的笑臉。
日後也許再也不會見面了,那個和他學劍談詩的少女,已經成了一國之後。
閉上眼睛,聽着風從樹梢穿過,帶動葉子的聲音讓他有些難過。彷彿看到了第二個嫣如,或許,她比嫣如還要不幸。
能怎樣呢?如果對面是高高在上的王,她一個小小的女子,能怎麼和命運抗爭?
阿燼並不善於和人相處,與白鳳飛相處過的那段時間,也是因她透澈如水,他才瞭解些許。依照她的性格,他實在擔心會鬧出什麼事情出來。
可是偏偏一直毫無動靜,那個喜歡鬧騰的丫頭居然安靜下來。不知道應該爲她高興,還是爲她悲哀。他原先擔心她的性格不容於世,沒想到會隱忍在權勢之下。
對白鳳飛而言,懂得忍讓,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隱住了心思的白鳳飛,就再不是當初清澈透底的飛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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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國國君成婚,舉國狂歡,鄰國諸侯卻在半月後才得知確切消息時,他們原以爲是流言蜚語,不料金軒遙竟真的立摩爾國王妃爲後,衆人紛紛愕然。
而摩爾國正陷入內戰中,自龍舟變之後,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已經民不聊生,怨聲載道。
白鳳飛成了籠中的金絲鳥,她如今最愛做的事情就是站在皇城的最高處,看着南方。
她的身邊,總是有着寸步不離的侍衛和宮女。
她苦笑,看着碧藍的天空,那遙遠的南方和皇城腳下與宮殿相依的朱門大院,纔是她魂牽夢繞的地方。
“你們說這皇后有什麼好的?”纖細的手指敲着皇城上的青磚,黃色的傘蓋遮住了頭頂毒辣的陽光,她歪着頭問向身邊的宮女。
“皇后,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統領後宮,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表率?”白鳳飛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忍不住大笑起來,“常言道一女不嫁二夫,我這樣的,還是表率?那豈不是帶壞了天下的女子,歪了所有的貞節牌坊?”
“既然已經是皇后了,就別說這些話,要是被皇上聽到,保不準又生氣。”白衣在一邊涼涼的提醒。
“只是說說而已,有些話總是憋在心裡,會悶壞的。”白鳳飛轉過頭,嫣然一笑,“老千歲好久沒來了……”
“前日剛來過!”白衣一聽到老千歲就頭疼,他皺眉說道,“反正皇上說了,沒他的陪伴,你別想私自出宮。和千歲大人一起也不行!”
“日子過的這麼慢呀……”喟然長嘆,白鳳飛留戀的看着皇城下繁鬧的街道。
她十分想問展元承如今的情況,可是現在身份不同,金軒遙的脾性她也摸得差不多了,不想他因此猜疑妒忌。
不但想知道展元承的情況,更想知道蘇格的狀況,她那時沒問蘇格在哪,就是怕自己會忍不住,忍不住去尋他,反到弄巧成拙,被他人發現蘇格的行跡,將他陷入不利之地。
阿燼處事一向沉穩,她只要能穩住自己,等着時機溜出去就行了。
只是再見面,她用什麼身份來面對呢?
心中突然一陣絞痛,白鳳飛這才發現金軒遙已經將自己逼到無法旋迴的地步。
“娘娘,別站在這了,太陽毒辣,小心中了暑氣。”碧瑤在一邊細心的扇着宮扇,小聲的說道。
“哦……”好一會纔回過神,自己已經習慣了被人稱爲“王妃”,如今突然喚“娘娘”,竟然轉不過神來。
從高高的城牆上走下,剛剛走到毓秀宮,便看見了迎面而來的金軒遙。
“又去曬太陽了?”遠遠的,金軒遙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帶着幾分說不清的情愫,伸手抓過白鳳飛的手。
白鳳飛低着頭,任他牽着往前走去,兩人看似如膠如漆,各自心中卻清楚,對方都在互相試探着,沒有任何的信任。
金軒遙到是想信任她,只是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而白鳳飛對他更是有着類似害怕厭惡的感情,能離多遠就想離多遠,哪怕他只要接近她半寸,她就會不自覺的發抖。
直到現在,還有着疏遠和戰慄。
金軒遙感覺到她柔若無骨的手在他的掌心輕輕顫抖着,脣邊扯出一個邪肆的笑容,突然伸手摟過她纖細的腰肢,貼向自己精壯的身體,低低說道:“朕可是記得這隻手拿劍都是穩如泰山,怎麼一到男人掌中,就顫抖不已?”
“因爲你不是劍。”白鳳飛臉上到是很鎮定,被他握住的小手攥成了拳頭。
“皇后真是有趣。”她的回答惹來身邊男人的一陣輕笑,金軒遙半摟着她來到毓秀宮裡,硃紅的圓柱,黃色的帷幔,處處都是皇宮的味道。
“看看他們是誰?”低沉磁性的聲音在白鳳飛耳邊響起,金軒遙放開她,笑着說道。
“碧雲?華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金軒遙居然真的救了王爺府的兩個下人。她一直以爲是他在騙她,用王爺府的人要挾她……
金軒遙接過宮女端來的一杯清茶,狹長幽深的黑眸夾雜着點點笑意,優雅的抿着茶。他好久沒見白鳳飛這幅雀躍的神情了,她在他的面前,一直都有着濃濃的防衛,這次,卻卸下了所有的面具,如同初次見面那樣。
也許,他這個讓人頭疼的皇后,還只是個小孩子。也許,他只要耐心的哄哄她,就能得到她全部的感情。
脣角不由揚起,眼裡的笑意蕩了出來,他揮了揮手,走到裡間廂房,斜躺在雕龍刻鳳的矮榻上,示意大家不要去打攪他們主僕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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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不,娘娘……”碧雲早就被接入宮中,她一見白鳳飛,就覺得恍若隔世。
眼前這個身穿明黃色長袍,頭戴鳳冠的絕美女子,不再是摩爾國王爺府的小王妃,短短數月,她就已成了金主國的皇后。
對碧雲和華庭來說,不管白鳳飛的身份是什麼,她只要活着就好。
經歷過生死的人,知道生命有多可貴,也知道只有活着,纔有希望。
“王爺府……王爺府已遭滅門了嗎?”白鳳飛低低的問道。
“娘娘……端午那日,王爺被害,曾和王爺來往密切的所有官員都遭毒手,或被暗殺,或被明抓……”碧雲早就抽泣的說不出話來,還是華庭哽咽着說道,“王爺府更是被夷爲平地,成了火海,府中上下三百六十七口人,只有我和碧雲被人羣衝散,然後被救……”
“蘇汶哈爾。”白鳳飛閉上眼睛,一字一頓的咬牙說道。
她要血債血償!
“王妃……娘娘,您還活着,真是老天有眼……只是……只是……”碧雲擦着眼淚,她一再被告誡,在皇宮內,不得提到蘇格和王爺這兩個詞,更不能喊錯娘娘名諱,否則必有重罰。
白鳳飛看了眼隔壁房間,珠簾裡,只見金軒遙閒散的躺在榻上,似乎是在閉目養神。
由王妃變成皇后,這個身份太過尷尬,若不是經歷了生死,只怕碧雲和華庭也無法接受。
白鳳飛的心又痛了起來,她越來越迷茫,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未來,更不知道,她要如何面對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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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蘇格……
似乎有個人一直在呼喚着他,蘇格睜着雙眸看着石壁,渙散漂浮的思維聚聚散散。
“蘇格,你果真不記得我了?”阿燼絲毫不想放棄,繼續說道,“我曾在你大婚時,擄走你的剛拜了堂的王妃……”
“哎呀,你就別試了,他失血過多,腦部又受到重創,能活過來已經是奇蹟了。”薛神醫搖着頭說道,“失憶了,他呀,失憶了。”
“那怎麼辦?”阿燼皺眉,失憶了可不妙,他可不想把一輩子的時間都浪費在這個男人身上。
說來說去,還是自己倒黴,總是接手這些麻煩的事情。
天下將亂
“能怎麼辦?再熬些藥吃下,過段時間再看看唄。”薛道明無奈的說道。
“可是……”阿燼此刻只想趕到展元承的身邊,看看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何這麼久都不給他音信。
“算我倒黴,幫你照看幾日病人,你先忙你的事情,每日一百兩銀子的照看費……”薛道明的小算盤打得噼裡啪啦,很好心的說道。
“好,那就一百兩銀子一天。可若是他有半點閃失,老前輩就休怪晚輩失禮。”阿燼爽快的出乎老頭子的意料,他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哎?這就走了?不先打個借條嗎?”薛道明晃了晃腦袋,轉眼看着蘇格,慢慢露出了微笑。
“小王爺,你一世聰明,怎就栽在了女人的手裡?”薛道明嘆了口氣,搖頭說道,“女人,那是碰不得的毒藥……你看看,若不是因爲女人,你早就成了大事,一統天下了,你還怕缺女人嗎?”
蘇格眼神依舊沒有焦點的看着某一處,恍若未聞。
“王爺,我知道你沒失憶,你能騙得了任何人,卻騙不了我。”嘮嘮叨叨了半天,薛道明突然臉色一整,端端正正的跪了下去,“王爺,摩爾大亂,其他國家紛紛心懷不軌,此刻蓄積力量,待到他國也發難,我們便可趁機而入,屆時,江山美人……盡在王爺手中。”
蘇格的表情絲毫未變,兩眼空洞的看着上方,
“王爺!我們只要等着天下大亂……”薛道明說了許久,也不見蘇格神色改變半分,不由皺起了眉頭,“王爺,王爺?”
地**涼的隧道里,薛神醫的聲音漸漸有些慌亂起來。
外面的風突然變了方向,原先毒辣的太陽,漸漸被西北飄來的烏雲遮蓋。
這天下,就如天上的雲,分分合合,瞬息萬變……看起來,是要大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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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醉醒來晚,無人夢自驚。夕陽如有意,偏傍小窗明。
宣紙上,新落下的字還帶着墨香,在大雨後的黃昏,混合着泥土青草的香味,在華麗堂皇的宮中飄散着。
狼毫毛筆上,半截沾染着黑墨,在宣紙上方頓住。
“啪嗒”,沉靜的幾乎停止時間流轉的屋中,黑色的墨從筆尖緩緩滴落在白色的宣紙上,終於將空氣濺出了一絲漣漪。
“你說,展府有人求見?”許久,一個嬌脆悅耳的聲音響起。
“娘娘,在蘭庭候着呢。”碧瑤輕聲說道。
白鳳飛臉上閃過一道明亮的光,可是很快,眼底的那抹欣喜就消逝不見,她擱下毛筆,盯着黑白分明的筆尖,又問道:“皇上知道嗎?”
“未經皇上允許,哪能到蘭亭啊?”碧瑤撲哧一笑,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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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簪重得
“哦。”曳地的長裙打了個漩,白鳳飛這才舉步往外走去,
她如今謹慎了許多,特別是對展府的人,能不見就不見,生怕因自己帶去什麼禍端。
麴院廊腰,假山荷池,皇宮走久了,也會對着滿園夏意發悶。
小嵐等了許久,遠遠的看見一個明黃色衣裙的女子款步走來。她的小姐原本是腳步如飛,如今在一身精美衣物的包裹下,竟學會蓮步輕移,這一眼望去,端莊大氣,帝后之氣遠遠的就席面而來,即使那張臉還太過年輕嬌嫩,卻噹噹真真帶着母儀天下的逼人氣魄。
“奴婢參見皇后娘娘!”白鳳飛剛行至蘭亭,小嵐就噗通跪下,戰戰兢兢的說道。
“你們先退下。”白鳳飛擺了擺手,碧瑤她們都退到五丈外。
“小嵐!”見衆人都退下了,白鳳飛終於雀躍的將她拉起身,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笑彎了眼睛,“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老爺給你找到好人家了嗎?”
小嵐臉色一紅,她剛纔還覺得白鳳飛有點帝后的氣勢,這一開口,又變成了古靈精怪的展府五小姐。
見小嵐害羞的神情,白鳳飛忍不住大笑起來:“不問這個了,小嵐今天怎麼來了?”
“小姐……不,娘娘,奴婢是偷偷來的。”
“偷偷?老爺他們不知道?”白鳳飛有些詫異的挑了眉,問道。
小嵐搖了搖頭,看了眼周圍,低聲說道:“老爺下令相國府不準提到小姐一句,更不準入宮覲見,老夫人日日夜夜都念叨着您,奴婢也是……日思夜想,就偷偷的跑到宮外試試運氣,誰知竟被准許入宮……小姐……奴婢……我還想陪在您身邊,求求你……留下我吧。”
撲通一聲,小嵐又跪在白鳳飛腳下,有些妖媚的眼底,閃過一絲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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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之內,唯後最大。那些宮女的事情,都是你說了算,何必再問朕。”金軒遙低頭翻閱着奏摺,淡淡說道。
他這幾日似乎特別忙碌,展元承又負傷在外,許多事情都要親自操勞,如今這麼晚了,依舊在雲宮審閱奏摺。
白鳳飛站柱邊看着燭光下他柔和了許多的俊臉,突然有些莫名的情愫,好像是有些自責,又帶着些許的歉疚。
這個一國之君的男人,雖然太過霸道冷厲,但比起蘇汶,不知要賢明多少。正如他所說,自己已是皇后,卻成不了他的賢內助,整日對他疏遠冷漠,想起來,似乎太過失職……
“你在想什麼?”金軒遙不知何時已經擡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失神的白鳳飛。
“哦……那……那就是準了?”白鳳飛觸及他的視線,有些窘迫的問道。
金軒遙有些疲累的揉了揉眉心,站起身,往她身邊走來。
“朕不是說了嗎?後宮之中的事,都是你做主。”慵懶的嗓音中,帶着分寵溺,金軒遙伸手攬過她,低低笑着,“你喜歡讓誰留下,就讓誰留下……”
“多謝皇上。”不自然的避讓半步,躲過他的懷抱,白鳳飛乖巧的低下頭,“那不打攪……”
“幫朕看看奏摺。”金軒遙打斷她的話,不由分說的拉着她的手往桌邊走去。
白鳳飛有些訝異的看了眼金軒遙,自古皇后都不可入了朝政,金軒遙居然邀自己一起審閱奏摺。
“別看這大堆的奏摺,其中大半都是和摩爾國有關,還有這邊境鄰國,都在暗中積蓄兵力,蠢蠢欲動。”金軒遙做到龍椅上,將她也拉到身邊,指着奏摺說道,“天下將變,你說朕該怎麼做?”
“怎麼做……你自己心中早就想好,還用問我嗎?”白鳳飛眼神從他手邊的奏摺掃過,神色微微一變,她自幼一目十行,這一眼飛快,卻已將上面的內容盡掃眼底——
南珍駐邊使臣李子園謹奏:恭請聖安。
自數月前,南國內亂至今,其護國大將軍曹子閔部下隱有異變,邊境一帶不甚安寧。
臣又探摩爾君王對金主早有異心,因娘娘之事,更是懷恨在心,唯恐對我國不利,臣伏請皇上收回護摩爾君主之兵力,萬分小心異變。
此間又有流言迭出,傳言蘇格並未死,正暗中集結黨羽,試圖顛覆天下,謹將摩爾兵將表呈上,伏乞睿鑑。
金軒遙伸手取過下面的文書,伸手一抖,裡面竟掉出一隻通透淡青的玉簪來,上面雕着一隻欲飛的鳳。
“這是墨陽尋到的簪子,你說奇怪不奇怪,王爺府早就成了灰燼,他如何找到這個玉簪?”修長的手指拿着玉簪,金軒遙細細打量着,淡淡說道,“這隻鳳雕的真不錯。”
那玉簪正是展元承送與她的。
白鳳飛心中又驚又喜,她伸手拿過玉簪,驚愕之後,眉眼間掩飾不住喜悅。
這玉簪經常被蘇格拿去把玩,他知道這是她心愛之物,時常攜帶與身,如果說王爺府化爲灰燼,那這簪子定是在蘇格身上,被阿燼救走之時,遺落在地。
金軒遙冷眼看着她的表情,心底有一絲悵然,他原想給她一個驚喜,讓她開心。誰知道她真的開心了,他的心中又泛起酸味來。
那些男人,始終比他都重要。
“朕有些累了,”一開口就是濃濃的酸味,金軒遙扭過頭,強忍着不悅,“回宮歇息吧。”
白鳳飛握着玉簪,終於覺察到身邊男人語氣的輕微變化,她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正抓住他眼底閃過的那絲醋意。
“……好。”好半晌,白鳳飛才移過眼神,說道。
她如今能不招惹金軒遙,就一定不去招惹他。表面上乖巧多了,卻讓金軒遙覺得害怕。
他喜歡的,是原來那個率真的丫頭,不是現在處處察言觀色的丫頭。
越想越有些惱怒,他對這個丫頭,還真是束手無策。變的太乖覺得無趣,變得不乖,又會生氣。
他們之間哪裡像夫妻?他們之間的關係,連君臣都不如!
金軒遙揉了揉太陽穴,一把拽過白鳳飛的手腕,帶着莫名的怒氣,大步往寢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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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童說昨天更新的,結果昨天上午在廣州就病了,下午到了合肥,立刻就去了醫院,今天才回來更新,十分的抱歉,這兩天的更新一定會補上,免費章節以後還會更多的,親們放心吧。
欺凌
白鳳飛被扔在雕凰繡鳳的牀上,沒待她起身,金軒遙就壓了上來,伸手扯去她隨意挽起的秀髮,瞬間,黑髮散落,他的目光不由濃了濃。
粗暴的將她身上衣物褪去,金軒遙見她一臉的從容鎮定,絲毫沒有當初的驚慌羞澀,忍不住有些氣餒——她如今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你爲什麼不怕?”緊緊盯着她,金軒遙問道。
“你要我怕什麼?”白鳳飛絲毫不懼的看着他,在他要發火之前,嫣然一笑,“你已經讓我成了你的皇后,對自己的夫君,有什麼要怕的?”
夫君?金軒遙一怔,手中的動作不由溫柔起來。
白鳳飛笑容中帶着小小的狡黠,在這一輪輪看不見烽煙的交戰中,她已經不像當初那樣被動。看似處處金軒遙佔盡上風,其實他是有苦說不出,還不如白鳳飛逍遙自在。
“最近你累了吧?整日在雲宮處理公文,天下大大小小的事都事必躬親,身體也會吃不消……”白鳳飛見他神情更驚愕,淺淺一笑,伸手推開他,一個翻身,已輕盈的坐在他的身上。
俯下身,看着金軒遙一瞬間的失措,白鳳飛不由覺得心情舒悅起來。她可是很討厭神秘莫測高高在上的金軒遙。
金軒遙的濃黑的眉微微揚起,白鳳飛雙手立刻移到他的胳膊上,收斂了些笑容,連語氣都溫柔了幾分:“皇上,我幫你揉揉肩捏捏腿,你還是早點休息……”
白鳳飛話未說完,金軒遙已經按住她的手腕,
這丫頭什麼時候變了脾氣,居然無事獻殷勤?
目光緊緊鎖在她笑得雲淡風清的臉上,金軒遙深不可測的眼底漸漸浮上笑意來,他拱了拱身,翻過身去,聲音柔和:“好,給朕揉揉肩。”
白鳳飛微微一笑,手指從他肩上劃過,輕揉慢捻起來。她曾遇到過一個精通穴位鍼灸的江湖藝人,和他學過一些推拿,掌心手指緩緩行至處,金軒遙都舒服的眯上了眼睛。
他可從來不知自己的皇后懂那麼多的東西,心中原先積鬱的悶氣漸漸消散,不多時,竟然沉沉的入了夢鄉。
聽到身下男人的呼吸均勻起來,白鳳飛晃了晃手腕,一頭倒在了他的身邊,也呼呼大睡起來。
她伺候了這麼半天,爲了就是讓他乖乖的睡覺。她討厭極了金軒遙對身體的索要,在她眼中,牀上的事情是成了皇后之後最大的煎熬。
陷入沉靜安寧的寢宮裡,一張宮女的臉半掩在黃紗外,那不算太美的臉上,卻有一雙妖媚入骨的雙眸,在溫暖寧靜的宮中,閃着點點不該屬於宮女的野心和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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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宮內。
“江南糧倉虧空,並非官員私吞,你看這附上的晴雨表……”月白色的纖細身影在龍椅邊長身玉立,白鳳飛指着奏摺文書上的附件,舉手投足間,儀態萬千,少了幾分當日小俠女的活潑,多了幾分穩重大氣。
金軒遙自從發現她對政事洞察敏銳,又看的高遠,就每每到雲宮來,定會召她一起。
如此一來,他的時間幾乎省去了大半,難以下達的決策,也會被她輕鬆道破,這枯燥又責任重大的政事因她的存在,變得輕鬆有趣多了。
白鳳飛雖不喜政事,但在後宮無聊,翻翻公文,看看各地風情也是不錯。最重要的是,只要在雲宮,一定會第一時間知道摩爾國和蘇格的消息。
“也就是說,糧倉虧空,並非人禍,乃是天災。皇上應該減少賦稅……”她自顧自的說着,絲毫沒覺察到身邊男人越來越濃郁的目光。
“知道了,朕突然有些困了。”金軒遙盯着她,伸手撫上她圓翹的臀,暗示性的輕輕摩挲着。
他突然想到最近幾日沒有碰她了,每天晚上只要一有這個念頭,就會被她揉着哄着入睡。他也知道她是厭惡牀事,所以也盡力剋制着,只是他年輕精力旺盛,每日對着一個香香軟軟的美人,沒有慾望纔怪。
每日早上醒來對着她的睡臉,忍耐的都很辛苦,今天無論如何也不想放過她。
白鳳飛身體猛然繃緊,心中叫苦不迭,男人的慾望怎麼可以隨時就勃發呢?
伸手將她攬到自己腿上,已經堅硬起來的火熱慾望抵着她的臀部,隔着夏日的薄衣,脈動着。
白鳳飛不敢多做掙扎,她已經從蘇格和金軒遙身上學到教訓——越是掙扎就越激發男人的慾望。
“皇上困了?那……那你回寢宮吧……”大白天的在雲宮裡就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不由滿面飛紅,因爲感覺到金軒遙強烈的慾望,不再鎮定了,“太后……太后召我一會過去……”
“嗯。”淡淡的嗯了聲,可金軒遙並沒有放手的意思,依舊將臉貼在她的挺拔纖細的後背,似乎在聽着她的心跳。
“那……那我先去懿德宮……”白鳳飛聲音有些乾澀,說着就要站起。
胸前突然襲上兩隻大掌,白鳳飛腿一軟,悶聲又坐了回去。
“晚點再去。”金軒遙閉上眼睛,手上卻沒停止動作,嗓音閒適。
“可是……”無力的抓住他的手,白鳳飛腦中有些漿糊,想了許多應對的方法都被自己否決了,這次是無法阻止他的索要。
耳垂突然被薄脣吻住,白鳳飛收緊手指,忍住推開他的衝動,一動不動的任他親吻着。
其實,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想,被**的感覺還是很舒服的。只是她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經是蘇格的王妃,一想到這個男人或許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就會滿心的厭惡,連帶着身體都會抗拒他的碰觸。
金軒遙掀開眼眸,看着她緊張抗拒的神情,忍不住輕聲笑道:“怎麼?朕記得你說對自己的夫君沒什麼好怕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白鳳飛咬着脣,沒有說話,那是因爲金軒遙慾望並不強烈的時候,她還能引開他的注意力。可是現在,無論她用什麼方法,金軒遙都會欺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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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上午去了醫院複診,更新晚了。明天兩更,這段時間一定補上更新,等徹底恢復了之後,過幾天立刻大爆發下,一天更萬字酬謝大家。
懲罰侍女
雲宮,原先是君王審閱公文奏摺之所,可如今卻染上了一片旖旎春光。
屏風後供帝王閱批奏章累了小憩的錦榻,如今錦榻上正糾纏着兩具**的身體。
低低的喘氣聲和壓抑的呻吟聲一陣陣傳出,白鳳飛的身體雖然慢慢的適應了他的碩大,可是心卻像是被凌遲了一般,身體越是有了感覺,心中就越痛。
眼淚一次次被他撞了出來,她現在好像有了這種習慣,太痛的時候,就會閉上眼睛默默的流淚。
帶着些許隱忍,像極了他最貼心的臣子。
“不準哭!”低低的壓抑着情慾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金軒遙停下了狂暴的律動,喘息聲中帶着一絲嘆息,吻去她臉上的淚水。
白鳳飛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腦後,在他的耳邊顫聲問道:“我們這樣……你會快樂嗎?”
她再也不想沉默,她想知道這樣的相處方式,他是否會快樂。強迫她留下,強迫她做了皇后,強迫世上的人接受這樣的結果……
她想的帝王,是大柄若在手,清風滿天下的帝王!
金軒遙微微一怔,緊接着重重的撞倒她身體深處,一次又一次,兇猛的讓她無法呼吸。
什麼是快樂?他只知道,不用在孤獨,自己寂寞的時候,擡起頭,就能看見喜歡的人,那就夠了。
這根本不像是恩愛纏綿,更像沙場上的生死對峙,他一次次的猛烈掠奪,她一次次的抵死抗拒。汗水粘溼了絲緞般的肌膚,白鳳飛原本修長的身體在他高大的體型下,越發的白皙嬌小。
不知道究竟是誰先繳械,直到最後,白鳳飛被激烈的痛苦和快感逼入了昏厥,金軒遙才停下,雙眸幽沉的盯着她滿是紅暈的臉。
她問他快不快樂?抽出沾滿兩人體液的**,金軒遙伸手撫上她的臉,他應該如何回答她呢?
也許,因爲她不開心,所以自己也不快樂,但是也沒了寂寞。即使整日面對沉悶着的她,也是滿足的。
“小姐……”一聲柔弱的聲音突然傳了進來。
金軒遙眼色一厲,沉聲喝道:“哪個沒大沒小的奴才?”
“噗通”一聲,小嵐只在門外,被這一聲呵斥,嚇的跪了下來,驚慌的說道:“奴婢是娘娘貼身宮女,小……小嵐。”
金軒遙伸手拿過乾淨的巾帕,擦盡身體,披上三色金龍袍,緩緩的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是你。”淡淡的,毫無感情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是……是奴婢。”小嵐確定他一定記得自己,否則當初不會放她入宮。而且她曾成了他的眼線,只是自從白鳳飛離開展府之後,他就再沒召見過她。
“劉衍!”金軒遙揚聲喊道。
“奴才在。”高高的門檻外,急匆匆的跑進一個太監。
“雲宮不得宮人入內,這個丫鬟是怎麼進來的?”金軒遙繫着龍袍,神情突然慵懶起來。
“回皇上,這……這丫頭說是皇后娘娘的貼身宮女,奉了太后的口諭……”劉衍是看着金軒遙長大的老太監,自然知道他的一些脾氣,慌忙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說道。
“朕好像說過,沒有朕的命令,即使是太后,也不得入內一步!”依舊是慵懶好聽的聲音,卻讓人脊背發寒。
“奴才該死,願憑皇上懲罰。”劉衍暗暗懊惱,他原先覺得有皇后娘娘在,又有太后的口諭,皇上不會發怒,誰知還是決策失誤了。
“罰就算了,扣去半年俸祿。”金軒遙對着劉衍淡淡說道,接着看了眼小嵐,“將這沒規矩的丫鬟拉下去,重打二十板。日後讓她記住了,宮中不比相國府,順便找個老宮女教教她規矩。”
“皇上……皇上恕罪,小嵐初來宮中,不知規矩……”小嵐心中一涼,他對其他女子果真無情無義,她可是曾給他做過展家的“密探”。二十大板……皇上如今竟對她一臉情面的都沒有!
“你不知規矩就算了,要是傳給其他宮人知道,豈不是恥笑皇后教導無方?”金軒遙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讓劉衍帶她下去。
小嵐心中更冷,不敢再求情,只得我見猶憐的落着淚,任由劉衍身邊的兩個小太監帶了出去。
金軒遙眯着眼睛看着衆人離開,轉身又走到屏風後,溫柔的俯下身,拿過柔軟的錦帕,將白鳳飛下身的混流着白色的體液擦拭乾淨,惹得她在昏迷中微微皺起了眉頭,不安的哼哼着。
見她羞怯絕美的模樣,又見錦帕下那令人蝕骨的嫣紅水穴,金軒遙不由摩挲着她腿部嬌嫩的肌膚,身下的慾望又叫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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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再次被那夾雜着痛苦的歡愉喚醒,掀開眼眸,看見的是金軒遙俊秀無雙的臉。
因爲一次次的撞擊,身體不由的抽緊起來,在強行剋制的低低呻吟中,白鳳飛的身體內部死死纏住了那不知疲倦的男根。
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着,白鳳飛緊緊閉着眼睛,感覺到眼角又溼潤起來。她明明很討厭……可是身體卻一次次的達到快樂的頂峰。
金軒遙終於在那無比緊緻溫潤的收縮中再次釋放,喘息的將臉埋在她清香的髮絲間,待到呼吸平靜了,方纔啞着聲音說道:“今日,朕罰了你的丫鬟。”
白鳳飛還趁機在身體激烈的反應中,聽到他這話之後,纔回過神來,急忙推開他,扯過繡金長袍披在身上。
“丫鬟……哪個丫鬟?”覺察到下身流出了大量了體液,白鳳飛臉上更紅,只希望金軒遙不要看出什麼異常。
“喊你小姐的丫鬟,還有誰?”金軒遙見她臉上紅潮更甚,忍不住低低一笑,伸手連同衣袍摟過她,鼻尖蹭着她的鬢髮,說道。
“啊……哎……”下身突然探入一根長指,讓白鳳飛驚叫一聲,正要掙扎卻被金軒遙另一隻手摟住了腰肢。
“朕幫你清理。”帶着戲謔的聲音響起,金軒遙發現自己的心情會隨着她調節的很快,這不,見她突然怔住驚慌的表情,就不由的開心起來。
“不……不用……”異物入侵的感覺讓她緊張極了,被狠狠蹂躪過的花蕊腫脹的不能接受任何的**。
“你覺得那個丫鬟,對你如何?”金軒遙並不理會她,只是手指溫柔了許多。
“她……啊……”有些痛苦的壓抑着不適,白鳳飛無法忍受的抓住他的胳膊,“你不要動。”
“馬上就好了。”似乎是耐心的誘哄,但是很快,金軒遙立刻就轉移了她的注意力,“那個丫鬟叫小嵐是吧?”
“是……她……她爲何被罰?”白鳳飛幾乎抱着他的胳膊,皺着秀美的眉,低低問道。
“因爲不懂規矩。”金軒遙抽出長指,終於不再折磨她,轉而安靜的摟着白鳳飛,靠在她的圓潤的肩膀笑道,“這丫鬟犯了兩個忌諱,一是誤入禁地,二是恃寵而驕。”
“小嵐怎會恃寵而驕……”
“倚仗你和太后,還有朕當初對她的一些……嗯……”金軒遙打算對白鳳飛完全坦白,只是不知該如何表達。
“你?”白鳳飛見他吞吐,心中浮上一絲疑雲,小嵐一直身在相國府,怎麼會和金軒遙扯上關係。
“唔,當初你被阿燼帶走,朕曾和她見過幾次面。”金軒遙突然覺得這種談心很愜意,不由抱緊了她,斜斜的靠在牀頭,緩緩說道,“那時,只是爲了得知你的消息。她曾是你最貼心知心的丫鬟,朕想也一定知道你最新的狀況,可惜見了幾次面之後,並未得知你半點消息,還是西北邊疆密報,才知道你的情況。”
“小嵐……”白鳳飛盤腿坐直了身體,她從未想過小嵐會和金軒遙有過來往。
“如今被杖刑後,她也應該知道收斂了。”金軒遙在她光滑潔白的後背上划着圈,慵懶的說道。
白鳳飛擡手拍上自己的額頭,好像想到了點什麼。
似乎在很久之前,她曾問小嵐覺得大哥是什麼樣的人。那時小嵐說大公子一表人才,溫和體貼,謙謙君子,接着說若是這世上還有誰可以和大哥相比,便只有當今天子了。
那時她便覺得有些訝異,相國府裡的人,誰人不說展元承乃是天下第一的好男人。那些丫鬟們更是對展元承敬慕有加,只有小嵐說過皇上品相心思出塵,勝她哥哥一籌。
她還曾打趣小嵐,既然如此崇敬皇上,趕明兒回府了,把她送去皇宮,每天對着那個善變無常的天子……
這樣細細一想,似乎小嵐是愛上了只見過幾次面的天子。
後來一系列的事情發生,小嵐一直都堅持要自己嫁入皇宮,也是因爲她愛慕金軒遙?
她曾說小姐到了哪裡,她就會跟着到哪裡。後來,她去了摩爾國,小嵐沒有跟來,雖然她也不會讓小嵐一起去摩爾,但是當日印象中,似乎沒見到小嵐……
如今她被金軒遙帶回宮中,成了皇后,小嵐卻真的跟來了。
金軒遙見她微微皺着雙眉,臉上情慾未退,雙手有些不安分的又游到她的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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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逼
“啊……你說小嵐受了杖刑?”金軒遙雙手剛遊走到她的腿間,白鳳飛就一躍而起,這纔想起他剛剛說的“杖刑”,一臉的緊張。
金軒遙看着差點又吃了的美味飛下牀去,有些可惜的咂咂嘴,點了點頭:“不過是二十大板。”
“她不會武功,身子一向嬌弱,怎受的了杖刑?”白鳳飛急急套起衣物,衣冠還未整好,就要往外走去。
“即使是太后身邊的老宮女,做錯事都要受罰。這後宮裡,宮女不守規矩,就是皇后的責任。不管教好她,對你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金軒遙眸中浮起淡淡的笑來,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都說後宮是我說了算,爲什麼懲罰宮女不先問過我?”白鳳飛停住腳步,繫着腰帶,聲音裡有些不悅。
“你這是想偏袒自己的丫鬟?”金軒遙懶洋洋的支起下巴,盯着她的後背,反問。
“……不是。”沉默了半晌,白鳳飛丟下兩個字,飛快的往雲宮外走去。
金軒遙搖了搖頭,長嘆了一聲。主子不守規矩他能寵着,可丫鬟要是也不懂規矩,他就沒辦法了。
“劉衍。”微微提高聲音喊了聲,外面立刻傳來碎碎的腳步聲。
“皇上,有什麼吩咐?”劉衍垂着頭,站在龍榻邊。
“那個丫鬟傷的如何?”金軒遙黑眸中流轉着探不明的情愫,淡淡的問道。
“回皇上的話,皮開肉綻,不歇上十天半個月,只怕不能下牀……”劉衍小心的用餘光看着金軒遙的臉色,見他目光微微一閃,立刻說道,“二十大板,一個小丫鬟可受不來,不過奴才吩咐送了些藥膏……”
“算了算了,傳御醫去皇后那裡,開些藥方子,免得皇后見了傷勢心急。”金軒遙揮了揮手,說到底,他關心的不過是白鳳飛的心情。
“是。”劉衍對着身邊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小太監立刻悄悄退了出去,直奔御醫殿。
“皇上,您別擔心,二十大板雖然重了些,不過是皮肉之傷,休息半個月,準保又會活蹦亂跳,又嬌滴滴的和以前一樣。”劉衍顯然誤會了金軒遙的意思,他急忙補充說道。
這男人,即使對着再美的女子,那女子整日冷冰冰的,日子一久也會厭煩吧。許是皇上對娘娘的丫鬟有了興趣,他可是希望金主國早日有龍子。
這樣一想,越發覺得那丫鬟雖然沒有白鳳飛國色天香,但也楚楚可憐。更重要的是,溫柔起來像個女人,也算上聰明,至少不會整日惹皇上生氣。
他追隨先皇至今,也是老古董,並非不喜歡白鳳飛,只是也覺得她是鄰國王妃,身子殘破,成爲皇后實在拂了金主國的顏面……
“劉衍,你也上了歲數,什麼時候退居深宮,安享晚年吧。”似乎一眼洞穿他的心思,金軒遙脣邊浮起一抹微笑,聲音極輕。
“奴才還能伺候的動聖上。”劉衍慌忙跪下,顫着聲音說道,“老奴跟隨了先帝二十餘年,從不敢……”
“劉衍啊,你是否覺得朕不該立白鳳飛爲後?”金軒遙脣邊的笑容擴大,摸着牀頭雕刻的凰,嗓音柔和,“哪怕任何一個黃花女子,也比的上他國之妃?”
“奴才不敢妄言,只是若是先帝還在,怕……怕也會……”
“說起先皇,朕倒是很想問你一件事。”金軒遙突然起身,端坐牀邊,披着三色金龍袍,俊美的臉上英氣逼人,“你伺候了先皇二十多年,也該知道藍笑塵一些事情吧?”
“皇上……皇上不是問過老奴嗎?老奴所知道的,都告訴了皇上,絕無一點隱瞞。”劉衍跪在地上,低着頭說道。
“果真絕無一點隱瞞?”金軒遙笑容漸冷,問道。
“是……”劉衍雖未擡頭,卻覺得壓迫感從頭而降。
“先皇最後一次遠遊,你跟在他身邊。”
“的確如此,先皇習慣老奴陪伴左右。”劉衍不知金軒遙到底知道了什麼,心中一陣打鼓。這皇上年紀雖輕,有時候卻比駕崩前的先皇還要陰鬱幾分。
“那他見藍笑塵最後一面,你也在他身邊?”
“沒有,老奴不知他見了那個妖女……”突覺自己失言,劉衍慌忙閉嘴。
“好大的膽,竟稱皇后的孃親爲妖女。”重重一哼,金軒遙半眯起黑眸,盯着渾身一顫的老太監,“劉衍你莫不是老糊塗了吧?若是先帝還在,只怕今日你腦袋不保。”
“皇上恕罪,奴才……”
“還知自己是奴才?你可知皇后娘娘的母親,或許是先皇的嬪妃,你竟犯諱亂言……”
“奴才罪該萬死,只是當年藍姑娘,和先皇之間清清白白……”
“你說清清白白?”金軒遙眸中終於閃過一道水光,他終於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對……”劉衍雖然八面玲瓏,但今日被金軒遙繞糊塗了,一不小心將先皇當年的囑咐忘了,急急說道,“藍姑娘當年三拒先皇,後來和白君默歸隱山林之中,再沒出現江湖。”
“那就是說,白鳳飛並非先皇遺孤?”聲音又柔和起來,金軒遙笑吟吟的問道。
“……”劉衍突然一愣,他現在才覺察到自己的話已被金軒遙套出。
當年先帝南下,曾囑咐他不得對任何人說起關於藍笑塵的事。更不得在金軒遙和太后面前說關於藍笑塵的半個字。所以金軒遙一再問他,他都支支吾吾,說了些江湖人人盡知的事情,從不提到江湖人不知的事情。
“朕其實早已得知她並非先皇骨肉。”笑容中終於有了一絲得意和張狂,金軒遙俯身上前,扶起劉衍,“只是朕還想知道,藍笑塵和白君默到底是怎麼死的?”
劉衍雙腿一軟,若不是金軒遙扶着他的胳膊,差點又跪了下去。
“不願說沒關係,不過你可想好了,先皇已經駕鶴西去,如今你伺候的主是誰,你要清楚。”金軒遙含着笑,一向慵懶的黑眸中,精光忽現,如同最明亮的星辰,灼亮的讓人不敢正視。
星辰變,帝王憂
“金軒遙怎下如此重的懲罰?”白鳳飛心痛的看着趴在牀上的婢女,眉眼間盡是怒氣。
小嵐衣裳半褪,白淨的股間盡是血痕,臀上的肌膚沒一塊完整。
“小姐,是奴婢不小心,誤闖了雲宮……”細弱蚊蠅的聲音,從滿臉淚痕的小嵐口中發出,煞是嬌弱可憐。
“你我之間,還稱什麼奴婢?”白鳳飛身邊的宮女,一律不準以“奴婢”自稱,她更加不悅的沉下臉,喃喃的說道,“不知者不罪,他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
“小姐,您就別怪皇上了,我以後一定長記性。宮中的規矩,也會請教姐姐們,不會再給您惹事了。”小嵐眼中含淚,趴在牀上艱難的說道。
“不是讓碧瑤帶着你熟悉着宮中嗎?你去雲宮,她怎麼沒跟着一起?”白鳳飛俯身擦去她臉上的淚,柔柔的問道。
“她……她……要陪着碧雲他們,所以……”小嵐看了眼屋中,低低的說道。
“碧雲也早熟悉了這裡,不會是她們孤立你了?”見小嵐一臉委屈的模樣,白鳳飛試探的問道。
“小姐!”聽白鳳飛這麼一說,小嵐乾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你把這當成相國府,便沒什麼了。”見被自己說中,白鳳飛淡淡一笑,撫着她的後背說道。
“小姐,我在相國府中,雖是個下人,卻……卻從未被人排斥過,可這皇宮中……姐妹們許是覺得我是新來的宮女,處處欺負……”小嵐哭的越發大聲,抽抽噎噎的說道,“若不是小姐,我纔不願離開相國府,來這深宮……”
“碧瑤她們如何欺負你了?若是她們無理相欺,我會給你討個說法,若是有什麼誤會,也當面說清。”白鳳飛說着,便要去喚碧瑤。
“小姐,還是不要了……我不願與她們結怨,畢竟小嵐進宮只爲小姐。”小嵐慌忙拉住白鳳飛的衣角,低低的說道。
“呵,”白鳳飛脣邊扯出一個淡極了的笑容來,轉瞬即逝,“小嵐,雖然你我有主僕之分,可我一向視你爲姐妹。既是姐妹,有些話就不藏於心了,你若是覺得這宮中沉悶,待你傷好了,我立刻送你出宮……”
“小姐,你不要小嵐了?”小嵐眼底的淚光一閃,不知白鳳飛什麼意思,慌忙擡頭問道。
“若是你想真心留下,我也不願你每日受委屈。碧瑤雖直率了些,但知禮守規,好好和她相處,她定是個不錯的姐姐。”白鳳飛微微一笑,說道。
“小嵐知道了。”有些失望的低下頭,她的小姐,心思好像並不像以前那樣單純了。
“太醫馬上就到,你先忍忍。”安慰的撫順她的長髮,白鳳飛脣邊的笑容似乎多了一絲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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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日子過的飛快,轉眼間,又過去了二十多天,天氣炎熱到了極致,只有宮殿中還一片清涼。
“飛兒,你那丫鬟到是貼心的很。”太后躺在金絲軟椅上,飲着冰甜的菊花茶說道。
“太后指的是小嵐?”白鳳飛微微一笑,問道。
她從不喊太后爲母后,而太后也不介意她的稱呼。
“唔,這丫頭也機靈的很,甚得我心。”太后笑道。
“小嵐要是願意,那讓她伺候您得了。”白鳳飛看向身邊站着的小嵐,笑得雲淡風清。
“小嵐,你是願還是不願?”太后也看向垂頭不語的小嵐。
“太后的旨意,小嵐怎敢不尊,只是……只是小嵐陪伴……”
“那就來懿德宮幾日。”太后不等她說完,便笑着打斷。
“這……”小嵐杖傷剛好,一聽要伺候太后,面有難色。
“太后都發話了,小嵐你就留下好好伺候太后。”白鳳飛轉頭對太后說道,“小嵐身上傷剛好,若是伺候不周的地方,還請太后多多包涵。”
“哪兒的話,哀家只是太悶了,皇兒整日不放你過來,這不是找個人解解悶嗎?”
“母后又在說孩兒不是了。”低沉磁性的聲音傳了進來,一片跪拜聲中,小嵐不由紅透了臉。
金軒遙今日猶爲忙碌,好不容易休息了,就直奔白鳳飛的寢宮,誰知卻沒見到她,他竟有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
見白鳳飛坐在太后身邊顧盼神飛的模樣,不由覺得心安。
金軒遙徑自走到白鳳飛身邊,淡淡笑道:“今夜星辰頗美,母后怎不出去看看夜色?”
“呵,你母后老了,可沒那個閒情逸趣,你與飛兒去吧。”見他已經握住白鳳飛的手,太后不由笑着說道。
“那母后晚上早些歇息。”金軒遙毫不客氣的拉起白鳳飛,立刻往外走去。
“太后,明日我會來看您……”白鳳飛話都沒說完,就被金軒遙一把摟住。
“這孩子……”無奈的搖頭嘆息,太后心中不知是悲是喜,她總覺這樣太平安定的日子過不了多久。
而站立一邊的小嵐,眼圈泛起了紅,手指也蜷了起來。
他從來都不看她一眼,像是不曾認識過一樣。也許在金軒遙的心中,她只是個工具和低下的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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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星空你看得懂嗎?”白鳳飛一出懿德宮,立刻掙脫金軒遙的鉗制,看了眼星空,涼涼的問道。
“朕看不懂,你能看懂?”金軒遙好笑的問道。
“看得懂也不告訴你。”白鳳飛擡頭看了眼牽牛織女,突然浮上了淡淡的感傷。她原以爲自己麻木了,可以用時間來麻醉自己的心,可這一擡頭,又看見了遙遠了過去。
“在想什麼呢?”見她眸中流瀉出的一絲悲傷,金軒遙心中有些不舒服,問道。
“帝星飄搖熒惑高。”眼波微微流轉,那絲悲傷瞬間就被壓了下去,白鳳飛指着星辰說道。
“什麼?”金軒遙揚起眉,盯着眼前一臉純真的女子,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帝星飄搖熒惑高,即使是皇后,說這樣惑亂人心的話,也要受到重罰。
“你沒看見嗎?這些星辰……”素白如玉的手往夜空中一指,白鳳飛沒有絲毫的忌諱,只是眼中多了抹憂慮,“南方星辰早就變了,不久的將來,就要改朝換代;而北方,星辰飄搖不定,風雨欲來……”
“你可知自己在說些什麼?”金軒遙知道他的皇后在出閣前,便是老千歲口中的“半仙”,可沒想到她居然連星象都精通。
“帝星飄搖熒惑高,江山動亂待賢君。”微微一笑,眼底的那抹憂慮越發濃重,白鳳飛突然轉頭看着金軒遙,嗓音清亮,“金軒遙,你是那個賢君嗎?”
金軒遙神色一動,盯着她比夜空還美的雙眸,薄脣扯出迷人的弧度:“你認爲呢?”
白鳳飛看着他漆黑如子夜的雙眸,突然別過視線,心臟跳得有些快。眼前這個狂妄的男人雖然討厭,但今日卻發現他異常的俊美。
白鳳飛不喜歡他帶着侵犯的俊美,還是蘇格好,清秀漂亮又可愛,不會讓她有被壓迫的感覺。
“我又不是男人,管不了天下事。”覺察到他火辣辣的視線還停留在自己的身上,白鳳飛轉過身,看着星光下斑駁的光影,說道。
“呵,朕可是記得你曾說這天下的衆生平等,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一樣可以做到。”
“做當然能做到。”白鳳飛伸手撫上一朵嬌豔的花,悶悶的說道,“只是這天下的男人太自大,不許女人分憂。”
“哦,誰說的?”金軒遙不覺失笑,伸手撫上她的肩,在她耳邊魅惑的說道,“我若是賢君,你可願分破帝王憂?”
他的氣息吹到耳中,白鳳飛不覺有些燥熱的偏過頭,一臉認真的說道:“天下若亂,我只盼有賢君明主減少百姓的痛楚。賢君自當人人扶持。”
“也就是說……”金軒遙微微一頓,伸手扣住她的下巴,逼着她對視自己,“也就是說,無論你願與不願,只要朕能給天下人幸福,你也會義無反顧的留下?”
白鳳飛盯着他漆黑明亮的眼睛,這天下現在與她何干?她要的幸福是微小的,在這紛擾的俗世中,只要一點點的淨土就夠了。
見她不語,金軒遙心中突然有了絲害怕,他記得很清楚,眼前雖是個女子,卻胸懷天下,裝着整個江山乾坤,從不會對別人的幸福遲疑。
可是現在,見到她眼底的那抹清冷,他有些怕了,若是她什麼都不愛了,那他又怎麼留住她?
白鳳飛眼神從他的臉上移到星空,眼底映着漫天的星辰,細碎的閃亮着光芒。
“金魚玉帶羅蘭扣,皁蓋朱幡列五侯。山河判斷在君手,女子豈分帝王憂。”朱脣微啓,白鳳飛低低的吟到。
金軒遙一瞬間失神,她竟拒絕了他,拒絕了這天下的一切。像是不會再留戀世間的種種,白鳳飛哂笑着舉步往探星樓上走去。
看着她輕盈的身影,金軒遙不覺伸出手,像是怕她下一刻會乘風而去,緊緊的扣住她的肩膀。
“若是蘇格成了這天下的王,你不會說山河判斷在君手,女子豈分帝王憂這種話吧?”手指間力氣加重,金軒遙深吸了口氣,問道。
“你們男人間的爭鬥,何須女人插手。”白鳳飛聲音中似乎帶着笑意,在夏日的夜裡,無比清涼。
她算是知道了男人與女人的不同,君權就是男人的權,江山就是男人的江山,甚至她無比希翼的江湖,也屬於男人的統治。
“白鳳飛。”金軒遙被她雲淡風清的態度激怒,他的皇后,原先也是熱血女兒,如今怎會變得如此冷淡?
“臣妾在。”白鳳飛覺得他的怒氣來的可笑,不由笑着回道。
金軒遙一怔,她從來都不會稱自己爲“臣妾”,如今這算什麼?這就是她已經臣服於命運之下的表現嗎?
他要的皇后,並非是這樣孤冷的皇后。
一個箭步轉到她的面前,金軒遙還未發火,卻被她臉上閃耀的笑容晃了心神。就是這種笑容,他從第一眼看見,就迷戀上的笑容……
“月見草,真美。”白鳳飛微微彎下腰,纖細的手指撫上一排粉色搖曳的花朵,喃喃的說道。
金軒遙見她低下的潔白的臉龐,和那迎風搖曳的月見草一樣,在夜空下,散發着極香極美的色澤,讓他突然心生憐惜。
低低的嘆息一聲,金軒遙舉步往探星樓上走去。
白鳳飛許久才直起身,擡起頭看着樓上長身玉立的男子。那身影傲氣凌人,卻太過孤單,站在天下的最高處,卻摘採不到一顆屬於自己的星星。
“金軒遙,這探星樓名字不好。”笑吟吟的揚聲對孤獨的男人說道。
“那你說什麼名字好。”金軒遙看向下面嬌俏絕美的人身上,眼底似乎劃過一道流星。
“摘星樓呀。”白鳳飛縱身一躍,已經巧笑嫣然的立在硃紅的欄杆上,她伸手往夜空中探去,纖細素白的手指慢慢收攏,得意的說道,“手可摘星辰。”
如果他更適合做這天下的王,她爲了這小小的搖曳的月見草,爲了這漫天點點的星辰,也會戴發效忠,同心死義,存取江山千萬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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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大公子他回來了。”
小嵐在太后身邊幾日便回到白鳳飛身邊,如今正從門外匆匆跑進來,險些就撞在了白鳳飛身上。
“大公子?”白鳳飛翻着手中的兵書,微微一怔,這纔想起她口中的“大公子”是展元承。
“是,我去御膳房的路上看到了大公子,他正和皇上在御花園聊天。”小嵐急急的說道,“大公子消瘦了許多,一臉病容,太醫還陪在左右……”
白鳳飛放下兵書,站起身,看着外面陰沉的天空,喃喃說道:“午後有暴風雨。”
“小姐,我是說大公子……”小嵐看了眼天空,上面的雲朵翻滾着,偶爾還能看見蔚藍的天空。
“那是展府的大公子,和我又有什麼關係。”白鳳飛說着就舉步往庭外走去,她剛種下的飛燕草,可受不了這場風雨。
“小姐,大公子可是想着你呢,難道不要見上一面?”小嵐圍着白鳳飛打着轉,絲毫不介意這裡還有其他宮女。
香囊:魚水之歡
“小嵐說話太放肆!皇后娘娘身份尊貴,男女有嫌,未經皇上准許,怎能輕易見一個臣子?”碧瑤呵斥道。
“那不是臣子,他曾是娘娘的大哥。”小嵐臉色一沉,說道。她年長於白鳳飛,比碧瑤小了半歲,她自幼在相國府陪着白鳳飛長大,雖然是丫鬟,但從未有人將她當成下人看待。
“你這奴婢,好沒禮教……”碧瑤素來謙和,卻十分看不慣小嵐行事,丫鬟就該知道丫鬟的本分,她總覺小嵐喜好搶他人風頭,甚至什麼事都替娘娘拿主意。
白鳳飛淡淡的看了碧瑤一眼,笑着說道:“碧瑤,小嵐與我一同長大,言語自然沒那麼多顧忌,你莫見怪。”
“碧瑤說的沒錯,娘娘不姓展,何來大哥?你別慫恿娘娘去見其他男人,若是被皇上知道,生了什麼事端可不好。”碧雲站在白鳳飛身邊,三人中就數她年紀最小,說話也最不客氣。
碧雲曾想着回摩爾,可是如今摩爾國動亂不堪,無家可歸,她只得留在這裡陪着白鳳飛。只是,她從不見金軒遙,只要傳召皇上駕到,她立刻迴避。
在她心中,無論是誰,也比不過小王爺。
“碧雲。”低低的喝了聲,白鳳飛看了眼天空,走到園林的一角,蹲下身,癡癡的看着新種下的飛燕草。
小嵐陪伴她長大,曾像個無微不至的姐姐,不知替她擋了多少的責罵。展相國和夫人一向疼愛她,每每她偷溜出府,就拎着小嵐是問。如今想想,自己當年太過貪玩,若是換了戶人家,準趕了自己出去。
不知是不是懲罰當年太過自由,現在自己像只籠中鳥,被囚在如此華美的後宮之中,飛不得,鳴不得。
這飛燕草是綠影給她的種子,說是花開美麗,雖可入藥,卻有劇毒,萬不可誤食。
她喜歡從未見過的事物,所以便索要了來,種在園林一角,如今剛發了綠芽,綠影囑咐此花不喜潮溼,若是被暴雨一打,只怕活不成了。
“小姐,真不見大公子嗎?”小嵐蓮步輕移,走到白鳳飛身邊,低低的問道。
“他活着回來便好。”出乎小嵐的意料。白鳳飛居然平靜的幾乎冷漠。
相見不如不見,她不忍再見展元承憔悴的臉色,更不願自己身份帶來的尷尬,那個溫潤儒雅的大哥,只能在記憶中去追尋。
“可……可是大公子想見您。”小嵐不甘心的說道,她知道自己的小姐變了,但沒想到白鳳飛居然對展元承都冷漠起來。
“若非聖意,我都不見。”白鳳飛淡淡一笑,說道。
她不願給展元承帶來煩憂,金軒遙的心思她都明白着,看似對她寬容疼愛至極,可如果沾染上其他男人,那便會給那人帶來殺身之禍。
小嵐卻不知白鳳飛的意思,呆愣片刻,才試探的問道:“小姐的意思是,只有皇上下旨,您纔會見大公子?”
白鳳飛但笑不語,只專注於手指下迎風招搖的飛燕草。
小嵐心中突然有些慌亂了,這白鳳飛不會真愛上了皇上吧?聽她的語氣,見展元承都要經過金軒遙的同意,絲毫沒有往日大膽無忌的作風。
若是她連展元承都忘記了,那還真是麻煩。
“小……小姐,大公子給我一樣東西,您看看。”心中紛亂了片刻,小嵐慌忙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香囊,遞給白鳳飛說道。
白鳳飛的眼前,出現一個雙蓮並蒂形狀的荷包,上面用五彩的絲線繡着蓮花和魚。她的視線觸及那圖案,原先淡然的神情終於變了。
“這是他讓你給我的?”伸手拿過那個精緻無比的香囊,白鳳飛問道。
“小姐可以去問大公子。”小嵐見她眼底閃過的一絲疑惑,急忙說道。
“他……是不是拿錯香囊了?”白鳳飛細細的看着掌中小巧精緻的香囊,上面紅蓮荷葉,下面繡着色彩斑斕的魚,裡面的藿香味迎面撲來。
“哪能有錯?大公子做事細心如發,他可是悄悄遞給我的,囑咐一定要送到小姐手中。”小嵐看了看香囊,不解的問道,“小姐,這香囊哪裡不對嗎?”
“呔,香囊乃是男女定情之物,你怎可隨意拿了男人的東西給娘娘?若是被外人得知,污了娘娘的名聲,你可擔當的起這罪名?”碧瑤站在後面,早就按捺不住,臉色緋紅的說道。
“香囊亦是辟邪之物,小姐在相國府時,每年端午都會買下許多送與府裡的下人……”小嵐擡頭,說的振振有詞。
“小嵐。”白鳳飛握緊香囊,站起身,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已與相國府毫無關係,以前的事不準再提。”
“可是……”小嵐撇了撇嘴,終於嚥下話,垂頭不語。
“娘娘,那種是非之物,讓奴婢毀了去,免得被他人知道不好。”碧瑤雖才二十多歲,卻穩重老練,她謹慎的看了眼周圍,低低說道。
“無妨。”白鳳飛捏緊了香囊,擡頭看看天空,淡淡說道。
展元承居然送她這種輕浮香豔的香囊。
坐在窗前,仔細的查看着香囊,捏了捏裡面所裝之物,白鳳飛眉頭一直微微鎖着。
他怎會無緣無故送她如此香豔的香囊,自古蓮爲女,魚爲男,這又是並蒂蓮的形狀,怎麼看都讓會讓人誤解。
“娘娘,您還是趕緊扔了這東西吧。”碧瑤悄悄的對白鳳飛說道,“那個大公子……可是心懷不軌,您看這魚……這魚邊的水紋下,應該還有着五彩瓔珞,卻被人剪斷……”
“無端擺斷芙蓉朵,不得清波更一遊。”白鳳飛眉頭微微舒展,瑩澈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擺弄着手中的香囊漫聲吟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魚水之歡……有魚無水……”
“娘娘,慎言呀。”碧瑤端着茶,剛走進來便聽到“魚水之歡”,驚的差點打翻了茶。
白鳳飛伸手托出她手中的茶,笑的異常明亮:“慎言?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
“娘娘,這世上不能盡說實話……”碧瑤跺了跺腳,責怪的看了小嵐一眼,她怎能將這種香囊帶給白鳳飛,若是被皇上知道,只怕這裡的人都要被嚴罰。
“瞧,下雨了。”白鳳飛轉過頭,看着窗外劃過的一道閃電,緊接着,地面上就落下豆大的雨粒,一顆接着一顆,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在屋檐外成了一道搖晃的雨簾,迷濛了視線。
白鳳飛專注的看着那剛透了新芽的飛燕草,流轉的光陰裡,她原以至少可以抓住自己的命運,可是後來卻發現自己錯了。不過錯了又何妨?草木榮枯百年,總有一片會在風雨中傲然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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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終究還是見了展元承。
她知道自己應該先告訴金軒遙,而不是這樣偷偷的溜出來。可她偏偏沒有告訴金軒遙,她想確定一件事,一件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事。
展元承在皇城外的一條偏僻的酒巷裡坐着,他俊雅的臉上,已經消瘦不堪,只有那越發漆黑的雙眸還依舊沉靜。
白鳳飛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從皇宮中走出,沒人敢攔她,也沒人敢問她要去哪裡。只是她的身後,跟着白衣和青玉。
“你們在這裡等我,不準進去打攪。”白鳳飛在巷子外站定,霸道十足的說道,在陽光下,到是頗有君臨天下的範兒。
“姑奶奶,你可知道要是被皇上得知你私會男人,那我們也吃不了兜着走!”白衣咬牙切齒,他好不容易纔休息了兩天,這丫頭又要惹事。
“皇上要是想知道,我們瞞也瞞不住。”毫不在乎的揮着扇子說道,白鳳飛一身男裝,看着瀟灑風流,英氣逼人。
“娘娘……”青玉看了眼周圍,壓低聲音說道,“若是皇上怪罪下來,您或許沒事,可展大人就罪大了。”
“你以爲這荷包皇上不知道?”白鳳飛伸手晃着香囊,歪着頭笑道,“他什麼都知道,可又能怎樣?還是糊塗點好。”
“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香囊?”白衣見到那香囊,眼神一閃,伸手要來拿,被白鳳飛晃過。
“這可是我的寶貝。”笑吟吟的收好香囊,白鳳飛搖着摺扇說道。
“難怪皇上最近脾氣怪的很,原來你竟然和別的男人有**!”不在皇宮,白衣說話也毫無顧忌,一臉悲憤的指責。
“白衣!小心你的舌頭。”青玉沉下臉,一掌拍了過去。
“**?”白鳳飛倒一點也不生氣,揮着扇子,舉步往巷子中走去,“你們外面候着,我一會出來。”
“這小姑奶奶可別惹出什麼事來,話說那個香囊,我怎麼覺得有些奇怪呢?”白衣盯着她的纖細婀娜的背影,眼神微微沉了下來。
“有什麼奇怪的?男女之物,你不懂情字,當然覺得奇怪。”青玉難得打趣他說道。
“說的你好像很精通一樣。”白衣不以爲然的頂了回去,接着又搖頭,“你說會不會出什麼事?”
“能出什麼事?只要娘娘一根頭髮不少的回宮,就不會有事。”
“可是,皇上若是知道了,元承的事情就大了。”白衣眉頭皺了起來,“不行,我看還是得把姑奶奶給請回去。”
“若是元承有事,香囊出現之時,他就該出事了。”青玉拉住他,好笑的說道,“皇上都不急,你急什麼?”
“青玉說的極是,朕都不急,你急什麼?”淡雅醇厚的嗓音在白衣身後響起,嚇得白衣立刻轉身跪地,動作迅捷的讓青玉眼都花了。
“皇上。”白衣一身冷汗,不敢擡頭。
“呵,白衣何時也這麼規矩守禮了?”金軒遙看着腳下跪着的少年,脣邊浮着淡淡的微笑。
“皇上,您怎麼出宮了?”白衣這才發現自己剛纔驚嚇過度,十分羞愧的站起身,急忙轉移話題。
“抓姦。”金軒遙雖是普通的便衣,卻掩不住渾身上下的帝王之氣,水潤的薄脣淡淡吐出的兩個字,更是差點讓白衣雙腿一軟又跪下了。
“抓……抓什麼……哈……”僵硬的扯出難看的笑容,白衣伸手拽了拽青玉,他雖然脾氣不好,經常和白鳳飛鬥嘴,但絕對不想她出什麼事。
“皇上,就在巷子往左最裡面的一家酒館。”青玉卻絲毫不理會白衣,指着無人的巷子說道。
“還真會挑地方。”金軒遙脣邊的笑容似乎夾雜了一絲嘲諷,他揮了揮衣袖,淡淡說道
“皇上,娘娘也是悶了,所以出來見見故人……”鬱悶的給青玉使着眼色,白衣急忙爲白鳳飛開脫。
“朕好像剛纔聽到你說‘**’二字。”金軒遙打斷他的話,舉步要往巷中走去。
“皇上,娘娘一會就出來,您還是不要進去了。”白衣不僅背上汗溼,連額上都滲出汗來。
可不敢想象金軒遙看着展元承和白鳳飛私會時的表情,即使兄弟情深,遇見了女人,也會翻臉不認人。
唉,說到底,展元承也太膽大了,身上的傷還沒完全痊癒,這又急着找罪受。
“皇上,小小酒館污穢不堪,還是不要髒了龍體,在此處等候吧。”青玉這時不緊不慢的說道。
金軒遙頓住腳步,突然轉身笑道:“也好,朕就等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後,若是還沒出來,紫元會率三百禁軍將那小酒館踏平。”
“皇上調了禁軍?”白衣訝然,突然覺得不妙了,這情況好像不是一般般的嚴重。
“朕可不願親自去縛。”金軒遙哂笑,慵懶的靠着青磚牆上,手指從高挺的鼻樑滑下,落在薄薄的脣上。
“皇上,屬下先去探探情況吧。”青玉也覺有些不對,皇上這次笑裡藏刀,不會真拿展元承問罪吧?
“不用。”金軒遙知道他想去做什麼,懶洋洋的阻止。
“皇上,還是讓屬下去探探情況,娘娘……娘娘她一人不安全。”白衣也急忙說道。
“快過了半柱香了吧?”金軒遙乾脆不理會他們了,閉上眼睛,低低的說道。
“不會這麼快吧?屬下去買個香爐回來……”白衣滿頭大汗,真擔心白鳳飛一炷香後沒回來,三百禁軍要是衝到這小巷中,準保又掀起軒然大波。
天子之怒,浮屍百萬
這立後一事還沒平息,要是再被百姓知道娘娘“偷情”被抓,還不會把白鳳飛置於死地。
“哪都別去,陪朕等着。”金軒遙掀起黑眸,看了眼不遠處的樹蔭,復又閉上雙眸。
白衣心中焦急,也只能站在原處打轉轉。
白鳳飛呀白鳳飛,你是一國之後,怎能大白天就跑出去來私會男人?白衣暗暗的罵着白鳳飛,擡頭看了眼強烈熾熱的日光,額上的汗珠順着年輕的臉龐滑落。
此刻時間好像過的飛快,晌午是最熱的時候,連一向熱鬧的東街都行人寥寥,擺攤叫賣的百姓們躲在陰影下打着盹,期盼着夜晚的到來。
而這偏僻的巷道中,更是沒一個行人。幽長的巷子裡,安靜的有些可怕。兩個英姿颯爽的男人像曬焉巴了的茄子,站在閉目不語的金軒遙身邊,一臉的焦急之色。
“時間差不多了。”金軒遙突然睜開雙眸,裡面清輝流轉,如最濃墨的夜裡兩顆星子,璀璨,卻帶着讓人敬畏的寒冷。
“皇上,請准許白衣去將娘娘請回來。”白衣按捺不住,懇求道。
金軒遙又看了眼那陽光下的樹蔭,攤出手掌,接住炎熱的陽光,慵懶的眉眼間漸漸凝住一層冰霜。
“她曾說,一個人背對着陽光,看見的,是自己的陰影。”緩緩收攏修長的手指,金軒遙聲音中也帶着一絲寒意,“可他若是面對着陽光,那陰影就會消失嗎?她明明是在欺君。”
“白衣……”青玉縱身一掠,險險將白衣已到巷尾的身形阻住,壓低聲音說道,“皇上還沒發話,你急什麼?”
“匹夫之怒,血濺五步,可天子呢?天子之怒,浮屍百萬呀!”白衣也壓低了聲音,看着在在陰影中擡起手的金軒遙,擔憂的說道,“白鳳飛和展元承誰都擔不起皇上一怒……”
“那三百禁軍不是還沒動嗎?”青玉一向穩重老成,他扣住白衣的手腕,“何況還有紫元在,他還能真的綁了元承?你稍安勿躁,皇上不動,你就別動。”
白衣咬了咬牙,這幾個兄弟中,雖然他最年少衝動,但也不是莽撞之人。
“回去。”見白衣僵硬着神情,青玉低低喝道。
白衣不甘心的看了眼左邊的深巷,安靜的只聽到風聲的巷子裡,突然一道深紫色的衣裙一閃,白衣的眼眸立刻亮了起來。
白鳳飛走出酒家,懷中居然還抱着兩壺美酒,因怕自己的面容被認出,檐帽的邊沿散下紗巾,遮住了耀眼的容顏。
“咦,你們兩個怎麼進來了?”一擡頭,見白衣和青玉的模樣,白鳳飛遠遠的就笑了起來,“我給你們帶了美酒,不必着急,回宮後尋個安靜的地方慢慢喝。”
白鳳飛一副利落乾脆的江湖男兒裝扮,可那聲音還帶着幾分嬌媚。
白衣一聽她說的話,差點絕倒,不過見她出來,心中也放下了幾絲焦慮。
“娘娘,皇上在此等候多時了。”青玉不動聲色,聲音極低的說道。
“哦?他也來了?”白鳳飛紫紗蒙面,看不到她的表情,聽着聲音卻是雲淡風清,滿是淡然和了然。
青玉雖看不到她的臉,卻只覺得兩道明亮澄淨的目光透過紫紗落在自己身上,他垂下頭,側過身去。
白鳳飛走到他身邊,將懷中的兩壺酒遞過去,聲音中還帶着極甜的笑意:“拿回去分了些給其他兄弟……”
“姑奶奶,你還有心思說酒,快看那邊。”白衣一把拽過酒,若不是金軒遙在,他早就掐死白鳳飛了。
禍害!完全是個禍害!
白鳳飛衣袖一拂,轉過牆角,從白衣身邊走過,看到了靠在牆上的金軒遙。
巷子外刺眼的光線中,能看見細小的灰塵。
白鳳飛走路的姿勢很美,三分不經意的妖嬈,還有七分天然的颯爽。
金軒遙在一片陰影中,定定的看着她走到自己的面前。他的眼神並不陰鷙,卻令人不寒而慄。
“我怎麼走,也走不出這個城,你何必也跟來。”站在金軒遙的面前,白鳳飛微微擡起頭,聲音中帶着一絲清涼的笑意。
金軒遙沉沉的看着她,突然一伸手,將她的檐帽扯下,那張潔白如玉的臉猛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擅自出宮,私會男人。你可知自己的身份?”金軒遙清雅俊美的臉上,終於多了一絲慍怒。
“皇上只怕是弄錯了。”白鳳飛脣邊挑起一抹笑容,從容不迫的對上金軒遙的眼,“你曾說都城之內任我遊玩,所以今日想到這家酒館的美酒……”
“僅爲美酒?”金軒遙冷冷的打斷她的話,不無諷刺的說道,“還有美人吧?”
“皇上英明,這家酒館的老闆娘人美技高,釀的酒可不比醉仙樓的差。”白鳳飛對懷抱美酒的白衣招了招手,“不信你聞一聞就知……”
“這酒中沒有脂粉香,卻是男人味。”金軒遙不等她說完,疏朗俊秀的眉眼就籠上了寒霜。
她竟還敢欺君!以爲自己真的好糊弄?金軒遙見她瑩澈的雙眸,心中不由一陣氣堵。她都已成了皇后,還對其他男人念念不忘。
“聞過才知道。”白鳳飛挑起眉,將白衣懷中的酒抱過一壺,湊到金軒遙眼前。
“啪”,一聲脆響,酒罐落地。
“哎呀,我的酒!”安靜的巷子裡,酒香撲鼻而來,白鳳飛微微一怔,看着碎了一地的酒罐,眸中多了一絲痛惜。
白鳳飛掀起下衣襬,那上面滿是酒漬,大片的紫色衣袍變的幽深。這個皇帝,脾氣太古怪了些,這些酒可是買都買不到的好酒。
“退下。”金軒遙突然沉聲喝道。
白衣和青玉相視一眼,到是十分默契的退到了小巷的另一側。
“皇上吃醋了。”青玉說道。
兩人對着幽長的小巷,靜默的站着。
“誰讓她沒事出來私會元承。”白衣有些悶熱的看着懷裡的酒,“這兒都被禁軍包圍了吧?怎麼覺得處處都是綠影手下的兵士的味道。”
“我的手下有什麼味道?”一個聲音在另外一條巷子中響起,那人正是綠影,他坐在巷子裡一戶人家種下的高大槐樹上,抱着劍一臉的愁悶。
“難怪……一股藥味。”白衣見了他,微微**着脣角說道。
“你怎麼也來了,皇上不是說紫元帶着禁軍……”青玉詫異的看着他,難不成皇上還真包圍了這裡,準備“抓姦”?
“紫元負責西北,我東南,反正這方圓十里內,都被禁軍包圍了。”綠影坐在粗大的樹枝上,極目遠眺,“元承這下慘了,剛回來就要被兄弟們捆……”
“對了,元承人呢?”白衣突然想到什麼,轉身要往那家酒館走去。
“別去找了,他最好不要出來,這東西南北,都沒他的生路。”綠影一晃身,掠到白衣身邊,將他懷中僅剩的一壺酒拿了過去,“今天真熱,看樣子下午又有暴雨。”
白衣也看了眼小巷中有些狹小的天空,臉色更加陰沉。
“好了,別爲他們擔心了,”灌了幾口酒,綠影拍了拍白衣的肩膀,“你以爲皇后娘娘真的還是小孩子?皇上選中的女人,你不必爲她擔心。江山萬年,要的主子,怎麼會是尋常人?哎,這酒真香……”
說到了最後,綠影聲音中都有了笑意,眯着眼睛匝着酒,那個初見時,美的驚心動魄的女子,可不是隨便就會被毀滅的。
“她當然不用擔心,只是元承不知這次是福是禍。”青玉沉沉嘆了口氣,伸手拿過酒壺,也灌了一口。
“喂,皇上若是知道你們執行公務還喝酒,肯定會責罰!”白衣搶過酒壺抱在胸前,心情不覺輕鬆了許多。
“我們喝酒不會誤事,哪像你,上次醉仙樓那副德行,真是丟兄弟們的臉。”
“你們……”
原先死氣沉沉的巷子裡,突然又熱鬧了起來。
嗯,這天下太平盛世,小夫妻之間鬧點矛盾,與他們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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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寬大衣袍被撕裂大塊,金軒遙眼眸泛着暗紅的光。
“朕從不介意你的過去,也從未問過你的往事……”幾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頓的在白鳳飛耳邊說道,“可是,你既做了皇后,就該給朕收斂點。若還是和其他男人有着不清不楚的關係,朕……會殺了你們。”
纖細白皙的脖子被卡住,白鳳飛鎮定的看着眼前狂怒的男人,她不喜歡這種被挾持的姿勢,即使對面站着的是帝王。
“皇上,我只是來喝酒,怎麼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捉姦要成雙……”
白鳳飛話沒說完,脣上就被重重的咬上一口,痛的她眉頭一皺。
“展元承他是朕的手足,你非逼着朕斬手斷足?”看着她脣上滲出的血珠,刺痛着金軒遙的眼,他的手指緩緩縮緊,恨不能立刻折斷白鳳飛的脖子。
“皇上只怕是誤聽了讒言吧?”白鳳飛呼吸一窒,伸手扣上金軒遙的手腕,眸中反射着奇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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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的男人
“讒言?”金軒遙冷笑,將她抵在牆壁上,伸手往她腰間探探去。
“你做什麼?”白鳳飛因爲他雙手遊動,腰間瘙癢不已,剋制着表情問道。
“這也是讒言?”伸手扯下她系在寬大衣袍內的一個香囊,金軒遙將那香豔無比的魚蓮荷包舉到白鳳飛的眼前,眼神冷厲的鎖在她的臉上,“送你什麼不好,偏偏送個魚蓮香囊,弄得後宮人人暗議,你讓朕顏面何存?這事本不想過問,只要你安安分分……可你……”
那捏着香囊的指節都泛着青白,金軒遙再也剋制不住怒氣,臉色如千年玄冰般陰寒:“即使朕裝聾作啞,可太后都已知道此事,你……你真是無可救藥的女人!”
“太后也知道此事?”白鳳飛一直含笑的臉突然黯淡下來,她閉上眼睛長長一嘆,“後宮人人暗議”,此事果然和她有關。
“太后一向也對你疼愛有加……”
“我知道了。”將心底的那絲暗涌壓下去,白鳳飛突然仰起頭問道,“金軒遙,你會休了我嗎?”
“休?”金軒遙眼中突然泛起冷笑,他扣在白鳳飛脖子上手突然溫柔的上移,一把抓住她束起的長髮,“休想。即使殺了你,也會讓你永遠都帶着皇后這個頭銜,不管是下了地獄,還是上了天界,輪迴百世,你都是大金的皇后,朕的妻子!”
“即使背叛了你,即使原本就不屬於你……”白鳳飛有些想笑,大金皇后?她只記得自己是蘇格的王妃。
“啪”,一巴掌清清脆脆的打在白鳳飛瑩白的臉上,因爲力道太大,將她整個人都摔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到對面的牆上。
“你還敢頂撞!”金軒遙怒聲說道,“朕待你如何?比那蘇格差在哪裡?”
“你怎能和蘇格相比。”白鳳飛扶着牆站起,雖然渾身是土,神態卻依舊瀟灑。
她拂了拂衣袖,淡然的看着金軒遙:“你是賢君聖主,他不過是個逆臣反賊。偏不巧,這逆臣反賊,卻是我行了周公之禮的夫君。”
“白鳳飛!”金軒遙衣袍突然獵獵抖動起來,他手中的香囊硬生生的被震成碎末,那凌厲的氣息幾乎要讓人窒息。
白鳳飛神色也端整起來,眼神雖然倔強,卻帶着一絲讚歎。這纔是一統天下的帝王之氣!銳利、威迫、震懾人心,和往日的慵懶隨意絲毫不同,如今金軒遙渾身上下都帶着千軍萬馬君臨天下的氣魄。
白鳳飛站的筆直,對視着金軒遙,她知道,金主國的江山,會在他的手中延續,會變得更加強盛。
只是,她不願做這美好江山的後。她只想和蘇格一起,在某個無人的山中,看花開花謝雲捲雲舒……
巷子中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住了,冷峻的讓人無法呼吸。
“皇上,展大人並不在酒肆中,屬下……”偏偏這時,一個聲音打破了凝固的氣氛。
紫元遠遠的在巷口就停下,心裡直罵青玉他們,說什麼皇上現在心情正好,讓他來稟報展元承的事情。誰知一走進着巷口,就覺得那凜冽的殺氣。
皇上心情好?見鬼去吧,這樣的金軒遙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冰寒陰沉的讓他想立刻土遁。
這闖了禍的皇后,居然還能平靜的和皇上對峙,即使換成了太后,看見這樣的皇帝,只怕也趕緊躲了去……
“展元承不在酒肆之中?”金軒遙眼神並未落在紫元身上,可紫元卻無端的打了個冷噤。
“是,展大人平日偶爾會來這裡消遣,可今日退朝後,只是路過這酒家,並未逗留片刻。”紫元擦了擦汗,這大熱天的,還是趕緊回宮歇着吧。
“你可仔細查清了?”金軒遙面色更陰沉,他的情報怎會有假?若是這次真撲了個空,那豈不是更沒顏面了?
“皇上明察,剛纔……剛纔有報,展大人正和老千歲在醉仙樓中對飲……”
“該死。”低低的詛咒一句,這次他太失誤,竟只聽風言,還沒查清就跟了過來。
“皇上……”
“你先退下。”打斷紫元的話,金軒遙臉上有一絲不耐煩。
“是。”紫元哪想多留,一聽此話,身形一閃,就沒了蹤影。
紫元閃到一邊的巷子裡,抹着額上的冷汗,心裡恨恨的嘀咕着,青玉綠影白衣,你們就等着,居然敢耍弄本少爺……
********
起風的巷中,兩人依舊對峙着。
“晚些只怕有風雨,還是早點回宮吧。”白鳳飛脣邊閃過一絲微笑,率先打破令人崩潰的安靜。
如果不是她臉頰上還有道掌印,如果不是她衣衫被撕裂了,看着她現在極甜美的笑容,金軒遙還會錯覺他們是出來遊玩的。
金軒遙突然不忍見她受傷的半邊臉頰,他移過眼神,看着雲起的天空,不言不語,也不動。
爲何一遇到她,生命就開始充滿了變數?
他原不會犯這樣大意的錯誤,突然徹底明白了蘇格爲何輕易的被暗算,如果太在意一個人,就會忽略身邊不懷好意的視線。
白鳳飛見他擡頭看天,笑容漸漸消散,轉過身,緩緩往巷外走去。
“你還是想着蘇格。”身後,驀然傳來金軒遙帶着絲寒意的聲音。
“我想着誰,和你無關。”白鳳飛繼續往前走着,長長的巷子,左右縱貫,很容易就會讓人迷了路。
肩膀突然被扣住,身後的男人鬼魅般無聲的貼近。
白鳳飛身形微閃,避過他的掌控,俏生生的站在五尺外,鳳眼含笑:“金軒遙,不是隻要我留在你的身邊就可以了?我思誰念誰,對你來說,都不重要。你只是要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如今已經得到了,還需要我怎麼配合你的帝王之威?”
“朕要的東西,你還沒有給!”金軒遙見她躲過自己,對着她伸出手,“我要這衆生臣服,神魔皆懼,我還要你這顆完整如初的心,只記得金軒遙這一人!”
好一個霸道的男人,白鳳飛忍不住大笑起來:“我倒是想要這雲再遮不住我眼,這黃土再埋不了我心,這天地都明白我意,還要這神魔諸佛都煙消雲散……可做得到嗎?”
金軒遙盯着她大笑明媚的臉,突然疾步上前,滿臉戾色:“你已成了朕的皇后,你要諸佛消散,朕便讓諸佛消散,逆天破道,有何難?”
好狂妄的男人!白鳳飛不願再多浪費脣舌,一轉身,就要逃開。
可金軒遙的速度更快,,只一晃身便截在她的身前,白鳳飛沒來得及收住腳步,硬生生的撞在他的胸口。
低低的輕呼一聲,白鳳飛被金軒遙順勢圈在懷中,不由滿面飛霞。
她的武功如今進步了許多,可在金軒遙面前,卻像個三歲娃娃處處受制。
“你……放手。”猛然發覺那圈緊自己的大手不安分的遊走到她的挺翹的臀上,白鳳飛神情微愣,立刻擡頭喝道。
“你這是在命令朕?”金軒遙的眸光沒有絲毫的情慾,只有慍怒,他狠狠摟進她相比之下嬌小的身子,懲罰似的用力拍上她的臀。
“……不敢!”不甘心的垂眸回答,白鳳飛隱忍着被侵犯的不悅。
“不敢?這世上還有你不敢的事?屢屢犯上,次次逾規……”金軒遙的聲音越來越低沉,他一隻手按在白鳳飛的臀上,另一隻手扣住她的下巴,雙眸微眯,“你口中說着不敢,可這眼裡,絲毫沒有敬畏。”
白鳳飛定定的看着他。金軒遙這話錯了,她不敬神明,不畏鬼怪,偏忌憚他幾分。只因從未見過神明鬼怪殺人,可金軒遙只要一張口,那便是血流成河。
她怕極了生命的消逝。
“怎麼不說話了?”金軒遙見她眸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愫,似是退讓,又像是隱忍,看的他不覺心中一痛。
眼前這個近在毫釐的女人,從來不願坦然的將心交給他。
再沒耐心等她的回答,金軒遙低下頭,吻住被自己咬破的水豔紅脣。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感覺到她真實的存在。
白鳳飛又愕然,這可是隨時都會有人出現的街巷,他竟然絲毫不顧帝王之尊,在此親熱。
緊緊抿着雙脣,白鳳飛抵住他的胸口,有些惱怒的睜着雙眸瞪着他。
金軒遙在她香甜的脣上逡巡良久,一個輕轉,將她禁錮在青磚牆上。大掌襲上她柔軟的胸口,惡意一捏,迫使她張口輕呼,長舌就肆虐而入,汲取着甘甜的**。
白鳳飛不僅羞窘,還有絲害怕。這可是民房外,假如不小心被人撞見,那豈不會被挖目割舌?
察覺到她的不安和分心,金軒遙略略退出,放過她的脣舌,微微喘息着說道:“承歡的女人不該如此冷淡,朕還沒教會你怎麼享受快樂嗎?”
“承歡”?白鳳飛頭皮一炸,她原先只當是親吻而已,怎變成了承歡?這種地方承歡,金軒遙腦袋被驢子踢壞了吧?
“金軒遙,不……”話未說完,脣又被他迫不及待的堵上,白鳳飛氣息一亂,抓住他的胳膊,掙扎起來,“不可……”
她寧願回宮後乖乖伺候這個狂妄的男人,也不要在這種危險的地方承受龍恩。
呸,她也被那些宮**化了,什麼龍恩,明明是懲罰。
“有何不可,這天下都是你我的,朕只要願意……”金軒遙不耐煩她的掙扎,乾脆抓住她墨黑柔滑的青絲,一口咬住她的脖頸,輾轉着**。
“皇上……天色要變,還是先回宮……”白鳳飛敏感處都被他控制着,被抵在牆上,姿勢有些狼狽。
“小妮子現在知道喊皇上?”金軒遙可不理會她,他也不擔心這裡會突然出現什麼路人甲乙丙丁,那些禁軍不是白養活的。
“嗤啦”,衣服被他迫不及待的扯開,金軒遙在暗沉下來的光線中,目光炙熱,伸手握住暴露在空氣中的瑩白嬌乳,他毫不客氣的一口咬下。他每每都剋制着自己的慾望,知道她不喜被碰觸,就儘量不去碰觸,可這女人絲毫不知他壓抑的痛楚……
越想越生氣,雖然是他強迫了,可他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錯?堂堂一個天子,整日被她折磨着,一點顏面都沒有。
白鳳飛毫不遲疑的伸手往胸前肆虐的男人後頸砍去,若是尋個無人偏僻的地方也好,這條條小路戶戶人家……
這一掌力道十足,虎虎生風,毫不客氣的往金軒遙身上招呼。她纔不要在這種地方“承歡”!
金軒遙覺察腦後襲來一陣勁風,他不躲不避,只是突然用力掐住她的粉潤的**,白鳳飛又是低呼一聲,去勢緩了許多,手掌不輕不重的落在他的後頸,雖然惱怒卻也無可奈何的說道:“我知錯了還不行嗎?”
“哦?你有何錯,說來聽聽。”這會金軒遙聲音裡到沒了怒氣,在白鳳飛眼中,他有時就如個孩子,只要給了他想要的東西,立刻服服帖帖……
如今金軒遙便是,吃到了美味,像是餓極了的嬰兒喝到了母乳,去了大半的急躁怒氣,只想安安心心的享受午後甜點。
白鳳飛吸了口氣,忍不住翻了翻美眸,無奈的說道:“雖然皇上前幾日下旨,白鳳飛可在京城四處遊玩,不必通報,但……”
“你是在責怪朕?”伸手探向她光滑緊實的小腹,金軒遙聲音低啞的問道。
“豈敢。”伸手阻住他手指的去向,白鳳飛嘆了口氣,“只是皇上不問青紅皁白,甚至不探明情況就亂髮脾氣,實在……”
“還是在怪朕。”薄脣又移到她纖細優美的脖頸上,金軒遙低低的說道,“別以爲朕什麼都不知道,你想着展元承,想着蘇格,即使沒見面,也是有妄念。朕的女人,怎能對別的男人心存妄念?”
“皇上若是沒逼着我做皇后,就不會有如此煩惱了。”偏過頭,白鳳飛淡淡的說道。
“還在頂嘴。”將她細嫩瑩白幾乎透明的肌膚啃噬出粉色的印痕,金軒遙低沉的嗓音中有了一絲不悅,“你想把朕逼到哪裡才高興?朕若是瘋了,這天下也會瘋……”
“皇上,先回宮……你想怎樣便怎樣……這裡……”被他掙開了手,白鳳飛雙腿一軟,險些就跌坐在地。
“還沒開始,怎就討饒了?”金軒遙半眯着黑眸,另一隻手扣住白鳳飛的手腕,舉過頭頂,抵在她緊貼着的牆壁上,帶着一絲譏諷說道。
她一向倔強,即使被自己強迫着,也從不露出半絲軟弱退讓,今天居然知道害怕了,真是有趣。
白鳳飛是羞大於怕,她緊張的扭動的裸露一半的身子,急急說道:“你想怎麼罰都可以,只是……”
“你剛纔還沒說做錯了什麼,現在繼續說。”金軒遙的薄脣在她嬌嫩絲滑的肌膚上游走,氣息熱烈。
他現在到不急於一口吃了她,白鳳飛鮮少慌亂,他喜歡見她嬌羞女兒姿態,那是隻屬於他一人的風韻。
“我……我不該擅自出宮……”強忍着慌亂和他的挑逗,白鳳飛努力穩定着氣息,聲音卻漸漸嬌軟起來,“不該……不該觸怒龍顏……”
“香囊呢?”金軒遙舔弄着白鳳飛的耳垂,聲音溫和的可怕。
“香……香囊並非展大人所送,那上面繡着笙字,乃是公主名諱,如若沒錯,應該是笙荷公主之物……”明明知道不該有感覺,白鳳飛緊閉雙眼,臉上一片潮紅,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被擺弄的身體。
“笙荷?朕怎麼不知?笙荷的香囊,爲何不直接遞與你?偏讓元承給你?而且還是那種曖昧之物。”金軒遙微微一怔,他所得到的情報和白鳳飛所說絲毫不同。
可惜那荷包已經被他震毀,否則現在就可對證。
“我怎麼知道,你……你大可親自去問公主……”
白鳳飛豈能不知那荷包的意思,她也是後來才猜測出那個荷包的意思——笙荷讓展元承遞給她這個荷包,不過是“託怨”。
公主一向是矜持高貴,自然不願在外人面前坦誠心聲,所以纔會送那香囊過來,表示自己閨房寂寞,不得歡愉。
至於爲何讓展元承送來,她確實不知。總覺得那荷包不簡單,讓展元承送來更是用意叵測。
笙荷公主怎麼也不會陷展元承於不仁不義之中,可她那香囊確實詭異。
“朕當然會去問,若那香囊不是她送與你的,朕定會重罰你……”金軒遙復又咬住她的菱脣,狠狠的**着,原本被咬破的地方又滲出血絲來,又痛又癢。
“香囊先放一邊,你今日定是見了展元承,對不對?”金軒遙吻了良久,喘了口氣,盯着面頰嬌豔的白鳳飛,喑啞着聲音問道。
“你都已佈下天羅地網,若是……若是我見了他,他怎能走出這巷道,去了醉仙樓?”白鳳飛幾乎被他折騰的要瘋了,只想立刻逃走。
有孕!是驚是喜?
“他是怎麼走的,只有你知道。你還想着從朕身邊逃走,是不是?”
“想逃卻不敢逃,只因爲相國府……因爲展元承……因爲怕朕一怒血流成河,是不是?”被她柔韌的身體逼的連連發狠,金軒遙一口**她圓潤的耳垂繼續問道。
“不……”白鳳飛驚懼交加,強忍着羞人的聲音,萬一被別人看見,她已是失德之婦,倒是不在乎自己名聲,只是皇帝老兒最要面子……
“不是?”天空中烏雲翻滾,這炎熱的天氣,每天下午幾乎都有場暴雨。
雷聲轟隆中,白衣和青玉在簡陋的酒肆中,盯着眼前風韻猶存的美麗老闆娘。
難怪白鳳飛說酒香人美。
這酒是夠香,這老闆娘也夠媚。
突然有些同情起高高在上的天子老爺,金軒遙有這麼個結識天下三教九流的皇后,他管教起來還真痛苦……
“咳,現在是訓審,不準笑!”白衣拍了拍桌子,板起臉說的道。
“這位小兄弟好大的脾氣,沒有官府公文規定訓審不準笑吧?”媚娘伸手就撫上白衣的臉,笑得更開心了。
“你……”白衣麪皮一麻,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狠狠的按在桌上。
“白衣。”青玉搖搖頭,對着媚娘微微一笑,禮貌卻疏淡的問道,“今天早上,只有紫衣人來過?”
“哎呀,這酒巷深深,奴家酒價又高,相公還不準奴家拋頭露面……所以這生意自然越來越差,今天好歹來了一個客人,平時幾天都不見人影……”媚娘吃痛的收回手,哀怨的看着簡陋的酒肆,絮絮叨叨的說道。
“我問,早上只有紫衣人來過?”青玉也最怕女人,耐心的聽完她的話,皺着眉頭問道。
“除了那紫衣人,還有你們兩個小兄弟……”
“你說你有相公,他人在哪裡?這店中怎就見你一人?”白衣打斷她的話,凌厲的視線掃着不大的酒屋。
“奴家的相公一直在這呀。”媚孃的眼神突然變得溫柔起來,她往後一指,指着一塊紅布蓋着的東西,笑道,“只是也進了罐中……成老酒鬼啦!”
紅佈下似乎是個骨灰罐。
白衣一怔,原來這老闆娘只孤身一人照顧着酒館,難怪她選擇了這偏僻的地方。一個女子若非因生活所迫,確實不該拋頭露面,特別是她這種有幾分姿色的女人。
這皇后娘娘都認識些什麼朋友呀,白衣腦中隱隱作痛起來,她居然能認識這麼偏僻之地的風情寡婦……
雨點落在青石板上,聲音很悅耳。
白鳳飛衣物全溼,銀牙緊咬,已經記不清雨下了多久。
甚至嗓子都啞的說不出話來,眼前一陣陣發黑,終於昏厥過去。
蒼暮色的煙雨中,一切終歸平靜。
**********
“小姐,小姐?”低低的聲音喚醒了白鳳飛,她星眸費力掀起,看見小嵐焦急的臉。
勉強笑了笑,白鳳飛發覺自己腦中異常昏沉,渾身發軟。
“小姐,你可醒了。”小嵐見她醒來,長出了口氣,急忙端過碧瑤手中的蔘湯,“先喝點蔘湯,你身子受涼……”
“娘娘,”碧瑤打斷小嵐的話,滿臉都是遮不住的喜悅,急急的撲到她身邊,“娘娘,您可要保重身子呀,太醫說您有喜了,金主國很快就要有龍子了!”
小嵐眼底閃過一絲冰寒,她如今更沒機會了。
白鳳飛則是一臉震驚,心臟猛然縮了起來。難怪她最近身子嬌弱起來,竟然腹中有了生命。可這孩子……是誰的?
在宮女們喜悅的嘰嘰喳喳中,她看見小嵐勉強的笑容和躲在角落中的碧雲。
她還敏感的發現,金軒遙不在這裡。
要是得知這樣的事情,他不在牀榻邊,那隻能說明她腹中的胎兒來歷不明……
“什麼時候有的?”嗓音啞然,白鳳飛臉上恢復平靜,努力將心中的暗涌壓下。
“太醫說大概有了兩個月。”碧瑤依舊歡喜着,絲毫沒察覺白鳳飛神色不對。
“我怎就大意了……”喃喃的自言自語,白鳳飛疲憊的閉上眼睛,她已有兩月沒見紅,若是有了身孕,算起來正是端午前後。
“哎呀,娘娘,這可是天大的好事,皇上得知後,立刻去了太后那裡……”
“碧瑤,去請綠影過來,我想問他一些事。”打斷碧瑤的話,白鳳飛臉色有些蒼白。
“是。”碧瑤轉身,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扭過頭說道,“皇上不準外傳娘娘有喜,只怕……”
“綠影沒關係。”不準外傳,看來這胎兒果然有問題,白鳳飛看了眼小嵐,微微一笑,“小嵐和碧瑤一起去吧。”
“小姐先喝了蔘湯……”小嵐好像纔回過神,急忙舉起手中的蔘湯說道。
“碧雲可以伺候。”白鳳飛看向站在柱邊一直沉默不語的碧雲。
小嵐看了眼碧雲,放下湯碗,福了福身,和碧瑤一起往外走去。
看見其他宮女都退下之後,白鳳飛長長的嘆了口氣,黑葡萄般的瞳孔流瀉出一絲痛苦。
“碧雲……你爲何不開心。”隔着被子,撫着還看不出有孕相的小腹,白鳳飛輕聲問道。
“王妃……”碧雲見四周無人,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喊出憋了良久的稱謂。
“哭什麼?”白鳳飛掀開被子,發現自己身無寸縷,她就這麼**裸的走到碧雲身邊,拭去她的淚水,溫柔至極。
“王妃……太醫診斷時,碧雲見金帝他驚大於喜,只怕王妃……”
“他是怎麼走的,只有你知道。你還想着從朕身邊逃走,是不是?”
“想逃卻不敢逃,只因爲相國府……因爲展元承……因爲怕朕一怒血流成河,是不是?”被她柔韌的身體逼的連連發狠,金軒遙一口**她圓潤的耳垂繼續問道。
“不……”白鳳飛驚懼交加,強忍着羞人的聲音,萬一被別人看見,她已是失德之婦,倒是不在乎自己名聲,只是皇帝老兒最要面子……
“不是?”天空中烏雲翻滾,這炎熱的天氣,每天下午幾乎都有場暴雨。
雷聲轟隆中,白衣和青玉在簡陋的酒肆中,盯着眼前風韻猶存的美麗老闆娘。
難怪白鳳飛說酒香人美。
這酒是夠香,這老闆娘也夠媚。
突然有些同情起高高在上的天子老爺,金軒遙有這麼個結識天下三教九流的皇后,他管教起來還真痛苦……
“咳,現在是訓審,不準笑!”白衣拍了拍桌子,板起臉說的道。
“這位小兄弟好大的脾氣,沒有官府公文規定訓審不準笑吧?”媚娘伸手就撫上白衣的臉,笑得更開心了。
“你……”白衣麪皮一麻,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狠狠的按在桌上。
“白衣。”青玉搖搖頭,對着媚娘微微一笑,禮貌卻疏淡的問道,“今天早上,只有紫衣人來過?”
“哎呀,這酒巷深深,奴家酒價又高,相公還不準奴家拋頭露面……所以這生意自然越來越差,今天好歹來了一個客人,平時幾天都不見人影……”媚娘吃痛的收回手,哀怨的看着簡陋的酒肆,絮絮叨叨的說道。
“我問,早上只有紫衣人來過?”青玉也最怕女人,耐心的聽完她的話,皺着眉頭問道。
“除了那紫衣人,還有你們兩個小兄弟……”
“你說你有相公,他人在哪裡?這店中怎就見你一人?”白衣打斷她的話,凌厲的視線掃着不大的酒屋。
“奴家的相公一直在這呀。”媚孃的眼神突然變得溫柔起來,她往後一指,指着一塊紅布蓋着的東西,笑道,“只是也進了罐中……成老酒鬼啦!”
紅佈下似乎是個骨灰罐。
白衣一怔,原來這老闆娘只孤身一人照顧着酒館,難怪她選擇了這偏僻的地方。一個女子若非因生活所迫,確實不該拋頭露面,特別是她這種有幾分姿色的女人。
這皇后娘娘都認識些什麼朋友呀,白衣腦中隱隱作痛起來,她居然能認識這麼偏僻之地的風情寡婦……
雨點落在青石板上,聲音很悅耳。
白鳳飛衣物全溼,銀牙緊咬,已經記不清雨下了多久。
甚至嗓子都啞的說不出話來,眼前一陣陣發黑,終於昏厥過去。
蒼暮色的煙雨中,一切終歸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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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低低的聲音喚醒了白鳳飛,她星眸費力掀起,看見小嵐焦急的臉。
勉強笑了笑,白鳳飛發覺自己腦中異常昏沉,渾身發軟。
“小姐,你可醒了。”小嵐見她醒來,長出了口氣,急忙端過碧瑤手中的蔘湯,“先喝點蔘湯,你身子受涼……”
“娘娘,”碧瑤打斷小嵐的話,滿臉都是遮不住的喜悅,急急的撲到她身邊,“娘娘,您可要保重身子呀,太醫說您有喜了,金主國很快就要有龍子了!”
小嵐眼底閃過一絲冰寒,她如今更沒機會了。
白鳳飛則是一臉震驚,心臟猛然縮了起來。難怪她最近身子嬌弱起來,竟然腹中有了生命。可這孩子……是誰的?
在宮女們喜悅的嘰嘰喳喳中,她看見小嵐勉強的笑容和躲在角落中的碧雲。
她還敏感的發現,金軒遙不在這裡。
要是得知這樣的事情,他不在牀榻邊,那隻能說明她腹中的胎兒來歷不明……
“什麼時候有的?”嗓音啞然,白鳳飛臉上恢復平靜,努力將心中的暗涌壓下。
“太醫說大概有了兩個月。”碧瑤依舊歡喜着,絲毫沒察覺白鳳飛神色不對。
“我怎就大意了……”喃喃的自言自語,白鳳飛疲憊的閉上眼睛,她已有兩月沒見紅,若是有了身孕,算起來正是端午前後。
“哎呀,娘娘,這可是天大的好事,皇上得知後,立刻去了太后那裡……”
“碧瑤,去請綠影過來,我想問他一些事。”打斷碧瑤的話,白鳳飛臉色有些蒼白。
“是。”碧瑤轉身,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扭過頭說道,“皇上不準外傳娘娘有喜,只怕……”
“綠影沒關係。”不準外傳,看來這胎兒果然有問題,白鳳飛看了眼小嵐,微微一笑,“小嵐和碧瑤一起去吧。”
“小姐先喝了蔘湯……”小嵐好像纔回過神,急忙舉起手中的蔘湯說道。
“碧雲可以伺候。”白鳳飛看向站在柱邊一直沉默不語的碧雲。
小嵐看了眼碧雲,放下湯碗,福了福身,和碧瑤一起往外走去。
看見其他宮女都退下之後,白鳳飛長長的嘆了口氣,黑葡萄般的瞳孔流瀉出一絲痛苦。
“碧雲……你爲何不開心。”隔着被子,撫着還看不出有孕相的小腹,白鳳飛輕聲問道。
“王妃……”碧雲見四周無人,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喊出憋了良久的稱謂。
“哭什麼?”白鳳飛掀開被子,發現自己身無寸縷,她就這麼**裸的走到碧雲身邊,拭去她的淚水,溫柔至極。
“王妃……太醫診斷時,碧雲見金帝他驚大於喜,只怕王妃……”
“怕什麼?”微笑着擦着她不斷落下的淚水,白鳳飛低聲安慰,“金軒遙他……對我很好,不會有事。”
“可是……王妃腹中若是小王子……金帝能容他於世嗎?”碧雲抽抽噎噎,她沒有絲毫的欣喜,只擔心這是個禍根。
王爺若是在,一定歡天喜地,可王爺不在,一切都不同。
白鳳飛低頭看着自己纖細平滑的小腹,淡淡說道:“天要它留,它便留;天不讓它留……我也會留。”
相比金軒遙,她更擔心的是太后。
太后絕對不會讓來歷不明的孩子成爲金主國的皇子。
“奴婢碧雲,誓死也會護王子平安。”碧雲眼淚依舊在吧嗒吧嗒的掉,跪在地上說道。
“別哭了,這孩子還不知是誰的……”白鳳飛笑容微苦,只是一閃即過,扶起碧雲後,便拿起衣袍緩緩穿上。
“王妃,不管是不是王爺的血脈,奴婢都會……”
“噓,外面有人。”坐在菱花鏡前,白鳳飛看着自己有些蒼白的臉色,說道。
外面果然傳來一陣腳步,碧雲不多時就走進來,臉上依舊掛着欣喜的笑容:“娘娘,綠影在外聽命。”
白鳳飛只在髮梢處繫着紅繩,烏黑的髮絲襯的那張臉瑩白的幾乎透明。
“綠影。”屏退了其他人之後,白鳳飛走到綠影的面前,微微擡起頭,黑亮的雙眸緊緊鎖在他的臉上。
“娘娘召屬下有何事?”被她看了半晌,綠影有些不自然的偏過頭,問道。
“我有了身孕。”白鳳飛擡起手腕,說道。
綠影一愣,眸中情緒複雜,這……這好像不是他做的吧?
“恭喜娘娘。”綠影表情僵了半晌才說道。
“你可以探查到是什麼時候懷上的嗎?”白鳳飛手腕舉到他的面前,繼續問道。
“娘娘,屬下雖精通藥物,但是這種事情……再好的大夫也不能確定具體時間。”綠影神色驀然認真起來,和碧雲一樣,心中沒有絲毫欣喜。
白鳳飛垂下眼簾,撫上自己的手腕,脈搏滑澀,果真是喜脈,
“娘娘,請恕屬下失禮。”綠影見不得她這副神情,吸了口氣,伸指搭在她瑩潤的手腕上,眉頭漸漸皺起。
“如何?”白鳳飛擡眼看着他,輕聲問道。
“孕期大半在五月……”綠影臉色沉的像冰。
“太醫果然不敢明說。”白鳳飛抽回手,頹然的坐到貴妃椅上,單手支着額頭,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絕無可能是六月受孕?”
“醫術再高的大夫,也只能將受孕時間準確到三日左右。屬下不才,但娘娘腹中骨肉,應該在五月上旬……”
“知道了。”閉上眼睛,白鳳飛似乎有些累了,打斷他的話,“出去吧,一會金軒遙或許要找你。”
“皇上……”綠影思慮了半晌,終於問道,“娘娘要我如何向皇上回話?”
白鳳飛睜開眼睛,那裡面居然有着淡淡的笑意和感謝,她擡起頭,看着綠影乾淨的眼眸,微微揚起脣:“實話實說。”
“可是……”
“事實終歸是隱瞞不住的,雖然你想爲我們母子好,可萬一帶來更大的禍害,那後果就不堪設想。”白鳳飛突然站起,細細的看着綠影,彎起一抹燦然的笑,“綠影,謝謝你。”
“何謝之有?”綠影別過眼,抱拳說道,“娘娘若是心意已決,屬下就先行告退,還請娘娘保重鳳體,爲了腹中龍脈,也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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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爾國已經分崩離析,各方勢力割據,對着皇位虎視眈眈。若不是金軒遙調送一萬精兵給蘇汶,他只怕早就被趕下皇位。
各方勢力並非怕這一萬精兵,他們更忌憚的是這一萬精兵是金主國國主親點兵馬。自家人打架沒關係,若是招惹了強國,那可是多少腦袋都不夠頂。
從端午開始,已經亂了將近三個月,處處割據爲王的摩爾中,突然悄然興起“保王派”,這類勢力迅速擴大,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蠶食了小半的江山。
“保王派”,保的並非王上,而是已經告示天下死去的王爺蘇格。
原先持觀望態度的官員和地方勢力,紛紛打上了小王爺的旗號,說是要爲其平反,保其清譽與家人。
端午一日,王爺府成爲灰燼,可王妃並未死去。雖然她被強國擄去,已是金主之後,可不清楚事實真相的百姓並未死心,依舊盼望着她能重整王爺之威,重定清明江山。
於是保王派又打出王妃旗號,希翼有一天她能重回摩爾國。亂世之中,若是能打出名正言順的旗號,那也會積聚衆多人心,保王派非常聰明,抓住動搖的人心,打着王爺的旗幟,在風雨飄搖中,悄然佔據民意。
保王派的頭領,也出人意料,竟是一個不知名的縣太爺,姓韓,單名一個復字。
韓復如今正恭恭敬敬的站在山腳處,他約莫四十,留有長髯,看上去只是個弱不禁風的文臣,可那雙眸子卻精光四射。
“王爺,大沅行宮已經被拿下,請王爺移駕下榻。”他畢恭畢敬的對着一個比女子清秀俊秀的年輕人說道。
“大沅行宮……”那年輕人長的分外靈秀,只是修長的脖子上,有一道可怖的疤痕,蜿蜒到褐色衣袍下。
大沅行宮是當年大沅皇帝爲避暑依山而建的宮殿,堂皇精美,耗費了大量的物資人力,花了三年的時間才完工。只是剛建成這宮殿,便被祖父奪去了政權,改了名號。
“王爺,如今只有這大沅行宮勉強可住,其他地方太過簡陋……”韓復以爲他認爲大沅行宮是亡國之所,急忙解釋道。
“大沅行宮位處摩爾東北,地勢到是很好。大沅帝一向會挑地方,也會挑女人,呵。”不知是嘲諷還是讚賞,年輕人俊俏的臉上流出一絲笑容,琥珀色的眼眸閃着盛夏熾熱的光芒。
“那王爺之意?”
“去大沅行宮,將亡國的宮殿,變成我摩爾新的皇宮。”笑容中帶着毫不掩飾的野心和勢在必得的狠意,在脣角漸漸擴大。
保王派
“怕什麼?”微笑着擦着她不斷落下的淚水,白鳳飛低聲安慰,“金軒遙他……對我很好,不會有事。”
“可是……王妃腹中若是小王子……金帝能容他於世嗎?”碧雲抽抽噎噎,她沒有絲毫的欣喜,只擔心這是個禍根。
王爺若是在,一定歡天喜地,可王爺不在,一切都不同。
白鳳飛低頭看着自己纖細平滑的小腹,淡淡說道:“天要它留,它便留;天不讓它留……我也會留。”
相比金軒遙,她更擔心的是太后。
太后絕對不會讓來歷不明的孩子成爲金主國的皇子。
“奴婢碧雲,誓死也會護王子平安。”碧雲眼淚依舊在吧嗒吧嗒的掉,跪在地上說道。
“別哭了,這孩子還不知是誰的……”白鳳飛笑容微苦,只是一閃即過,扶起碧雲後,便拿起衣袍緩緩穿上。
“王妃,不管是不是王爺的血脈,奴婢都會……”
“噓,外面有人。”坐在菱花鏡前,白鳳飛看着自己有些蒼白的臉色,說道。
外面果然傳來一陣腳步,碧雲不多時就走進來,臉上依舊掛着欣喜的笑容:“娘娘,綠影在外聽命。”
白鳳飛只在髮梢處繫着紅繩,烏黑的髮絲襯的那張臉瑩白的幾乎透明。
“綠影。”屏退了其他人之後,白鳳飛走到綠影的面前,微微擡起頭,黑亮的雙眸緊緊鎖在他的臉上。
“娘娘召屬下有何事?”被她看了半晌,綠影有些不自然的偏過頭,問道。
“我有了身孕。”白鳳飛擡起手腕,說道。
綠影一愣,眸中情緒複雜,這……這好像不是他做的吧?
“恭喜娘娘。”綠影表情僵了半晌才說道。
“你可以探查到是什麼時候懷上的嗎?”白鳳飛手腕舉到他的面前,繼續問道。
“娘娘,屬下雖精通藥物,但是這種事情……再好的大夫也不能確定具體時間。”綠影神色驀然認真起來,和碧雲一樣,心中沒有絲毫欣喜。
白鳳飛垂下眼簾,撫上自己的手腕,脈搏滑澀 果真是喜脈,
“娘娘,請恕屬下失禮。”綠影見不得她這副神情,吸了口氣,伸指搭在她瑩潤的手腕上,眉頭漸漸皺起。
“如何?”白鳳飛擡眼看着他,輕聲問道。
“孕期大半在五月……”綠影臉色沉的像冰。
“太醫果然不敢明說。”白鳳飛抽回手,頹然的坐到貴妃椅上,單手支着額頭,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絕無可能是六月受孕?”
“醫術再高的大夫,也只能將受孕時間準確到三日左右。屬下不才,但娘娘腹中骨肉,應該在五月上旬……”
“知道了。”閉上眼睛,白鳳飛似乎有些累了,打斷他的話,“出去吧,一會金軒遙或許要找你。”
“皇上……”綠影思慮了半晌,終於問道,“娘娘要我如何向皇上回話?”
白鳳飛睜開眼睛,那裡面居然有着淡淡的笑意和感謝,她擡起頭,看着綠影乾淨的眼眸,微微揚起脣:“實話實說。”
“可是……”
“事實終歸是隱瞞不住的,雖然你想爲我們母子好,可萬一帶來更大的禍害,那後果就不堪設想。”白鳳飛突然站起,細細的看着綠影,彎起一抹燦然的笑,“綠影,謝謝你。”
“何謝之有?”綠影別過眼,抱拳說道,“娘娘若是心意已決,屬下就先行告退,還請娘娘保重鳳體,爲了腹中龍脈,也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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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爾國已經分崩離析,各方勢力割據,對着皇位虎視眈眈。若不是金軒遙調送一萬精兵給蘇汶,他只怕早就被趕下皇位。
各方勢力並非怕這一萬精兵,他們更忌憚的是這一萬精兵是金主國國主親點兵馬。自家人打架沒關係,若是招惹了強國,那可是多少腦袋都不夠頂。
從端午開始,已經亂了將近三個月,處處割據爲王的摩爾中,突然悄然興起“保王派”,這類勢力迅速擴大,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蠶食了小半的江山。
“保王派”,保的並非王上,而是已經告示天下死去的王爺蘇格。
原先持觀望態度的官員和地方勢力,紛紛打上了小王爺的旗號,說是要爲其平反,保其清譽與家人。
端午一日,王爺府成爲灰燼,可王妃並未死去。雖然她被強國擄去,已是金主之後,可不清楚事實真相的百姓並未死心,依舊盼望着她能重整王爺之威,重定清明江山。
於是保王派又打出王妃旗號,希翼有一天她能重回摩爾國。亂世之中,若是能打出名正言順的旗號,那也會積聚衆多人心,保王派非常聰明,抓住動搖的人心,打着王爺的旗幟,在風雨飄搖中,悄然佔據民意。
保王派的頭領,也出人意料,竟是一個不知名的縣太爺,姓韓,單名一個復字。
韓復如今正恭恭敬敬的站在山腳處,他約莫四十,留有長髯,看上去只是個弱不禁風的文臣,可那雙眸子卻精光四射。
“王爺,大沅行宮已經被拿下,請王爺移駕下榻。”他畢恭畢敬的對着一個比女子清秀俊秀的年輕人說道。
“大沅行宮……”那年輕人長的分外靈秀,只是修長的脖子上,有一道可怖的疤痕,蜿蜒到褐色衣袍下。
大沅行宮是當年大沅皇帝爲避暑依山而建的宮殿,堂皇精美,耗費了大量的物資人力,花了三年的時間才完工。只是剛建成這宮殿,便被祖父奪去了政權,改了名號。
“王爺,如今只有這大沅行宮勉強可住,其他地方太過簡陋……”韓復以爲他認爲大沅行宮是亡國之所,急忙解釋道。
“大沅行宮位處摩爾東北,地勢到是很好。大沅帝一向會挑地方,也會挑女人,呵。”不知是嘲諷還是讚賞,年輕人俊俏的臉上流出一絲笑容,琥珀色的眼眸閃着盛夏熾熱的光芒。
“那王爺之意?”
“去大沅行宮,將亡國的宮殿,變成我摩爾新的皇宮。”笑容中帶着毫不掩飾的野心和勢在必得的狠意,在水潤的脣角漸漸擴大。
泥人蘇格
“微臣這就去安排。”韓復立刻跪下說道。
“等等,本王要的消息,你打聽了多少?”清亮的透着水光的眸子,帶着更熱切的希翼,問道。
“南方亂,北方蠢蠢欲動,金主國看似還穩固,卻被四周鄰國虎視眈眈,只等第一個敢動老虎鬚的人。”
“很好。”容貌秀麗的年輕男人,擡頭看着瓦藍的天空,衣袍下的手緊緊攥起,似乎這江山,都在他的手掌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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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軒遙已兩日沒來寢宮,而太后也不曾召見。
一開始歡天喜地的碧雲,笑容終於也沒了。她好像也嗅到了什麼不好的氣味,皇上再忙,也不會兩日不來寢宮,何況主子還有了身孕。
白鳳飛卻依舊閒雅,練劍看書畫畫彈琴,忙的不亦樂乎。
“娘娘,笙荷公主今個來看您了。”白鳳飛正提着劍,對着一樹斑駁的光影發呆,碧雲匆匆走過來說道。
“笙荷?”白鳳飛突然想到了那個魚蓮香囊,抹了抹額上的汗,淡淡說道,“快請。”
笙荷似乎也消瘦了一些,膚色也暗沉了不少,才幾個月不見,就老了許多。
“笙荷原想早些來拜見娘娘,可已嫁做人婦,行事多有不便,還請娘娘恕罪。”剛見面,就是大串的客套言辭,笙荷臉上帶着盈盈的笑,看着已成國母的白鳳飛。
“公主太見外了。”白鳳飛也微微一笑,“雖然未見面,可公主也還記掛着飛兒,前幾日不是送了個香囊……”
“娘娘莫見怪,那香囊還未繡完,原說繡好了送與娘娘,可元承一早上朝就拿了去……”笙荷急忙接過話,一臉的愧色,“瓔珞還未串好,我還帶了來,你看……”
她果真拿出五彩珠玉,遞到白鳳飛面前,臉色微紅的說道:“皇弟大婚,我一直未能出面,便縫製了魚蓮香囊,想祝願皇上和娘娘百年好合,可元承性子太急……”
白鳳飛微笑着聽她說了許多,展元承性格如何,她最清楚,笙荷口中真真假假的話,她也不願去探究。
“娘娘,那荷包還在嗎?這瓔珞現在就縫上,否則被外人看見,還當閨怨呢。”笙荷巧笑嫣然,卻再沒初見時那份純真和鮮豔。
“香囊被皇上拿去了。”白鳳飛這才搭上話,淡然說道。
“在皇上那裡?”
“公主難得回宮中,去見見太后和皇上吧。”白鳳飛站起身,笑容依舊。
“不急,此次來是探望娘娘的。”笙荷抿嘴一笑,話題又牽引到香囊上,“那香囊,皇上莫不是誤會了吧?”
“爲何誤會?”白鳳飛明知故問,復又坐下。
“呵……”笙荷臉色尷尬起來,她喝了口茶,終於轉了話題,“皇上人呢?早朝不是早已結束,他怎不陪着娘娘?”
“許是國事繁忙。”白鳳飛不想多說,淺笑着。
“是了,難怪元承最近也鮮少回家。”笙荷皺起了眉頭,眼中流瀉一絲哀怨。
“相國府……都好嗎?”沉吟了片刻,白鳳飛終於問道。
“老爺身體尚可,不過老夫人前段時間生了場大病,日薄西山,只怕……只怕時日不多。”
白鳳飛一聽此話,心中一緊,鼻子酸溜溜的。
“不說這些,”見白鳳飛神情不對,笙荷急忙笑道,“娘娘看上去氣色很好,何時爲金主國添一龍子?”
“公主,太后聽聞你進宮,正派人找你呢。”這時,外面傳來宮女的聲音,正是太后身邊的嬤嬤。
“娘娘,一起去懿德宮拜見太后吧。”笙荷轉過頭,看着白鳳飛說道。
“公主,娘娘身體有些不適,您先去吧,奴婢給您領路。”碧瑤看了眼白鳳飛的神情,立刻說道。
“娘娘身體怎麼了?”笙荷一臉的關心,“皇上知道身體不舒服嗎?”
“只是貪涼,受了寒,沒大礙。”白鳳飛靜靜的笑着。
“那……那笙荷先告退了,娘娘要保重鳳體,金主國的龍脈還指望你呢。”笙荷捂着嘴一笑,站起身說道。
不知爲何,她越來越覺得皇后娘娘像嫣如了,以前那個明媚陽光的白鳳飛漸漸安靜起來,少了幾分活潑,多了幾絲母儀天下的氣勢,讓她心中有些堵悶。
因爲這世上最高貴的女子,也再不是她這個公主……
白鳳飛眼神沉靜的看着一行人離去,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看來這孩子命途多舛,還未出世,就已被衆人盯上……
“娘娘,餓了嗎?要不要吃點什麼?”碧雲看着衆人離去,低聲的問道。
“不餓,準備出宮。”白鳳飛突然站起,沉靜的眉眼間,閃過一絲飛揚的神情。
“出宮?”碧雲臉色一白,娘娘又要出宮?
“去準備吧。”且不去想公主今日來的奇怪,她的心全被展老夫人牽繫着。
“小姐,萬一皇上知道……”小嵐這時皺起眉頭,想要阻止。
“沒事,你留在這裡,皇上若是來了,就說我兩個時辰後回來。”白鳳飛淡淡的看了小嵐一眼,說道。
“可是小姐你有了身孕,一個人出去亂走,萬一你和龍子出了什麼事,奴婢們怎麼向皇上交代?”小嵐近日話少了很多,這次卻堅決阻止白鳳飛出宮。
“他只怕不想見到這個孩子。”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金軒遙兩天沒來寢宮,還不是因爲不知如何面對她腹中的孩子。
五月上旬……若是真想知道這孩子是誰的,只能等他出世後驗證,可他能不能出世,還是個難題。
纖細的手指將小腹緊緊按住,無論誰是父親,她都是無法躲避的母親,她有責任保護這無辜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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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國府左側的小巷,站着三個人。那面罩紗巾,身穿水玉色衣裙的女子正是白鳳飛。
綠影和碧雲站在她身邊,看着高高的圍牆。
“一定要進去?”綠影問道。
“老夫人重病,我放心不下。”面紗下的絕色容顏,籠罩着極少見的憂愁。
“那我也要陪你一起。”綠影面容無波,淡淡說道。
“你和碧雲在此等候吧,我很快就出來。”白鳳飛說完,一縱身就翻了進去,她也想綠影進去探視病情,可卻擔心一意要跟來的碧雲。
“主子……怎麼要從這裡進去?”碧雲瞠目結舌的看着高高的牆,她不會武功,怎麼陪着白鳳飛一起進去?
“你就在此等着,哪都別去,明白嗎?”綠影不知道白鳳飛爲何要帶個拖後腿的丫鬟,要是遇到什麼狀況,還得多照顧一個人,真是麻煩。
“哦,可是娘娘讓你也留下……喂……”扁了扁小嘴,碧雲只得乖乖站在牆角,話還沒說完,綠影已經從眼前消失了。
滿眼都是熟悉的景色,相國府和往常一樣,只是多了幾分平靜。
因爲輕車熟路,沒被衆人發現,白鳳飛已經閃到了老夫人的房中。
香爐中的輕煙嫋嫋,一個蒼悠的“禪”字率先映入眼簾。白鳳飛定定的看着那個禪字,當初年幼,相國府中,她最不喜就是老夫人的廂房和老爺的書房,因爲一個太嚴謹一個太古板。而如今,想多看一眼這裡都是奢望。
“靜兒嗎?怎麼還不去休憩?”有些蒼老的聲音在屋內響起,白鳳飛一驚,急忙閃身到帷幔後。
“老夫人,靜兒一直沒走呢。”裡屋一個丫鬟的聲音傳了出來。
“去歇着吧,這裡沒什麼事了。”熟悉的聲音又傳了出來,白鳳飛突然沒了進去的勇氣,她只是想看一眼,可是卻發現自己腳下不能移動半分。
“靜兒先喂老夫人喝藥。”丫鬟的聲音有一絲無奈,“老夫人身體不好,就不要去大觀山拜佛了。”
“佛祖只要能保佑我的孩子們都平平安安,我死也瞑目了。”老夫人慈祥的聲音裡帶着低沉的嘆息。
是呀,展玉儀雖遠嫁他國,可摩爾動亂不堪,老夫人一定憂愁萬分吧。
而自己一定也沒讓她省心,出了這麼多的事情,一個老人家怎能承受得住。
“老夫人不用擔心,少爺和小姐他們都是吉人天相,無論到哪裡都有神明庇佑。”丫鬟不住的安慰着老夫人。
“少夫人今日去了宮裡吧?”老夫人沉默了半晌,突然問道。
“是,公主許久沒回宮看看,今日一早就出府了。”
“大少爺人在哪裡?”
“大少爺最近歸府很晚,一回來就把自己關進書房,可能政務太忙。”
“你把他找來,這孩子也越來越不像話了,老爺也是,怎麼不說說他,咳咳……”似乎因爲說的太急,老夫人止不住咳嗽起來,讓白鳳飛的心都跟着揪緊了。
“老夫人,大公子他勤於國事,無可非議呀。”
“那至少也要抽空陪陪笙荷,人家可是公主下嫁,他倒好,不當個寶,天天還躲着……好在公主溫婉賢良,刁蠻一些的女子,早就告到太后那了!”
“大公子對誰都很好,平日也沒對公主不好。”丫頭還維護着展元承,輕聲說道,“只是因爲最疼愛的……”
“住嘴!”老夫人打斷小丫鬟的話,聲音突然嚴厲起來,“府中的規矩你忘了?不可再妄言,去把大公子請過來!”
白鳳飛一聽此話,終於閃身出房,她站了那麼久,也沒勇氣進去看老夫人一眼。
“娘娘。”剛溜到假山邊,綠影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你怎麼也進來了?”看着綠影,白鳳飛皺起了眉頭。
“屬下不放心,而且這是展府,屬下若是不跟着一起,皇上詢問起,對你對元承都不好。”
“你太多心了。”白鳳飛幾個起落,已經到了竹林裡。
“你日後若是想看相國夫人,可直接召見,不必親自來此,招惹不必要的麻煩。”綠影語氣絲毫未變,繼續說道。
“展府中人,都不願見我吧?”像是在喃喃自語,白鳳飛擡起頭,看着翠綠修直的竹子,“我又何必再添他們的苦惱……不過是想看一眼而已,卻變的那麼艱難。”
“娘娘……”綠影看不見她面紗的神情,聽她的聲音卻讓人心碎。
“碧雲還在等着,走吧。”話音剛落,白鳳飛衣裙翻飛,飛身而起,足尖一點牆頂青磚,飄然落下。
“碧雲人呢?”白鳳飛看着空空的巷子,找不到碧雲的身影。
綠影也飄落在她身邊,英挺的眉頭皺了起來,皇后身邊的人,應該不會笨到被人拐走的程度,可是那小宮女怎麼突然不見了?
“屬下這就去去周圍探看。”他們進去一共還不到兩柱香的時間,即使被人擄走,也不會出了都城。
綠影正要行動,後面的巷口處閃過一個綠衣小婢,眼睛紅紅的。臉上神情古怪,正往這邊跑來。
“你去哪裡了?”綠影看着跑的跌跌撞撞丫鬟,眉頭皺的更厲害。
“剛纔……剛纔外面有個叫賣泥人的,我就去買了個小泥人。”碧雲的臉色漸漸恢復,平整着呼吸說道。
“你……”
“回來了就好,以後不要亂走,大家會擔心的。”白鳳飛打斷綠影的話,看向她手中的小泥人。
“讓主子擔心了,”碧雲吐了吐舌頭,舉起手中的小泥人,“您瞧,很漂亮吧?”
面紗在風中微微晃盪着,面紗下的臉卻滿是淚水。
紫色蟒袍,比女子還秀麗俊俏的臉蛋,那泥人,明明是蘇格的模樣。
綠影沒仔細看過王爺面容,所以隨意掃了眼泥人,轉身說道:“那些逗小孩的東西,買來做什麼?”
白鳳飛伸手接過泥人,轉過身,一言不發的往外走去。
碧雲急忙小跑着跟上兩人的腳步,還沉浸在剛纔的驚喜中——
她們的小王爺蘇格重整江山,會在適當的時候迎接王妃回國!
她看見那個陌生的男人拿出王爺令牌時,幾乎以爲自己在做夢。王爺果然沒死,王爺果真會接她們回去……
想到這裡,碧雲就鼻子酸酸的想落淚,只看見王爺的手下已經潛伏到這裡,她就似乎看到了不久之後的幸福。很快,王爺府會建的更大,王爺和王妃又會在一起,還會添個小王子,呵,只要想想那場景,她就開心的要暈眩過去。
百媚丸&暖湘宮
“什麼?”聲音中,掩不住驚喜,俊秀的年輕男人幾乎捏碎了探子的肩胛。
“盧有谷派人來報,他已與王妃身邊的丫鬟聯絡上,她親口所說,王妃已有三個月的身孕,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恭喜王爺。”那探子的話沒說完,周圍官員兵將紛紛下跪高呼。
“本王的孩子?”年輕男人的面容明亮的刺眼,那琥珀色的雙眸幾乎染上了深紫。
周圍的聲音都聽不見了,他只看到一些耀眼的光芒。
“飛兒,飛兒,本王一定會接你們母子……”蘇格突然跌坐在行宮大殿的龍椅上,擡手蓋住悲喜交加的臉,生怕自己太過失態。
“衆將士聽令。”好不容易纔平息下內心的潮涌,蘇格揚聲說道,“兩月之內,拿下朝都,平定摩爾,到時分疆封王,人人有份!”
“遵令!”殿中將士個個神采飛揚,掩不住的豪氣萬千。
“來人,擺宴。”蘇格琥珀色的眸中全是濃的化不開的笑。
與春色旖旎美女如雲的摩爾皇宮不同,大沅行宮內,沒有歌女舞姬,嬌聲軟語,只有文臣武將痛飲中的豪言壯語。
蘇格已有了三分醉意,他一揮手,將來報的探子招到殿外,晃着手中的清酒,脣邊的笑容有些恍惚:“王妃有孕,碧雲還說了什麼?一字也不許漏!”
“王爺,那丫鬟說,王妃懷的是您的骨肉,那金帝舉止怪異,她擔心會傷了王妃腹中胎兒……不過,她說會好好照顧王妃,誓死保護小王子。”
“他敢!”蘇格一聽此話,啪的一聲,手中的瓷杯被硬生生的捏碎,“若是敢傷本王的女人和孩子,我讓他金主國血流成河,子子孫孫,萬世不得安寧!”
“王爺息怒,王妃冰雪聰明,一定會母子平安。”探子見他俊秀的容顏染上一層薄怒,心中一凜,急忙說道。
蘇格的手上滲出血絲來,他突然又恍神了。金軒遙奪他最心愛的女人,這筆帳還沒算,若是再傷他孩子,那他定要攪個天翻地覆!
他的飛兒,如今在受着什麼樣的煎熬呢?以爲自己死了的時候,一定萬念俱灰了吧?
他早就等不及了,在又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等不及了……
“王爺,雖然王妃有喜,可你萬不可因爲她亂了步調,如今情勢複雜,兩月內攻入都城並不難,可是千秋基業未穩……”韓復不知何時也走了出來,滿臉的懇切和擔憂。
“你想說什麼?”月光下,蘇格側過臉,看着他,問道。
“他是想說,王爺想要平定內亂,一統江山並不難,可是要爲了個女人,動用剛爲你出生入死還沒喘口氣的將士……”
“住嘴。”蘇格臉色驀然一沉,另一個不怕死的人說的話被他冷聲打斷。
“王爺何必生氣,我只是實話實說。”陰影中走出另一個人,赫然是神醫薛道明,“兩月內登上皇位,接着就是休養生息,等待時機,如果你等不及,只怕會功虧一簣。”
“你的意思是本王還要忍?”蘇格的眼眸在月光下反射着清寒的光芒,妖嬈的紅脣帶着一絲嗜血的殘忍。
“小不忍則亂大謀,王爺等到了今天,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薛道明眯起眼睛,笑着說道。
“哼!”蘇格冷哼一聲,突然拂袖往西北方向走去。
“王爺!”韓復看着他的背影,長嘆一口,搖着頭說道,“天下大業,皆在你手,若是因爲一個女人……”
“韓大人,此地可有絕色傾城的美女?”薛神醫捏着鬍子,眼泛精光。
“亂成這樣,哪裡去找美女?”韓復搖搖頭。
“聽說韓大人的女兒年方十八,尚未婚嫁,婀娜多姿……”
“萬萬不可,”韓復知道他的意思,臉色大變,急忙說道,“師爺不知,上回張大人送了兩個女子,第二天全都送到了軍營慰勞兵士,何等悲慘。”
“韓大人的女兒就不同了,你以後可是開國功臣,王爺怎麼說也會留幾分薄面。況且這男人嘛,身體和感情是分開的。”薛道明捻着鬍子,微微一笑,“要是能有女人代替了王妃,王爺平定內亂之後,也不會急着去攻打強國,我們也不必再擔心女人禍水。”
“師爺說的極是,可王妃如今腹中又有王爺骨肉,只怕……”韓復遲疑着,他不願拿自己的女兒冒險。
“怕什麼?你別忘了,我可是天下第一的神醫,只要我開口,那孩子還能是王爺的嗎?”薛道明臉上閃過一絲冷笑,“況且,王妃所懷,說不準是姓金的骨肉。”
“你的意思是……”韓復看了周圍一眼,壓低聲音說道,“讓王爺忘記王妃,只怕難。”
“雖然這世上沒有忘情草,可讓一個人因愛生恨,那再簡單不過。”薛道明從懷中取出一粒藥丸,遞給韓復,低低說道,“你先找些女子,服了這丸藥,送去王爺寢宮,若是可行,便可將令千金送去。”
“萬一王爺……”
“這藥名叫百媚丸,即使姿色平平的女子服用,也會妖媚無比。男人最招架的不住的,就是牀第間的千嬌百媚。”薛道明呵呵一笑,轉過身,“我也有些醉了……”
“師爺,”身後韓復突然問道,“你爲何那麼恨金主國?”
“翻天覆地從今始,殺人何須惜手勞。”薛道明哈哈大笑,並不回答,一搖一擺的走進陰影中,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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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彩色的泥人,一直在白鳳飛寬大袖中的手裡緊緊握着,直到皇宮外,她才停下腳步,纖細柔滑的手指撫着那泥人小小的精緻的臉。
這皇宮好大,可她不想走進去。
“娘娘,怎麼了?”小丫鬟還沉浸在興奮中,一頭撞上了白鳳飛挺拔的後背,慌忙倒退一步,揉着額頭說道。
“皇城真大。”硃紅的門,高大的牆,讓她的視線都壓抑起來。
“皇上住的地方,能不大嗎?”碧雲回答着,可心裡卻想着日後王爺建造的宮殿。
“日頭太大,先回宮中吧。”綠影見兩人都有些神思恍惚,銳利的眼神從碧雲臉上掃過,說道。
雖然看不見白鳳飛的神情,但是他能感覺到一路上,那若隱若無的悲傷。原先以爲是展老夫人病了,她心情低沉,可看見碧雲的神色,卻又覺得沒那麼簡單。
也許那個泥人有問題。
三人回到宮中,綠影先行告退,白鳳飛卸下面紗,捏着已經被她捏的面目全非的泥人,在御花園中漫無目的的走着。
她幾日不知朝廷事,心中越來越擔心摩爾的情形。
在一個偏僻的角落,碧雲一五一十的將她遇見王爺手下的事情說了出來,更讓她有憂無喜。蘇格竟將眼線放到了金主國的都城,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依他現在的實力,絲毫不能和金軒遙抗衡。
而且摩爾一亂,展玉儀該怎麼辦?老夫人已經焦慮成疾,可不能再受打擊。
“娘娘,前面是御書房。”碧雲見白鳳飛滿臉的憂慮,沒有一丁點的歡喜,心中不由七上八下起來,她們的王妃,不會已經忘記王爺了吧?
“哦。”停住腳步,白鳳飛轉過身,向另一條花徑走去。
“娘娘……您心情不好?”試探的問了句,碧雲小心的看着白鳳飛的臉色。王爺活着,還會接他們回去,這可是天大的喜訊,可爲何王妃更加憂心忡忡?
“老夫人身體不適,心中牽掛。”迎面走來一羣宮女,白鳳飛淡淡說道。
宮中處處都是耳目,說話一定要小心。
“娘娘,那邊是雲宮。”碧雲見白鳳飛心不在焉,無奈的跺跺腳,伸手挽住她的胳膊,牽着往另一側走去。
“雲宮……”白鳳飛卻突然站住,看着高大古樹中探出的一角飛檐。
“雲宮沒皇上的允許,可不能隨意走動。”碧雲在宮中處處小心,生怕闖了什麼禁忌。
“原來這宮中,能去的地方,這麼少。”像是在嘆息,白鳳飛任碧雲牽着,往前走去。
“今天天氣太炎熱,娘娘去暖湘宮吧。”碧雲抹着汗,擡頭看着白鳳飛說道。
“那也不是我的地方。”聲音極輕的說出這句話,白鳳飛苦笑。
碧雲沒聽清楚,見白鳳飛的笑容,只當是她同意了,便拉着她往暖湘宮走去。
還沒到暖湘宮,就聞到梔子花的馨香,夾雜着一絲清涼,沁人心脾。
“好香的花,可惜就是喜歡招蟲子。”碧雲看着腳邊錯落有致的梔子,擺着手說道。
“因爲花瓣太潔白。”白鳳飛擡頭看着暖湘宮的牌匾,喃喃說道。
“娘娘,進去吧,外面太熱了。”門外宮女紛紛下跪迎駕,碧雲催促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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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湘宮果然清涼無比,赤着腳走在西北託送而來的貢磚上,一絲絲涼意從腳下傳到心頭,無比的舒坦。
“娘娘,這……”碧雲不知想說什麼,卻硬生生的打住。
因爲她看見在明黃色的裡屋,一個壓迫着視線的男人正斜靠在窗邊的軟塌上。
“金帝……不,皇上?”低低的驚呼一聲,碧雲立刻看向白鳳飛。
白鳳飛如今想退出都來不及了,因爲那俊美男人的雙眸已經像鷹一樣鎖在自己身上。
一瞬間,她看到了深深的寂寞。
她突然明白,爲什麼高高在上的王都會孤獨,因爲這世上最寂寞的地方,是心。那些王者的心,都是寂寞的。
只是兩日未見,再見時,卻有着輪迴的陌生。
白鳳飛收回視線,轉過身,一步步往外走去。這裡不屬於她,而是他受傷時,尋找溫暖的地方。
心中突然不那麼厭惡金軒遙了,至少有真愛的男人,還有可愛之處。
金軒遙一直沉默的看着她潔白的衣角消失。
見到她走進來的一瞬間,他突然心跳加速,像初次見面那樣,心臟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只是,已經不是當初了。她的身份更迭,從展府的五小姐,到妖女的女兒,再到王妃……
如果她腹中的孩子不是自己的骨肉,那該怎麼辦?真如太后所說,從現在就抹殺?
那她會多痛苦?
可這皇城之內,龍脈之上,絕不允許異姓存在!即使他想保住這孩子,大金江山也不允許他去冒險。
五月懷胎,那孩子或許姓金,也可能姓蘇,甚至姓展……
痛苦的閉上黑眸,他一個帝王,卻保不住自己女人的骨肉。
白鳳飛站在臺階上片刻,突然又轉身,往高大的門檻處走去。
“娘娘,金帝在裡面!”碧雲急忙拉住她,壓低聲音說道,“我們還是快走吧,離的遠遠的……”
金帝對她來說,是恐怖的存在。那雙眼眸只要輕輕一掃,她就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你在這裡等着。”白鳳飛拍拍她的手,將泥人遞給她,往門內走去。
她不想再逃避,更不願等金軒遙先開口,那就落進了下風。
金軒遙的眼眸慢慢掀開,一抹亮色閃到了眼底。
“皇上。”白鳳飛站在他面前,看着長髮披散下的慵懶卻桀驁的眉眼。
“你打算如何處置它。”靜默了片刻,也沒等到金軒遙開口,白鳳飛終於開門見山的指着自己還未隆起的小腹說道。
金軒遙的視線從白裙下一雙**移到了她的小腹。
白鳳飛站立了許久,也沒等到他回話,氣氛一時間壓抑的讓她喘不過氣來。這個男人爲何陰鬱起來,讓她會害怕的想逃?
“皇上……”
纖細的腰身突然被眼前俊美的男人抱住,黑色頭顱緊緊貼着她的小腹,白鳳飛突然心臟亂跳起來,雙手不知該怎麼放。
臉頰貼在她的小腹上,金軒遙覺得自己有些累了。他以前累的時候,嫣如會讓他這樣抱着,然後溫柔的梳理着他的長髮,告訴他以後會爲他生許多白白胖胖的孩子。
如今,這裡就有個小生命,會長的和她一樣美麗,會文韜武略無所不能……
埋在她的腹間,金軒遙一隻手握住到她的手腕,默默的牽引着她的手走到自己的黑髮上。
那一刻的溫柔
感覺到白鳳飛手指和身體的僵硬,金軒遙心中泛起淡淡的痠痛。若是換成了嫣如,她一定會溫柔如水。
可惜白鳳飛永遠也無法成爲嫣如,而他從一開始,也沒將她當成嫣如的替代品。因爲不一樣,所以纔會有比較。
他從未試過去付出那麼多的感情,從未試過這樣好好疼愛一個人……
從一開始,就知道會很累,他還記得自己在朝堂之上,爲了立後,力排衆議,恩威兼施。可從立後到現在,他還沒享受過夫妻恩愛,卻又要面對另一條生命。
這小小的尚未成型的生命,就在他耳邊微弱的跳動着。生殺予奪,盡在他手。
“有了孩子,你會不會安定下來?”微微嘶啞的聲音,傳到白鳳飛的耳中。
“你……”白鳳飛微微一怔,他願意留下這孩子?
“朕不能確定是否可以護它周全。”金軒遙聲音異常的平靜,可心內卻如刀割,他是江山的主,衆生的王,從未有不能確定的事情,自從遇到白鳳飛之後,一次次遇到這種意外。
“你有此心,我已萬分感激。”白鳳飛的心情紛雜起來,她豈能不知這個男人爲她做了多少事,如果這世間還有另一個白鳳飛,對她而言,就是圓滿。
“感激?”金軒遙似乎沉沉的嘆了口氣,熱熱的呼吸穿透衣服,在她的小腹上散開,熨熱偎貼,“我原以爲,你一直都恨我。”
“不敢。”
“恨……總比對我沒有感覺好。”金軒遙依舊摟着她,閉着眼睛,完全沒了身份,像是親密戀人間的耳語,“人啊,真是奇怪,不能被愛的時候,就想着被恨。”
“那是因爲,他想被人記住。”白鳳飛的手終於放在了他散落的黑髮上,她覺得他很孤單。不知是不是因爲要做母親了,她竟然帶着一種近乎母性的感情,溫柔的撫摸上他的髮絲。
“是怕被遺忘嗎?”金軒遙覺察到她放下了戒備和難得的溫柔,堅硬的心漸漸柔軟起來,慵懶的語氣中有一絲孩童的好奇疑問,“我都已是天下的王,爲什麼還怕被遺忘?”
“因爲你站的太高,他們只能仰望,卻無法走到你的身邊,給你真實的溫暖。”
此刻,沒有絲毫暑氣的暖湘宮內,在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後,金主國的帝和後,終於平和的在一起,像對真正的夫妻。
“那你呢?你不就在我的眼前,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可依舊不真實。”金軒遙的語氣微微一轉,帶着隱隱的鋒芒和喟嘆。
白鳳飛驀然停住纏着他髮絲的手,沉默良久,才輕聲說道:“對不起……”
“你又何須道歉?誰讓當初我一意孤行,將你擄回做了皇后。”金軒遙因她的一聲道歉,心中竟酸酸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終於有人心疼一樣。
“如今,你我都沒後路了,而我也不曾後悔,即使你還無法將心給我。”又是漫長的沉默,金軒遙似乎快要睡着了,慵懶的聲線裡,帶着濃濃的睡意,像是在夢中呢喃,“好在都還年輕,還能去爭去等,好在這天下,都不用放在眼中……好在……好在我身邊,還有靠一靠的人……”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好像真的睡着了。
白鳳飛任他抱着,腰背挺拔,像棵收斂了銳氣的木棉樹。她一直看着窗外的光影變幻,起風的時候,她的臉上也會明明滅滅,閃着動人至極的光華。
也許,這一刻,她應該盡最後一絲溫柔,守護這高高在上的男人和他寂寥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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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着保王旗號的大軍迅速擴大,短短几日,已經攻破三座城池,威勢直逼摩爾都城。
蘇汶仗着那守在皇宮外的一萬精兵,依舊夜夜笙歌,只急得展玉儀連連書信於展府。可她並不知,那些信還未到城外,就被曹子閔截去。
曹子閔以爲這天下盡在他手,可突然殺出個打着保王派的韓復,讓他措手不及,亂了陣腳。
城池連連被破,原先被斬殺的蘇格羽翼紛紛復活,他雖執掌摩爾兵馬,卻無法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保王派下手。每座城池幾乎都是內外呼應,他的駐守軍隊從內部就開始潰散,對保王派絲毫沒有抵禦力。
“將軍,還是面聖吧!”一個軍師模樣的人神情懇切的說道,“如今咱們名不正言不順,若是能和皇上聯手,或許還能扭轉乾坤。”
“讓我去找蘇汶?”曹子閔怒喝一聲,嚇得周圍人紛紛低頭不語。
“將軍息怒,屬下以爲,這韓復來的太過蹊蹺,他背後一定還有高人。”另一個面白無鬚的人說道。
“都是一羣叛黨!”曹子閔憤憤的甩袖,“等不及了,明日集結所有兵力,攻到皇宮,先做了皇帝再說!”
“將軍,您要三思呀,如今金帝兵馬未撤,我們如何攻進去?”
“是呀,”周圍的人紛紛附和,“金帝的軍士,可不能妄動……”
“金帝又怎樣?論年紀,他還要管我叫聲大爺!”曹子閔滿臉狠戾,虎眼中滿是殺氣,“別拿那毛頭小子壓我,他擄走了王妃,日後麻煩還大着,現在定是想着怎麼平民怨,還有閒工夫管摩爾的事?”
“可是……”
“沒有可是!明**宮,誰再多言一句,我砍了他的頭!”曹子閔一想到金軒遙將白鳳飛擄走,就恨的牙癢癢,原先,這江山美人都是他的,怎麼也輪不到金軒遙……
這邊曹子閔發難,那邊,韓復的大軍又拿下一座城池,威勢直逼都城。
大沅行宮內,運籌帷幄的小王爺,正沐浴更衣,除去那張秀麗的臉,身上卻是縱橫交錯的傷疤,煞是可怕。
兩個丫鬟低頭擦拭着他身上的水,有意無意見,纖纖十指撫過他敏感之處。
蘇格原先並不在意,可當那兩個丫鬟半蹲下身時,眼眸才閃過一絲厲色。
“你們是新來的吧?”這兩個丫鬟看着面生,眉眼間還帶着一絲媚態,讓他心生厭煩。
“是。”兩個丫鬟察言觀色,見蘇格眼底帶着寒光,急忙低頭說道。
“這裡不需要伺候了,你們下去吧。”猜想又是韓復送來的侍女,蘇格皺了皺眉頭說道。
“王爺不需要奴婢……侍寢嗎?”兩個丫鬟相視一眼,怯生生的問道。
“不用,下去。”蘇格有些不悅的掃了她們一眼,可笑,即使他想找人侍寢,也不會是這種貨色。
曾經滄海難爲水,有過那樣的王妃,這世間其她女子都勾不起他的興趣。
“可……”
“下去!”微微壓低聲線,蘇格有些不耐煩,這羣丫鬟怎一點也不知好歹?
“是!”兩個丫鬟到底不敢造次,急忙低頭退下。
蘇格看着自己身上淡化很多卻依舊猙獰的傷口,不知飛兒看見這些傷疤,會不會憐惜心痛。溫柔的撫上肌膚上的傷疤,不覺癡癡的笑了起來。
“王爺只想着王妃,對其他女人根本視而不見。”兩個丫鬟剛退出門外,就揪着衣角憤憤的說道。
“聽說王妃有了他的孩子,所以王爺想早日把她們接回來。”年長一些的丫鬟挑着眉說道,眼裡帶着一絲羨慕和遺憾。
“誰知道那是不是王爺的孩子?”年幼的丫鬟口無遮攔,倒着自己的不滿,“聽說王妃被擄走的那日,被曹大將軍灌了**,早就失了貞操,後來又被冊封爲金帝的皇后……”
“噓,你這丫頭不想活了?小心傳到王爺耳中砍你腦袋。”年長些的丫鬟花容失色,立刻捂住她的嘴,警惕的看了眼四周。
“本來就是,這樣**不堪的女人,誰知道她肚子裡是誰的種,她有什麼顏面再回摩爾……”丫鬟的話沒說話,臉色突然蒼白起來,因爲她的面前,不知何時站着披着長袍的蘇格。
帶着水氣的長髮披散着,那張臉比女子還精緻俊逸,敞開的長袍裡繫着長褲,上身卻**着,露出有些瘦削卻依舊精壯的胸膛。
琥珀色的眼眸似乎還有着平日裡的盈盈笑意,卻讓人不敢深究。
蘇格抿着花瓣般嬌豔的脣,脣上血色盡失,他盯着瑟瑟發抖的丫鬟,緩緩道:“誰傳的流言?”
“王爺恕罪,是奴婢胡言亂語,該死,該死……”年幼的丫鬟立刻跪到地上,擡手噼裡啪啦的往自己嘴上打去,毫不留情。
蘇格眯起了眼眸,蹲下身,伸手扣住丫鬟的下巴:“王妃的名聲豈容你這樣的賤奴玷污?”
“王爺饒命,小燕她年少失言,奴婢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年長的婢女也跪在地上,覺察到蘇格眼眸笑意下的殺意,她驚慌至極。
“你們是誰派來的婢女?”蘇格放開手,嫌惡的站起身,居高臨下的問道。
薛道明從遠處一搖一擺的走了過來,身後還有韓復等人,“這兩個婢女怎麼惹王爺生氣了?”
“這兩人是你送來的?”蘇格冷眼轉向薛道明,問道。
“怎麼,她們哪裡伺候不周,我這就責罰。”薛道明看了兩個婢女一眼。
“這兩個賤奴,不知高低胡言亂語,拖出去凌遲,以作警示。”蘇格眼神掃了趕過來的幾個官員,斂去了怒氣,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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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遲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頃刻間,哀哀的哭泣求饒聲不絕於耳。
“王爺息怒,管教奴婢不嚴,是我的過錯。”薛道明看了兩人一眼,搖了搖頭,凌遲是最痛苦的死法,對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未免有些太殘忍。
“你也想一起受罰?”蘇格揚了揚眉,琥珀色的眼眸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你若是也想受罰,本王也不攔着……”
“王爺,這兩個丫鬟究竟犯了什麼過失?”韓復見情勢有些僵持,急忙插口。
“妄言。”蘇格紅脣微啓,眸中甚至還帶着一貫溫柔卻冰寒的笑意。
羣臣紛紛相視,不知這兩個丫鬟究竟怎麼“妄言”,竟惹來凌遲之禍。
“王爺,奴婢知錯了……”年長些的婢女早就嚇得泣不成聲。
“姐姐,”年幼的婢女見薛道明在一邊,立刻拉了拉年長些的婢女,擡頭說道,“王爺明鑑,奴婢雖對王妃不敬,罪該萬死,可並非妄言……”
“怎麼又牽扯上王妃了?”韓復有些不解,走到丫鬟身邊,問道,“什麼事慢慢說。”
“大人,王妃有孕,可那孩子的身份可疑,怎就知一定是王爺的骨肉。王妃素來行爲荒誕,與其兄曖昧不清,尚未出閣便與許多男子接觸……”
“膽大包天!”韓復一甩手,厲聲喝道。
“大人,王妃被擄走那麼久,其間發生了什麼都不得而知,您瞧,若是金帝知道那孩子不是自己的,早就痛下殺手,怎會留到現在?”年幼的婢女急急說道。
蘇格眼神驀然陰鷙起來,袍袖下的手指一分分的收緊。
“自古帝王都是龍榻邊豈容他人鼾睡,更何況,假如是王爺的骨肉,那無異於養虎爲患,金帝怎會拿大金的萬代江山來做賭注?”
“夠了。”蘇格冷冷喝道,揮了揮手,立刻有人上來要帶走那兩個丫鬟。
“王爺,臣竊以爲這丫鬟雖然對王妃大不敬,可說的也有些道理……”韓復急忙上前一步,說道。
“有什麼話,你們可以直接告訴本王,何必唆使下人代勞?”蘇格面寒如冰,眼神從薛道明身上掃過,他可不相信這樣的話能從一個丫鬟口中說出。
“王爺多慮了,大家都誓死效忠,爲您出生入死,只是覺得要接回王妃,好像……”
“薛道明,日後若是再給本王送這些不知規矩的丫鬟,別怪本王對你失禮!”畢竟是他的救命恩人,對蘇格來說,薛道明又是個重要的棋子,終究不能現在翻臉,蘇格轉過身,盯着兩個丫鬟良久,淡淡說道,“拖出去凌遲。”
“王爺饒命……神醫……大人……”
蘇格的話音剛落,一片哀嚎聲,他恍若未聞,慢條斯理的繫着腰帶,轉身往寢宮內走去。
“王爺,這兩個丫鬟罪不至死,您……”韓復心善,急忙跟在蘇格的身後說道。
“若是人人都這樣妄言,本王還如何管制天下?”蘇格神情開始風輕雲淡,“不過是個警告,日後誰還敢亂嚼舌頭,和那丫鬟下場一樣。”
“可臣以爲,這丫鬟雖然胡言亂語,仔細想想,也並非一點道理都沒。金帝處事如何?那是天下皆知的謹慎周全……”
“你不會也想說,王妃腹中之子不是本王的?”蘇格停住腳步,盯着他。
“不敢,只是王爺三思,以摩爾江山爲重。天下女人何其多,王妃確有失德之處,王爺還是不要去想……”
“韓復呀韓復,你可真讓本王失望。”蘇格嘆息一聲,突然眼神銳利起來,“若是大人睡不着覺,去替本王監斬,仔細看好了!”
說完,他拂了拂衣袖,再不理會這羣人。
這羣人說來說去,還不是不願自己爲了白鳳飛去冒險。繞着寢宮走了一圈,蘇格毫無睡意,往南邊的一間黑沉沉的大房子走去。
推開高大沉重的門,一絲微弱的光線**進去。蘇格捻亮火摺子,燃起蠟燭,原先漆黑如墨的房間裡漸漸被昏黃的光線暈染。
這裡的擺設精美奢華,裡屋的那張牀上,靜靜躺着一個年輕男人。
那男人略顯單薄,眉有些淡,緊閉的雙眼很細長,脣色蒼白,那張臉看不出實際年齡,總覺得在二十七八歲左右。
蘇格手執蠟燭走到牀邊,靜靜的看着這似乎在沉睡的男人。
這人正是阿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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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明日開始,連續幾日日更萬字,今天放送些免費章節,透露下下文,小白的孩子,太后要除,小金要留,皇權之間起了衝突,平靜的後宮步步殺機……
阿燼被蘇格和薛道明算計,昏睡不醒,蘇格準備利用阿燼對地形的熟悉,火速去金主國一次,見小白一面……
後宮風雲●選妃
“你能確定那是你的孩子?是大金的血脈?”懿德宮中,傳來略帶怒氣的聲音,“皇兒,金主國的血統可不是兒戲,我寧可錯殺一人,也不留下禍害!”
“等那孩子出世,就知道是不是朕的了。”金軒遙還神情自若,一點也不把太后的怒氣放在眼中。
“那就晚了!”太后撫着心口,已經拖了這麼多天,很快宮人都會發現皇后有了身孕。
“不晚。”金軒遙脣邊含着一絲笑容,淡淡說道。
“她若是生出來了,天下人皆知龍子,到時要抹殺,比起現在難上加難!”太后走到金軒遙面前,搖着頭說道,“皇兒,退上一萬步,即使那孩子是你的,出世之後,也會受到天下人指點,你讓他如何面對自己不清不白的身世?”
“誰敢指點?”金軒遙眼角閃過一道寒光,脣邊依舊帶着慵懶的笑,“母后,此事就不用你擔心了,朕意已決。”
“軒遙!你以爲我願意看着飛兒受苦?若非不得已,我怎會奪去那孩子的生命……”太后抓住金軒遙的胳膊,原先帶着怒氣的眸中閃着一絲淚光,“我們金家欠她太多,我何嘗不想彌補當年……”
“母后。”伸手覆上太后的手,金軒遙打斷她的話,“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別再提起。反正這孩子留定了,孩兒還有政事要處理,先行告退。”
太后的手還在半空中,金軒遙已經踏出了門外。
“太后。”身邊的宮女立刻上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我大金的帝王怎就走不出個‘情’字?冤孽……冤孽……”太后坐到椅子上,心口又悶了起來,她撫了撫薄汗迭出的額頭,低低說道,“去將娘娘身邊的小嵐傳來。”
“是。”宮女低頭應道。
“等等,”太后眼神微微一閃,衝着外面喊道,“鍾革。”
一個老太監,從外面走了進來。
“太后有何吩咐?”
“皇后娘娘身邊的那個丫鬟,你知道吧?”太后似乎在尋思着什麼,臉色有些遲疑。
“哪個丫鬟?”鍾革歪着頭想了想,“上次來伺候太后的那個小嵐?”
太后微微點頭,手指拂着衣袖上的精美刺繡:“你覺得那個丫鬟怎麼樣?”
“小姑娘挺懂事的,根本不像娘娘身邊的紅人……”鍾革曾被她“孝敬”過,自然讚不絕口。只是一想到那丫鬟的眼神,就有些不自在,似乎那眼神不像個小丫鬟的,有些不安分,帶着一股狐媚。
“能成事嗎?”太后臉色微微凝重起來,聲音也低了許多。
“要看成什麼事了,那丫頭看似溫婉,老奴覺得吧,她有股狠勁……”
“比起白鳳飛如何。”太后打斷他的話,又問道。
“怎能和娘娘相提並論。”論姿色論才氣,白鳳飛能稱上絕世無雙,鍾革癟癟嘴,繼續說道,“只是……只是娘娘太過無爭,像天上的仙女,不食人間煙火……”
“呵,那是因爲她在皇宮,若是放出去,還不攪的天翻地覆。”太后微微搖頭,又想到了當年的藍笑塵。
“正是因爲在皇宮,娘娘這樣的性子……”鍾革嘆了口氣,幸好皇上還未納妃,娘娘也夠美夠傾國,若換成了其他女子,這樣不會取悅皇上的女子,還不早打入冷宮。
“還不如那個善解人意的小嵐,是吧?”太后接過話,淡淡的問道。
“老奴不敢亂說。”鍾革慌忙說道。
娘娘自然是好人,他還記得第一次進宮時,像個快樂的小仙女,當時整個皇宮都鬧騰起來,多有趣……
可現在娘娘似乎變了,也許是身份不同了,多了一絲帝后的氣勢,少了當年的活潑生動。最讓他介懷的,還是和皇上的感情,似乎太生疏。
他這種做奴才的,只希望主子開開心心,可皇上自從冊封了皇后之後,一大堆的麻煩接踵而來,整日在雲宮處理事務,讓他都心疼。
“上次讓你觀察的大臣之女,有沒有合適的?”太后又問道。
“回太后的話,選冊和畫像都遞給內閣,可皇上一眼都沒看,還發了脾氣。”鍾革搖搖頭,皇上和先皇一樣,在感情上尤爲固執。
“這孩子,他以爲自己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已經不小了,還不爲金主國多留些子嗣,只是傳宗接代而已,還使性子!”太后長嘆,她不願先皇的悲劇在自己孩子身上延續,子嗣對國家尤爲重要,她現在還後悔當初未能給金主多留些血脈。
“皇上可沒認爲那是傳宗接代,他曾說既是龍種,至少需要他看得上的女子……”
“只要那女子品貌家世能攀上就夠了,我大金的血統高貴,可立後一事,已經壞了規矩。”太后又想到了嫣如,心中又嘆息起來,“將差不多的王公大臣的世家女兒,編成名冊給哀家一份,立後已經隨了他的意,納妃就是哀家說了算。”
“只怕皇上……”
“龍脈乃是國之根本!豈能由他亂來?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哀家只要看見滿宮的皇子皇孫!”太后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叮囑道,“去將小嵐傳來,就說哀家近日無聊,讓那丫頭來解悶兒。”
“領命。”鍾革眼底閃過一絲憂慮,立刻走了出去。
唉,看來這太平的後宮,要起紛爭了。他還真有些擔心那個眼神清澈的皇后,若是太后也插手後宮,真不知她會怎麼去面對。
不過,四平八穩無慾無求的皇后娘娘,也該小露一手了,否則都變成小嵐那樣透着野心的婢女,後宮還怎麼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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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最近睡的很不踏實,總是會無緣無故的驚醒。
從那天在暖湘宮遇到金軒遙開始,他每天晚上又會來到寢宮,躺在她的身邊。他並不會碰她,哪怕是慾望脹的生疼,也只是將她擁在懷中,不會做出逾越的舉動。
從背後摟着她,雙手撫着她已經稍稍隆起的小腹,金軒遙埋進她的青絲裡,閉着眼睛說道:“今日見了母后。”
“嗯。”白鳳飛低低哼了聲,的手輕輕放在他的手腕上,那有些粗糙的觸感,讓她睡不着。
“這孩子……朕要留下。”金軒遙見她擋住自己的手,便反手握住她的柔荑。
“考慮好了?”白鳳飛最近幾日看似閒散,其實比任何時候都擔憂壓抑,孩子在她的腹中,她無法再置身事外,裝作一切都無所謂。
“你想要它嗎?”金軒遙並不回答,反問道。
“作爲母親,當然會愛自己的骨肉。”白鳳飛枕着他強健的臂膀,輕聲說道。
“作爲皇后呢?”金軒遙緊緊逼問。
白鳳飛不說話了,疲累的閉上眼睛,她豈不知金軒遙的苦惱。若是角色互調,站在他的立場上,這孩子自然要不得。
可怎麼狠下心……
除非自己不是皇后,除非沒了這層身份。
“這皇后也是我逼着安上的頭銜,呵,算了……”金軒遙見她一直不說話,打破沉默說道,“別想多了,你這幾日睡的不太安穩,今個好好睡吧,有我在,沒人會傷害這小東西。”
說着,有些憐惜的握着她的手,撫上她的小腹。
“真的要留下?”不知爲何,如今金軒遙聖意已決,可白鳳飛卻猶豫起來,這孩子留下,一定又會引起風波吧?
況且,如果真是蘇格的血脈,金主國豈能容他?
“嗯。”好聽的聲音,帶着一絲堅定,金軒遙將她摟的更緊。
白鳳飛微微蹙起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脣邊浮上了一絲笑意,只是轉瞬即逝,帶着某種悽豔的光芒,似乎是在瞬間,做出了什麼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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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燼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了蘇格那張精緻到極致的臉。
他心中一凜,慌忙提力,卻發現自己內功盡失,渾身酥軟使不上半分力氣。
“你沒有失憶。”阿燼神色卻是十分平靜,甚至語氣一如從前淡然。
“如果當時沒騙過你,你能那麼容易被毒倒嗎?”蘇格笑容燦爛,手指輕佻纏着他的髮絲,從他臉頰劃過。
“你想怎樣?”阿燼別過臉,避讓過他的手指,冷淡的問道。
“你只是中了軟骨散,不至於要了性命。”蘇格收回手,託着下巴,饒有興趣的看着他,“本王有一事相求,若是能幫本王了結這次心願,解藥立刻雙手奉上。”
“王爺還有需要阿燼幫忙的地方?”阿燼眼底似乎閃過一絲冷笑。
“據本王所知,當年你在婚殿上擄走飛兒,三天時間就趕到了北方……”蘇格不理會他,自顧自的說着。
“你想做什麼?”阿燼心中掠過一絲不安,他不知自己昏睡了多少天,更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事,聽蘇格的語氣,似乎要去金主國。
“本王想勞煩閣下帶路,三天之內趕到金主都城……不,最好兩天之內趕到,這邊的事情還比較多,本王不想誤了大事。”蘇格笑吟吟的說道。
“王爺不怕我給指錯了路?”阿燼的語氣依舊冷漠。
“不怕,吃了這個就不怕你指錯路了。”蘇格笑容更溫柔,微微一側身,身後站着一個精瘦的老頭,正是薛道明。
薛道明手指間捻着一個翠綠的丸子,也是滿臉笑容:“哎呀,傳聞朝廷之劍,快不過墨陽;江湖中之劍,快不過閃劍客……”
“枉我尊你前輩,你竟叛國變節……”阿燼臉色一沉,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非也非也,你我都是江湖中人,應該知道江湖規矩。江湖只是江湖,和朝廷可不一樣,哪有國、節之分?”薛道明呵呵笑着,“倒是你,識時務者爲俊傑,不如加入王爺幕下,一起打天下?”
阿燼知道多說無益,乾脆沉默下來。
江湖自由,雖和朝廷不同,可他效忠的,只有一個人——展元承。
“阿燼,你的姐姐嫣如,好像是被金軒遙逼死的吧?不想爲她報仇嗎?”薛道明眼中精光四射,湊到他面前,一臉老狐狸的笑容。
“那是我的事,和你無關。”阿燼一聽到“嫣如”二字,心臟猛然抽緊,聲音都嘶啞了幾分。
“王爺一向惜才,若是你能加入,日後不但會幫你報仇雪恨,還會封王分疆,到時候要什麼有什麼,比你在江湖做個浪子游俠要舒坦的多,你要知道,男人有了權,纔有其他的樂趣……”
薛道明喋喋不休,可阿燼就是閉目不語。
“神醫,這些事留到後面說,本王時間可不多。”蘇格看了看窗外的日影,皺着眉頭說道。
“是。”薛道明惋惜的看着阿燼,手指飛快的一動,那翠綠色的藥丸已不見蹤影。
“王爺,這裡有韓復和其他大將撐着,我陪你一起去金主國,那邊我比較熟悉。”薛道明轉身說道。
“你自然要與我一起,要見王妃,還需你的幫忙。”蘇格微笑,看着眼神漸失焦距的阿燼說道。
想到很快就要見到白鳳飛,蘇格脣邊的笑容越發溫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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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莫急!”剛剛端上來的糕點,白鳳飛還未伸手,碧雲就急急的搶過去,自己先嚐一口。
她可不相信這個皇宮,萬一有人下毒,傷了王妃或她腹中孩子,她怎麼向王爺交代?
“這是我親自端來的!”綠影無奈的搖頭,這摩爾國來的小丫鬟也不看看他是誰,居然連他檢驗過的食物都要先試用。
“你又怎樣?娘娘萬金之軀,萬一出了些什麼事,你擔得起責任嗎?”碧雲沉着臉呵斥道。
綠影苦笑着轉身,這丫鬟的脾氣比小姐還大。
碧瑤亦是微微笑着,雖然當初金軒遙責令不許傳出皇后有孕的事,可現在宮內人人都知白鳳飛有了身孕,也分外小心起來,連御膳廚都是綠影監管,生怕出了一丁點意外。
“小嵐還沒回來?”白鳳飛趁着碧雲說話之時,已經拈了塊糕點放進口中,笑着問道。
“太后說最近暑氣太大,心中煩躁,讓小嵐去陪她解解悶。”碧瑤回道。
“娘娘,您已經有好多天沒去太后那裡了,要不要……”碧雲試探的問道,她知道太后是介意白鳳飛腹中的孩子才閉門不見,可皇后娘娘未免太隨意,太后不見她。她也不去覲見太后……
如果白鳳飛能學的像小嵐那樣八面玲瓏,討得太后歡心,在蘇格接她之前,也至少活得太平些。
“太后近日在修佛法,連皇上都不見。”綠影插嘴說道。
“那爲何傳召小嵐去懿德宮?”碧雲挑起眉,反問。
“聽懿德宮的老宮女說,太后最近和皇上鬧了點情緒,”碧瑤終於忍不住,小心的看了眼白鳳飛的神色,繼續說道,“聽說要給皇上選妃……”
綠影眼神掃過碧瑤,她立刻閉嘴。
可選妃也是大事,至少要經過皇后的眼。後宮之中,皇后最大,不是太后一人說了算。
“選妃好啊,傳宗接代,皇上也該有子嗣了。”白鳳飛口中都是碧雲遞過來的糕點,含糊不清的說道。
“別聽外面流言,這後宮怎變得這麼亂了!”綠影吸了口氣,不解的皺起眉頭,“以前宮中的人誰敢亂說多言?這段時間……”
“是我管教無方嘛。”白鳳飛吃着糕點,笑容卻很無邪。
“你只要還知道自己是娘娘,就不錯了!”外面,一個冷冷的聲音接口,白衣人影一閃,已經立在綠影身邊。
“帝王們不都說什麼無爲而治,垂拱天下……”白鳳飛見到白衣,笑容更璀璨。
“你以爲天下人都像後宮一羣女人?”白衣皺起眉頭,不滿的說道,“我就說女人最麻煩,心口不一,難以捉摸還愛亂嚼舌頭,你倒好,每日除了吃就是玩,也不管管後宮!如今太后要皇上納妃,皇上都頭疼死了,你還不管不問,跟沒事人一樣……”
“名冊我都看了呀。”白鳳飛盈盈笑着,被白衣數落一頓,絲毫沒有怒氣,“我覺得西伯侯的女兒和太尉府的女兒品貌雙全,可立爲東宮西宮之主……”
白衣一聽此話,立刻氣結,毫不客氣的指着白鳳飛:“你、你……你就是這樣給皇上分憂的?”
“白衣!”綠影見他又逾規,伸手扯下他的衣袖,“太后之意,娘娘又能怎樣?”
“還有一個人,我覺得很有意思。”白鳳飛拿起手絹擦了擦嘴角,站起身說道,神態頗是瀟灑,“那個安源將軍之女,安花之。”
“安老將軍的**?”白衣綠影相視一眼,花之小姐也在名冊之內?
“記得在安原城,老將軍的府邸裡,似乎從未見過這花之小姐。”白鳳飛當時雖被軟禁蘭園,可見過安七公子,從他口中也得知安原城大半情況,從未聽他說過這九小姐。
“安小姐當初喜武厭文,性格刁蠻,總是給老將軍惹事,一氣之下,老將軍便將她送去一個友人家,眼不見心靜。”綠影對此事很熟悉,他還記得當年花之小姐來京城,將他們幾個侍衛鬧騰的一見她就躲……
“豈止是刁蠻,簡直就是不可理喻。”白衣似乎也勾起了不堪回首的記憶,連連搖頭,“我要是有那樣的丫頭,趁着沒長大就掐死她,免得禍害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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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風雲●那抹嬌羞
“這麼有趣?”白鳳飛神情都飛揚起來,白衣都忌憚的人,她還真沒見過。
“不是有趣,是可惡!”白衣憤憤的說道,“老千歲貪玩吧?老千歲喜歡熱鬧吧?可老千歲見到她就都繞道走,你說有多嬌縱?”
“真是可惜,我怎麼沒遇到過她?”不知爲何,白鳳飛立刻想到了阿婭,那種誰言女子非英豪的氣魄,這世間少之又少。
“這個人要是進宮了,我第一個出宮!以後在皇城腳下睡覺!”白衣氣呼呼的說道,“將軍府的人真是,居然把那個禍害也獻上來……”
“不是將軍府獻女。”白鳳飛笑着搖頭,朱脣微啓,“是皇上御筆欽點。”
“什麼?”白衣和綠影異口同聲,十分吃驚。
“所以纔有趣。”白鳳飛眼波微微盪漾,“這裡沒外人,我就直說吧,皇上對將軍府似乎有些用心過度了。”
“娘娘,您可算知道護食了!”碧瑤以爲白鳳飛有了醋意,欣喜的插口,“那什麼安小姐可千萬不能讓她來這後宮……”
“皇上明明厭惡此次選妃,可爲何單單提到安花之?”白鳳飛笑吟吟的拍了拍碧瑤的肩,她要護,也是護這江山。
“是呀,那個沒大沒小的大小姐,皇上以前也煩着呢。”白衣聽白鳳飛這樣一說,也覺得詫異。
“據我所知,安源老將軍當年立下汗馬功勞,理應封個王侯之名,卻被先帝遣送回安原城……”白鳳飛有些不解的說道。
“回安原城做城主,和封王封侯有什麼區別?更何況安原城物產豐饒,他要什麼有什麼,多愜意。”綠影絲毫不認同,說道,“先帝當初問他想要什麼,他說回安原城,於是先帝賞賜萬兩黃金,百餘奴僕,也算是厚待安老將軍。”
“可爲何下令,安源一家,世代不準入朝爲官?”白鳳飛揚眉問道。
“你……你如何得知……”白衣訝然,此事當初只有宮內侍衛和當時朝臣知道,可先帝下令不得議論此事,也不得提起,白鳳飛怎麼知道。
“安蘊央告訴我的。”微微一笑,白鳳飛說道,“那個安七公子,很是可愛。”
“他也比花之好不到哪去,都是禍害。”白衣咬着牙恨恨的說道。
“今日這宮中怎麼如此熱鬧?”在連聲的叩見皇上聲中,金軒遙撩起長袍,踏入房內。
“正在說你選妃之事。”白鳳飛見他進來,毫不避諱的說道。
金軒遙原先還帶着幾分慵懶笑意的臉上,微微一僵:“不過是鬧劇,你還真放在心上了。”
“我放心上的,只是皇上御筆欽點的女子。”白鳳飛靠在窗邊,眼眸明亮,絲毫也不將眼前的君王當成君王,語氣中帶着一絲調侃。
“安花之?”金軒遙刀裁般的眉微微揚起,走到白鳳飛的面前,眼底閃過一絲興味。
“正是將軍之女。”白鳳飛盯着眼前俊美的男人,低低笑着,“皇上難道不知先皇有令,安家人世代不得入朝爲官……”
“朝堂與後宮可不一樣。”金軒遙脣邊也扯出一個微笑來,“怎麼,你似乎很在意。”
“沒辦法,誰讓這後宮是我的地盤?”白鳳飛笑的更明媚,帶着一絲唯吾獨尊的奪目光華,“你封你的妃子,我管我的後宮,說不是在意,只是職責而已。”
“難得,今天真難得。”金軒遙突然撫掌大笑,“居然知道自己是個皇后了,哈哈,不錯,這姿態很好,呵,果然有點母儀天下位居中宮的氣勢。”
“有什麼好笑的?”從未見過金軒遙如此大笑的模樣,白鳳飛被那耀眼的笑容晃到了,等他笑了許久,纔回神反駁,“我……我也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周圍侍衛宮女也從沒見皇上如此開懷大笑,一個個眼都直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笑容如此燦爛耀眼的俊美男人,是他們高高在上的王嗎?
白鳳飛暗暗懊惱剛纔的失神,她從不知**也如此勾人心魄。金軒遙那一笑,似乎春風化冰,帶着幾絲魅惑的性感,讓她心頭一震。
不過,自從那夜,他說保住這腹中孩子之後,她就一直感激着這男人。他對她好,所以,她也要報答。
“呵,你又不是臣子,是與朕一起分擔江山之人,怎麼能食君之祿?”金軒遙見她原先緊緊盯着他的眼神突然躲閃起來,小臉上也染上幾絲紅暈,嗓子一干,逗着她說道。
許久沒見她羞澀的模樣,如今這不自覺的嬌羞,讓他好想抱入懷中,不讓他人看到這般風情。
“都差不多。”白鳳飛覺得他眼神炙熱,好像要燒傷自己的皮膚,她也不敢迎上他的眼神,急忙走到一邊,端起茶往口中送去,舒緩這一刻的尷尬。
奇怪,自己也沒做錯什麼,怎麼有些心虛呢?
抿着茶水,白鳳飛心中嘀咕着,只覺得兩頰有些發燒。
碧瑤和綠影相視一眼,不由會心一笑。
白衣和碧雲則側過臉去,當作什麼都沒看見。
“咳,”總覺得空氣中有些曖昧和尷尬,白衣咳嗽了聲,“皇上,我們先退了,御膳房最近忙的很,我和綠影去看看。”
“奴婢也去瞅瞅有沒有娘娘喜歡的酒水……”碧瑤眼角含笑,捂着嘴說道。
碧雲早就退到一邊,準備開溜了。
“唉,怎麼都走了?”白鳳飛見他們一個個離去,房中又冷清起來,不由嘟起了嘴。這羣傢伙把自己一個人撂在這裡面對金軒遙,也太不夠義氣了!
“吶,你幹嘛?”白鳳飛茶杯還沒放下,猛然覺得一個人貼了過來,立刻敏捷的轉身,閃了好遠,臉色更紅。
“緊張什麼?”金軒遙見她這幅受驚的模樣,忍不住又笑了。
“沒事的話……我也去御膳房看看……”見他脣邊浮起笑容,白鳳飛慌忙移開視線,看着門外說道。
“今天怎麼轉性了?在怕我?”見沒了外人,金軒遙言語中放鬆了很多,往她身邊走來。
“你……你別靠近。”白鳳飛不知爲何心跳加速,好像要掙脫她的胸膛,飛出去一樣。
金軒遙果真站住不動,狹長的黑眸閃着灼人的光芒。
“我這是怎麼了?”有些懊惱低低自語,抓了抓頭髮,白鳳飛幾乎是奪路而逃。
精美的房間中,只剩下金軒遙一人。他突然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那上面似乎還殘餘着大笑後的痕跡。
他從未嘗試這樣去笑,彷彿天地間,所有的花都開放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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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拍着自己的臉,面頰還是滾燙,心頭如鹿撞,跳得她自己都控制不住了。
“小姐!”剛拐到一邊的長廊上,小嵐迎面走來,看見白鳳飛神色有些奇怪,急忙喊道。
“呀,你可回來了。”擡頭一見小嵐,白鳳飛終於從剛纔奇怪的感覺中抽離出來。
“小姐怎麼不在房中待着?外面的日頭好大。”小嵐扶住她的胳膊,半是埋怨的嬌嗔。
“屋裡太悶,我出來走走。”一想到金軒遙還在屋中,白鳳飛就頭皮發麻,打着哈哈說道。
“碧瑤她們呢?也真是,怎不知照顧……”小嵐話未說完,臉色突然紅了起來,原先嬌嗔的眼神立刻化成了一灘春水,羞答答的垂下頭行禮,“小嵐見過皇上。”
金軒遙站在白鳳飛身後,揮了揮手。這個小嵐總是讓他不安心,白鳳飛雖然聰慧過人,但心地純良,而小嵐似乎心思太多。若不是陪着白鳳飛從小到大的丫鬟,他定不會讓這種女人留在宮中。
小嵐知趣的退下,不敢再擡眼看金軒遙,心中滿是失落。
“那個丫鬟,一貫都是這樣?”金軒遙淡淡的問道。
“你說小嵐?她怎麼了?”白鳳飛心中平靜大半,轉身好奇的問道。
“你不覺得的眼兒太媚?”金軒遙坐在長廊上的木椅,說道。
“小嵐是含情目,很美。男人一見女人,怎麼就覺得……”白鳳飛見他坐下,也坐在他的斜對面,歪着頭盯着金軒遙,突然想到什麼,“小嵐,好像很喜歡你。”
她口無遮攔,金軒遙臉色卻又是一僵。這個女人,什麼時候才能記住自己的身份——他妻子的身份!
“你不會想……”
“若是真納妃,也不少她一人,我素來將她當成姐妹,自然也希望她能得償所願。”白鳳飛似乎滿不在乎。
“你……”金軒遙眼底掠過一絲陰寒,袍袖下的手攥了起來。
“玩笑,你纔是皇上,怎能隨便拉郎配?”白鳳飛見他要動了怒氣,見好就收,“不過選妃,是有些荒謬。”
“朕還記得你說過,一夫一妻,生生世世。”
“太后選妃,無非是爲了繁衍子孫,若是那些女子在這後宮中,只成爲生育的工具,那豈不是太可悲?”白鳳飛淡然一笑,“除非,你能對每個妃子都呵護有加,真心關愛。否則她們這一生,算是毀在深深宮闈中。”
“原來,你只是關心這個?”金軒遙心中有些許失望,他寧願見她蠻橫的吃醋,也不想她這樣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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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突然要選妃,還是因我而起吧?”白鳳飛低下頭,撫着自己的小腹,聲音中帶着一絲淡淡的歉疚和悲傷,“因爲這孩子,她怕皇室蒙羞……”
“誰告訴你的?”金軒遙突然沉聲喝道,“沒有根據的事情,不要亂說。是你自己想的太多,太后不過是心血來潮,和你有什麼關係?”
白鳳飛默默的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一陣痠痛,她看似對後宮之事不聞不問,可心思剔透,怎能不明白爲何突然選妃。
話說回來,她關注這次選妃之事,還不是因爲和自己有關?
這腹中的孩子,給金軒遙帶來的麻煩遠遠不止這些,現在文武大臣還都不知道此事,只知選妃。他們若是知道,難免會有猜測質疑,到時候只怕金軒遙更難收場。
“一切都和你無關,你安安心心做你的皇后,選妃不過是場鬧劇,太后新鮮勁一過,這事就過去了。”金軒遙見她眼中有着一絲落寞,嘆了口氣,走到她身邊,緩緩蹲下身,撫着她的小腹,“有許多事情,我也無法做主。可若是有你一起,就不一樣了。”
若不是她,他當初怎有如此魄力,置羣臣不顧,將她立爲皇后?
若不是那場看不見硝煙的君臣衝突,他還以爲自己永遠只能做個遠小人,親賢臣的中庸君主;若不是那次,他還以爲在攸攸衆口之下,他只能會從民意,順臣心……
從某個方面來說,立後一事,觸發的是他深深隱藏起來的王權。自登基以來,他就一直在等着這樣的機會,讓天下人知道,什麼是天子,什麼君主,什麼纔是說一不二的皇權。
“近日西北又有騷亂,而曹子閔更是動了我軍兵馬,逼宮摩爾皇位,朕沒有時間理會太后的選妃一事,若是可以,選妃之事就交與你抉擇。”金軒遙擡眼看着她,“假若你應付不來太后,那就莫要再過問此事,安心養胎,這寢宮之中,沒人敢攪你清和。”
“摩爾已經逼宮?那姐姐……”因爲有孕在身,近日金軒遙甚少宣她去雲宮,她對國事一無所知。
“她未修書求救與我,我若是擅自出兵,會讓摩爾百姓更加慌亂,以爲是趁火打劫。”金軒遙也苦惱不已,展相國一向是硬脾氣,一直不開口,似乎那不是他女兒一樣。
好歹這老爺子開口,他也能立刻發兵,可相國大人卻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千萬莫扯進去什麼國家仇怨,內亂金主管不着……
“只是內亂的話,是不好插手,”白鳳飛沉吟半晌,“那不是還有一萬精兵在摩爾瑪?那一萬人金主總不能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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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尋嬌妻,混入皇宮
“展繼忠已經奉命親臨摩爾都城下,他會保護展玉儀安全,至於蘇汶……”金軒遙眸中閃過一絲殺意,他站起身,脣邊噙着淡淡的微笑,“蘇汶曾對大金皇后不敬,自然也不會輕易死去。”
“金軒遙,你的意思是……”白鳳飛心中一冷,展玉儀對蘇汶用情至深,而他卻是傷害蘇格的兇手,還玷污了她的清白……
“暗中押回這裡,任憑你處置,如何?”金軒遙哂笑,愛憐的看着她問道。
“不可,若是被外人知道,金主和摩爾會結下怨恨。如你所說,既是內亂,我們萬萬不可插手。”白鳳飛如今身份不同,她是想手刃其人,可一想到大金王朝和兩國交好,終於隱忍下殺意,急急說道。
她突然明白爲何當初姐姐寧願刷馬桶,也不願吐訴半分冤屈,身份不同,思慮自然也不同。她如今不再是身負仇恨的摩爾國王妃,而是母儀天下的大金皇后,她無法撇去身後沉沉的江山,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快意恩仇,她再不能像曾經那樣愛很自由……
“那又有何妨?”金軒遙脣邊閃過一絲微冷的笑,“朕若是想讓誰死,哪怕拚上整個江山,誰又敢多言一句?最近北方侵擾,如果換成平時,朕早就踏平了摩爾,日後史書上,哪還會有這樣的國家?”
他出口狂妄,卻又讓人不得不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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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快到秋天,可天氣依舊炎熱。
這日終於下起了細雨,守城的將士們精神也格外好。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天氣很快就會涼爽下來。
天子腳下,氣派非凡。城門內外,都是絡繹不絕的行人商販。一行商隊駕着馬車,被守城的士兵攔下。
最近的例行檢查似乎格外嚴格,這行商隊七八個人,衣着打扮十分平常,馬車裡放滿了皮革,只是爲首的中年人身後,有個年輕人目光呆滯,像個傻子。
這一行人,正是喬裝後的蘇格薛道明他們。薛道明醫術高超,易容術也出神入化,幾個人都化身成了普通商販,平安進城。
“盧有谷的人已經在凌塬客棧定好了房間,這裡的一切都打點好了,只是……他的人還沒能和碧雲取得聯繫。”走在繁鬧異常的街道上,薛道明低聲說道。
“無妨,本王會直接進宮。”蘇格化成奴僕,絲毫看不出他原先的模樣。
“使不得,皇宮豈是隨便能進去的?盧有谷在此潛伏了幾個月,也未能成功混入皇宮內……”另一個長髯老者急忙低聲說道。
“不是有神醫嗎?”蘇格脣邊含笑,撐着傘,看了眼薛道明。
“還是等盧有谷的人和碧雲聯繫上,讓她將王妃帶出來……”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蘇格不耐煩的打斷長髯老者的話,“先去凌塬客棧,安頓好之後,立刻去皇宮。”
他早就等不及了,和白鳳飛的距離越近,他就越抑制不住心情。
“可皇宮進去容易,出來的話……”薛道明也有些遲疑,要是利用易容術混進去,也不是太難的事情,只怕在宮中,萬一不小心露出了馬腳,到時候真的是有去無回,自投羅網。
“瞧,那兩個出宮的太監。”蘇格正打量着皇城的繁榮景象,眼中突然映進兩個太監,他們正在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面前說着什麼。
“你們先去凌塬客棧,照看好他。”蘇格壓低聲音,瞟了眼阿燼說道。
“王爺,不可如此輕率……”身邊的人深怕引起別人的注意,急急拉住蘇格的衣袍。
“神醫,你隨我來。”蘇格微微一抖袍袖,眸中閃過一絲獵人看向獵物的光芒。
兩人像是普通的路人,被街道兩側的商販吸引住,摸摸古玩,看看花燈,走過胭脂攤,漸漸靠向那兩個小太監。
“三十串,包好了。”兩個太監一個掏銀子,一個咕噥着,“沒事差使我們買這東西幹嘛?”
“小嵐可是娘娘身邊的紅人,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付了銀子的太監搖搖頭,“真不知太后也怎麼那樣喜歡她?我覺得她還沒碧瑤姐姐好。”
“那是,你一個小太監,八十年也修不到總管位置,她幹嘛要討好你?”小太監語帶譏諷的說着,又走到胭脂水粉的攤前。
“宮內水粉多着呢,幹嘛要在外面買?”太監拿起一個湊到鼻尖聞聞,皺着眉頭說道,“我看和宮裡的都差不多,嵐姑娘就會折騰人。”
“差多了。”另一個太監拿起胭脂往手背上抹了點,尖聲說道,“皇宮內除了專供皇后和太后的胭脂,宮女分發的胭脂水粉,顏色哪有這麼豔麗?”
他說完,又湊到鼻尖聞了聞:“味道也不同,宮內的清淡些,這個香濃點。”
“小圓子,難怪嵐姑娘派你出來買,你還真比宮女還懂這個……”
“你這是什麼意思?”那個叫小圓子的太監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轉過頭,一扭身,往另一個胭脂水粉攤走去。
蘇格和薛道明對視一眼,他低低的自語:“嵐姑娘……小嵐就是初次去時摩爾時她的貼身丫鬟吧?”
“他們要走了。”薛道明見兩人似乎選好了胭脂水粉,往東南方向走去,說道。
“跟上。”蘇格不動聲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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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嵐正在荷花池中的煙雨亭裡,今日下雨,天氣涼爽了不少,白鳳飛又被拉去雲宮,她又和其他丫鬟相處不來,於是便一個人出來到處走。
小圓子和餘果買個東西怎麼那麼久,讓她等的都心煩了。
煙雨濛濛中,遠處閃過兩個青色的衣服,小嵐一看,正是小圓子和餘果。
“哎呀,你們可回來了,還以爲你們找不到宮門了呢!”眼裡滿是埋怨,小嵐看着兩人說道。
“嵐姑娘,您不知道,外面下着雨,好多賣胭脂的都收了攤,找了好幾條街纔買到。”高一些是小圓子,他陪着笑說道。
“咦,你的聲音怎麼了?”小嵐拿過胭脂,邊拆邊不經意的問道。
“哦……受涼了,這天氣說變就變,昨天還那麼熱……”
“胭脂的顏色還不錯。”小嵐絲毫也沒將他的話聽進去,從袖中掏出一方銅黃的小鏡子,自顧自的抹了些點在脣上,說道。
“那個……嵐姑娘怎沒在娘娘身邊?”矮一些的是餘果,他和小圓子對視一眼,試探的問道。
這王妃身邊的貼身丫鬟,未免也太妖媚了點,絲毫不像個丫鬟,端起架子來,倒像個小姐。
“不是說了嘛,在雲宮陪皇上!”小嵐的臉色驀然沉下去,不悅的擡起頭,看着兩個小太監,“你們這樣的人,一輩子只能做小太監!姑娘我說的話,一句都沒記住,要是擱太后那,早就攆出去了……”
噼裡啪啦,小嵐說了一大串,小圓子和餘果有些驚詫的對視一眼,這丫鬟的脾氣也太大了點吧?
他們算是平級的宮人,只是她是皇后和太后身邊的紅人而已,理應比較謙和圓滑,怎一上來就是劈頭蓋臉的罵?
“娘娘、娘娘!一見我都問娘娘,你們這羣奴才眼中,除了娘娘,就看不見其他人了嗎?”小嵐繼續罵着,似乎還不解氣,站起身,伸手往小圓子頭上打去,“你這個死太監,你問娘娘做什麼?莫不是也想一親芳澤?”
小圓子突然伸手,小嵐眼一花,她舉起的手腕就被扣住,力氣大的讓她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
“反了你!放手!”小嵐吃痛的驚呼。
“雲宮在……”那小圓子正是蘇格喬裝打扮的,他正要問雲宮在哪裡,立刻被薛道明裝扮的餘果打斷。
“嵐姑娘,您先睡一會吧。”餘果右手微擡,小嵐立刻軟下身去。
餘果將她扶到桌上趴好,長吁了口氣,皺眉說道:“王妃身邊怎有如此刁蠻的丫鬟?”
“她以前好像不是這樣。”蘇格回想起以前那個乖巧懂事處處護主的小嵐,怎麼也無法和眼前這個盛氣凌人趾高氣昂的丫鬟聯繫到一起。
他哪裡知道,一個女人會因爲愛,改變一切。小嵐便是如此,她或許原先純真善良,可一遇君王誤終身,想要卻得不到的愛,已經觸發了她所有的渴望和佔有慾。
在無法得到的慾望煎熬中,她已經將她自己扭曲。
薛道明搖了搖頭,話鋒轉到正題上:“雲宮我有所耳聞,那時君王審閱公文的重地,閒雜宮人不得入內,即使她也不行。”
指了指看上去像是在睡覺的小嵐,薛道明說道。
“那怎麼辦?”一想到他的飛兒近在咫尺卻無法碰觸,蘇格就有些失態的連聲問道,聰明至極的腦瓜此刻一點也派不上用場。
“王爺莫急,看時辰,也該到用膳的時候了,這兩個小太監原是御膳房的人,先回御膳房再想辦法。”薛道明說着,突然神色微動,“有人來了。”
遠處,在一隊巡視的侍衛後,果然走過來兩個俊朗不凡人,那人正是綠影和墨陽。
“你們兩個是哪裡的太監?怎在此地逗留?”墨陽劍眉入鬢,那雙眼如鷹一般銳利。
相見,當着他的面親熱
“這不是小嵐嗎?”綠影徑直從他們身邊走過,來到趴在桌上熟睡的小嵐身邊,敲了敲桌子喊道,“小嵐?小嵐?”
“奴才是御膳房的,只因嵐姑娘讓我們去買些胭脂水粉……”薛道明心想不妙,這兩個人應該就是金軒遙的八大貼身侍衛之一,想瞞騙他們恐怕有些困難。
他看了眼墨陽的腰間墨色佩劍,眼神微微一閃,他們真是不走運,居然遇到八大侍衛中的墨陽。
“嵐姑娘,您醒醒……”薛道明立刻走回小嵐身邊,輕輕拍着她,眼神掠過綠影纏着白色綢帶的右手,心中一咯噔,這下更不妙,墨陽雖然老辣,可眼前這個稍微年輕些的男人,是以毒見長的綠影。如今小嵐就是被自己下藥昏睡過去,不知他會不會看出什麼端倪。
“唔……”小嵐似乎嗅到一股怪異的味道,緩緩睜開眼睛,看見綠影和墨陽。
“你怎麼在這裡睡着了?”綠影似乎毫不疑心,神情帶着些許關切,“快回寢宮去吧,這天有些涼,小心受寒。”
小嵐揉了揉眼睛,看見蘇格和薛道明化成的太監,眼眸閃過一道厲色,但脣邊卻掛着嬌柔的笑:“前幾日太熱,一直沒有睡好,這不,居然大白天的犯困……”
“這兩個是御膳房的奴才,怎被你使喚出去買這些東西。”墨陽略帶警醒的看了小嵐一眼,他可不管是不是娘娘太后的紅人,若都像她這樣,豈不是亂了規矩。
御膳房的太監,歸御膳房的太監總領使喚,何時輪到她隨意支使?
小嵐深知墨陽脾性,急忙賠着笑,一臉認錯的模樣:“墨陽哥哥,是我錯了……娘娘想吃糖葫蘆,可御膳廚沒有呀,只好……”
“娘娘要吃什麼,只需讓人通告一聲,御膳廚自會準備。”墨陽眼神又掃到兩個太監身上,銳利的讓人心驚。
“好了,沒事了,把這些東西收着回去吧,這雨一會就大了。”綠影溫和的說道,看了眼綿密的小雨,回到墨陽身邊,“以後想要什麼,讓人通報一聲就行,不要擅自調動他們。”
“小嵐知道了。”小嵐立刻低下頭,眼角泛着楚楚可憐的淚光。
“我們走了。”墨陽還要說什麼,被綠影一把拉走。
看着兩人走遠,小嵐咬了咬脣,冷冷的看向蘇格和薛道明:“我剛纔怎麼睡着了?你們兩個是不是弄了什麼手腳?”
“嵐姑娘,冤枉啊,小圓子冒犯了嵐姑娘,您大叫一聲好痛,就暈了過去……我們正要去喚太醫,墨侍衛他們就來了……”薛道明是老狐狸了,信口就說道,“我們害怕受罰,就推了推你,誰知你自己就醒了……”
小嵐雖有心計,但在老江湖的薛道明面前,還稚嫩了些,她一挑眉,冷哼一聲:“你們這兩個膽大的奴才,若不是看在平日幫我做了些事的份上,今天可沒你們好下場!”
小嵐也記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日後還要用到兩人,並不想此刻徹底翻臉,狠狠的瞪了蘇格一眼,指着石桌一大堆的胭脂花粉:“抱回我的房子再回御膳廚!別給我亂多嘴,一羣笨奴才……”
三人的身影在濛濛細雨中離開了涼亭,隱入花叢中的綠影和墨陽也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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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軒遙和白鳳飛坐在桌邊,他最近喜歡上一起用膳,讓他有種舉案齊眉的幸福。
白鳳飛卻沒多少胃口,她最近的身體越來越奇怪,總是想吃些酸辣重味的東西,這一桌食物都勾不起她的食慾。
“又沒胃口?”金軒遙見她託着腮,若有所思的看着滿桌佳餚,也放下筷子,問道。
白鳳飛有些犯困點點頭:“你用吧,我想睡覺去。”
“不吃些東西,會餓着它的。”金軒遙難得溫柔,伸手撫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說道。
“不……”白鳳飛正要說話,一個端着菜進來的小太監手一抖,一盤香氣撲鼻的金汁乳鴿打翻在地。
金軒遙眼神從白鳳飛身上移到那笨手笨腳的小太監,臉上雖沒有慍色,卻讓人害怕。
“你這奴才,是新來的嗎?”章育立刻上前呵斥。
“人沒傷着吧?”清越淡雅的聲音響起,白鳳飛已經站起身,走到小太監身邊。
蘇格只看見一段潔白的裙裾,帶着讓他魂牽夢繞的熟悉香味,幾乎將他的淚逼了下來。
若不是那股強大而危險的氣息,在時刻提醒着金軒遙的存在,他早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顫顫的伸出手,雖然極力剋制着,可依舊忍不住抓住那角潔白的裙裾。
“混賬奴才,你做什麼?”“啪”的一聲,一根鞭子已經準確無誤的抽到他的手上,站在章育身邊的另一個太監,手執長鞭,“你是哪個公公下的奴才,竟不知禮數,冒犯娘娘……”
話音未落,另一鞭子又要狠狠落下,白鳳飛微微皺眉,看了眼執鞭太監:“退下。”
“娘娘……”
不知爲何,那一鞭子落下,她的心頭一痛,似乎是抽到了自己身上。
“讓你退下就退下。”金軒遙狹長的鳳眸中水光一閃,慵懶的開口。
白鳳飛見那小太監的手背上立刻紅腫起來,側過頭對章育說道:“去拿藥來。”
“回去坐着,這些事讓他們去做。”金軒遙終於走到白鳳飛身邊,冷冽的眼神在小太監臉上停留片刻,雙手扶住她的肩,半圈着她往桌邊走去。
“我不想吃。”白鳳飛側過頭,躲過金軒遙夾着的一筷子菜餚,看着那小太監。
不知爲何,明明是個素不相識的人,她卻有某種熟悉的感覺。特別是那小太監躲閃不定的雙眸,讓她見了有些心痛。
金軒遙依舊不動聲色,卻將白鳳飛的反應都看在眼中,她雖喜歡和奴才們打成一片,可沒見過她看着一個太監,是這種掩不住的悲傷眼神。
“這烏雞人蔘湯味道還可,喝一些。”金軒遙放下筷子,拿起調羹說道。
“今日不餓。”白鳳飛看着老公公找出了藥膏,給那小太監上着藥,又搖了搖頭說道。
金軒遙如今不再看那太監一眼,只是微挑眉頭,看着盡在毫釐絕色傾國的臉。
“不過是一個受了皮肉之傷的太監,至於這麼擔心嗎?”金軒遙的聲音似乎有一絲不悅,伸手掰過她的臉,說道。
對上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白鳳飛知道自己失態,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還未說話,雙脣就被帶着微微涼意的薄脣覆蓋。
“唔……”詫異的瞪大雙眸,金軒遙今日是怎麼了?竟在如此多的人面前吻她。
詫異之後是難抑的羞惱,白鳳飛想要掙脫,卻被他樓的更緊,滑膩的舌帶着雞湯的味道,在她牙關外徘徊。
“哎呀,你這奴才放鬆點!”背對着金軒遙給蘇格上藥的老太監,顯然沒聽到身後的動靜,正給他上着藥,蘇格的手突然收緊,繃的血絲都冒出來了。
蘇格的手心都是汗,他與金軒遙之間只有五步遠,若是可能,他會殺了他。
可是,這皇宮處處是高手,先前所見的墨陽,他就不能確定自己是否能從他手中逃脫。若是意氣用事,敗了身份,那他不但是自投羅網,連飛兒都難逃責罰。
極力隱藏着自己的殺意,緊握的拳頭慢慢放開,低着頭任章育給他上着藥膏。
金軒遙終於放過那兩瓣香脣,意猶未盡的盯着酡紅了臉的白鳳飛,黑眸中隱隱閃着慾望。
“金軒遙!”白鳳飛憤憤的低聲喊道。
“朕在。”眼神有意無意的掠過跪伏在地的小太監,金軒遙好整以暇的答道。
“你……你過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親密,讓她覺得非常丟臉。
金軒遙笑而不語,伸手握住她的手,牽引着走到自己的小腹上,待到白鳳飛明白他意思時,隔着薄薄的綢緞,她的手指已經碰觸到一個火熱昂揚的巨大東西。
她的臉完全成了塊紅布,手想縮回卻被他緊緊扣住,眼神晶晶亮的想要凌遲了眼前這發情的男人。
“你……放手。”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白鳳飛此刻羞憤的想立刻逃遁。
金軒遙依舊不說話,那雙比桃花眼要冷冽,比鳳眸又要水潤的眼中,帶着絲絲莫名的笑意,另一隻手又扣住她的腰身,薄脣壓了過來。
章育終於纏好繃帶,一轉身,看見皇后娘娘被摟在金軒遙的懷中,正肆意欺負,他急忙避過眼,見慣風雨的老臉上也有一絲尷尬和笑意。
他揮了揮手,示意宮女太監們都下去,自個也弓着身悄無聲息的往外退去。
“等等。”好聽渾厚的聲音響起,金軒遙脣微微撤離一些,依舊貼在白鳳飛紅豔的脣上,淡淡說道,“那個小太監留下伺候。”
蘇格早就魂不守舍神思恍惚,聽到金軒遙說話,不敢擡頭看他,生怕自己一時衝動誤了大事,只站定身形,低着頭。
“你叫什麼名字?”金軒遙依舊緊緊控制着白鳳飛,語氣閒雅。
妃王重聚
“小圓子。”蘇格捏着聲音說道。
“哪個公公下的?”手指從白鳳飛滾燙的臉上滑入她的脖間,金軒遙繼續問道。
“御膳廚的王公公。”好在之前都問清楚了,否則還真不知該怎麼回答。
“擡起頭來。”金軒遙揚起脣角,親吻着白鳳飛躲避不開的紅脣,黑眸中閃着漂浮不定的笑。
蘇格閉上眼睛,再睜開時,裡面已是小太監該有的神色,他緩緩擡起頭,對上金軒遙的雙眸。
電光火石之間,白鳳飛的眼角掠到他的臉上,只是那短短的一瞬,她的呼吸卻一窒,心臟猛然蜷縮起來。
那雙眼睛……那雙琥珀色、瞳孔帶着些許**的紫色的雙眸……
從一開始,他就沒擡起頭過。如今擡起頭,那張臉平平常常,放在太監中,誰都不會多看一眼,可那眼睛卻像極了她心心念唸的那個人……
雖然裡面沒有任何攝人的光彩,可她仍能在千人萬人中一眼認出。
“皇后似乎很喜歡這個小太監?”金軒遙冷眼旁觀,聲音異常魅惑,薄脣貼在白鳳飛的耳邊,輕聲說道。
白鳳飛心不在焉,聽到耳邊說話,立刻回神,一臉的羞窘。
她最近身體不舒服,連大腦都不正常了。眼前不過是個小太監,怎就聯想到蘇格身上?
“如果喜歡,那就把他調去綠桐宮。”金軒遙長指撫着她嬌嫩的臉,低低說道,“你腹中已有龍子,多找幾個奴僕去伺候着,朕也安心。”
“不用……”白鳳飛深深的看了那個小太監一眼,突然覺得金軒遙語氣不對,立刻轉過臉盯着他,“什麼意思?”
“你喜歡的就留下。”金軒遙笑得格外溫柔。
他似乎在試探什麼,白鳳飛盯着他許久,要從他身邊站起,金軒遙這次沒有摟住她,任她起身。
“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了,多謝皇上。”她直覺金軒遙對這個太監並不友善,不過她並不想整日看到有着這樣一雙眼睛的太監,那她的煩惱會多許多。
金軒遙脣邊依舊含着笑,點了點頭。
白鳳飛徑直走到小太監的身邊,眸中沒有絲毫的歡喜,只有一抹憂慮。
金軒遙一向喜怒不形於色,說不準現在已經對這個無辜的小太監動了殺機。都怪她失態,一見這小太監,就想到了蘇格。
他們的長相絲毫不像,可爲何離得越近,心臟就會跳得越快?
“他真的歸我了?”白鳳飛轉過身,看着金軒遙再次問道。
金軒遙懶洋洋的靠在椅上,手指撫摸着自己的薄脣,含笑點頭。
白鳳飛終於掠過一絲微笑,伸手拉住小太監的衣袖:“跟我走。”
沒有謝主隆恩,沒有告退,她就這麼大喇喇的拉着一個小太監走出去。而金軒遙依舊坐在椅上,對着滿桌的佳餚,姿勢慵懶而性感,只是眼眸卻漸漸濃如夜幕。
“綠影,你說的,可是這個小圓子?”他突然揚聲問道。
“正是。”屏風後走出一個頎長的身影,綠影神色認真,“還有另一個人,叫餘果,和他一起,也是御膳房的小太監。”
“餘果人在哪裡?”
“紫元已派人監視他的行蹤,剛纔來報,說是在御膳房中,並無異動。”屏風後又走出一人,氣宇軒昂,正是墨陽。
“小嵐呢?”依舊是慵懶到性感的聲調,彷彿一切都毫不在意,又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也並無異常。”
“你說她在荷花池上的亭中,並不像睡着了。”金軒遙看向綠影,問道。
“是,屬下當時並未上前細看,但依照屬下對毒的敏感,小嵐應該是中了某種**,後來被餘果拍了拍就醒過來……”
“就是說或許有人冒充他倆,混進宮中?”金軒遙眸中閃過一絲貓抓老鼠的趣味,伸手說道,“坐下邊吃邊說。”
“若是小嵐中了藥,那這個下藥解藥之人,手法之快,用藥之神,比屬下要高上一籌。”綠影並不客氣,和墨陽一起坐在桌邊說道。
“派人出宮去尋兩個太監的下落了嗎?”金軒遙夾起一塊鹿肉,放進墨陽面前的小碟子上,淡淡的問道。
“皇上放心,這種小事屬下都已吩咐好了,不需擔憂。”墨陽心思何等縝密,一開始覺得不對,已經派人做好各種防護。
“對了,娘娘和那小太監一起出去,豈不是太危險了!”雖然宮中處處都是警戒,可白鳳飛和那太監走的如此之近,還是讓他們擔心。
“若是危險,朕會讓她出這個門嗎?”金軒遙又將一筷子的菜夾到綠影面前,話鋒突然一轉,“青玉和元承今日剛動身去了將軍府,不知幾日後能回。”
“皇上不會真的想接那安大小姐來宮吧?”綠影臉色都要綠了,看着滿桌的美味,突然沒了胃口。
“太后近日閒得慌,讓那個大小姐來宮中鬧騰鬧騰她,以後就不會給朕選妃了。”金軒遙呻了口酒,淡淡說道,“元承他們也不單單去接那女人,不過是做個姿態而已,你別這樣一幅臉色,好像她是你殺父仇人一樣。”
“那大小姐來了,我就出宮巡邏,當個守城的,再不然……您將我流放邊疆放羊,白衣也會跟着一起……”綠影一向溫和,這會哭喪着臉,神情激動。
“你們都走了,讓她禍害朕?”沒有外人的時候,金軒遙和他們之間,沒有絲毫的帝王架子,語氣中還帶着一絲少有的埋怨,“你們也太不夠義氣了。”
“皇上英明,千萬不要將她召進宮中,那哪裡是女人啊,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墨陽搖頭說道,“上次來次皇宮,才三天而已,兄弟們已經被折騰的要死……”
“朕也沒辦法,爲今之計,只有先將她召進宮中。”金軒遙神色突然一端,眼底閃過一絲憂慮,“若不然,對將軍府,你們出個更好的主意?”
綠影和墨陽對視一眼,默默的低下頭,不再說笑。
“難測呀……難測……”金軒遙淺淺的抿了口酒,搖着頭低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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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園的一處亭閣,白鳳飛終於停住腳步,她走的有些太急,心律都跳得飛快。
因爲濛濛細雨,烏黑的髮絲和長長的睫毛沾滿了細密的水珠,皮膚越發晶瑩剔透起來,襯着那一雙黑水晶般的眼睛,美的讓人窒息。
“你叫小圓子?”平整着呼吸,白鳳飛問道。
蘇格強忍着內心的澎湃,緩緩擡起眼睛,如今終於可以放肆的看着她……
“你不是小圓子。”似乎是在自問自答,白鳳飛突然移開視線,伸手擦去臉上細密的雨水,“一會我送你出宮。”
一雙手,從背後緊緊的摟住他,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太監”,緊緊的摟着當朝的皇后。而白鳳飛已經淚流滿面。
她知道是他,即使不敢承認,即使在一萬個期望不會是蘇格……
他是瘋了!他一定是瘋了!金主國的皇宮大內,對他來說,比地獄幽冥還可怕,他竟然敢進來……
“飛兒……”似乎是從胸腔擠出的破碎語句,相比之前的死而復生,此刻的失而復得讓他幾乎暈眩過去。
可以這樣真實的擁有,不像每次夢中的空歡喜。
“我送你出去。”白鳳飛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滴滴落在地上,落在他摟着自己腰的手背上。
她還能說什麼?能活着,能再相遇,已經是最大的恩惠。
“我來接你和孩子……”蘇格的手撫着她的腹部,聲音顫抖的說道,“以後再不會讓你受苦,不會離開你……我們回去……”
白鳳飛只覺得肝腸寸斷,心中悲痛的連話都說不出了。
回去?她要怎麼和他回去?
還能找到原來的路,還能原路返回嗎?
蘇格突然鬆開她,緊緊攥住她的手,牽着就往外走去:“我們回去……”
“蘇格……”原以爲自己喊不出這個名字,被他拉的跌跌撞撞,白鳳飛終於用力抽回手,站在細雨中,那雙噙滿淚花的雙眸讓人不忍正視。
蘇格感覺那雙柔滑的手脫開他的掌心,不由怔住。
“蘇格……我送你出宮,千萬不要停留,也不要再來這裡……”整個江山都被金軒遙掌控着,更何況這小小的皇城?若是蘇格一人出宮,還不難辦,可是她要是一起,一定會害人害己,根本走不住皇宮半步。
“飛兒,我是來接你的,怎能再一人離去?”蘇格那雙琥珀色的眸中漸漸染上一絲瘋狂,他不由分說的扣住白鳳飛的手腕,“跟我一起走,我一定要帶你一起……”
“蘇格,我們走不掉的。”白鳳飛咬着脣,想控制着眼淚,卻不爭氣的嚶嚶哭了起來,“蘇格,別任性了,快出宮吧,求求你,我很害怕……”
她從第一眼看見這個小太監時,就在害怕。怕他真的找來了,怕他會被金軒遙發現,怕因爲自己害死他。
蘇格又是一愣,看着她梨花帶雨的臉,嗓子發堵。他的王妃天不怕地不怕,何時會如此退縮。
她應該一揮手,將這該死的皇宮甩到身後,義無反顧的跟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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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爲什麼變了?”喉嚨堵了許久,終於冒出一句話來。蘇格不解的看着她,他冒着生命危險來這裡,可她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讓他走,他做錯了什麼?難道她已經將心給了那個男人?
“蘇格,別說了,你快走吧,這裡太危險,金軒遙已經有了疑心,你相信我……”雨漸漸有些大了,衣袍漸漸被打溼,她的心中也是一片泥濘。那個聰明過人的小王爺,怎麼這時就死心眼了呢?他不知道這裡有多危險,金軒遙隨便一根手指,就能置他於死地。
人若是都沒了,還能往哪裡走?
“你不和我一起,那就一起死在這裡。”蘇格突然動了肝火,他纔不管那麼多,他只要兩人在一起。
“蘇格!”白鳳飛見不遠處一行侍衛走過,急忙將他拉到假山後,低低的說道,“你怎麼能死?聽我的話,快點出宮……”
“是不是……是不是你這腹中的孩子是金軒遙的?是不是你再不願和我這個落魄的王爺在一起……是不是你愛上了那個男人?”蘇格心中一陣陣抽痛,一個側身,將她抵在凹凸不平的假山上,紅着雙眼問道。
白鳳飛眼中的淚花尚未收去,被他一吼,愣了好久也沒接上話來。不是不想接,是無法回答。
如今蘇格已經喪失理智,無論她說什麼都是錯,除非真的跟他一起走。
“你果然……你果然看不上王妃這個身份。”蘇格有些淒涼的盯着她,突然伸手卡住她纖細的脖子,“不能同時生,也要同日死,我絕不會將你拱手讓人,你是我的飛兒,是我的……”
“蘇格,你……你冷靜點,我不想你死,這裡不是王爺府……”他的一席話,字字句句都像殺人的刀,刀刀刺在她的心中,似乎心中某個角落一直在流血,讓她的話也虛弱不堪。
“再問你一次,跟我走,還是一起死?”蘇格手指慢慢收緊,琥珀色的眸中已經完全瘋狂。
只要她願意一起走,他總有一天,會將這裡變成王爺府!若是她不願,那就一起毀滅,已經死過一次,他不怕再死一次,更何況,有她一起,即使下地獄又有何妨?
“娘娘!”一個尖細的聲音在假山後響起,竟然是碧雲找過來了,只是她的身後,跟着喬裝成餘果的薛道明。
“王爺!”急急的跑過來,碧雲看了那個紅了眼的小太監半晌,突然雙眸含淚,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極力壓抑着顫抖的聲音,細細的說道,“奴婢碧雲,終於……終於重見王爺……”
“在下薛道明,見過王妃。”薛道明微微一笑,看了眼蘇格,“王爺,雖然相見不易,可現在不是敘舊之時,若是再不出宮,只怕王妃都無法護你平安。”
“閉嘴!”蘇格陰鷙怒喝,眼神緊緊鎖在白鳳飛的臉上,“爲什麼不願和我一起走?你是不是有了金軒遙的種,早忘了我們曾是夫妻?你不是說不會離開我,不是說做我永遠的王妃?你都忘了?你都忘了……”
白鳳飛只覺得脖子要被他捏斷,呼吸困難,眼淚似乎被他擠壓出來,看不清他的模樣。她說過的話,又怎會忘記?可是、可是如果人都死了,又怎麼去兌現自己的諾言?
“王爺,王妃有孕在身……”碧雲剛剛趕到,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見蘇格眸中已沒了理智,她原先的驚喜也沒了大半,急忙撲上去,抓住蘇格的衣袖,驚嚇的也眼淚汪汪,“王爺快放手,王妃她……”
“那不是我的孩子!她早就背叛了王妃的名銜,她早忘了自己是我的王妃……”蘇格一甩手,將碧雲甩飛一邊,舉起掌,毫不留情的往白鳳飛腹中擊去。
痛徹心扉的吻
“那不是我的孩子!她早就背叛了王妃的名銜,她早忘了自己是我的王妃……”蘇格一甩手,將碧雲甩飛一邊,舉起掌,毫不留情的往白鳳飛腹中擊去。
“王爺,不要!”碧雲被摔的氣息翻涌,顧不得額上被假山撞出血來,一見蘇格眼中的殺意和舉動,心差點就跳出喉嚨。
“蘇格……你真的忍心下手?”在他舉起掌的那瞬間,白鳳飛突然柔柔的換了聲,對他凌厲的掌風不躲不避,如果他瘋了,那她也陪着瘋一次。
“它不是我的!”說話間,他的掌已經落在白鳳飛的小腹上,卻斂去了九成的功力,只震得白鳳飛腹中一痛,差點就癱倒在地。
“它不是我的……”蘇格手掌抵在她的小腹上,像個垂死掙扎的人,絕望悲痛又無助。
“蘇格,聽我說……”白鳳飛擡手撫上他的臉,痛苦的閉上眼睛,她的王爺何時變得如此傻?
脣瓣突然一陣刺痛,蘇格竟狠狠一口咬了上去,將她的話都堵在喉嚨裡。
他真想殺了她,可那憤怒的一掌拍下,竟然心痛的無以復加。
要怎麼纔可以找回他唯一的完整的愛?
將她抵在假山上,扣在她脖子的手,轉而拽住她的黑髮,他吻着吻着,淚就落了下來。
這似乎是他離開母親之後,第一次哭……
他笑的時候太多,已經忘記了怎麼去哭。順着臉頰滑入脣舌的淚,又鹹又澀,將他隱藏的所有悲傷都勾了出來。
他這一生,究竟得到了些什麼?
若不是她曾留下過美好記憶,那他走過的那些年,不過是個荒謬的笑話。沒有愛,沒有被愛,他活着,只是個王爺而已。
白鳳飛伸手擦着他臉上縱橫交錯的淚水和雨水,完全被蘇格的味道覆蓋。
“和我一起……不要離開……”脣齒間,聽到蘇格破碎而悲傷的聲音。
“我會……我會再見你……”白鳳飛不知應該如何安慰他的悲傷,“所以……你要活着……不要再冒險……我已不值你……”
“和我一起走,飛兒……”
淚水混着雨水,還有她脣上的血,交雜成悽豔絕望的味道,在舌上蔓延。
遠遠望去,大雨中,似乎皇后和一個小太監有了**。
“有人來了。”薛道明一直冷眼旁觀,因爲這邊的動靜太大,一行侍衛從假山的那邊往這個方向走來。
他一揮手,蘇格突然軟綿綿的倒下,白鳳飛的脣瓣紅腫,看着蘇格放開了自己,有那麼一瞬間的迷茫。
突然,她的身體微微一慌,捂着小腹,背上已經痛的全是冷汗。
原來,還是會疼。
“王妃,您沒事吧?”被摔出幾丈遠的碧雲連滾帶爬,扶着白鳳飛的身體,眼淚被嚇的吧嗒吧嗒直掉。
“沒事,快點……”白鳳飛深吸口氣,看了眼扮成太監的薛道明,“我帶你們出宮,拜託神醫護他周全。”
“呵,娘娘居然也知道老夫的名諱,真是榮幸萬分。”薛道明毫不費力的架着蘇格,居然還能笑得出。
“早就聽聞薛老前輩神龍見首不見尾,還以爲老前輩遠離朝堂,隱居山林,誰知竟去了摩爾,做了王爺的入幕之賓。”白鳳飛脣色蒼白,蘇格那一掌幾乎沒了力道,可讓她不僅腹痛,心中更痛。
“哈哈,我不是貪財嘛,王爺出手闊綽,跟着他好處多着呢。”迎面已經看到侍衛,薛道明神色自如的說道。
“王爺能有神醫相助,不知是禍是福。”白鳳飛雖不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剛纔蘇格出手,薛道明完全可以先阻止,他卻等着她受了一掌之後,纔將蘇格迷暈。
這種心思實在難測。
“娘娘,您這是怎麼了?”侍衛已經走到白鳳飛面前,紛紛行禮,爲首的那個侍衛見她臉色蒼白,而碧雲渾身泥濘,額上還滲着鮮血,急忙問道。
“教訓奴才而已,”白鳳飛臉上帶着輕微的怒氣,似乎懶得多說,揮了揮手,“這裡沒你們的事,別擋着道了。”
爲首的侍衛眼光復雜,終於側身讓開,說道:“娘娘莫動了肝火,您今日的氣色不好,屬下去換太醫……”
“不用。”白鳳飛淡淡的打斷他的話,腳步絲毫沒有停留,從分開的侍衛中走了過去。
“頭兒,不攔嗎?”四人走出不遠,一個侍衛低聲問道。
“皇上有令,處處放行,只需保證娘娘安全。”爲首的侍衛說道。
“你們這羣笨蛋,怎麼不早點過來?”白衣不知從哪個角落冒了出來,恨恨的說道,“出事了吧?”
“是紫元大人命我們原地等候……”
“都亂套了,這宮中人多了是麻煩!”白衣擔憂的看着已經消失不見的白鳳飛,他很擔心金軒遙會不會也發怒。
“皇上要不讓我們輕舉妄動。”紫元也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涼涼的說道。
“可剛纔……”白衣俊臉微紅,扭過頭去,悶悶的說道,“她差點就死了,皇上居然還能沉得住氣,簡直不可理喻……”
“別胡說,皇上也用心良苦。”紫元最不滿白衣沒大沒小。
“怎麼用心良苦了?我只看到小白……”
“小白?”紫元眉頭一挑。
“……娘娘,我只看到蘇格差點要了她和腹中龍子的命!皇上居然還優哉遊哉,不准我們出面,太過分了!”白衣一時口快,差點當着侍衛們的面喊白鳳飛爲小白了。
“他許是想讓娘娘認清自己的感情吧?或者……或者想知道娘娘心中到底有誰……”紫元搖了搖頭,嘆口氣,“感情的事,果然複雜。明明是愛着,卻又忍心見她被傷?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都是一羣瘋子。”白衣一轉身,往前掠去,憤憤的說道,“無可救藥的瘋子,害得周圍人跟着一起發瘋!”
********
已經快行至宮門,卻一路暢通,似乎沒人敢攔皇后娘娘的大駕。
可白鳳飛心中卻隱隱擔心起來,平靜之下一定隱藏着危機。她擔心,即使能出了宮門,他們也走不出皇城。
最後一道關卡,沒有平時的侍衛,只有墨陽一人持劍而立。
“娘娘要出宮?”一貫冷冽的語氣,一貫凌厲的眼神。
“是。”大雨落在身上,像爲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
“皇上有旨,今日所有人都可出宮,唯獨皇后不可踏出這宮門一步。”墨陽一字一句的說道。
“謝主隆恩。”白鳳飛一直繃緊的心放下幾分,她不用再苦苦的擦側,金軒遙已經知道一切,這樣也好,不用她去多做解釋,也不用提心吊膽的隱瞞。
“墨陽,能否讓我和他們多言幾句?”看了眼碧雲,白鳳飛問道。
墨陽不語,只是後退到三丈外。
“多謝。”白鳳飛對着他抱拳說道,也不管在大雨中他是否能聽到。
“碧雲,你是留,還是走?”視線先落在碧雲身上,白鳳飛柔聲問道。
碧雲看了眼昏迷過去的蘇格,咬着脣思忖片刻:“如果走,我要和王妃一起走。如果你不走,我要代替王爺守護着你。”
白鳳飛心中又是一酸,伸手握住碧雲的手,她也不願她和蘇格離去,摩爾如今是亂世,相比之下,至少在這裡她還能盡一己之力保護她。
“神醫,我有一些事情想問你,不知能否如實相告?”白鳳飛側過臉,看着薛道明。
“娘娘請講。”薛神醫精光四射的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阿燼身在何處?”白鳳飛朱脣微啓,問道。
她一見到薛道明,立刻想起展元承曾對她說阿燼當初救了蘇格,找到神醫的事情。
她上次與展元承一見,他說阿燼許久沒有和他聯繫,那時她就隱隱擔心起來。
“那個年輕人沒有死。”薛道明呵呵一笑,說道。
“他現在身在何處?”白鳳飛水潤明亮的眸中,帶着一絲逼迫,問道。
“好吧……”薛道明無奈的搖搖頭,說道,“他在王爺這裡。”
白鳳飛微微皺眉,她如今自身難保,怎麼去救阿燼?
“神醫可否看出我腹中的孩子……”知道阿燼或者就好,只要活着,她就會想方設法去救他。
“請恕老夫眼拙,”薛道明不等她說完,就說道,“只是娘娘小心,今日中了王爺一掌,又淋了這麼久的雨,若是再心脈神傷,只怕這孩子受不住……”
薛道明點到即止,碧雲卻臉色煞白,急忙要拉白鳳飛去宮門內無雨的地方。
“神醫可知一種心痛之疾?”白鳳飛見他不願說,也不強問。
“心痛之疾?”薛道明微微搖頭,“若是問病,需看到病人才能診斷。心痛之疾有許多種,我怎知娘娘說的是哪種?”
白鳳飛問了許久,其實什麼都沒問出來,她知道眼前是個老狐狸,便不再浪費口舌,拿出一個長形的物體,指着宮門說道:“出去之後,若是有人阻攔或者追殺,你燃此信號,我定會想辦法相救。”
那長形的東西是藍楓製作成的一種彩彈,是給她的玩耍之物,夜晚綻放時,無比美麗。幸好她今日帶在身邊,可以當作信號,確保他們能平安出城。
“還有,日後萬萬不得再讓他來……”
恨癡心
“這個……我無法做主。”薛道明看了眼身邊的蘇格,微微一笑,“不過會將此話傳給王爺,這就告辭。”
白鳳飛見他舉步要走,突然伸手抓住蘇格軟軟垂下的手。那隻受了傷的手,上面斑斑點點都是淡淡的血跡,被雨水浸溼,像是被歲月斑駁了的陳舊痕跡。
如果可以,她寧願眼前的男人只有野心和權欲。不曾嘗過愛的甜蜜,他也不會如此痛苦。那個站在朝堂之上,言笑晏晏從容不迫意氣風發的小王爺,已經被毀了。
“娘娘。”薛道明回身看了她一眼,“可還有什麼話要囑咐?”
如果可以,那就忘了她吧……忘記關於她的一切,最好再見時,猶如路人。
白鳳飛黯然的鬆開手,搖了搖頭:“你們走吧,儘快出城,不要耽擱。”
薛道明點頭,白鳳飛咬了咬脣,終於又說道:“他……他若是寂寞了,爲他找些色藝雙絕的女子,能忘記……能忘記最好。”
“王妃!”碧雲拉了拉她的衣袖,哪有這樣的女人,把自己的男人網其他女人身上推。
“他是缺少溫暖的人,你們陪在他身邊的人,請多給些關照……”她不願蘇格每日活在這樣的痛苦中,他是固執又倔強的人,在她沒有自由之前,不如忘記。
“我知道了,還有其他事嗎?”薛道明眼中閃過一絲訝然。
“走吧。”白鳳飛轉過身,看着越來越大的雨。
“告辭。”薛道明說完,已經帶着蘇格掠出幾丈外。
“王妃……不,娘娘,您沒事吧?”看見白鳳飛煞白着臉,額上的冷汗迭出,碧瑤急忙爲她擦着,擔憂的問道。
“墨陽……墨陽……”白鳳飛小腹絞痛,連聲呼道。
“屬下在。”一道黑影鬼魅般的掠到她面前,墨陽英挺的面容上沒有一絲表情。
“帶我……帶我面聖。”白鳳飛深恐金軒遙在宮外痛下殺手,急急拽住他的衣袖說道。
“娘娘還是先去寢宮吧。”墨陽不着痕跡的後退一步,躲過她的手,“太醫已經在那候着了。”
一切,都在金軒遙的預算之中,甚至周全細心到安排事先安排好太醫。
墨陽心性極高傲,普天之下,能讓他出生入死的,也只有這個年輕的皇帝。他只服從金軒遙,不僅是因爲他是帝王,更是因爲他身上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光華。
“不行,我要面聖。”白鳳飛撫了撫有些冰冷的額頭,艱難的說道。
若是蘇格宮外被誅,那她又何必放他出宮?蘇格要死,也是寧願死在她的手中。
而金軒遙高深莫測,誰知道他會不會已經在宮外安排好殺手,將蘇格殺害。
“軟轎很快就到,娘娘先休息一會。”墨陽神色不動,不卑不亢的說道。
“我要見金軒遙。”白鳳飛深吸了口氣,手撫着額頭,眸中閃過一絲凌厲。
墨陽微微一怔,他平日最忙,與白鳳飛接觸也是最少,只知道她清和無爭,整日自娛自樂,可從未見過她這種眼神。
後宮之主的眼神。
只是那一抹厲色,卻讓他想起金軒遙登基之時,徐徐巡視跪伏高呼的百官神態。
“娘娘稍候,容屬下稟告皇上。”對視良久,墨陽終於移開眼神,衣袍一抖,已經沒了人影。
“娘娘,您是不是腹痛?”碧瑤見她扶着牆,緩緩的癱坐下去,急忙問道。
“沒事。”白鳳飛的眼前有些模糊,勉強笑道。因爲孕中,她的小腹常常痠痛,可這次痛的太厲害,裡面似乎有把利劍在攪動。
“娘娘,軟轎來了。”見白鳳飛臉色異常蒼白,碧雲慌忙握住她的冰冷的手說道。
“好。”白鳳飛低低的說道,她好想睡覺,耳中一片轟鳴,睜不開眼睛,噁心的想吐。
綠影曾託碧瑤告訴她,有孕在身的時候,因爲血都供給了胎兒,時常會昏厥,讓她不要長久的行走站立。這次,似乎要昏暈了。
白鳳飛用力掐着自己的虎口和指尖,想努力保持着清醒。看見黃頂軟轎停在眼前,勉強起身,聲音細如蚊蠅:“去皇上那裡……”
接着,一頭栽進軟轎中,閉上眼睛,似乎是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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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湘宮外,一頂黃色軟轎停下,金軒遙站在暖湘宮中的月閣上,眸光有些陰沉。
墨陽站在他的身邊,一如既往的冷冽,像尊千年不化的冰。
看着兩個丫鬟扶着白鳳飛下了轎,他才轉過身,閉上眼眸。
“真想殺了她。”不知是意指何人,金軒遙言語中帶着一絲恨意。
“皇上,你只需一聲令下,無人能活。”墨陽開口說道。
“頭痛!”金軒遙有些煩躁的往樓下走去。
藍楓也在一邊,見金軒遙下了樓,用胳膊頂了頂墨陽,悄聲說道:“老大想殺誰呀?”
“反正不是你。”墨陽也沒好氣的回答。
“會不會是那小白?”藍楓與白衣一樣,沒有外人的時候,喜喚白鳳飛爲小白。
“哼,要是捨得殺,假山後就萬箭穿心了。”墨陽更加沒好氣,“你和白衣注意些,人家是皇后娘娘,你以爲是綠影紫元任你欺負?沒大沒小!”
藍楓在墨陽身後做了個鬼臉,悻悻的跟在他身後,又問道:“你說老大表面上無所謂,心裡是不是氣瘋了呀?當時可是藍逸我們都看到了……唉,看到娘娘紅杏出牆,會不會一怒之下把我們的眼睛都挖下來泡酒……”
“你哪來那麼多想法?”墨陽停下腳步,轉過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很煩,知不知道?”
“我最討厭死板的人。”藍楓滿臉的委屈,他就是因爲想法多,所以纔會創造很多好玩的東西,這明明是優點。
墨陽原本就冷冽的眼神一濃,藍楓立刻識趣的閉嘴,雙手合十舉到鼻子上,一副知錯的模樣。好吧,他承認,他最害怕墨陽對他動武了。
而且墨陽還是那種根本不講情面的人,無論私下請他喝了多少酒,該出手時,他還是不遺餘力的出手。
下次兄弟們在一起吃飯,他一定不請這個冷麪閻王。
心中嘀咕着,走下樓一擡眼,看見在曲廊中慢慢前行的金軒遙。
那曲廊的盡頭就是暖湘宮的廂房,白鳳飛如今正在裡面。
“老大今天果然心情不好。”藍逸看着那個孤傲挺拔的背影,搖着頭說道。
“說了別沒大沒小!”墨陽濃眉微微皺起,呵斥道。
“誰說沒大沒小,老大不是大嗎?”藍逸也提不起精神來,低低的反駁道。
“皇上就是皇上,什麼老大小白……”
“你自己不是也喊了。”藍逸一臉無辜的說道。
“我……我是……”墨陽突然伸手,狠狠的往藍逸額頭上彈去,“給我走快點!再囉嗦這兩天的任務都交給你去做!”
“好狠。”藍逸側頭避過,苦着臉說道。
金軒遙在前面緩緩的走着,聽到身後的打鬧聲,脣邊浮起了一絲笑容,帶着幾絲悵然和落寞。
滿是梔子香味的宮殿裡,白鳳飛連喝了三碗特製的湯藥,腹中疼痛才稍稍緩和了一些。連太醫都有些驚奇,平日皇后娘娘最討厭吃藥,如今竟這麼配合。
“娘娘,這是保胎安神湯,再多喝點。”碧雲見她因爲熱湯,煞白的臉色有了些許紅潤,安心不少,又端了一碗說道。
“已經夠了。”白鳳飛推開碗說道,“皇上人呢?”
平時不喜喝藥,是因爲沒病。可這次不同,一是因爲腹中孩子,二是因爲自己要保持清醒,應對金軒遙。
“很快就到。”綠影因爲深知藥和毒,所以白鳳飛的飲食都要經過他手。平日都是不離白鳳飛左右。
“綠影,皇上他……是不是很生氣?”白鳳飛的溼衣服已經換下,長髮還溼漉漉的挽在腦後,臉色憔悴,像是大病了一場。
“屬下不知。”綠影神情不變的說道,“不過娘娘可以將心比心的設想一下。”
“想不來……我若是他,剛開始想就覺得是自己做錯了……”白鳳飛坐在軟榻上,低低的說道。
“皇上來了,你可以親自問他。”綠影依舊面無表情,說道。
“算了……”
“娘娘,您不覺得今天綠影很奇怪?臉上好像少了什麼?”碧瑤伏在白鳳飛耳邊低聲說道。
白鳳飛擡頭,仔細端詳了綠影兩眼,突然說道:“綠影,你今天也不高興?”
“屬下不敢。”綠影抿抿脣,說道。
“有什麼不敢,你明明就是不高興。”白鳳飛喝了幾碗藥,精神好了很多,盯着他說道。
“娘娘你不覺得做的很過分嗎?”綠影見她既然都這樣問了,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
“什麼?”白鳳飛不解的看着他。
“皇上對你如何?”綠影以前一向是站在白鳳飛這方,今天卻不得不爲金軒遙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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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有一章,不知道能什麼時候寫完,親們不要等了哈,明天看是一樣的~~~
想要乘人之危的慾望……
“……湊合。”其實還是很好的,如果她不是白鳳飛,換成其他女人被他這樣照顧着,會幸福的連夢中都帶着笑吧。
“湊……湊合?”綠影臉色一僵,徹底無語了。
他從沒見過笨的時候會笨成這樣的女人!在皇上面前明知故犯,她還真以爲只要金軒遙寵着她,就可以任意妄爲。
“你現在是娘娘,大金的皇后娘娘。”綠影知道自己不該生氣,可一想到今天下午金軒遙的表情,就忍不住多嘴道,“娘娘難道可以隨便和其他男人……”
“其他男人”?白鳳飛還未聽完,臉色猛然一沉:“那不是其他男人!他曾是我拜過堂行國禮的夫君。他只要一天不下休書,名分上,我先王妃後孃娘!”
“你……”綠影被她突然的氣勢震住,愣了半晌,才說道,“你這話莫讓別人聽了去。現在天下人哪個會管你以前的身份?他們只知道你是大金的皇后,自古以來,人們能記住的,只是權力最高的那個人!”
“綠影,你今日怎麼變得如此迂腐?”覺得他語氣中滿是對蘇格的輕蔑之情,白鳳飛有些不悅,“你那套什麼敗者爲寇的道理?皇上又如何?天子駕崩,天下哀哭,可有幾滴淚水是真心?若是昏君,只怕人人拍掌而笑;布衣歸西,至親盡孝……”
“娘娘。”碧瑤見白鳳飛似乎動了怒,慌忙給綠影使着眼色。
綠影見她處處維護蘇格,心中更是不滿,可見她臉色又蒼白起來,只好拂了拂袖子,轉身不語。
他不知道金軒遙哪裡比不上蘇格,對她百般寵愛,竟得不到她半分情意。
她執意放走蘇格,若是有一天兵戎相見,那時,白鳳飛要是還敢護着蘇格,他第一個不放過她!
而皇上也真是鬼迷心竅,竟然沒了平日的決斷果敢,猶豫不已,竟說是什麼怕她傷心之類的混話,將日後許是勁敵的蘇格放走!
他是普通的侍衛,愛上一個女人,或許會不顧一切。可金軒遙是皇上!
他真想不通,帝王霸業,根本不該如此用情。皇上做事一向拿捏的極準,這次怎就心軟了,讓蘇格輕易出宮?
這亂七八糟的事,他也懶得去想,隨他們去折騰,他也再不會多言一句!
越想越生氣,綠影乾脆一甩手,氣沖沖的往外走去。
“綠影?”碧瑤跺了跺腳,綠影的脾氣似乎被寵壞了,他以前是八個人中最溫和的一個,可自從白鳳飛來了之後,經常一起玩鬧,竟也變得和白衣一樣,偶爾任性起來。
反正他們是吃準了白鳳飛不會責罰,所以只要皇上不在,就來寢宮一起打鬧,太沒規矩了。
“讓他走吧,反正我現在也不想聽他說話。”白鳳飛拽住要追出去的碧瑤,和綠影到像是鬧了矛盾的兄妹。
“娘娘,您千萬別生氣,綠影今天失心瘋了……”
“不會生他的氣。”白鳳飛打斷她的話,揉着肚子說道,“他們是金軒遙的兄弟,當然會覺得我做的不對,可要是換成碧雲……不說了,各爲其主,沒什麼好生氣的。”
碧瑤正要說話,突然聽到門外叩拜皇上的聲音,立刻壓低聲音說道:“娘娘今日千萬要順着皇上的意,您這身體可經不住折騰。”
說着話,金軒遙已經走了進來,兩道沉沉的眸光從掀起珠簾的時候,就鎖在白鳳飛身上。
“奴婢見過皇上。”碧瑤慌忙扯了扯白鳳飛的衣袖,說道。
“都出去。”薄薄的脣吐出三個字,頓時,一屋子的太監宮女都沒了蹤影。
難得看見萬歲爺這表情,他們還想多伺候主子幾年呢。
“不是要面聖?怎沒話說了?”走到軟榻前,金軒遙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蒼白的臉,問道。
“對不起……”準備了許多話,可剛一開口,就成了這三個字。
金軒遙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出乎他的意外,她竟先道歉,讓他準備的話也作廢了。
“咳……”半握着拳,放到脣邊咳嗽一聲,金軒遙想找到剛纔那種冷血的感覺,“你還知道道歉?你還知道自己是大金的皇后?好,好,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該明白,身爲大金皇后,放走可能成爲敵人的人,是罪不容誅的?”
“是。”白鳳飛垂下頭,果然一副知錯的模樣。
如果蘇格換成了其他人,她一定不會放出宮中。可是,在看見他的那瞬間,她什麼都忘了,什麼天下,什麼江山……她只要蘇格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是自私,配不上做這大金秀麗江山的皇后。可她也從來沒想過做大金皇后,從一開始,她就只想着做自己的飛兒!
“咳,咳……既然知道……既然知道,你還有什麼話說?”金軒遙見她認錯的模樣,剛剛積攢起的一些語句又潰散了,好像這丫頭越來越能摸到他的軟肋。
“放過蘇格,就這一次。”終於還是自私了一次,白鳳飛不確定的怯怯伸出手,輕輕碰觸到金軒遙的衣袖,“摩爾國如今不能沒有他……”
“可若是有一天,他成了摩爾的王,再成爲大金的敵國,那豈不是放虎歸山?”
“你怎知他會成爲金主的敵人?若是讓那窮兵黷武的曹子閔篡了皇位,豈不更是生靈塗炭?”白鳳飛有些言不由衷,她深知蘇格脾性,自己只要還在金主國一天,他就不會善罷甘休。
“呵,曹子閔何懼?他不過是一介武夫,朕要破他軍士,半個展繼忠足矣!”金軒遙黑眸中閃着一絲霸氣,“或者讓墨陽八人領兵一萬,一月之內也可踏平小小摩爾。”
“可是,如今你在擔憂西北之國。如果曹子閔發難,到時候頭尾難顧,再有內亂,只怕你也撐不住。”白鳳飛雖不喜國事,卻將情勢看的尤爲清楚,“而蘇格要是回去,至少會精兵簡政,整頓好一切纔會出兵,那時,大金已經緩過氣來,根本不用手忙腳亂。”
“你的意思是,蘇格到時還是會來犯,”金軒遙眯起了狹長的黑眸,“那還不如現在了斷,免得後患無窮。即使到時候曹子閔趁火打劫,朕也寧願賠上半壁江山,將他踏平。”
“爲了一個蘇格,值得賠上半壁江山?”白鳳飛咬了咬脣,突然擡頭,堅定的說道,“若是蘇格犯我子民,我願掛印披甲,請纓上陣。”
金軒遙一聽此話,眸中掠過一道耀眼的光芒,衣袖一翻,伸手握住白鳳飛的手:“犯我子民?”
她原就是金主國的女兒,可成了摩爾的王妃之後,她似乎就沒了家國的概念。如今終於又回到了金主,終於知道自己國母的身份。
白鳳飛點了點頭。
“你會親自掛印上陣?”金軒遙挑眉追問。
白鳳飛繼續點頭。
“哪怕對面是蘇格,你也會招招致命?”金軒遙承認自己有些冷血,因爲白鳳飛的眼底已有了一絲痛苦,他還在緊緊追問。
“他若不仁……”白鳳飛張了張嘴,終於沒能再說出下面的話。
有些頹然的垂下頭,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她真的和蘇格沙場相見,那該是怎樣一出讓人笑到落淚的笑話。
“腹中還痛嗎?”見她黯淡的神情,金軒遙也不忍再逼她,轉而淡淡的問道。
“皇上,這一次放過蘇格,好不好?”白鳳飛沒有聽到他親口答應,心中就一直忐忑不安。
“朕若是現在殺了他,你會恨我一輩子吧?”長長的嘆了口氣,他手中的那隻手冰冷,可他的心又何嘗不冰冷?
白鳳飛吐了口氣,突然軟軟的倒了下去。
她撐了那麼久,終於等到了自己要的答案——金軒遙會放過蘇格。
她如今的奢望和夢想越來越小,小到只要平平靜靜,哪怕是待在這個精美的鳥籠裡,她都會認真的去生活。
也小到可以睡覺的時候,一定不要假裝不困……
金軒遙敏捷的將她軟下的身體摟住,他還沒開始進入談話呢,她居然就選擇昏厥過去,這丫頭果然越來越精明瞭。
今天本來還想着怎麼懲罰她,如今看來,只能推到明日。
深邃的鳳眸中,映着白鳳飛蒼白絕美的臉,金軒遙想到今**被蘇格親吻的場景,強忍着的怒氣夾雜着一絲燥熱,從小腹涌起。
自從知道她有孕之後,自己好像壓抑了太久。
這種事情不能想,一想就不可收拾起來,金軒遙慌忙移開眼睛,看着宮燈,吐納着呼吸。
他現在……不會是想乘人之危吧?
隱忍了許久,白鳳飛未乾的頭髮將他胸前的衣服打溼,讓他更定不下心來,終於又看向懷中昏迷的人。
蒼白剔透的肌膚,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去,面頰的弧度和五官都是完美的。長而濃密的睫毛安靜的投下一圈陰影,彷彿是精靈的翅膀,只要微微一閃,就是一處花開;還有那泛着淡淡血色的脣,沒了平時的紅豔,卻帶着異常的粉色,讓他想狠狠親吻。
——親吻,將蘇格的味道覆蓋,讓她只記得自己。
小產&殺意
心中想着,脣已在她的髮絲上輕輕遊動。
蘇格呀蘇格,讓他先得了她的心,是這一生最大的失誤。
將她放倒在軟榻上,溫柔的撫着她精緻的臉,他手指所到之處,都刻着蘇格的烙痕。那瑩白的皮膚內,涌動的血液也都是蘇格的味道。
當初爲何從了太后之意,將她放走?他纔是天下的主子,若是自己拚卻一切,江山之大,又有誰能左右他?
薄脣愛憐的覆上她的脣,輾轉反側。那柔軟的觸感太不可思議,讓他剋制着的心全被慾望代替。沉淪在香甜安靜的氣息裡,金軒遙的手掌不由順着她穠纖得衷,修短合度的腰身往下移去。
撩起裙襬,手指往那芬芳神秘之地探尋而去,他的呼吸有些濃重起來,壓抑的鼻息噴在白鳳飛昏迷的臉上。
那裡竟然潮溼一片,讓他有些訝然。雖然她的身體一向敏感,可這次,似乎太過溼潤了。他的手上,全是熱熱的液體。
金軒遙原先閉上的雙眸猛然睜開,那裡面的慾望一掃而光,他抽出手一看,那手上滿是鮮血,順着手腕蜿蜒而下。
“飛兒……”心臟遽然收緊,幾乎是一瞬間,金軒遙已經衝出門外,臉色煞白,“御醫,快傳御醫!”
皇宮內,太監宮女第一次聽到淡定慵懶的皇上如此慌張的聲音,一時間,宮中全忙的亂了套。
連太后那裡,都亂成了一團。
“什麼?可能小產?”太后對白鳳飛腹中的孩子一直耿耿於懷,可聽小太監說皇上已經快怒罰了三個太醫,也坐不住了,“只要皇后娘娘沒事,這孩子流了就流了,皇上吼太醫什麼勁啊?太醫和娘娘位有高低,又男女有別……”
“所以皇上派人過來請有經驗的老嬤嬤去暖湘宮。”一邊四十來歲的宮女說道,“皇上說了,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孩子,否則都推出去斬了。”
這來歷不明的孩子,不趁這個機會除去,她的兒子是瘋了!
太后狠狠的拍了拍桌子,金軒遙是被蠱惑了,比當年的先帝還要癡傻。他還以爲自己是尋常人家的孩子,想娶個二婚的女人就去娶,想領個其他人的孩子,就去領……
“哎呀,更不好了,聽說娘娘大失血呀,皇上真要出人命了,見誰罰誰,太后您趕緊去吧,三個宮女兩個太監都被帶去了斬頭臺。”一個老太監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墨陽大人正去執刑,太后您趕緊了……”
“讓御醫保住娘娘,孩子不要!”太后這才覺得事態嚴重,急忙起身說道,“備轎,去暖湘宮。”
“是。”太監急忙退下去。
“都是些什麼事呀?那暖湘宮中有冤魂作祟,早就說了,他還不相信……”太后站起身,走到門口,看着暖湘宮的方向,似乎在自言自語。
磅礴的大雨中,墨陽看着兩個無辜的小太監,他們很倒黴,因爲在亂紛紛的暖湘宮內,不小心被人撞倒,將手中剛熬好的湯藥打翻,而那三個宮女,更是無辜,只因擋了皇上的視線,惹得龍顏大怒……
此刻的金軒遙像頭髮怒的獅子,身邊的人一不小心就會被他抓傷。
“墨陽大人……”幾個小宮女細細的哭着,她們第一次見那樣失去理智的皇上,現在的金軒遙,比死亡之神還可怕。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墨陽嘆了口氣,“別哭了,等娘娘平安了,皇上自然也正常了。”
“可是他們死了。”一邊的藍逸也逃離暖湘宮,跟在墨陽身邊,指了指被綁着的幾個下人,涼涼的開口。
他記得踏入暖湘宮後,皇上懷中的女子身下大片的鮮血,嚇得一向暈血的他立刻退了出去,好在他聰明的退出房間,不然也一定會被皇上罵。
“皇上急火攻心才說此話。”墨陽淡淡的說道。
“你不會是想抗皇命,放了他們吧?”藍逸斜着眼睛看着一臉嚴肅的墨陽,他對別人菩薩心腸,可欺負起自己,就一點也手軟,真是太不公平!
“我只是不做讓皇上後悔的事而已。”墨陽在一處岔道上停住腳步,對着押着五個人的侍衛說道,“將他們收關監所……”
“小心皇上知道連你一起斬了。”藍逸好心的提醒。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墨陽臉上依舊沒有表情,轉身又往暖湘宮方向走去。
“那你還擅自放人。”
“那是因爲今天特殊,今天的皇上失了冷靜,他所說的話,我會選擇性執行。”墨陽依舊面無表情。
金軒遙讓墨陽做八大侍衛的頭領,也許並不是因爲他年長,更是看中了他某些方面的魄力和能力。
“現在暖湘宮太危險了,我還是在這裡歇一會,不和你這個抗命的臣子混在一起……”藍逸搖了搖頭,徑直走到一邊的亭子裡。
墨陽並不理會他,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充滿力量和警戒的身體漸漸消失在大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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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宮中亂成一團,宮外卻異常的平靜。因爲大雨的緣故,天剛微黑,街道上的小攤小販都收了東西回家去了,一向熱鬧的皇城顯得有些寂靜。
烏雲壓的很低,平日這時,有着美麗的夕陽,城門處的行人還絡繹不絕,可今天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守門的將士看了眼陰沉的天,也準備關城門了。
這時,一輛馬車飛濺着雨水,往城門處馳來。將士門對馬車例行檢查之後,揮了揮手,趕車的人立刻揚鞭,在茫茫的夜色和大雨中,很快沒了蹤影。
約莫三炷香的時間過去,將士們正要關城門,突然一行馬蹄聲響起,領頭的男人在昏沉的光線中只能看到英氣的輪廓。
而身後跟着的一對人馬都是宮中侍衛裝扮,守城的將領立刻趕上來前來,定睛一看,急忙單膝跪下:“屬下聶忠瑜,見過白衣大人。”
“不必多禮,今日出城之人,可有口音偏南的?”白衣問道。
“回大人的話,近日操着南方口音的人很多,不知您說的是具體是哪位。”聶忠瑜起身說道。
“那可有一行人,其中有個人昏睡……”白衣不知該如何描述,金軒遙只告訴他,蘇格一行人若是今日出城,蘇格肯定不可能神智清醒。
“請容屬下想想。”皇城中,每日進進出出的人太多,他一時間哪能想的起來。
“大人,剛纔出去的那輛馬車中,不是有個年輕人昏迷着?馬車裡的老者說他受了風寒,要趕緊回家尋醫。”一個士兵突然插口說道。
“是了,剛纔有輛馬車,裡面是有個昏迷的年輕人……”
“出城多久了?”白衣打斷他的話問道。
“大概有三炷香的時間了。”
“走。”聶忠瑜的話音未落,白衣已經衝出了城門,一羣侍衛也揚鞭趕上。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啊?”另一個士兵看着他們消失的方向,疑惑的問道。
“不知道,不過白衣護衛出動,一定是重要的事情。”另一個士兵摸着下巴,很肯定的點頭。
“不準隨便議論,從現在開始,嚴格盤查進出之人,一一登記在冊,明白了嗎?”聶忠瑜揚聲說道。
“是!”士兵們紛紛一整神色,挺直了腰桿說道。
天色越來越黑,映着城上昏黃的燭光,只看見豆大的雨點不斷落下。
“白衣大人,這天黑雨大,四面八方都是路,要往哪裡追?”已經疾馳了十餘里,在一處岔路口,侍衛們紛紛勒住了馬,問道。
白衣跳下馬,在大雨中仔細查看着路上泥濘的痕跡,寬闊的官道,和長滿了青草的古道,他都沒有放過。
金軒遙突然改變心意,讓他領兵追捕蘇格。
這次下令,是因爲金軒遙見了白鳳飛傷勢不輕,才怒氣沖天,要血刃蘇格以報傷了娘娘鳳體之恨。
他早說了,蘇格膽敢混入宮中,傷了娘娘,罪不可恕,應該當時就抓捕,可皇上偏偏猶豫,生怕娘娘傷心。
這下好了,娘娘傷了身,皇上傷了心。
“這邊。”查看了許久,白衣指着右側最隱秘狹小的一條道,說道。
“守城之人說是馬車,這麼小的一條道,馬車如何能通過?”身後的一個侍衛高聲問道。
“你們十人從這條道路追去,若是遇到可疑之人,全部帶回。”白衣並不解釋,只分派着人馬說道,“剩下的人跟我走這邊。”
他還是太過謹慎了,領着剩下的十餘人,往有着車轍印的古道上馳去。
等到在大雨中看見面前顛簸的馬車時,白衣才覺上當。
馬車內只是普通的路人,看到一隊持劍的侍衛圍住馬車,早就像個篩籮一樣。
“你們是哪裡人?”周圍的侍衛已經上前盤問。
“我就說這馬車要不得……”門簾掀開,一個樸實的農村婦女顫着聲音埋怨。
“大……大人,草民家住前方的木子村……草民……草民不知這馬車是贓物……”老實巴交的莊稼人哭喪着臉,結結巴巴的說道。
龍意難測
“草民和賤內一早來皇城賣些新鮮蔬菜,可突然大雨,到晚上也沒停,只好冒雨回村,路上……路上遇到了馬車,老先生人很好,說送給我們……”
他說的戰戰兢兢,連語言都組織不好了,白衣握着鞭子,一掉馬頭,恨恨的說道:“不用問了,快點走!”
都怪他太過謹慎,也太想抓住蘇格,才錯過時機。
烏雲中電光閃閃,突然遠處綻放出一道白光——那正是藍楓所分發的信號彈。
“糟糕!”白衣狠狠一夾馬腹,在大雨中往白光升起處疾馳。
等到他們趕到之時,那十個侍衛有五人重傷,兩人昏迷,還有三人失蹤。
白衣早等不及勒馬,腳尖一點,飛掠而至,慌忙抱住一個傷勢看上去稍輕的侍衛,促聲問道:“怎麼被襲了?剩下的人呢?”
那侍衛有些費力的指指前方,喘着氣低聲說道:“有個用毒高手,似乎……似乎料到我們會追上來,在……在此樹林下了劇毒,快……快撤。”
白衣突然抱着他,身形往後掠了三丈,只見那高高的樹下,落下的雨水都是泛着青色。
“快點後撤!”白衣伸手將他放到馬背上,說道。
真是失策,當時皇上要綠影追捕蘇格等人,他偏請纓前去,沒想到薛老頭是用毒高手,他根本無法防範,處處被動。
若是綠影在,他一定能護得兄弟們安全。
那些躲避不及,被青色汁液滴到身上的侍衛,皮膚紛紛瘙癢不已,有些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撓,被白衣急忙喝止:“不要碰觸,快些退出。”
那十多名侍衛知道這樹林古怪,立刻小心迅速的將躺在地上的幾人帶到馬上,往後退去。
有些馬兒身上也落上了青色汁液,毛髮立刻潰爛大片,看上去甚爲可怖。
落上汁液的馬瘋狂起來,無法控制,白衣只好站在林外,和衆侍衛一起,看着眼前黑壓壓的樹林。
身邊的侍衛折了一小半,他還沒和薛道明打個照面,這一次實在太失敗了。
白衣定定的看着漆黑的樹林,他的視線極好,能在黑暗中視物,可視野之內,除了草木之外,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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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一人去追捕蘇格?”藍逸一直躲在外面,聽到白衣出宮之後,差點跳了起來,“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能讓他一人去執行?而且聽說蘇格同夥中有神醫薛道明,那老頭醫術天下無雙,可有毒也是頂尖高手,白衣不是白白去送死嘛。”
“皇上許是想殺殺他的銳氣,白衣一向心比天高……”綠影沉沉的嘆了口氣,“其實皇上也想能抓回神醫,救娘娘腹中的孩子吧。”
“殺蘇格,救娘娘,一舉兩得的事,可爲何讓白衣一人率領侍衛去?”藍逸更加不解。
“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原先讓我和墨陽去,可白衣請纓,他突然轉變心意。”綠影看着亮堂堂的院子,宮女太監不停的出入暖湘宮,皺起眉頭說道。
“娘娘如今怎樣了?”藍逸擔憂的問道。
“聽聽裡面皇上的聲音你就知道了。”綠影揉了揉眉心,“好歹止了血,可娘娘她失血過多,胎兒供血不足,估計難保。”
“我就說那一掌要了命!皇上也真沉得住氣,居然眼睜睜的看着那賊人傷了娘娘。”藍逸一拳捶到亭柱上,滿臉怒色,“若是娘娘腹中胎兒不保,我會讓那賊人生不如死。”
“誰知道皇上是不是故意爲之……”綠影又嘆了口氣,幽幽說道。
他實在很懷疑,依照金軒遙的心思,蘇格的那一掌,是不是正打中他的下懷。皇上早就對蘇格和娘娘之間的關係耿耿於懷,若是能借蘇格之手,打斷兩人之間的情意,那這一掌也值了。
而且,這孩子來歷不明,要是打掉了,對皇上來說,也是除了一件心事,更是斬斷了白鳳飛和蘇格最後一絲糾纏的紅線。可千算萬算,就是沒想到這一掌,差點要了娘娘的命。
“你的意思是……”藍逸一愣,“不會,你沒見皇上剛纔多擔心,差點把你都凌遲了呢。”
“我是醫術不精,對婦人之病無能爲力。”綠影神情黯然,他又怎不想救白鳳飛和腹中孩子。
“白衣的求救信號。”空中劃過一道閃電,接着傳來隱隱的響聲,藍逸突然掠上亭子頂,極目遠眺,說道。
“果然出事了。”綠影眸中閃過一絲焦慮,匆匆說道,“你去稟皇上,我先去援助。”
那個薛老頭用毒高明,連他都要甘拜下風,更何況對毒並不精通的白衣。
“唉,等等……”藍逸還沒開口,綠影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真是不夠義氣,居然讓我進去稟告,萬一皇上大怒,那我怎麼辦?”不愧是同胞兄弟,藍逸怕受罰的性格與藍楓幾乎一樣。
勉強走到門口,藍逸差點被裡面端着一盆血水的宮女撞到。
哎呀,不會還在流血吧?他是一見血就暈的。
所以這輩子能做個拿劍帶刀的侍衛,簡直就是老天在捉弄他。
不過,他的暗器和機關術可是獨步天下,一般來說,殺人這種事,交給墨陽他們就夠了,他只喜歡和弟弟一起研究美好的東西……
“藍楓,你站在這裡做什麼?”碧瑤剛好走出門,錯把藍逸當成了藍楓。
“你待會進去稟告皇上,白衣求救,可能遇到了些什麼困難。”藍楓也不提醒她認錯人了,說完,立刻溜了。
“碧瑤姐姐,他是藍逸,剛纔見他看見血,臉色煞白的。”一個宮女匆匆走着,隨口說道。
碧瑤一聽白衣出事,慌忙又走進房間,對一直陰沉着臉的金軒遙說道:“皇上,剛纔藍逸來報,白衣求救……”
“知道了。”金軒遙的眼神依舊定在昏迷的白鳳飛身上,不等她說完就道,似乎這些都早就預料到。
“那……”
“綠影已經趕去了吧?”金軒遙終於收回了眼神,看着下着雨的窗外,淡淡問道。
“奴婢不知。”碧雲垂頭說道,藍逸可沒對她說綠影有沒有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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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雁逆風
“墨陽,去將他們帶回來,若是沒追到,就算了。”金軒遙伏下身,看着白鳳飛,說道。
“是。”墨陽一直站在外屋裡聽從差遣。
“皇兒,飛兒已沒什麼大礙了,這孩子保不住的話,也莫強求。”太后走過來,伸手愛憐的撫着他的黑髮,說道。
金軒遙握着白鳳飛冰冷的手,放到自己的脣邊,有些後悔的閉上雙眸。他不是故意想傷害,他只是想讓她斬斷情絲,留在他的身邊,只屬於他一人。
“這暖湘宮太陰寒了些,日後拆了這裡吧。”太后環顧一週,暖湘宮冬暖夏涼,她卻只覺得陰森,“等飛兒醒來,帶她回寢宮,還是少來這裡。”
“母后回去歇着吧,這邊沒事了。”金軒遙聲音有些疲累,輕輕吻着白鳳飛的手背說道。
“明日派些老嬤嬤來照顧皇后,這羣小宮女沒經驗。”太后也不願在這裡多留,她對暖湘宮一向排斥,因爲這裡曾是嫣如所住之地。
進來之後,看見白鳳飛那副命懸一線的模樣,她突然很害怕。藍笑塵已經不見了,她不想白鳳飛再消失。可是,在皇權與個人愛恨之間,她只會記得自己的兒子是江山的王。她不允許有任何可能存在對金軒遙和皇權造成危險的事物。
所以即使喜歡着白鳳飛,也不能讓她腹中不明不白的孩子存在。
先皇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
看見自己兒子用情至深的模樣,太后嘆了口氣,轉身說道:“若是飛兒哪裡不舒服,派人通告懿德宮……皇兒也早點休息,明日還要早朝。”
看着金軒遙失魂的模樣,太后又無奈的嘆了口氣,孽海情天,她的兒子和先皇一樣,都跳不出來。
“飛兒,你千萬別出事。”攤開她柔嫩的手心,蓋住自己的眼睛,金軒遙後悔莫及,這短短的幾個時辰,比一生還要漫長。他從未這麼緊張過,隨時擔心她會離去。
在白鳳飛的身邊,小嵐靜靜站着,滿臉的焦慮之色,可那眼神卻落在有些失控的俊美男人身上。
如果自己受了傷生了病,他也能如此緊張,讓她立刻死去都願意。
金軒遙突然擡頭,真對上小嵐癡癡的目光,小嵐觸到他的目光,心臟猛然一窒,想慌張的移開眼神,卻又被那道深邃的目光吸住視線。
“去打些熱水來。”金軒遙說完,又垂下頭看着白鳳飛蒼白的臉。
“是……”只是一眼,可小嵐卻手腳發軟,吞了幾口口水之後,才勉強答道。
眼前這男人的眼神……讓她有種幻滅的感覺,如果能真實擁有,哪怕只有一次,那該多好。
可他的眼中只有小姐,躺在牀上的那個絕色女子,從小到大都被人寵愛的女人。
用熱熱的巾帕擦着白鳳飛額上不斷冒出的冷汗,她原先水潤的脣在幾個時辰內變得乾燥,金軒遙耐心的沾着熱水,不停潤着她毫無血色的脣。
“皇上,這種事情交給奴婢吧?”小嵐輕聲說道。
“噓,別吵着她。”金軒遙低低的說道,“都出去候着吧,將御醫都安排到西廂房,隨叫隨到。”
“皇上,御醫說要等娘娘醒了才能繼續診斷。”小嵐有些不安的絞着手指,鼓足勇氣說道,“奴婢伺候您更衣……”
“不用了,都出去。”金軒遙看也沒看她,依舊低低的說道。
碧瑤微微皺眉,她最看不慣就是小嵐的擅作主張和勢利,雖然娘娘對她情至義盡,可她如今更喜歡攀附太后,總覺得這個丫鬟表裡不一,心思不安分。
碧瑤有些輕蔑的看了楚楚可憐的小嵐一眼,伸手拉過躲在角落中眼睛都哭紅腫的碧雲,率先往外退去。
“碧瑤姐姐,我真的好害怕……娘娘她不會有事吧?”剛出去,壓抑着嗚咽的碧雲就抱住碧瑤,嗚嗚的哭了起來。
“噓,別讓皇上聽到,娘娘吉人天相,當然沒事。”碧瑤安慰的說道。
“可娘娘腹中的龍子……”
“御醫不是熬了保胎藥嗎?小皇子一定也沒事的,”碧瑤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拍着她的背說道,“等娘娘醒了就好,你先去休息吧,這裡有我。”
碧雲搖了搖頭,哭的渾身顫抖。她嚇死了,沒想到王爺真的下了狠手,要是王妃出了什麼事,那豈不是後悔莫及?
她真不懂王爺是怎麼想的,明明深愛着王妃,明明理智無比,可再相見的時候,居然變得那麼瘋狂,讓她都不敢相認那個小太監就是蘇格喬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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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行孤雁逆風飛,江湖寥落爾安歸。
蘇格悠悠醒來,已在大沅行宮內。
一睜眼,就是雕樑畫柱,侍女旖旎。
“飛兒。”頭有些痛,蘇格猛然坐起,痛苦的捂着頭喃喃喊道。
他似乎是做了個異常悲傷的夢,夢中是無盡的黑暗,到處都是深淵,看不到一絲光亮。
他好像還夢到白鳳飛哭泣的臉,哀求的臉,和決絕的臉。
“王爺,您醒了?這是張聞天的密報,他已攻到璐陽。”韓復早在一邊候着了,雙手捧着一封信,恭恭敬敬的說道。
“大沅行宮……”蘇格突然笑了起來,笑容中帶着一絲嘲諷和悲痛,他爲什麼要去金主國?他做了些什麼無用的事?
到頭來,那一天就像個荒誕的夢,還沒抓住就消失了。
他果然是瘋了……
“王爺,請您過目。”韓復有些擔憂的看着蘇格,他很擔心王爺如今的狀態。
蘇格笑容終於斂去,伸手拿過信,拆開看了一眼,淡淡說道:“薛道明人在哪裡?”
“回王爺的話,他現在正在安頓那個阿燼。”韓復回道。
“王爺,老夫先請罪了。”韓復的話音未落,薛道明的聲音就從外面響起,他是江湖中人,只是入幕蘇格手下,所以言談舉止一向放肆。
“何罪之有?本王還要謝謝神醫救命之恩。”蘇格琥珀色的眸中閃着細碎的笑意,卻讓薛道明有些心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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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512,早上去參加了一些活動,所以更新沒準時,抱歉。
最近災難頗多,真心希望大家都身體健康,國泰民安。昨天看了一隻北川的小狗,守望了主人一年,很悲傷,希望能有好心人多多關注身邊的現象,盡一己之力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不好意思,說的太多了,因爲今天真的很觸動,我是個宅女,曾厭惡國事,但是社會是需要大家一起關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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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的眼淚
他的預料中,蘇格應該是勃然大怒的,可偏偏沒有。
看着眼前笑的比女子還明麗王爺,薛道明乾咳一聲:“王爺言重,當時情勢所迫,老夫無奈之下,只好用藥……還望王爺海涵。”
“呵,金軒遙也是愚鈍,竟然放了本王,日後,本王也一定不會讓他失望。”蘇格脣邊的笑意更濃。
“王爺,如今最重要的是平定摩爾……”韓復眉頭微皺,上前一步說道。
蘇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韓復摸了摸鬍子,無奈的閉嘴。
“有些餓了。”蘇格下了牀,說道。
“膳食已準備好,王爺請用。”薛道明側身指着外屋的一桌子飯菜說道。
“一起吃吧,我想聽聽事情的詳細經過。”蘇格踱到桌邊,站定,轉過頭說道。
人禍未平,天災又起,這場大雨從北至南,下了整整三天還不停歇。老天像是被人一劍劃開,嘩啦啦的不停下着暴雨。
再這樣下去,水災造成的損失,比戰爭帶來的還要可怕。
一頓飯吃完,蘇格的臉上笑容越來越少,他放下筷子,盯着薛道明的眼睛:“她果真這麼說?”
“不敢相騙,王爺若是不信,日後可親自質問。”薛老頭摸着山羊鬍子說道。
蘇格深深的注視着薛道明,那雙喜歡帶着莫名笑意的琥珀色眸中,瞳孔似乎變成了妖異的紫色,溢出某種薛老頭從未見過的情愫。
“王爺……”
“阿燼在哪裡?”蘇格突然垂下頭,看着杯盞,淡淡問道。
“還在以前的廂房。”薛道明回道。
蘇格不再說話,伸手撈起酒罐,轉身往門外走去。
他的腳步依舊很穩,只是那顆心,沒了悲喜,漸漸變得冰冷。
走到關着阿燼的房中,看着他似乎在沉睡的面容,蘇格拿起牀頭的一個青瓷瓶,伸手點了阿燼的穴,然後將那瓷瓶中金黃色的藥丸倒了兩粒在手心,往昏睡的男人口中塞去。
蘇格的眼神很複雜,站在牀邊靜靜的等阿燼醒來。
人說哀莫大於心死,可他呢?他是哀莫大於心不死……
端午那日,只不過是一天,卻是他的一生。
那剛剛走上幸福的人生,被徹底顛覆。如果知道要失去,那當初爲什麼還要醒來?不如死了,不如真的失憶……
“你醒了。”很乾的聲音,蘇格試圖像往常那樣的微笑,可怎麼都無法笑出。
阿燼還閉着眼,可他確實是醒了,只是覺察到自己的穴道受制,在判斷周圍的環境。現在一聽到蘇格的聲音,只得睜開眼,淡漠的看着上方。
蘇格見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微微嘆了口氣,突然轉身,坐在了地上,背靠着牀沿,黯然說道:“你救了本王,可我卻設計了你……今天就會放你走,回你的江湖去,自由了……多好……”
阿燼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可依舊盯着上方,不言不語。
“人真是奇怪,有時候想找個傾訴的對象都是奢望。”蘇格舉起酒罐,往口中倒去,宮燈明亮,照在他的秀麗的臉上,那雙琥珀色的眸中已盈滿了淚。
“也許我不該去見她,那樣還有一些幻想能支撐着走下去……不用看見她在其他男人的懷中……不用……”晶瑩的淚水順着臉頰落下,蘇格似乎一點也沒覺察到自己落淚了,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嘶啞,“也許她以爲我死了更好,她一開始來摩爾,也不是爲我而來,如今走了,更不必掛念……”
阿燼看不到他的表情,只靜靜的聽着他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那些最終會讓人沉淪的,一開始總是美好。
比如愛。
“甚至連你都記掛着,可見了我……”蘇格狠狠的灌了口烈酒,他今天的酒量似乎特別的小,小到已經要醉了,“只不過睡了一覺,她就不再是我的王妃,成了他人的皇后……如果再睡一覺,會不會睜開眼,就能看到她在身邊?”
蘇格擡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手心裡滿是眼淚,他是真的醉了,居然流出這種液體。
阿燼依舊靜靜的聽着,他突然想到了展元承。原以爲展元承愛的夠辛苦,可現在看到了蘇格,他不知道是否應該爲展元承慶幸從未擁有過。
有些人,以爲轉過身,別人就不會看見他的淚;有的人,以爲每日微笑,就很幸福;有的人,沒有得到過,就是命運的慈悲……
“她說忘記,她說永遠不要再見,她說她不會回來了,她對我們的一切,也失憶了嗎?”薛老頭子明顯將白鳳飛的話放大很多倍,可蘇格已經透徹心扉,哪裡還有辨別真假的能力,他只知道,被拒絕了。
阿燼乾脆閉上雙眼,安靜的聽着他悲傷的聲音浮在偌大的房間中,空空蕩蕩的盤旋着,沒有安慰,沒有着落的地方。
這天下間,最寂寞的人,不是他這種浪子孤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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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腹中的孩子終於保住。
可她的身體卻異常虛弱,整整五日都不能下牀隨意走動。
自從受傷之後,金軒遙再不提那日蘇格入宮之事,也未責罰碧雲,所有一切都順着白鳳飛的心意,宮中的奴才們自從那日見了皇上發怒之後,對此事也不敢多加議論,這幾日,後宮異常安靜,除了雨聲,幾乎聽不到其他聲音。
而太后的選妃之事,也都消停了,似乎擔心皇后爲此煩惱,不能安心養病。
小嵐在暖湘宮中,撥弄着琴絃,那琴聲雖說不上多動聽,甚至有些幽怨,卻爲安靜的宮中添了一絲生氣。
白鳳飛的牀上,滿是書卷,她也不讓人收拾,只要一醒來,隨手拿起一本書,隨便翻到一頁,就順着看了下去……就這樣一個時辰接着一個時辰,除了用膳吃藥如廁之外,看累了就放下躺着睡覺,寡言少語,不像從前那樣病了之後,第二天就會生龍活虎。
連太后和金軒遙來了,她也是很少說話,該點頭時點頭,該微笑時微笑,迫不得已纔會多說幾個字。
蘇格的那一掌,不僅差點要了她的命,更打碎了她心中的某些東西。
彷彿不能再回歸完整,她在雨聲和沉默中極力的拼湊,在泛着淡淡墨香的字句中拼命的尋找,可依舊空蕩蕩的,像是丟失了什麼。
最初不相識,最終不相認。
金軒遙退了朝,在暖湘宮外,揉了揉疲憊的眉心。這場大雨已經在江南造成百多人死亡,農作物和房屋財產都受了損傷,他雖做了舉措,可若是繼續下下去,麻煩就更大了。
老天今年是怎麼了?處處與他作對。
金軒遙擡頭看了看不肯散去烏雲的天空,忍不住低聲說道:“這天下的子民歸朕所管,你管你的天,我管我的地……”
“皇上,若是再下個不停,您吩咐一聲,我們讓它萬箭穿心。”藍逸生性活潑,接口說道。
墨陽皺了皺眉頭,也看着天空,若有所思。
金軒遙脣邊浮着一絲苦笑,終於收回目光,斂去臉上的憂慮,往暖湘宮內走去。
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都要操心,當個賢明君主,還不如當個昏庸皇上來的自在。
白鳳飛正斜靠在牀邊,似乎又在入神的看着書,可許久,書頁也沒翻動一張。
墨陽和藍逸在外面候着,金軒遙在門邊看了白鳳飛很長時間,才走進內屋。
白鳳飛早知他來了,因爲小嵐的琴聲在金軒遙出現的時候,亂了。
她心中微微苦笑,這世間的感情,還真是複雜。
“今日感覺好些了嗎?”金軒遙走到牀邊,眸中是真切的關心。
“嗯。”白鳳飛的眼神從書中移到他的臉上,脣邊含着極淡的微笑,“不必擔心,已經好多了。”
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爲她所做的一切,她感激他,只是心中有個心結未能解開。
不過看着金軒遙有些疲累的神色,白鳳飛也知道這場大雨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煩,所以現在,她並不想問那個心結。
“那就好,御醫說這幾日可以稍微走動走動,你千萬別再舞刀弄劍。”
“嗯。”依舊是乖巧的應答,白鳳飛收回視線,又落在了泛黃的書上。
她一向愛惜自己的身體,現在更愛惜自己腹中的孩子。
即使蘇格不要它,甚至差點殺了它,可經歷了生死,她更不願輕易的放棄腹中的小生命。
金軒遙見她在黑髮下映襯的瑩白肌膚,想伸手摸摸她,可又不知該怎麼伸手。
在這樣靜默的凝視中,外面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金軒遙不由皺起了眉頭,轉過身,正看見展元承。
“元承見過皇上、皇后。”展元承目光掠過牀上的病人,眸中驀然一痛,剛回宮中,就聽紫元說白鳳飛受了重傷,他不知何人還能傷了如今貴爲皇后的她。
“回來的還真快,朕還以爲大雨耽擱,要誤了幾天。”金軒遙看似不經意的擋住他的視線,淡淡笑着。
“皇上!”又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門外,赫然站着一名身着紅衣的年輕女子,她一見金軒遙,立刻飛撲了過來,“花之真是想死皇上了。”
將軍之女
屋內衆人臉色一僵,誰也沒料到一個女人說話這麼膽大露骨。
金軒遙不着痕跡的避過她,依舊是淡然的笑:“多年未見,你這丫頭還是沒點規矩。”
和對白鳳飛說話的語氣不同,沒有一絲的寵溺,到是帶了幾分帝王威嚴,金軒遙見她一愣,又說道:“皇后娘娘也在,怎不拜見。”
安花之看向白鳳飛,心中猛然一咯噔,眼神不自覺的一亮,這個女人比爹爹兄長口中所說的還要多幾分清靈的美。
“安花之見過娘娘。”初見的震撼之後,安花之行禮說道。
“不必多禮。”白鳳飛微微側頭,看着眼前的紅衣女子說道。
安花之擡眼,正對上兩灣清潭般明澈的目光,她的心頭不由又是一顫,這一帝一後,看上去果然十分般配,倒有幾分神仙眷侶的感覺。
“你們舟車勞頓也該累了,先下去休息……”
“皇上,我們這一路哪有舟車?都是快馬加鞭,您瞧,我這衣服都溼透了。”安花之指了指緊貼在身上的衣服,說道。
“碧瑤,帶安小姐去沐浴更衣。”金軒遙看了她一眼,說道。
碧瑤立刻應了聲,走到安花之身邊,低低說道:“小姐請隨奴婢來。”
這個安花之,怎麼看怎麼奇怪,說她是武林中人,不懂規矩,她又沒江湖兒女的俠氣;說她是將軍的千金,可沒大沒小,她又沒大家閨秀的一點氣質。
反正,看上去鼓譟的很,像是個完全不懂事的大小姐,讓那羣宮女不由嘀咕,爲何金軒遙會將這麼一個女人請進宮來。
“你們那個皇后,挺美的嘛。”安花之泡在木桶中,對碧瑤說道。
“那是當然。”碧瑤十分的自得,爲她添着水,微微一笑回道。
“難怪皇上會力排衆議,將一個鄰國的妃子立爲皇后。”安花之手指順着脖子滑下去,不鹹不淡的說道,“紅顏禍水,長得太美也是過錯,你說呢?”
碧瑤見她居然這麼大喇喇的說出皇宮最忌諱的話,驚的手中木勺差點掉了。
“花之小姐,這裡是皇宮,您說話……”
“這裡除了皇上就是皇后最大,我知道。”安花之的脣邊似乎浮起一絲冷笑,“你可以出去了,我習慣一個人沐浴。”
“是。”碧瑤也不願多待,立刻放下木勺,走了出去。
“碧瑤姐姐,怎麼不高興?那個主子是不是很難伺候?”外面的小宮女怯怯的問道。
“沒有不好伺候,。”碧瑤一想到她在皇上面前的表現,心中就有些不舒服,怎麼覺得她和小嵐差不多,虛僞的讓人倒胃口。
而且長的雖然漂亮,卻不入她的眼緣,總覺得那眼裡沒一絲真誠的東西,滿臉都寫着“刁蠻任性”四個字,反正就是不可愛。
小宮女看了看碧瑤的臉色,不由苦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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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御花園中,展元承低低的驚呼。
“哎呀,我一開始要告訴你的,可我只說了皇后受傷,你就飛奔進去……”紫元伸手捂住展元承的嘴,皺着眉頭說道,“不然你還以爲是誰?”
“那皇上爲什麼不阻止?”展元承一把拽開他的手,眸中壓抑着氣憤和心痛,問道。
“我怎麼知道?”紫元也很鬱悶,“反正以後我的媳婦要是跟別人這樣那樣……我肯定把兩個人都殺了。”
“胡說什麼?”青玉瞪了他一眼,看着展元承說道,“不說都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娘娘好好的就行。”
“還不是因爲皇上心軟,小白也是,這次太任性了點,差點把自己都害死了。”白衣恨恨的說道。
“好了,這件事都別提了。”墨陽看着圍成一團的兄弟們,淡淡說道,“你們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安花之一個人就夠你們受了。”
“天哪,大哥,你不知道我和元承受了多少苦。”青玉一聽此話,立刻大倒苦水,“這將軍府的千金哪裡是學武之人啊?根本就是刁蠻的大小姐,整天嬌弱的受不得一點委屈,都快把我折騰瘋了……”
“我已經向皇上告了假,去西北牧羊。”一直忙綠不見人影的紅纓不知從哪冒了出來,說道。
“我得負責娘娘的身體,估計見安大小姐的面不多。”綠影如今很淡定,微笑着說道。
“最近出入城中的人都要嚴查,我去城門那邊……”八個人如今都到齊了,紛紛搶這話說道。
展元承看着他們八人一團熱鬧,眉頭略略舒展,只是那眸光依舊沉鬱。
胸口突然隱隱痛了起來,他不由伸手揉了揉。
這細微的舉動被綠影看見,他關切的走到展元承身邊,低低問道:“胸口又痛了?可要吃些藥?”
“無妨……”展元承深吸了口氣,聲音也低了下來,“最近水災比較嚴重,安原城卻沒有受到一絲影響,皇上的擔憂看來是對的。”
其他正在打鬧的幾人都安靜下來,靜靜聽着他說話。
“說笑歸說笑,安花之還是要多費些心思,任她怎麼刁蠻,都要忍了。”展元承繼續說道。
“噓,來了。”藍楓突然說道,衆人立刻不再議論,一副悠閒的模樣。
走廊的那頭,果然走過來一個女子。
遠遠看去,那女子約莫二十上下,算得上漂亮,皮膚並不是非常的好,牙齒也不夠白,笑得時候,嘴有些大了,臉頰會有笑紋,看上去有些僵硬。
可即使有着很多的小缺點,也不妨礙她漂亮。至少放在皇城的任何一條路上,都足夠讓人多看她兩眼。
第一眼是覺得,唔,這女子很漂亮嘛;第二眼,咦?怎麼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呢?好像沒第一眼漂亮了……
這是口舌一向不饒人的白衣所說的話。要是被安花之聽到,估計他的麻煩就大了。
“喲,你們都在呀?”安花之見九個英俊不凡的男人站在一起,咯咯大笑起來,“正好你們都在,還要多久吃飯?皇上說一起用膳了嗎?”
九個人神情各異,墨陽和紅纓無奈的對視一眼,恭敬的說道:“皇上還沒傳召。”
“那太后在哪?我去拜見她。”安花之又問道。
“花之小姐要去拜見太后?”白衣眸光一閃,殷勤了不少,立刻說道,“請隨屬下來。”
這種刁蠻的小姐,應該推給太后調教。
“遠不遠?”可安花之並沒有動。
“懿德宮和暖湘宮是相距最遠的兩所宮殿,不過依照安小姐的腳力,半個時辰就到了吧。”白衣挑眉回道。
“我要坐轎!”安花之一撅嘴,指着自己腿說道,“人家騎了幾天的馬,都累死了,這還在下雨呢,我可不想走。”
白衣轉臉看了一眼墨陽,臉色微有不悅。
“好,屬下去備轎。”墨陽微微一笑,說道。
“吶,皇上是不是要冊封嬪妃?”安花之見墨陽走後,興奮的問道。
“太后想要選妃,可……可皇上還沒準備好,而且這段時間非常忙碌,所以花之小姐先來宮中住上一段時間……”
“那我要等到什麼時候?你們不是和爹爹說,接我過來是做妃子的嗎?”安花之打斷藍逸的話,有些不依不饒。
她是沒受過多少教育薰陶,沒她那幾個哥哥活得精緻瀟灑。她是老將軍最不喜歡的小妾的女兒,她討厭讀書識字,她只想着怎麼變的厲害,讓那些大夫人二夫人們不要欺負自己的娘。
可是,老將軍不喜歡她娘,連帶着也不喜歡她,隨便將她送到他人那裡學武,到頭來,她什麼都沒學會,只和那些粗野之人混的更加粗野。
不過,她卻知道這次入宮,是多大的一個轉機。如果自己能成金軒遙的妃子,那就再也沒人敢看不起她和母親。
想到這裡,她就似乎看見那羣夫人們變得恭敬的臉,心中忍不住冷笑起來。她一定要讓她們知道自己的厲害,讓那些折磨過母親的人,也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是預立,所有的妃子在冊封之前,需要進行嚴格的考察,女德必不可少。”白衣臉色已經沉了,他真爲金軒遙叫屈。
“那皇后娘娘可考察女德了?”安花之針鋒相對的問道。
“花之小姐,娘娘懿德天下……”
“雖然花之沒看過什麼書,也不認識幾個大字,不過可是知道一女不侍二夫……”
“安花之。”展元承突然上前一步,眸光陰鷙起來。
“轎子到了,你們都在幹嘛?”墨陽剛好趕到,見一向溫和的展元承動了怒氣,立刻對身邊兩個宮女使個眼色。
“小姐,請上轎。”宮女立刻上前,說道。
安花之被展元承的眼神嚇到,急忙轉身,往轎子裡走去。
他們竟敢欺負她!沒關係,等她成了妃子,或者東宮西宮,看她怎麼報仇。
安花之這一生都活在母親的陰影下,她在很小的時候就發誓,日後要嫁一個讓將軍府都仰望的男人,要成爲這個男人最疼愛的妻子或者是大夫人……
如今看來,第一個夢想離她好近,近的伸手可得,只要想想當今的皇上可能是她的夫君,她就會高興的得意忘形。
至於第二個,只要她能做了妃子,那個病怏怏的皇后合租爲懼?大不了暗中除掉她……
宮闈權謀
因皇后娘娘受傷而安靜不少的皇宮,在白鳳飛的病情好轉下,又漸漸熱鬧起來。
“皇上,這種緩兵之計不會讓安家的人起疑心吧?”白衣憂心忡忡的問道,安花之都進宮好幾天了,可冊封妃子的事,金軒遙一點也沒表態,整日在雲宮裡,見她的時間都少的可憐。
“不會。”金軒遙翻着各地上呈的密文,淡淡說道。
“皇上,您怎知不會,那安花之絲毫教養都不懂,整日叫叫嚷嚷,安家的人要是知道……”
“安家一直沒把這個女兒放在心中,你們不是先前查了一些底細?”金軒遙頭也沒擡,拿起毛筆,似乎在註解什麼,慢悠悠的打斷紫元的話,“安花之雖然整日鬧騰,比較討嫌,可她心裡清楚着,要是想重新在安家確立自己的地位,她就要告訴安家所有人,她活得好好的,在皇宮這種地方,千般恩寵在一身。”
“恕元承直言,我只擔心,安家人一開始沒將她放在心上,即使冊妃,也未必能被她牽絆。”展元承沉吟片刻,開口說道。
“你覺得安家會放棄這個大好的機會?”金軒遙脣邊似乎浮起一絲冷笑,“她人在皇宮,給安家不知提供了多大的便利,那些老狐狸們能一等數十年,也不在乎多籌備幾年。安花之入宮,原本無用的她,就有資格成爲他們最重要的一個棋子。”
“如今鄰國都有動亂,相比之下,金主太平安定的多。可萬一北方一些國家入侵,那他們一定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如果安花之真成了他們的棋子,朕倒是不擔心。”金軒遙攤開另一張信箋,在上面不知寫着什麼,“朕擔心的是,他們忘記利用這樣一顆棋子。”
“應該不會,屬下和展大人在將軍府‘養病’時,安家人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謹慎,一絲的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們蟄伏許久。如果安花之在皇宮,從她口中傳出去的點點滴滴,對謹慎的將軍府來說,都是難求的密報。”紫元皺着眉頭說道。
“數十年磨一劍,他們肯定不願輕易的功敗垂成。朕無法估量這幾十年的積攢中,他們的根系脈絡有多強大,所以也不得不出此下策。”金軒遙嘆了口氣,將晾乾的信箋摺好,放進信封中,遞給展元承說道,“給你弟弟的信,派人快馬加鞭送到小將軍手中,”
展元承接過信,思慮良久,才問道:“摩爾國……皇上打算袖手旁觀?”
“暫時按兵不動,皇后她說得對,現在我方發兵,倒不是害怕北方一些國家乘虛而入,而是百姓中沒了口碑,失了人心,豈不是讓安家撿了個大便宜?”金軒遙哂笑道。
先前的立後,雖然百姓微有意見,可畢竟沒有牽涉到他們切身的利益,發兵就不同了,偏南的一些子民多多少少會受到戰爭的影響,假如安老將軍乘機“討伐”,那可得不償失……現在這個時候,他不想流失一點民心。
展元承默然,他說不清自己的感覺,知道白鳳飛受傷之後,他開始懷疑蘇格是否能給她幸福。
“另外……”金軒遙站起身,走到展元承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摩爾皇宮已被曹子閔佔據,蘇汶被逼下位,展玉儀也不願獨自回國……如今被雙雙押在大牢中,你和相國大人說,若是要救展玉儀,現在還來得及。”
“元承知道了。”展元承捏了捏拳頭,不知道那個昏君哪裡值得自己的妹妹這樣付出,居然真的生死相隨。
金軒遙點點頭,繞過他走到窗邊,看着清朗帶着溼潤的天空,閉上眼睛深深的嗅了一口,天終於放晴了,鬧着他心的水災,也在有效的措施下,將損失減到了最少。如今看着碧藍碧藍的天空,陰霾的心情也變得晴朗許多。
看向綠桐宮的方向,金軒遙的眸中終於泛起一絲溫柔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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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小姐,您小心點,別撞着娘娘……”碧雲有些稚嫩的嗓音在綠桐宮中響起。
她總覺得這個冒失又粗野的小姐,對白鳳飛隆起的小腹有着仇恨。
安花之是想把她肚子裡的孩子撞下來,只是現在她還不敢。這個娘娘在後宮,萬千寵愛在一身。雖然懿德宮的太后很少來娘娘這邊走動,但是聽宮女們說,太后曾經最喜歡召見皇后娘娘,皇后有了身孕之後,可能是怕來去不方便,才減少了召見的次數。
白鳳飛的氣色好了很多,這場大雨過後,天氣有些轉涼,她很懷念皇城外的那片果林。現在這個時候果樹上應該滿是果實了,往年的這個時候,她會溜出去在果樹下躺着,手中拿着小石子,彈下又紅又大的果實,慢悠悠的吃上一天……
這麼想着,白鳳飛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急忙拿了個酸梅塞進口中。那些都是往年的事了,現在她被迫做了皇后,連出宮都要被限制,別說出城了。
短短的一年時間還不到,已經改變了這麼多……
“娘娘,酸兒辣女,您這腹中的,許是龍子呀?”安花之語帶醋意,看着她的小腹,說道。
“男女還不都一樣。”白鳳飛微微一笑,收回心思,看着自己的小腹說道。
“男孩和女孩怎麼一樣?”安花之張牙舞爪起來,“有句話怎麼說的……女人以兒子的身份……”
“母以子貴。”白鳳飛提示道。
“對對,就是這個母以子貴,普通人家都是這樣,別說皇宮了。我娘就是因爲生了個丫頭,更受人排擠,所以兒子和女兒是不一樣的。”
“對母親來說,都是自己的孩子。”白鳳飛不想與她爭辯,淡淡笑着。
“嘁,要是你生了皇子,那就是未來的太子娘,假如生個公主,其他嬪妃生了男孩,在皇上心中,生公主的和生太子的地位,肯定不一樣。”安花之說着,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她一定要想辦法懷上個男孩,到時候自己的兒子做了皇上,那還有誰敢看不起她?
“皇上對娘娘恩寵有加,什麼太子公主的?只要是皇上的骨肉,皇上都會喜歡。”碧瑤見她說話沒大沒小,皇后娘娘還一副淡然的模樣,忍不住多嘴說道。
“只要是皇上的骨肉?”安花之不由冷笑,她見白鳳飛不喜與人計較,還以爲她好欺負,正要說不知道這孩子是誰的,突然看見白鳳飛陡然一厲的眼神,硬生生的將她後半句話逼了回去。
碧瑤和碧雲也聽出她的言外之意,臉色不由染了幾絲怒氣。只有小嵐,站在白鳳飛的身後,帶着妖媚的眸子低垂,似乎泛着一絲冷笑。
小嵐對眼前這個女人大失所望,她原本以爲來個什麼厲害的角色,竟要展元承和青玉親自接入宮中,誰知道這個叫安花之的女人這麼笨。還以爲她會和皇后娘娘鬥上一番,現在看來,她又笨又沒見過世面,根本不像將軍之女,讓她太失望了。
“安小姐要是閒悶,可去皇上那找些慰藉,綠桐宮不留芳駕。”白鳳飛看着她,語氣更淡。
如果自己還是王妃,那肚中的孩子也不會在尚未成形的時候,就被人指指點點。心中不覺有些淒涼,白鳳飛垂下眼,看着自己的小腹,現在什麼都回不去了。
安花之一怔,咬了咬牙,跺着腳轉身,她現在還什麼都不是,等她成了皇上的專寵,看怎麼對付她!
小嵐突然上前一步,嬌聲說道:“娘娘,花之小姐對宮中還不熟悉,小嵐送她出去吧?”
白鳳飛輕輕擺了擺手,小嵐便陪着安花之出了門。
“娘娘,別生氣。”碧雲端着另一盤水果走到她的面前,低低說道。
“她只是說了事實而已,而我卻不停的讓自己麻木,每日活得像個木頭,或許連木頭都不如,木頭還有機會發芽開花,我呢?”白鳳飛剛纔不過是氣話,她最近的性情越來越古怪,經常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也許是和有了身孕有關。
“娘娘,您說什麼呀?天下女人都豔羨您呢。”碧瑤急忙說道,指着外面那一棵華冠翠綠的桂樹,“這場大雨後,似乎這顆桂樹開花了,今日從樹下走的時候,隱約聞到一絲花香,娘娘也出去走走吧……”
碧瑤一向體貼入微,知道白鳳飛這幾日心情沉悶,也不將她的氣話放在心中,笑眯眯的說道。
白鳳飛看着那棵桂樹,突然想起了展府,想起了去年的秋天,那一樹的金黃。
時光是經不起消磨的花朵,有些花朵會凋謝,可一些芳香卻未凋落。
小嵐走在安花之的前面,耐着心聽她無盡的嘮叨。
終於,安花之對皇宮的事抱怨完,才伸手拍拍小嵐,不解的問道:“不是說皇上喜歡江湖性情的兒女?你們那個皇后未出閣時,也整日在外遊蕩……”
“皇后哪能和您比呀,您是將軍府的千金,她可沒您那樣的靠山。”小嵐心中冷笑,這個笨女人一點都不懂投其所好,皇上要是能喜歡上她纔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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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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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很快會露其鋒芒,她現在活得是沒有銳氣,等她有了銳氣的一天,皇上都要讓着三分啦~~~
合謀
“皇后娘娘曾經不也是相國府的小姐?好像後來被太后逐出了府,然後去摩爾做了王妃,當時鬧得沸沸揚揚。”安花之見終於有人願意和自己說話,語氣還是捧着自己,不由高興起來,臉色都柔和了許多。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小姐您在外面可以說說,可在這裡,一定不能提起,”小嵐轉過身,這個無可救藥的笨女人,她決定助她一臂之力,佯裝熱心的靠近安花之,低低說道,“花之小姐,這皇宮內忌諱多着呢,您要是想得到皇上的恩寵,先要學會謹言慎行,皇上既然召您進宮,肯定有冊封嬪妃的意思,只要您在這段時間不犯什麼大錯,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你的意思是……”安花之是不夠聰明,可也沒笨到聽不懂小嵐的意思。
“我是說呀,別和皇后去比,男人喜歡的不一定是同樣類型的女人,才能吸引皇上的目光,先要言語投其所好,像今天在皇后面前說的這些話兒,千萬不能在皇上面前說半個字,否則……”小嵐臉上帶着熱情的微笑,心中卻在冷笑,她並不擔心安花之,現在犧牲點,讓安花之做了妃子,對她來說只有好處。
“小嵐妹妹,你在皇宮待得久點,一定知道皇上的喜好吧?”安花之聽她這樣一說,眼神一亮,立刻問道,“妹妹說些宮中之事,我也好向妹妹學着點。”
“姐姐千萬別這樣說,”聽她稱呼變了,小嵐抿脣一笑,也格外熱乎起來,“我和皇上接觸的也並不是很多,不過,娘娘剛進宮時,脾氣也不是很好,經常惹得皇上發怒,如今有了龍子,爲了腹中孩子着想,對皇上服帖了許多。如果剛進宮時,花之小姐也在這裡,娘娘脾氣那麼暴躁,皇上呀,準保會喜歡性格溫柔的一方……”
“可是,現在皇后娘娘不是溫柔了許多?”安花之有些不解的問道。
“那是因爲她腹中的孩子呀。”小嵐見她一點也不開竅,不得不點破,“就是尋常百姓、普通夫妻,感情再差,有了孩子,就不一樣了。吶,我在展府的時候,展大公子和笙荷公主結婚後,就是因爲沒孩子,一直不冷不淡,讓人看着揪心。”
“小嵐妹妹的意思是……我也要爲皇上懷上一個孩子?”安花之已然將小嵐當成姐妹,親熱的抓着她的手,問道。
小嵐心中暗想,她這種女人,上龍牀都難,還想懷龍子,簡直是妄想。
她只是想借這個身份不尋常的女人,逼走白鳳飛而已。
“姐姐先要試着接近皇上,贏得他的恩寵,等到姐姐成了妃子,要懷龍種還不容易?”小嵐口中是嬌滴滴的說着,心中卻酸溜溜的難受。
她不想看見金軒遙身邊還有其他女人,可要是白鳳飛存在一天,金軒遙就不會多看她一眼。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已經準備背水一戰,拉上眼前這個愚蠢的女人。
“可皇上整日忙於公事,人影都見不到……”
“皇上夜夜留宿綠桐宮,要想見到還不容易。”小嵐一副熱心的模樣,可語氣卻一頓,“只是……”
“只是什麼?”安花之急忙問道。
“只是皇上現在的心都在娘娘那了,花之小姐想要接近皇上,還得另尋方法。”
“咦,你不是皇后娘娘的貼身宮女,怎麼會……”安花之突然覺得奇怪,小嵐是白鳳飛的人,即使熱心了些,可好像也不該說這種話。
小嵐見她終於精明瞭些,抿脣一笑:“作爲奴婢,自然希望主子開心……皇上和娘娘之間有太多的心結,我看着也着急呀,而且……而且……”
她略帶嬌羞的低下頭,一副懷春的模樣。
安花之恍然大悟,立刻放下心來,拍着她的肩膀說道:“小嵐妹妹也愛慕皇上?我知道了,原來你助我也是想……”
“姐姐莫要亂說,被他人聽去,小嵐的臉還往哪裡放?”小嵐見她反應,心中踏實起來,看來這個在後宮中孤立無援的女人,會是自己的同盟。
“皇上俊美非凡,龍章鳳姿,只要是長着眼睛的女人,誰不心動?妹妹放心,我若成妃,一定也不會忘記你,到時候,咱們姐妹同侍皇上……”
小嵐這一招欲語還羞極妙,不僅除了安花之的疑心,還不動聲色的將她拉到自己的戰線上。
“姐姐,不說了,越說越沒譜了,奴婢只是想皇上開心些……時間不早了,您先回去吧。”適時的封住口,小嵐似乎什麼都沒說,又似乎什麼都說了。
她不怕安花之這種沒腦子的女人,即使她成了妃子,也不會對自己有威脅。她怕的女人,只有視她爲姐妹的白鳳飛。
“是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再來找小嵐妹妹。”安花之滿臉是笑,這個愛慕皇上的宮女,對她現在來說,是一定要好好相處的人。
只是同侍一夫?這個地位低微的丫鬟想得太美了!她要是登了妃位,下一個目標就是中宮之位。她可記得母親說的話,若不能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權。
因爲有了權,即使男人不愛你,也沒有女人敢爬在你頭上。
所以,她一定窮極手段,嘗一嘗高高在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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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天氣,早晚涼爽,中午還帶着一絲沒來得及消散的暑氣。
九月的果樹也是掛滿了果實,有些水果都已經熟透了,地上到處滾落的都是梨子、柿子、蘋果、葡萄和不知名的野果。
皇城外這處果林,是白鳳飛嘴饞時最想來的地方,只是她沒想到今天金軒遙居然帶她出來了。
她的肚子已經隆起的很明顯,臉色也被調理的紅潤許多,帶着母親的幸福光澤。
這次陪着她一起出宮的宮女,只有碧瑤一人。
“快到九月初九了,千佛山又要人山人海。”金軒遙站在稍微寬闊的地方,看着不遠處的高山說道。
白鳳飛只忙着吃水果去了,和碧瑤早繞到遠處,她悶了好久,今天聞着飄着果香的空氣,心情不知有多明媚。
綠影自然形影不離,生怕白鳳飛誤食了什麼有毒的野果。
“皇上不會也想去拜佛吧?”墨陽擡頭,看了眼綴滿紅楓的高山,問道。
“這天下,還有朕要拜的東西嗎?”金軒遙轉過頭,看着果樹間穿梭的身影,突然溫柔的一笑,“不過,太后要去求佛,到時候你們跟上幾人,爲娘娘也祈祈福,祈禱母子平安,天天有這樣的笑容就夠了。”
金軒遙的眼神落在白鳳飛身上,他是不想要她腹中來歷不明的孩子,可是見她肚子一天比一大,他的心中竟然對那個孩子有了一絲異常的感情。似乎是愛屋及烏,又似乎是血脈相連,總是越來越不捨。
不過這肚子一天天大了,太后的嘮叨反而沒了,平靜的讓他有些擔憂。
墨陽的眼神也落在白鳳飛身上,點了點頭。
“皇上,屬下查知,將軍府已派人往皇城趕來,似乎是對冊封嬪妃的事比較關心,”墨陽的聲音和那張臉一樣冷峻,說道。
“關心?朕怕的就是不關心。”金軒遙伸手摘下一隻小小的蘋果,在掌心轉着,“不過這羣老狐狸還真沉得住氣。”
“皇上不覺得那個安花之小姐變了許多?”墨陽轉口問道。
“朕幾天沒見她了,許是老嬤嬤教上道了。”金軒遙淡淡笑着,有些無奈。
金主國表面光鮮,可現在卻是內憂外患,假如有個百年根基,他哪裡要用一個女人來牽制全局。
“可屬下卻見她近日與小嵐走的挺近,小嵐這奴婢,皇上不準備……”墨陽話未說話,卻被金軒遙打斷。
“天下事都夠煩了,哪裡還顧上她?小嵐你們盯緊點就夠了,這個丫鬟,有心無膽,不至於捅出什麼大亂子。”
“亂子倒不至於,只是她在綠桐宮中,似乎太閒了些。依屬下之見,不如調給安花之當侍女。”墨陽試探的說道,他不喜那個丫鬟偶爾幽怨的眼神,似乎天下人都負了她一樣。
“後宮調遣,都是皇后安排,”金軒遙現在哪有精力去想一個小丫鬟,他揮了揮手,“小嵐是飛兒的貼身侍女,飛兒一向也待她如姐妹,估計捨不得將她調去安花之身邊。”
“可那兩人在一起嘀嘀咕咕,屬下總覺得……”
“都是婦人之語,成了不氣候。”金軒遙不想再談安花之和小嵐,語調慵懶起來,半眯起黑眸,看着遠處嬉鬧起來的幾人,他的皇后看似萬事不放心上,可卻不是任人欺負的女子。
瞧,經過了這麼多的變化,即使她隱藏了自己所有的感情,在這樣輕鬆自由的環境下,還是讓他輕易看到她眉宇間的生機和恢弘氣度。
這般人物,終於如了他的願,做了大金的皇后。
他現在一點也不着急這皇后不像個皇后的模樣,等她腹中孩子出世後,等到四海昇平時,他一定會將她慢慢調教成當之無愧萬人仰望的江山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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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笑塵之師:來世再相惜
九月初九,重陽佳節。
皇城這一天格外熱鬧,皇城北的那座千佛山,楓紅松綠間,滿是登高的男男女女。
千佛山山頂的千佛殿朱門緊閉,只因今日太后和皇后駕臨。
太后喚了白鳳飛一道前去,金軒遙原想拒絕,可見太后言語殷切,皇后又在宮中憋的悶心,便應了她。
只是白鳳飛身邊跟了八大侍衛中的四個人。
墨陽之劍,綠影之毒,藍楓獨步天下的暗器,紅纓可碎山石的金剛掌,這四人之力,能擋千軍萬馬。
太后心中微有不悅,只是去千佛山而已,皇兒也太謹慎了,派了皇宮內的四大頂尖高手,難不成他擔心這個做母親的,會要了媳婦的命?
安花之也被太后召着一起去千佛山。
她如今乖巧了許多,太后念她是將軍之女,處處也都多有關照。安老將軍昔日的戰功,她心中清楚的很。
只可惜,當年江山初定,先皇在御花園設宴慶功,筵席上羣臣都喝的酩酊大醉,先皇和她也都有醉眼朦朧,就是這時,那時正值壯年的安將軍,錯將她當成了侍女,一把摟住非禮。
她一直覺得安將軍被貶安原城和那次慶功宴有關。
雖然當時先帝和羣臣都醉的厲害,人羣又嘈雜紛亂,她當時立刻掙脫,應該不會有人會記住,也不會有人注意到這短短的插曲……
太后以爲那只是個意外,可又怎知,心明如鏡的先皇正是因爲這小小的舉動,看出安源的野心。
古人言,酒後見真言,那日御花園設宴,羣臣皆醉,說的什麼話,先皇心中最清楚。
江山甫定,安源手握所有兵馬,已有幾分恃才傲物眼高於頂,若是再不給幾分顏色,他還不騎到皇帝的頭上?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自從安源將軍回了安原城之後,收斂了許多,那些事情外人自然不得知。
千佛殿中,太后在一羣高僧的唱喏中,虔誠的跪拜着。
白鳳飛在大殿後方的送子觀音前站了許久,雙眸神情不定,她的手上拿着一隻籤,上面刻着一首詩,字體小的幾乎看不清。
風光灼華過桃夭,三丈軟紅春帳宵;
生若別離怨不得,媚眼如絲重影搖。
紫陌紅塵纖媚笑,冰刀霜劍亂世飄;
傲視天下羣雄暮,引身折腰一人瞧。
這首小詩並未說好說壞,這籤,卻是下下籤。
她一向不相信神佛,可是這一刻,竟然有了宿命的感覺。
也許是壓抑了太久,當擡頭看着面容慈祥端莊的觀世音時,竟找不到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了。
“阿彌陀佛。”一聲長長的佛號,打斷了入定般的白鳳飛,“愛別離,求不得,胭脂褪,心似灰。施主相貌清奇,可惜留戀塵世……”
白鳳飛轉睛一看,一個仙風道骨的老和尚,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臉上似笑非笑,善目中滿是憐憫。
綠影和墨陽心中一驚,他們竟沒察覺這個老和尚是怎麼進來的。
“又是你?”白鳳飛上前一步,示意墨陽他們不用擔心。
這個老和尚正是半年前她在大觀山上遇到的那個和尚。
“阿彌陀佛,看來老衲與施主有緣。只是施主數月不見,怎生如此愁緒?”老和尚淡淡笑着,伸指往白鳳飛額上一點,“今生不能伴,來世再相惜。天道若輪迴,繁華終散盡。”
前世縱成灰,相思依不悔。這天下的癡男怨女,真真是無可救藥了。
大觀山上,她已經有了愁怨,可哪裡像今日,榮華蓋天下,眉眼終不展。
藍笑塵的女兒,就這樣要毀在手握生死的男人們手中。他雖不問紅塵事,可又怎麼忍心看她的骨肉受此煎熬。
“老伯伯,借一步說話。”白鳳飛再見到他,只覺得親切,立刻說道。
“娘娘。”綠影欲阻止,卻被墨陽攔了下來,墨陽見他們相熟,知道並無危險,他們只需提防意外就可。
“施主骨骼清奇,成天下之母,乃是在命格之內。只是這腹中的孩子,生來與施主相剋,恐怕俗世留不住。”老和尚走到庭院處的松柏下,說道
白鳳飛眼神一黯,果然留不住?那當初不如被蘇格打掉!
“可有化解之法?”沉默良久,白鳳飛擡頭問道。
“跳出紅塵外,終得自在心。”老和尚一本正經,看上去並不像唬人。
“除此之外呢?”白鳳飛知道這個老和尚想勸自己出家,到現在心還未死。
“施主這次若是不聽老衲之言,只怕會招來更大的麻煩,腹中之子保不住不說,自身都要陷入淤泥之中。”老和尚慈眉善目,說的話卻毫不留情,刺的人心驚。
紅纓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說道:“老和尚休要妄言,你可知這站着的是誰?”
“阿彌陀佛,皇后娘娘雖在萬人之上,可那煩惱亦是在萬人之上。”老和尚微微笑着說道,“老衲只想渡有緣人跳出苦海……”
“好個狂妄的和尚,你說渡就渡?”見老和尚的話越說越荒誕,連藍楓也忍不住了,“你也不問問這天下的主子是誰?胡言亂語,竟對娘娘和皇子不敬……”
“藍楓。”白鳳飛輕輕的看了他一眼,隨即轉過頭,似是自嘲,“身陷淤泥?還有比現在更糟的嗎?”
“施主如今萬事隱忍,又深受龍恩,纔看似無虞。可朝晴暮雨,世事難測,施主心性終歸……”
“哪個老和尚在此妄言?”溫厚的女聲,帶着無言的威嚴傳了過來。
高高的廟宇門中,太后莊麗的臉上,有一絲不屑和慍怒。
“阿彌陀佛。”老和尚轉過身,對着太后行個禮,“太后可安好?”
太后從臺階上緩緩而下,走到老和尚面前,嚴厲的眼神漸漸變了:“你我可曾見過?”
“阿彌陀佛,太后說見過,那就是見過,太后說沒見過,那就是沒見過。”老和尚依舊笑意盈盈,絲毫不懼。
“你是……你是……”太后看着老和尚,腦中隱隱約約的浮現一個人的身影,那個人似乎在她年輕時見過。
“老衲無名,只是今日見了這女施主滿臉愁容,想勸她隨老衲一道寄心如來,寄情天地。”老和尚轉着念珠,說道。
“不對,哀家一定見過你。”太后又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靜笑不語的老和尚,確定的說道。
“阿彌陀佛,見與不見,念與不念……”
“你是藍笑塵的師父!”老和尚話沒說話,太后的話脫口而出,忘記了白鳳飛還在一邊。
是了,他就是當初藍笑塵的師父夜風。那時江湖中人人傳言,藍笑塵不尊禮數,與其師父關係曖昧,而夜風對外亦不承認自己是她的師父,只有藍笑塵口口聲聲稱他師父。
老和尚一直淡然含笑的臉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他稽首說道:“阿彌陀佛,老衲無名。”
夜風……
他無名無姓,曾是江湖上人人敬畏的“殺人魔頭”,二十五歲那年被各大門派的高手圍剿,中了那些所謂正派高手的圈套,被擊落懸崖。
原來以爲自己必死無疑,可居然奇蹟般的被一個小丫頭救活。
他還記得自己睜開眼時,那個不過十三四的小丫頭,明豔的讓他誤以爲看到了仙女。
於是,她喜好武功,他就教她武功。他的命是她的,他什麼都聽她的,可只有她喊師父的時候,他會佯裝聽不見。
如果她一直喊夜風,那多好。
他以爲這一輩子會那樣平靜幸福的過完,可小丫頭總是安定不住,整日去江湖上鬧騰。漸漸的,江湖中開始流傳藍笑塵的名字。
江湖上她的傳言太多太多,關於她的劍,關於她比劍還利的美……
直到她有一次爲一個叫夜風的男人平反名聲,衆人才知,原來她是夜風的徒弟。
其實不算是徒弟,他被她救了之前,她就會各門各派的武功。
可那年的英雄會上,她當着羣雄的面,擲字有聲的說:“夜風是我的師父,他這一生從未殺錯一個人,你們若是再黑他名聲,莫怪姑娘手下的劍無情。”
他當時在人羣中聽的清楚,那時,他想哭。從未有人這樣維護過他,連他的親姐姐,崆峒派的掌門夫人。在黑白兩道誅殺他時,都不敢爲他多說一句話。
她驕傲的站在那裡,如黑暗中的一抹清輝。人人震懾於她的美貌和氣勢,竟無人敢反駁一句。
從今後,她行走江湖,他隱於江湖。
她已經不需要他的保護,看她氣勢如虹,他卻自慚形穢,不敢將她的光芒遮去半點。
不相見,只要聽着江湖中關於她的傳聞,就足夠了。
他在那間小茅屋中,劈柴做飯,閉目冥想。
他想,或許有一天她在江湖上累了,還會記得這個小屋,還會記得回來的路。
她是會回來,不定時的,一年幾次,或者幾年一次,來看這個“師父”。她會和他煮着酒,看着屋外越來越大的雪,說着江湖的趣事;她也會在月影下,爲他舞劍;她還會在百花開放的時候,將屋外種滿鮮花……
她獨獨不會永遠留下來。
冊封新妃
她獨獨不會永遠留下來。
三天,五天,一炷香,半個月,不管他多想留下,她都會在某天早上,突然不見了蹤影。
似乎回憶的太多,老和尚睿智的雙眼涌滿了不屬於出家人的情愫。
白鳳飛看不懂他的眼中裝着的是什麼,可那神色讓她一看就心生悲涼。
他曾說,藍笑塵是他的故人……
但那副神情,藍笑塵豈止是故人,又豈止是他的愛徒。
求不得,愛別離。
這副神情正是求不得,愛別離。
“夜風……你是夜風!”太后也幾乎失態,臉色煞白,雙脣顫抖的說道,“你是藍笑塵的師父,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夜風……”
白鳳飛強行剋制着心中的洶涌,她又從太后口中聽到藍笑塵三個字,她竟離自己母親的師父這麼近……
“阿彌陀佛,”又是一聲響亮的佛號,震的人心中一跳,“老衲言至於此,皇后娘娘若是能回心轉意,老衲隨時相請。”
“等等!”白鳳飛在大觀山上見過他,知道他來去無蹤,立刻說道,“前輩請留步,飛兒有話想問……”
可惜,眼前已經空空如也,只有太后失神的臉。
“阿彌陀佛,春去春來春不再,無風無雨無悲喜。”長長的佛號,在空中漸漸消失。
而夜風在山中的某個地方,已經老淚縱橫。
原來,可以戒嗔戒色戒一切,唯獨種在心中的愛,無法戒掉。他以爲自己看空一切,可這麼多年,一聽到太后口中的“藍笑塵師父”,他竟然沒有站在白鳳飛面前的勇氣。
若是那個神似藍笑塵的人問“我的父母在哪”?他又該怎麼回答?
太后慌亂了,她不曾想到藍笑塵的師父會突然出現,她不知道這個曾叫夜風的男人,會不會給他們帶來災難。
墨陽和綠影他們四人也愣住了,他們沒有想到這個老和尚的武功如此出神入化,當今天下,若是他想取誰的腦袋,那還不易如反掌?
太后再無心拜佛,早早就起轎回宮,而白鳳飛也沒有問她一句關於藍笑塵的事。只因白鳳飛知道,太后應該讓她知道的,都已經告訴她了;太后不願讓她知道的,無論她怎麼問,都是白費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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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後,白鳳飛的心事越來越重,而金軒遙也越來越忙,幾乎廢寢忘食。
宣佈冊封安花之爲妃,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來的突然了點。
她幾乎都忘了那個女人,冊封之日,羣臣相賀,場景熱鬧的讓人眼妒。
冊封妃子比冊立皇后要隆重的多。白鳳飛坐在朝堂上,接受衆臣的朝拜和新妃的叩拜。
她很厭煩這樣的繁文縟節,所以沒等結束,就從側門溜出,跑到摘星閣去了。
天越來越涼,夜裡更寒氣襲人,碧瑤體貼的爲她披了件衣袍,生怕受了冷風。
“娘娘?今天皇上大喜,您不高興嗎?”碧瑤大着膽子問道,最近白鳳飛寡言少語,讓她有些害怕。
“和我有什麼關係。”白鳳飛看着北方的一顆明亮的星辰,淡淡說道。
“可皇上……”碧瑤見她言語淡漠,只要嚥下下面的話,也擡頭看着星辰,綠影說懷了孕的女人都會有些抑鬱,她不該多問。
“碧瑤,我還想出宮一次,去千佛山……”
“娘娘,太后不是不準出宮了?皇上也說了,最近許多奇奇怪怪的人佈滿了金主國,很可怕,不能隨便出宮。”碧瑤急忙打斷白鳳飛的話說道。
“奇奇怪怪的人?”白鳳飛眉頭微皺,眼眸依舊盯着北方的那顆星辰。
“據說都是鄰國流亡的人。”碧瑤也不確定,她是偶爾聽到青玉他們說到這件事。
“鄰國?”白鳳飛想到摩爾,心中微涼。
“西北也亂了,反正現在就金主國安定些,所以好多流亡的人紛紛逃到金主。”碧瑤又說道。
“皇上沒有采取措施?”白鳳飛心中奇怪,這麼多外人流入金主,必定會造成混亂。
“不知道,皇上最近雲宮中幾乎不見人,突然又冊封花之小姐爲妃……”
“回宮吧。”白鳳飛聽到她提起安花之,心中突然更加淒涼。
那個女人,比自己更悲哀。她都是權欲下的不得自由的人,安花之卻是純粹利益下的犧牲品。
冷冽的空氣中傳來淡淡的桂花香,一些露水從葉子上滑下,落到白鳳飛的髮梢上。她突然在花徑中站住腳步,擡頭從斑駁的樹葉中看向璀璨的星空,似乎聞到一絲舊時的氣息。
在這股熟悉的桂花香味中,這樣擡頭看去,好像連年華都不曾逝去過。
她似乎還是展家的五小姐,江湖上人人稱羨結交,她會和很多的江湖義士喝酒,會去打抱不平,會去救濟窮人……
然後,回家的時候,看見大哥在桂花樹下等她,輕輕的責罵她貪玩,又惹老爺生氣了。
定定的站了許久,纖手撫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那雙靈氣逼人的眸中,中漸漸涌出星光。
“娘娘……”小嵐突然從遠處走了來,急急說道,“娘娘,可算找到您了。碧瑤姐姐你也真是,這麼涼的天……”
白鳳飛轉過頭,看着小嵐,她似乎更漂亮了,可她不再喊自己“小姐”。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小嵐已經變成自己不認識的陌生人。
眼神突然一躍,從小嵐的臉上掠到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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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還想着的那個溫暖的男人,正站在小嵐的身後,定定的看着自己。
“大公子,您有什麼話就趕緊說,小嵐先回避。”小嵐拉着碧瑤隱入花叢中,只剩下白鳳飛和展元承。
碧瑤想要掙脫她,若是被皇上知道娘娘與展元承夜裡相會,肯定又要大發脾氣,而自己在的話,還能澄清些,可小嵐的力氣偏偏大的讓她沒法掙脫。
“小嵐,你居的什麼心?竟將展大人私自帶到御花園,讓他和娘娘相見?你不知皇上早有……”
“姐姐脾氣別這麼大嘛,你怎知是我私自帶來的?”小嵐不急不緩的打斷碧瑤的話,微微一笑,“你怎不說是展大人他央我帶他見娘娘一面?”
碧瑤身爲大宮女,一向循規蹈矩,後宮之中,哪見過這樣猖狂的宮女,正要發怒,小嵐又慢悠悠的說道:“況且,一個是我展府的主子,我還能拒絕他?你看碧雲當時闖了多大的禍,沒見你責罵一句……”
“住嘴!碧雲她曾是王爺府的人,而且她是後來得知小王爺進宮,皇上後來也爲了娘娘的傷,沒呵斥碧雲一句……”
“呵,別拿自己和皇上相比。你好像忘了,她差點和蘇格一起害死了皇后和皇子。”小嵐絞着手帕,抿脣一笑,“反正你就是看我不順眼,對不對?”
“我只對事不對人,不過要是你這樣認爲,我也沒什麼好說的。”碧瑤沒好氣的說道,“我沒娘娘的脾氣好,事事都不放在心上。”
“姐姐的意思還想與娘娘比?”小嵐雖是帶着笑,卻說的無比尖銳。
“我……我怎麼會是這個意思,你不要誣衊人……”
“你們在吵什麼?”驀然,太后的聲音響了起來,兩個宮女這才雙雙住嘴,急忙跪拜。
“怎麼回事?碧瑤?你不是不能離娘娘半步?怎麼和小嵐在這裡爭鬧?娘娘人呢?”太后一見是碧瑤和小嵐,立刻問道。
“回太后的話,娘娘就在前面落花亭……”
“太后,娘娘已經回了寢宮……”
幾乎是同時,兩個丫鬟的答覆截然不同。
碧瑤狠狠的瞪了小嵐一眼,她果然居心叵測,如果太后去了落花亭,看見皇后和展大人在一起,會作何感想?
太后一聽,便知其中一個丫鬟撒了謊,她的眼神一厲,看向碧瑤。
碧瑤說娘娘在寢宮,說的底氣太不足。
小嵐垂下眼睛,聲音細了下來:“太后莫怪碧瑤,是小嵐的錯。大公子想念妹妹,小嵐便斗膽……”
“大公子?妹妹?你以爲這裡是相國府?”太后臉色微變,她不想大金的皇后被指指點點,上次蘇格的事情已經讓她大動肝火,如果不是金軒遙護着,她一定要在祖宗面前訓她一次。
之前的事,因爲她是藍笑塵的女兒,也因爲她喜歡這個丫頭,才都原諒了。可做了皇后之後,就該收斂些,給皇家抹黑的事情要是發生,她絕不輕饒。
一聽太后的語氣不對,小嵐慌忙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說道:“太后息怒,展大人和娘娘感情從小就好……”
“住嘴!娘娘已經不姓展了,展家的人和她毫無關係,最多他們也只是臣子!”小嵐越說,太后就越怒,一甩手,冷冷喝道,“去落花亭!”
作爲太后,她也太縱容自己兒媳了。
上次偷溜出宮見展元承,若不是小嵐相告,她還被金軒遙蒙在鼓中。反正白鳳飛的所有事情,金軒遙都是隻報喜不報憂,如果她再不留些心眼,這皇后什麼時候給皇上戴了頂綠帽子,她都不得而知。
這次皇上立妃,她不好好在殿上坐着,挺着大肚子跑到御花園與臣子相會,實在敗壞皇族聲譽。金軒遙已經夠縱容飛兒了,作爲母親和太后,她要是再不教她些禮儀廉恥三從四德,那就真對不起金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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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的支持,預報下面的內容:小白遇到意外,新妃和小嵐初**謀,四面楚歌中,太后也強插一腳……
私會之罪
白鳳飛和展元承坐在桂樹邊的涼亭上,兩人都靜默無語。
她確定展元承是喝醉了,否則他不會這麼毫無顧忌的盯着她。
“相國大人和相國夫人,都還好吧?”對視了良久,白鳳飛終於問道。
展元承默默的點頭,近在咫尺和遠在天涯,他不知道到底哪個更仁慈一點。
她去了摩爾的時候,至少還能想象她的生活會幸福,可做了金主的皇后之後,他看見的,都是她的鬱郁不歡,再沒見過她笑得像從前那樣放肆率真。
她的眉眼不經意間,會寫着一些故事,他讀不懂也看不清的故事。那個故事很遙遠,那個故事裡他不是主角。
“相國夫人的身體好些了?”似乎不太確信,白鳳飛又問道。
展元承依舊點頭。
白鳳飛像是舒心了,轉過臉,託着腮,看着那株桂樹,喃喃說道:“秋天了。”
展元承的目光隱隱的帶着一絲秋意,又到了秋天。
“和笙荷公主好嗎?”看了那株桂樹良久,白鳳飛再次打破沉默問道。
展元承不再點頭了,他突然伸出手,握住白鳳飛託着腮的手。
他以前最喜歡自己的小妹託着腮,歪着頭,好奇又俏皮的問他許多奇怪的問題。現在,她的問題漸漸變得不奇怪,他卻難過起來。
白鳳飛微微一愣,來不及抽回的手在他的掌心被溫暖包圍着。
沒來由的,她的眼圈一紅,突然覺得自己如果在十六歲前死去,是莫大的幸福。
展元承真的是喝醉了,他定定的看着眼傾國傾城的女子,她似乎是他的飛兒,可又似乎不是。
她那雙靈動清澈的雙眼,多出了幾分和自己相似的東西,卻又比自己堅韌。
“很涼。”終於,溫雅的男人吐出兩個字來,尾音在微寒甜香的夜裡,帶着一絲悲愴。
白鳳飛想要抽回手,卻被他握的更緊。
真不想放手,他真的不願放手。放過了一次又一次,讓她變成了自己不熟悉的人。淚水被他從眼中逼到心裡,浸泡的血液中都是鹹澀的液體。
都怪他,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怪他無能,怪他是臣不是王,所以無法保護最愛的人。
“大哥”二字,再喊不出口,在這處處是危險的宮中,她不得不收起所有氾濫的情緒,冷淡的說道,“大人逾規了,還不放手!”
金石相擊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母儀天下的氣勢,讓展元承晃了神,白鳳飛已抽回了手。
“好一個展元承,竟對皇后不敬,來人,給哀家拿下。”幾乎是同時,一聲怒斥,帶着濃濃的火氣,遠遠的就響了起來。
太后走的太急,顧不得花枝掛住了華美的衣襬,疾步走到的涼亭,滿臉的慍色。
“太后……”白鳳飛急忙站起,扶住太后險些跌倒的身體。
“住嘴!”太后惱怒的喝道,不假思索的擡手往白鳳飛臉上打去。她就是太縱容兒子和這個兒媳,若是再不管教,她怎麼當得起皇后這個名號?
白鳳飛微微一愣,習武之人慣性的反應,沒等太后手落下,她已經避開了。
太后一巴掌打空,見她居然躲避,心中氣極,只覺得胸口一悶,差點沒吐出血來。
“你……你枉爲金家的兒媳。”太后語不成句,顫着手指着白鳳飛,“皇上立妃,你卻跑來御花園與臣子私會,被外人知道,我大金的臉面何在?”
白鳳飛沉默不語,若說大金的臉面,從她被迫立爲皇后的時候,就已經不存在了。
一個失德之婦,哪還有成爲天下女子榜樣的資格。
“展元承,飛兒已經和你毫無關聯,你忘記自己的身份了?皇兒視你爲手足,朝廷對展家更是委以重任,哀家也將公主託付與你,你還不滿足?”太后見白鳳飛眸中的那絲隱忍,突然有些於心不忍,如果她不是自己的兒媳,她一定對這個神似藍笑塵的女子青睞有加,怎忍心責罵?
可她現在是一國之母,是自己兒子選定的女人,是江山的半個主人!
她絕不允許皇家的臉面再被抹黑,她要親自教導白鳳飛,讓她在所有人的心中抹去自己的過去,成爲配得起這江山的女主人。
“你一再辜負哀家和皇上的期望,深夜私會皇后,敗壞朝廷名聲,哀家今日……”相比展元承,太后還是護着短,先將這些責任推到臣子的身上再說。
可白鳳飛原先還靜靜的聽着,那抹淡然疏離的目光若有若無的從小嵐身上掠過,直到太后怒斥展元承時,才輕聲說道:“太后明鑑,展大人只是想見見曾經的展五妹而已,沒有您說的那麼不堪。”
“你住嘴!”太后狠狠的瞪了白鳳飛一眼,“展元承直接交與刑部,哀家親自盤審。”
“敢問太后,展大人何罪之有?”白鳳飛心知這次展元承有難,上次公主進宮時,她就覺得太后對展家有了微言。
“冒瀆皇后,罪不可恕!”
“太后明察,若是此事鬧大了,展大人入獄,只怕外人傳的就不是冒瀆皇后了……也許還有什麼更不堪的呢。”白鳳飛鎮定的說道,看了小嵐一眼。
“你還護着他!”太后盛怒之下,伸手指着地下說道,“白鳳飛,給哀家跪下聽訓!”
白鳳飛咬了咬脣,心底長嘆一聲,她如果能像從前那樣,想走就拂了拂衣袖揚長而去,那也不枉後半生了。
“太后,臣罪不可恕,請勿降罪皇后娘娘,都是微臣的錯……”展元承一聽要罰白鳳飛,立刻跪下說道。
在皇權下,他只是個臣子,附帶着相國府所有榮辱的臣子。
只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太后會在此時趕來。
他每每壓抑着自己的想念,就是怕會讓人看出。不敢見她,更是怕皇上會遷怒於飛兒。
飛兒很危險,他第一個念頭是這個,因爲貼身親密的丫鬟小嵐有問題。
他恨自己無能,不能解救飛兒於水火之中。
“你還知道自己有罪?笙荷前次入宮哭的一塌糊塗,相國府中誰把她當成公主了?她下嫁與你,你卻不知珍惜,跑來後宮冒瀆皇后娘娘!”太后一聽他這樣說,怒火更旺,一見桌上有杯具,拿起就要往他身上砸去。
“太后息怒。”白鳳飛一晃身,擋在展元承的面前,語帶微笑的說道,“展大人有不是之處,可他穿着官服呢,太后若是要罰,就罰我吧,都是我……”
大金律令,不能加刑于身着官服之人。
“你……若是皇兒被哀家責罰,你會擋在他的面前?”太后聲音在喉嚨中卡住,心中又氣又悲,連聲問道,“若是遙兒他面前有着洪荒野獸千軍萬馬,你會擋在他的面前?你會嗎?你會不會?”
“會。”白鳳飛異常平靜乾脆的說道,堵住暴怒中太后所有的話。
她可以說“不會”這二字?她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
展元承被白鳳飛擋住,陰影中那個小小的身影突然變得那麼強大,他已無力再去保護什麼,緩緩伸手解開官袍。
“我真不知皇兒爲何要帶你回來……”太后突然長嘆一聲,揮了揮手,“來人,將皇后娘娘帶到赤玉宮。”
“太后……”展元承心中一涼,赤玉宮是專門懲罰後宮之人的場所,難不成太后真要責罰白鳳飛?
“將展大人暫且收監,等候皇上發落。”太后看也不看他,甩了甩袖子,帶着冰冷的怒氣往西南方向走去。
“莫要擔心,太后她一向疼我。”展元承終於無法再壓抑,突然起身,還未開口,白鳳飛已橫掃他一眼,聲音極低,一直對他冷淡而疏離的語氣終於有了一絲溫暖。
太后疼她,她心裡清楚着。可是和大金江山千秋萬代的皇圖霸業相比,所謂的感情不名一文。
衣裙款款,帶着冷香最後一絲眷念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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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兒立你爲後,雖未拜過先皇,也未行過夫妻之禮。但他既已宣詔天下,你就該以中宮自居,謹言慎行,賢德律己,可女子三從四德,你有幾德?且不說其他,你見了哀家,從未稱過一聲‘母后’……”
先皇的畫像下,跪着一個素衣女子,黑髮披散,蓋住了瑩白如玉的臉。
白鳳飛跪着靜靜聽着太后的訓斥。
此刻,百官應該都打道回府了,而皇上正該和新妃共度良宵。可她擔卻心今天晚上誰也無法睡個好覺。
太后說了許久,口也幹了,白鳳飛依舊跪着,也不爭辯。
“禁足禁食三日,沒哀家的准許,誰也不準進來!”太后看着先皇的畫像,眸中流出一絲悵然,他若是看見自己心愛女人的女兒跪在自己的面前,不知是什麼表情。
“禁食三日?”守在門外的碧瑤一聽,顧不得身份,急忙闖進來,跪在太后面前說道,“太后您息怒,娘娘腹中還有龍子,餓着三天……”
“住嘴,你身爲娘娘身邊的大宮女,理應一起受罰,哀家憐你一向知禮守規,才網開一面,你要是再多嘴,明日就去搗衣房,綠桐宮不需要這樣話多的奴才。”太后居高臨下的看了碧瑤一眼,“龍子”?提到那個不知誰的孩子她就更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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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權衝突:誰是後宮之主?!
“太后,奴婢是多嘴了,可相比其他奴才的居心,奴婢……”
“還多嘴?!”太后冷哼一聲,知道她是在說小嵐,“今日還沒責罰你欺騙哀家之罪,看來你是想去搗衣房過下半輩子了!”
“奴婢願意受罰,可娘娘身子重要,若是被皇上知道……”
“大膽!竟敢拿皇上威脅哀家。”太后本就在怒頭上,乾脆把怒火都撒在碧瑤身上,“就是皇上他來了,也不敢對哀家說半句不中聽的話!”
“娘娘……”太后的話還沒說完,外面又響起稚嫩的女聲,一聽就是碧雲的聲音。
太后臉色更加難看,揮手示意不用攔碧雲,陰鷙的說道:“你們綠桐宮的奴婢都好大的膽子!未經傳召,連赤玉宮都敢闖!日後雲宮豈不也是你們隨便進出的地方?”
碧雲今日一直在綠桐宮中,無意間聽到外面懿德宮的老宮女說到太后帶走了白鳳飛,等了半晌也沒見白鳳飛和碧瑤她們回來,這才急了。
她哪裡看到太后的神色,只看見白鳳飛素衣披髮跪在一個畫像下,就急切的撲上去,連聲問道:“娘娘,您怎麼跪在這裡?”
碧雲年紀小,也最心直口快,她見白鳳飛隱忍不語,立刻又問道:“金帝不是說後宮之中,皇后最大,誰敢罰您下跪?”
“金帝?你是從摩爾來的那個丫鬟吧?”太后一聽此話,怒極反笑,冷眼看着眼前清秀的小丫鬟,她好像記得這個丫鬟就是摩爾國王爺府的人,“皇后,你看看你管教下的宮女,綠桐宮的小宮女,竟敢在哀家的面前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後宮?呵,後宮之主,你說該怎麼罰?”
後宮之主四個字說的無比諷刺,白鳳飛要是能認真做個後宮之主,她這個太后也不必瞎操心,更不用讓她跪在先皇的畫像前受訓。
“是我教導無方,太后要罰,就罰我吧。”一直低頭跪着沉默的白鳳飛,終於開口說話了。
她一直沒有看頭頂的畫像。那雖然是個畫像,可都散發着壓迫的氣息,那就是平定五洲建立金主國的先皇,也是和自己母親有着千絲萬縷聯繫的男人。
她擔心一擡頭,會看見畫像中的男人,有着某些和自己相似的輪廓。
“娘娘,您幹嘛……”碧雲一聽白鳳飛這樣說,不由替她委屈起來,假如在王爺府,誰敢這樣對她?
這個皇后,怎麼也比不上王妃自在舒服!
白鳳飛看了她一眼,眼中帶着一絲不容頂撞的嚴厲。今天太后火大着,小丫鬟要是不小心要是招惹了她,還不是死路一條。
“皇后娘娘,哀家可不敢再罰你,再罰就是動棍子動棒子……你說說這兩個宮女怎麼罰吧?”太后冷眼看着碧瑤碧雲和白鳳飛,乾脆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聲音極冷。
“多謝太后憐恤,兩個丫鬟不懂事,罰她們和飛兒一起禁足三日,您看如何?”白鳳飛斂去眸中的那絲強硬和嚴厲,輕聲說道。
她有孕在身,要是動棍子棒子,那還了得?太后不會輕易和皇上作對,也不會真狠心對自己怎麼樣,她只是害怕自己禁足三日,碧雲和碧瑤失了庇護,會遭不測。
依碧瑤如今的大宮女地位和幾位侍衛的交情,一般人也不敢爲難,可她還是多留了幾分心思,生怕後宮突生風波。留她們在自己身邊,餓三天而已,也不至於自己擔心多慮。
“皇后還真會罰。”太后突然笑了,帶着一絲讓人不寒而慄的冷,“禁足三日?這兩個丫鬟對太后不敬,斷足都是輕罰了。”
碧雲一聽,正想理論,卻被白鳳飛一個眼神制止。
碧瑤知道厲害,也從衣袖下輕輕扯了扯碧雲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說話。已經等到白鳳飛開口,主子說話了,她這個做侍女的,自然知道分寸。
“太后覺得罰輕了?”白鳳飛低頭微微一笑,淡淡道,“那就同罰禁足七日,不知這樣太后滿意不滿意?”
“拉上皇后娘娘和腹中的孩子,哀家可不敢罰七日。”太后今日火大着呢,怎會輕易的罷休,她看着兩個丫鬟說道,“依哀家看,不如發落去西北,送去軍營……”
“太后,西北如今正亂着呢,那軍營怎能有女人?”這時,一直隱着不發的小嵐終於說話了,她也跪下爲碧雲碧瑤求情說道,“還有娘娘萬金之軀,萬萬不能傷了玉體啊,太后要是罰,連小嵐一同罰了吧,只怪奴婢……”
“你住嘴!”太后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什麼,西北軍營戰士勞累,怎麼不需要女人慰勞?”
碧瑤臉色大變,太后這次是怎麼了?竟要發配她們做軍妓。
碧雲半晌纔回過神聽明白,脣色也煞白,她一直對皇宮內的人排斥,和太后接觸的更少,聽她這樣一說,急忙看向白鳳飛。
“軍中有女人,會亂了紀律和人心,只有驕奢淫逸的將軍手下才會有軍妓的存在。”白鳳飛輕輕拍了拍碧雲冰冷的小手,看着太后說道。
“你是在指責哀家?”太后怒聲問道。
“碧雲沒有說錯,後宮所有宮女的調遣,都要過我的眼。”白鳳飛雖依舊跪在地上,可神色從容不迫,她今天如果連碧雲碧瑤都保護不了,那這個皇后還不如一死百了。
“你……”
“碧雲和碧瑤我自會管教好,太后不必操慮。”白鳳飛也不願惹的太后生氣,於是又垂下頭,淡淡的說道。
她如今像只被困的老虎,能不亮出鋒利的爪牙,她就絕不妄動。裝成一隻被主人馴養的小貓,總強過被拔光了牙齒剁掉了爪子再沒了雄風好。
“禁足七日……”太后注視她許久,終於狠狠的拍了拍椅子起身說道。
她竟對白鳳飛無可奈何,她也清楚的知道,如果真來硬的,這個皇后說不準會對抗到底,權利衝撞下,到時候可能是自己無法善後。
“來人,封了赤玉宮,沒哀家的准許,就是皇上也不準擅入一步。”太后走到門口,冷冷的吩咐道。
身後的大門緩緩關上,高大的宮殿中搖曳着昏黃的燭光,三個跪在畫像前的身影顯得尤爲柔弱。
“娘娘……碧雲是不是說錯了什麼?”死一般的安靜中,碧雲脆生生的聲音在空蕩的殿中很單薄。
白鳳飛搖了搖頭,勉強一笑,柔聲說道:“錯的是他們。”
“娘娘,當時我說您在寢宮,可小嵐她卻說您和展大人在落花亭……”碧瑤急忙扶着白鳳飛起身,正要說什麼,卻被白鳳飛打斷。
“小嵐只是對太后說了實話,沒什麼不妥。而且我若是在寢宮,你們怎會還在路上?”白鳳飛心中長嘆,口中卻說道,“太后何等精明,所以小嵐也沒說錯。”
她還是在爲小嵐辯護,雖然比誰都清楚小嵐的用心,可一想到曾經朝夕共處十多年,被小嵐用心照顧了那麼久,就不忍多說什麼。
如果不是因爲金軒遙,她和小嵐之間也應該還是親如姐妹吧。
愛別離,求不得……
她突然想起那個老和尚,曾經江湖人人敬畏的魔頭夜風悲憫的眼神。
“娘娘,就是因爲您性子太好,纔會讓別人以爲好欺負。”碧瑤見她這樣一說,不再說小嵐了,替她挽着長髮說道。
“娘娘最近是變了,以前您不是這個脾性的。”碧雲也移過來,揉着白鳳飛的膝蓋低低說道,“以前,您怒斬冰妃雙掌,持劍闖宮逼駕……”
“以前的事說它做什麼?”想到少不更事的輕狂過去,白鳳飛心中更加愴然,那時沒經歷過生死失得,以爲路都在自己腳下。
現在呢?走過南,路過北,看過悲歡離合,終於知道什麼是身不由己。
“可是……”碧雲還要說什麼,碧瑤立刻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娘娘別擔心,用不着七天,皇上明天就會把你接回去。”碧瑤寬慰道,“也許一會皇上就來了,他肯定不會讓您受苦。”
“可能不會來了。”白鳳飛黯然一笑,閉上眼睛說道。
太后帶走她的時候,途中遇到了今夜負責巡邏的紅纓。紅纓一定早就去稟告了金軒遙,她來此地已經有兩個時辰了,金軒遙沒有出現就是不想出現。
“不會,皇上今夜太忙,明日一早就會接您回去。”碧瑤心中也打鼓,聖意難測,她只能盡力安慰,“老將軍也來了,朝中那些大人們難得相聚,恐怕都喝多了……”
“睡吧。”白鳳飛擡頭看了看高高的窗戶,透着幾絲月影,篩到地上,尤爲清寒。
“娘娘會不會冷?”碧雲伸手摸上白鳳飛的手背,問道。
“讓你們跟着我受苦了。”白鳳飛反手握住碧雲的小手,心中又泛起淡淡的難過,她貴爲皇后,卻連想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真是可悲。
大哥不知現在怎樣了,她總覺得今夜所有人都遊離在本性外。
疲累的閉上雙眼,這又高又大的赤玉宮,除了先皇的畫像和供桌,什麼都沒有。
連夢都沒有。
這寒冷漫長的秋夜,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過去,也不知什麼時候,她才能逃離這精美堂皇的籠子。
漸行漸遠
摩爾的內亂似乎並沒有那麼容易平定。曹子閔負隅頑抗,竟帶着一絲破釜沉舟的氣勢,讓王爺的大軍在都城外無法再順利前進一步。
面容秀麗精緻的男人坐在大沅行宮內,遙遙的看着都城的方向,他就差一步,只要耐心的等待,那皇位坐着的人,就是蘇格哈爾。
“王爺,大軍已經圍住了都城,不出一個月,曹子閔和他手下的三萬將士糧草用盡,自然會乖乖開城投降。”韓復笑着說道。
“一個月……”蘇格微微側過頭,看着東北的方向,一個月他等不了,“如果全城投毒,三天就能解決全部。”
“王爺,萬萬不可,”韓復臉色一變,急忙說道,“城內還有許多百姓,全城投毒,那百姓怎麼辦?”
“又不是投置人於死地的毒藥,”蘇格淡淡看了他一眼,脣邊掛着一絲明亮的笑意,“神醫,你看能否投下一些**,藥力只要維持三個時辰就足夠了。”
薛道明一直捏着山羊鬍子,小眼眨着精明的光:“王爺,說起來容易,可全城下藥,要趕製那麼多的**,都要一個月的時間……”
“那就是還要本王等下去?”蘇格眼神突然陰鷙下來,笑意卻依舊掛在嘴邊,“半個月,給你半個月的時間,我要看到曹子閔的腦袋。”
他實在等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焦急什麼。從金主國回來之後,他就變得急躁難耐,時時陷入無端的情緒中——被所有人拋棄的情緒,他好像什麼都沒有了,即使面對要到手的江山,他也沒有預料中的喜悅。
因爲少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沒有她一起分享,沒有她在身邊巧笑嫣然,秀麗的江山和令人豔羨的皇位都沒了色彩。
修長的手指在微涼的空氣中收緊,蘇格遙望着東北方,他要將眼中所見之地都變成他的王土,他要重新奪回自己的一切!
韓復將王爺的表情都收在眼底,心底嘆息一聲,上前一步說道:“王爺,將士虜了一位北國女子,容貌俏麗,已經送去您的寢宮……”
“不需要。”蘇格目光一冷,像是被下了蠱,有過白鳳飛之後,他對其他女人再沒有興趣。哪怕是渴望至極,可一見到和白鳳飛面容迥然的女人,他就無法強迫自己。
“可……”韓復皺了皺眉,看了薛道明一眼,又上前一步,低低的說道,“王爺還是忘了王妃吧,您上次前去金主國……”
“韓復,你太多話了。”蘇格甩手,不想再聽下去。
“王爺,您可知王妃腹中孩子沒有保住?”韓復沉吟片刻,終於說道。
“你說什麼?”蘇格一愣,他每日都會得到金主國的最新情報,可並沒有人提及王妃的孩子。
“王爺,王妃她受了您一掌,孩子……孩子沒有保住……她如今只怕是恨着您……”
“不可能!”蘇格腦中突然一片空白,震驚之下,連笑容都沒了,“沒有人告訴我這件事,你膽敢欺騙本王!”
“臣怎麼敢欺騙王爺,沒人相報,是因爲怕王爺亂了心思,而且皇宮裡的事,真真假假太難探清。”韓復長嘆一聲,繼續說道,“金帝又冊立嬪妃,所爲的就是傳宗接代……”
“不可能!”蘇格腦中依舊一片空白,斷斷續續的掠過白鳳飛甜美純真的笑容,他那一掌明明沒用上功力,他不是真的想要傷害她。
“王爺……”
“不可能,金軒遙呢?金軒遙怎不救她?”蘇格捂住頭,閉上眼睛,想讓自己冷靜一些。肯定哪裡錯了,金軒遙一定會保護她……
天,他現在竟寄希望於那個搶了他妻子的男人,看來真是糊塗了!
“王爺可能不知,當時王妃有了身孕三個月左右,”薛道明終於慢悠悠的開口說道,“正是胎兒最危險的時候,可能金帝也無力迴天。” щшш● тTk án● ¢ O
“金軒遙……”蘇格琥珀色的眸中滿是痛苦和後悔,他一遍又一遍的咬牙念着金軒遙的名字,“本王一定要殺了你。”
“王爺,如今還是先想着平定摩爾,事已至此,還是不要再想着王妃了。”薛道明暗暗懊惱,原想是想讓蘇格斷了這癡戀,誰知卻弄巧成拙,“而且,已許久沒和王妃身邊的碧雲聯絡上,不知道現在王妃的狀況……也許,也許她因爲孩子的事,對王爺……”
“恨我?她會恨我?”蘇格心臟絞痛起來,他的飛兒一定恨着他吧,真是該死,那時完全沒了理智,只覺得全天下的人都該死,都對不起他蘇格,根本聽不進白鳳飛的話。
薛道明和韓復相視一眼,韓復憂心忡忡的說道:“王爺,王妃如今已漸行漸遠,您還是憐取眼前人吧。”
“韓大人說的是,王爺,現在摩爾未平,元氣還未恢復,先別想着王妃了。”薛道明拱手說道,“我們只等金主國內憂外患之時,坐收漁人之利。可在北方發動進攻之前,王爺最好是養精蓄銳,那時揮軍北上,裡應外合,拿下金主國還不是易如反掌。”
“是啊,王爺,你萬萬不可因爲一個女人亂了方寸,比起天下江山……王爺……”韓復話沒說完,蘇格就已揮袖而去,讓他搖頭長嘆,“王爺一世英明,怎就逃不出情字?”
“紅顏禍水,王妃一日不死,王爺也無法定下心來。”一側有人低低的說道。
“唉,如果真死了,只怕王爺更心如死灰……”另一側的人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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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軒遙與展元承面對面的坐着。
“繼續喝。”修長有力的大手握着酒杯,金軒遙脣邊彎着淺淺慵懶的笑。
“臣醉了。”展元承的眸中已沒了醉意,端坐着看着窗外的月色,“時辰不早,皇上應該去陪安妃了吧?”
“你也該回去陪公主了。”金軒遙抿了口酒,撐着下巴說道。
展元承勉強一笑,眉眼間黯然下來。
“元承,朕待你如何?”金軒遙見他不語,懶洋洋的笑了,又問道。
“皇恩浩蕩,萬死難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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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勝人間一場醉
“朕不想聽這些客套話,”金軒遙把玩着自己的長髮,笑的優雅又危險,“朕從小和你一起讀書練武,學治國之道,明爲君臣,實爲兄弟。”
“皇上……”
“墨陽,沒酒了。”金軒遙突然打斷他的話,揚聲對外說道。
一道黑影掠過,墨陽拿着酒壺已經站在桌邊。
“皇上,再喝下去,您就醉了。”展元承皺眉,伸手止住酒杯說道。
“醉了好,醉了好。”金軒遙勾脣一笑,黑眸盡是攝人的水光,“朕清醒的時候太多,這世間……如她言,不勝紅塵一場醉。”
“皇上,您真不去看娘娘?夜裡很寒,娘娘她身子不比從前,若是凍着了……”不知何時,綠影也閃了進來,眸中帶着分擔憂。
“皇上,你到底在想什麼?今日冊封安妃,排場比當日迎娶皇后還大,而且娘娘竟然被太后禁足赤玉宮,”白衣也闖了進來,皺眉說道,“元承……”
“白衣,不要多嘴。”墨陽看了最爲年少的俊俏男人一眼,低低說道。
“哼。”白衣不悅的冷哼一聲,小白以前多好啊,意氣風發的,現在呢,有了身孕之後,笑容都沒以前燦爛了,整日好像是提心吊膽的生活,看的他都難過。
“安蘊央也睡下了?”金軒遙一點也不在意白衣的衝撞,淡淡問道。
“是,將軍府的人全都打點好了。”窗外,又一個聲音響起,正是藍楓。
“很好,都進來喝一杯吧。”金軒遙舉起酒杯,“這幾天你們要多辛苦了。”
“皇上,您現在還是先回安苑吧,安妃等着呢。”紫元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回什麼安苑,小白……娘娘還在赤玉宮,皇上你忘記了?”白衣握着拳頭衝出一步,聲音有些嘶啞。
“小白?”金軒遙揚起好看的眉,目光濃了濃,似乎在自嘲,“喊得還真親切。”
“皇上恕罪,白衣他……”
“好了!既不喝酒,那我們也散了吧,該回府的回府,該睡覺的睡覺。”金軒遙心中泛起酸酸的感覺,他在吃醋。
實際上,他要是不用理智剋制着自己,每時每刻都會吃別的男人醋。
他討厭任何人對白鳳飛有着親暱,如果他不是君王,如果他只是個遊俠劍客,一定會帶着白鳳飛隱居山林,不讓除他以外的男人看到那出塵的美。
“那皇后娘娘……”綠影十分擔憂白鳳飛的身體,她有孕在身,哪裡受得了赤玉宮的寒。
“等她想到朕的時候,朕自然會去。”金軒遙斂去眸中的複雜的情緒,哂笑着說道。
“可是太后會善罷甘休嗎?還有元承,就這麼走了,會不會不妥?”墨陽問道。
“太后對飛兒的情感很複雜,可她不一定是要害她。元承更不必擔心,太后管不了那麼多,頂多插手後宮的事,至於朝廷管臣,輪不到她說話。”金軒遙站起身,那雙眸子如子夜般濃黑。
“女人心,海底針。”窗外,藍楓調侃的聲音響起,“女人和女人之間,更摸不清看不透了。反正兄弟們要想安寧,遠離女人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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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玉宮。
已經晌午時分,可緊閉的大門內,依舊涼意逼人。
碧雲肚子一直在叫,她緊緊的捂着肚子,擡頭看着高高的窗櫺,舔着脣說道:“太后真的想殺了我們嗎?已經兩天了,好渴……”
碧瑤也無力的趴在供桌上,軟綿綿的說道:“皇上回來的,放心,皇上回來救娘娘的。”
“金帝只怕在新妃的寢宮樂不思蜀!”碧雲憤憤的嬌聲說道,“要是我們王爺……”
“碧雲!”碧瑤臉色一變,提高聲音。
碧雲扁了扁小嘴,趴在白鳳飛的腿上。她們伺候的主子不同,現在是在金主國,她知道自己不該提到小王爺。
“娘娘,您也一定餓了吧?”碧瑤見碧雲的模樣,也不忍多說什麼,擡眼看着白鳳飛,滿臉心痛的問道。
“還好。”白鳳飛微微一笑,手指撫上自己隆起的小腹,如果她不是有了身孕,整日靜坐調息,別說七天七夜,就是再長的時間也能熬過去。
現在不行了,自己不餓,可腹中的孩子又餓又冷。
“啪”,突然一聲脆響,一個用綢布包的嚴嚴實實的東西,從高高的窗口上扔了下來,剛好落在碧瑤趴着的供桌上。
“好香!”碧瑤急忙抓住那個綢布包着的東西,放在鼻尖一聞,驚喜的壓低聲音說道,“食物,有人送食物來了。”
她生怕外面的守衛聽到,努力剋制着臉上的驚喜和興奮的聲音,在白鳳飛默然微笑的點頭下,解開綢布,裡面果然是兩隻香噴噴的雞。
白鳳飛擡頭看着高高的窗櫺,不知道這是誰送來的。
“綠影,一定是綠影他們。”碧瑤小心翼翼的撕下一小塊雞肉,說道,“娘娘,奴婢先試嘗一口。”
“不會有毒的!”一個悅耳的男聲低低響起,接着眼前就晃出一個風流俊俏的公子哥,面容如玉,一手執扇,一手拎着酒壺。
已經是秋天了,他依然搖動着扇子,帶起一陣陣冷風。
“你是誰?怎麼闖進來的?”碧瑤一驚,冷然喝道。
宮中沒有這種打扮的人,不會是刺客吧?
“我要是刺客,還會給你送食物?”安蘊央搖了搖頭,很顯然對這宮女的智商不滿意。
“那你是誰?怎沒在宮中見過你?”碧瑤移到白鳳飛身前,狐疑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飛兒小姐,您還記得在下吧?”安蘊央不理會碧瑤,笑眯眯的探過臉去問道。
“安七公子,真是難得,竟在赤玉宮再相見。”白鳳飛揚起臉,波瀾不驚的說道。前日晚上新妃冊立時,她只見到老將軍和一兩個家眷,並未見到這個小七,此刻雖然有些訝異,但一想到他也精靈古怪的脾氣,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飛兒小姐……不,現在應該稱爲皇后娘娘,小七我能讓皇后娘娘記掛着,真是三生有幸。”安蘊央伸手將酒放到供桌上,擡頭端詳着那幅畫像,嘖嘖說道,“這就是先皇?真是君臨天下氣勢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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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不早朝
“安七公子不會是來看先皇的遺像吧?”白鳳飛微微一笑,問道。
“呵,在下可是來看皇后娘娘的。”安蘊央衝着白鳳飛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看着她毫無雜質的美眸說道,“本想去拜見娘娘,可後宮遍尋不着,後來聽小影子說,你惹惱了老太婆,被關在這裡,這不,拎了好酒……”
“老太婆?”白鳳飛撲哧一笑,伸手拿過他手中的酒壺,湊到鼻尖聞了聞,秀美的眉眼間漾起一絲靈動的氣息,“酒是好酒,你的嘴還是多喝酒,少說話。”
“娘娘戒酒了?”見她只是聞了聞,又將酒壺遞到自己面前,安蘊央詫異的問道。
白鳳飛微微一笑,無言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腹。
“啊呀……在下真是該死,竟忘記了娘娘有孕在身。”安蘊央懊惱的將酒放到一邊,又眨了眨眼睛,“娘娘稍等,我去去就來。”
他話音剛落,人就掠到殿後,又沒了蹤影。
“娘娘……這男人好奇怪?也好大膽,竟喊太后……”碧雲擡着頭,好奇的說道。
“碧雲。”碧瑤素來嚴謹,見她又口沒遮攔,低低的喊了聲,接着看向白鳳飛,“娘娘,您和他認識?”
“安蘊央,安源老將軍的第七子,你沒見過?”白鳳飛記得安蘊央曾說他在幾年前來過京城,也在皇宮內住過一段時間。
“奴婢不曾伺候過,但是知道安源將軍和安蘊央的名號。”碧瑤看了看那供桌上的兩隻香噴噴的雞,“娘娘和安公子是朋友?”
“算吧。”白鳳飛露齒一笑,拍拍碧雲的手背說道,“早就餓了吧?快去把那些吃了。”
“娘娘,安公子和您雖是朋友,可這些東西……”碧瑤有些爲難的看着香氣襲人的烤雞,如今娘娘的膳食都要經過綠影的檢查,如果真下了奇藥,她們也無法當即試吃出來,比如慢性毒藥。
“吃吧,沒事。”白鳳飛一點也不擔心,伸手撕下一個雞腿,在她們制止前,已經咬下一塊,細細的嚼着。
“娘娘,您……”
“是御膳房張子英的廚藝。”白鳳飛黑如寶石的雙眸眯了起來,一直沉靜的臉上飛揚起燦爛的笑容,“這個小七,居然溜到御膳房去了。”
“他是不是很厲害呀?”碧雲見白鳳飛明媚的笑容,心情也好了許多,伸手撕下一塊雞肉放入口中,連連點頭說道,“是御膳房張御廚的烤雞。”
“娘娘,這個安公子怎麼在後宮行動自如?”碧瑤卻在擔憂後宮的安危。
“他如今是安妃的哥哥,又和青玉幾人相熟,當然想去哪都沒人趕攔着。”白鳳飛低低的笑着,她倒是很喜歡這個年輕人。
“安妃……”碧瑤神情一黯,她以前知道娘娘對皇上沒感情,可現在看來,白鳳飛對金軒遙丁點的感情都沒有。
她很喜歡看帝王和帝后站在一起,那般的品相出塵,那般的耀眼,好像誤入人間的神仙眷侶。真希望有一天他們不再貌合神離,彼此珍惜呵護。
“我妹妹怎麼了?”悅耳的聲音響起,安蘊央神不知鬼不覺的又溜了進來,拎着一個藍布蓋着的提籃。
“哈,這次我聞到了人蔘老鴨湯的味道。”白鳳飛恢復了幾分精神,起身將籃子打開,裡面果然很多珍饈佳餚,碗碟筷勺具備,這小七還真是細心。
“你要是還想吃什麼就告訴我,御膳房我可是輕車熟路。”安蘊央見她眉眼間又有了神采,拿起扇子擋住嘴,彎着眼睛笑了起來。
“小心被皇上抓到。”白鳳飛毫不客氣的開始分羹,笑着說道。
“他哪有時間去御膳房,整天在安苑,那個叫什麼,春宵苦短……”安蘊央摺扇一搖,狡猾的笑着,“春宵太苦短,君王不早朝。”
白鳳飛動作一滯,轉頭看了他一眼:“不早朝?”
碧瑤見白鳳飛的神色,心中卻一喜,皇后娘娘終於知道吃醋了?
“已經兩日沒早朝了,娘娘也真是,一看就是您平時把皇上給餓着了。”安蘊央俊俏斯文的臉孔,說的話卻**裸沒一絲害羞。
白鳳飛清亮的眸底微微一沉,金軒遙怎沉迷女色起來?她原先還敬他是個明君賢主,現在也太讓她失望了。
“娘娘,您怎麼了?”碧瑤小心的觀察着白鳳飛的神情,心中竊喜,看來皇后娘娘還是在乎這皇上。
“餓了。”白鳳飛端起湯碗,呻了一口湯,嫣然一笑,“最喜歡張御廚做的湯,濃淡適口,色澤清亮。”
皇上是賢君是昏君和她都沒關係,她纔不想管那麼多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這江山在誰的手,都和她無關!她不關心,她真的不關心……
“娘娘,您要在這赤玉宮待到什麼時候?”安蘊央看着四周的高牆,問道。
“不知道。”
“太后說禁足禁食七天,是嗎?”安蘊央揮了揮扇子,又問道。
“禁食?”白鳳飛指了指供桌上擺滿的飯菜,也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安兄看這像是在禁食嗎?”
“娘娘不會準備不出去了吧?聽小影子他們說,只要您在這裡高喊一聲‘皇上救命’,就有人帶你出去;或者您只要敲敲這大門,細聲細氣的說一聲,‘請稟太后,皇后知錯了’,太后也會解禁。”安蘊央學的惟妙惟肖,讓白鳳飛又忍不住大笑起來。
“小七,你覺得我在這高喊一聲皇上,就能飄去安苑?”白鳳飛毫不在乎的吃着美味,揮揮手說道,“這裡多好,有人送吃送喝,自在清淨。”
“我兩日後就要走了,到時候只怕沒人送東西來。”安蘊央嘆了口氣,說道。
“這麼着急就走?”白鳳飛有些不捨,難得看見這種性格的人,“在皇城可以多玩幾日,反正你在安原城也整日無事。”
“娘娘如此捨不得,是因爲怕沒人給您送菜了?”安蘊央笑的得意,“啪”的打開摺扇說道,“可惜小七在安原城很忙呀,那些姑娘們看不到小七,會相思成疾……”
“撲哧。”碧雲正吃着,被他說得笑了起來。
“小七,如果真沒什麼事,就多玩幾日,等我能出赤玉宮,帶你去看更美的姑娘。”白鳳飛莞爾一笑,挽留道。
“更美的姑娘?”安蘊央一臉的不信,“還有比皇后娘娘更美的姑娘?一聽您就在騙我。”
“如果你留下,我就帶你去,肯定不虛此行。”白鳳飛神秘的笑了笑,說道。
安蘊央思忖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娘娘若是明日能出赤玉宮,我就多留一日。”
好不公平的交換條件,可白鳳飛只是擡頭看了看窗櫺,點了點頭說道:“好,那明日晚上綠桐宮相見。”
待到安蘊央走後,天色將暗,白鳳飛坐在椅上,又陷入沉思中。
“娘娘,您爲何一再留安公子?皇上若是知道……”碧瑤小心翼翼的開口,“只怕會不高興。”
“他或許高興都來不及。”白鳳飛有些厭惡自己,明明這江山和她無關,可還是忍不住想要去做些什麼。
“娘娘,您這話是什麼意思?”碧雲不解的問道,“難道皇上也不想讓那個安小七走?”
“或許吧。”白鳳飛揉了揉額頭,細細的回憶着,將所有的思路都清理一次。
安源將軍,安原城,大哥兩次去安家,安源府中的那些密道,安七公子與薛道明相識,安家世代不準入朝爲官,納安花之爲妃……
一切的一切,都在她明鏡般的心中拉起了一道網,這網越大,她就會覺得金軒遙越可怕。
好像所有不經意的事情發生,都是他早早策劃好的。
“娘娘,那明日我們能走出這裡嗎?”碧雲又問道。
“要是想出去,現在也可以出去。”白鳳飛微笑着看着碧雲的小臉,眸中卻帶着一絲憂慮。
“那爲什麼一開始不出去?餓了兩天,娘娘的身子怎麼受的了?”碧雲鬆了口氣,埋怨的說道。
“也許外面的情況有些複雜,皇上不想我們出去。”白鳳飛耐心的說道。
她儘量將事情都往好的一面去想,金軒遙不會無緣無故的放棄她們不管,其中定有什麼隱情。或許是因爲安源將軍都在宮內,或許是因爲太后餘怒未消……
也或許,真的沉迷於安妃,忘了這赤玉宮中還有三個人。
以前不知道金軒遙的手段,現在她沒當初天真,既然能讓安蘊央進這赤玉宮,也就是暗示着解除了禁令。
“那明天就可以出去了?”碧雲睜大眼睛,有些興奮。這黑漆漆陰森森的大房間,她不想多待一刻。
“嗯。”白鳳飛似乎有些漫不經心,突然站起身,走到門邊,輕聲說道,“他來了。”
“誰?”碧雲愣愣的看着外面。
“皇上!是皇上!”碧瑤欣喜的說道,她隱約聽到了外面叩見金軒遙的聲音。
看來不用等到明天,今天晚上就能出去了。
“吱呀”一聲,兩丈高的大門被小太監推開,外面流瀉進夕陽的餘暉,在一片耀眼的金色中,金軒遙挺拔的身影映入眼簾。
獻寵
只是在金軒遙高大的身影邊,還站着另一個女子。
逆着光的男人,面孔深邃俊美,散發着懾人的氣勢。金軒遙先上下打量了白鳳飛一眼,確定她無事之後,心中才鬆了口氣,天知道這兩天未見她,心中有多想念。
“娘娘,您沒事吧?”金軒遙還未動,他身邊的女人已經走了進來,過分熱情的扶住白鳳飛的胳膊。
“沒事。”白鳳飛微微一笑,看向身邊打扮豔麗的女人,她正是剛成了安妃的花之。
“沒事就好,皇上,娘娘讓臣妾照顧吧,您不是還要去雲宮?”安花之殷勤的說道。
金軒遙的黑眸又從白鳳飛身上細細掠過一次,這才無言的點點頭,轉身離去。
碧瑤看着金軒遙的背影,張了張嘴,好像是想說什麼,但始終沒說出。
皇上今日太奇怪了,似乎有些冷漠。
“娘娘,妾身扶您回宮。”安花之笑容似乎很燦爛,扶着白鳳飛低低的說道,“妾身昨日一早要去拜見您,可皇上硬是不讓妾身起牀,哎喲,硬是要了妾身好多次,這不,今天早上也是如此,腿窩還軟着呢,您千萬莫怪……”
白鳳飛眉頭微微一皺,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從她的眼裡,直到她衣領下。安花之臉上塗着的胭脂很豔麗,可卻聞不到金軒遙留下的一絲情慾氣息。
安花之爲什麼要騙她?金軒遙要真如她所說,與她纏綿數度,那她現在肯定無法下牀。
安花之見白鳳飛看了她一眼,立刻別過眼去,嬌柔的笑道:“娘娘小心,下臺階了。”
碧瑤垂着頭跟在身後,心中很不悅,她從沒見過這麼失禮的妃子,竟在皇后面前炫耀承歡之事。而娘娘脾氣也太好了,也不給點顏色看看。
“娘娘,您是不是餓了?要不要先用膳?”安花之見白鳳飛一直沒說話,自己也覺得有些無趣,換了話題,訕訕的問道。
“不餓。”白鳳飛終於說了兩個字,她看向不遠處的兩個人,突然綻出了笑臉,“綠影,白衣。”
綠影遠遠的迎了上來,恭敬的單膝跪地,行禮道:“綠影見過娘娘。”
“兩日不見,你怎這麼生疏了。”白鳳飛終於一掃沉悶,擺了擺手,“快起來,這樣看着你很累。”
綠影忍不住微微一笑,站起身,打量了白鳳飛一眼,看到她氣色尚好,放下心來。
“白衣,誰招惹你了?”白鳳飛見一邊的白衣一臉的不悅,笑容更燦爛了,心情很好的問道。
“他最近一直和藍楓鬧脾氣呢。”綠影看了眼彆扭的白衣,急忙說道,“娘娘,膳食已經備好,先去用膳吧。”
白鳳飛和碧瑤碧雲相視而笑,她們剛吃飽,現在一點食慾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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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夜沒有碰到柔軟的枕頭,白鳳飛回宮沐浴後,立刻飛奔上牀,埋在清香的被褥間,覺得一股微小幸福從心頭升起。
原來人在無望的時候,會覺得安睡都是幸福。
“娘娘,今日安妃太囂張了,您不該總是忍讓。”碧瑤爲她捏着腿,輕聲說道。
“哦,我沒覺得呢。”白鳳飛舒服的抱着精美的錦緞,懶洋洋的說道。
“自古后妃哪有在皇后面前炫耀恩寵的?”碧瑤見她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聲音低了下來,“好像小人得志!生怕誰不知道她被寵幸了一樣。”
“有嗎?”白鳳飛不由笑了,她倒是覺得安花之有些可憐,當一個女人將男人的寵幸當成資本的時候,她這一生,都生活在那個男人的影子下。
失去了自我,和失去了自由差不多,都是可悲的。
“娘娘,您怎麼不關心皇上恩寵?”碧瑤急了,這樣下去可不妙,她們做丫鬟的,誰不希望自己的主子佔盡寵幸,獨霸恩澤。
“命定的,終究逃不掉,不是你的,再強求,也得不到。”白鳳飛不知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在對碧瑤說。
“咳咳。”碧雲突然輕輕咳了聲,接着躲到帷幔後。
白鳳飛一擡眼,看見門邊站在的俊美男人。
“碧瑤叩見皇上。”碧瑤一轉頭,看見金軒遙,急忙跪拜。
“免了,都出去吧。”金軒遙往牀榻邊走來,微微俯下身,靜靜的注視着白鳳飛。
“皇上不去安苑?”白鳳飛終於開口,語氣中有一絲譏誚。
“要去。”金軒遙坐到牀邊,伸手要拂她微亂的髮絲,卻被白鳳飛偏頭躲過,見她躲避自己的手,金軒遙有些失望的吸了口氣,“飛兒,這幾日,朕可能要冷落你了。”
“我想出宮……應了安蘊央,帶他出去走走。”能不相見,對白鳳飛而言,是件好事。
金軒遙揚起濃眉:“安蘊央答應了?”
“是,他說若我明日能出宮,就多留一日,隨我去玩。”白鳳飛看向金軒遙,說道。
“多留一日?”金軒遙一反常態,眸中閃過一絲激動,“太好了,太好了!飛兒,你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白鳳飛看着他反常的喜悅,突然勾脣一笑:“皇上,是不是在必要的時候,爲了這江山,你會捨棄一切?”
金軒遙眸中驀然一沉,寒冰般的看着她:“什麼意思?”
白鳳飛淺笑,看着眼前的俊美男人,若是平時,她要求和其他男人一起出遊,金軒遙哪會是這種表情。
不過她也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安家確實有問題。否則依照金軒遙的性格,不可能納妃。
“飛兒,很多事情朕不想讓你捲入其中。”金軒遙見她淺笑不語,無奈的嘆了口氣,“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朕只想告訴你,哪怕捨棄天下,也不會放開你。”
這算是表白嗎?白鳳飛禁不住又笑了起來,她覺得現在兩人相處的方式很奇怪,爲什麼金軒遙不會覺得累?
金軒遙注視着她的笑臉,沉默良久,終於起身:“你先休息吧。”
“皇上也保重龍體。”見他要離去,白鳳飛終於說道。
金軒遙臉色又是一沉,欲言又止。
“飛兒,若是可能,儘量留住安蘊央,事關重大,朕只能告訴你這些。”走到門口,金軒遙突然轉頭低低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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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下午要去縣城,所以提前更新了~~週末愉快
香樓
“用什麼方法都可以?”白鳳飛明明知道自己定會幫助他,不該說這些話,可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金軒遙面色陡然一變,眼神凌厲的盯着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和你的江山相比,哪怕用身體,用別人的幸福……”白鳳飛話沒說完,因爲原先站在門邊的金軒遙,已經掠到她的身邊,黑眸中散發着無言的威迫和一絲怒火。
“你說什麼?”低沉帶着極度危險的聲音響起,金軒遙看着牀上的白鳳飛。
“我會盡力留下安蘊央,可安花之……”白鳳飛咬了咬脣,帝王都是殘忍無情的,她早就知道,又何必再惹惱他。
挫敗的嘆了口氣,她想說安花之不該成爲皇權爭鬥下的犧牲品,她想說金軒遙已經毀了安花之的幸福。可看着他陰鷙冰冷的眼,卻什麼也說不出。
“安花之不值得你同情。”金軒遙沉沉的盯着她,一字一頓的說道,“日後若再胡言亂語,朕定不輕饒!”
他說着,薄脣突然覆上白鳳飛的脣瓣,蠻橫的輾轉啃噬:“朕只要你一人,記住了。”
白鳳飛臉色一紅,立刻咬緊牙關,被他吻得氣息不穩,只覺得脣瓣都被他**腫脹的疼痛。
終於,金軒遙鼻息濃重的放過她已嫣紅的香甜雙脣,那雙帶着無盡魅惑的黑眸中,燃起小小的火焰。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別再濫施全屬於朕的感情。”平息着小腹的暗涌,金軒遙霸道的說完,轉身離去。
這次他走的急促而匆忙,像是害怕再停留片刻,那小小的火焰會將他燒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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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您挺着大肚子到處溜達,小七心中真是過意不去。”皇城繁鬧的街道上,安蘊央搖着紙扇,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白鳳飛的臉蒙在白紗後,看不到表情,只能聽到輕快愉悅的聲音:“我還要謝謝你讓我能出宮遊玩一次,你不知道皇宮有多悶。”
“您不是要去燕京吧?”身後跟着的綠影,看着面前泛着粼粼水光的尚江,敏感的問道。
“說對了。”面紗下的聲音依舊清甜愉悅,似乎白鳳飛今天的心情和這萬里無雲的天空一樣。
綠影臉色微變,看了眼四周行人尚少,急忙低低的說道:“娘娘,皇上說不準出城啊!”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白鳳飛拍拍自己的肚子,聲音含着笑意,對着柳樹邊拴着的一條船喊道,“船伕,船伕?”
綠影和墨陽相視一眼,無奈的搖搖頭,只有安蘊央興奮的像個孩子,也跟在白鳳飛後面高聲喊着船伕。
“船……咦,怎麼是你?”船伕從船艙內出來,白鳳飛訝然的看着他,那英氣勃勃的面容,正是白衣。
“哎呀呀,皇上想的可真周到,居然知道娘娘要過河,連船伕都安排好了。”安蘊央一見是白衣,立刻跳上船去,笑容燦爛的連陽光都被比了下去。
白鳳飛看着他的笑臉,突然想到曾經有一個男人,也會笑的和他一樣燦爛。
白色的面紗下,誰也看不到她流瀉出痛苦的表情。
“娘娘,聽說燕京多香樓,香樓多美女,你不會是要帶我去……”安蘊央看着不遠的燕京,扇子半遮着脣,低低的說道。
“帶你去見香樓最富盛名的美女。”白鳳飛輕輕撫着肚子,笑着說道。
“哦?聽說現在的含香樓的花魁是北國女子,身形高挑,又美又媚。”安蘊央眸中大放異彩,可不見半點淫邪,似乎他說的是一尊藝術品,而不是青樓**。
“含香樓的花魁我沒見過,可香樓公子卻有緣見過一面。”白鳳飛探到右腕上繫着的紅繩,想到無憐,微微一笑。
“你說的是‘閱美眼’無憐和無歡?”安蘊央更來了精神,這個皇后娘娘還真認識不少稀奇古怪的人。
“我只和無憐見過一面,其人豔若桃李,不是尋常女子。”白鳳飛讚歎的說道。
“當然不是尋常女人!”白衣皺起了眉,不甚高興的嘟囔一句。他不能理解一個**怎麼能和白鳳飛成朋友,皇上假如知道去燕京是逛妓院,肯定不會安排他在江邊渡船。
可其實,金軒遙聽了碧瑤所說赤玉宮發生的一切,就知道白鳳飛許是想帶着安蘊央去燕京的香樓,因爲只有那裡才能找到白鳳飛口中所說的美女。
“只是聽說無憐和無歡已經不在香樓之中,不知這次能不能尋到。”安蘊央看着越來越近的岸,有些擔憂的說道。
“不去找找怎麼知道。”面紗下,傳來銀鈴般的聲音。
船靠岸邊,幾人下船上岸,信步往香樓方向走去。
相貌出衆的幾個男人很快引起路人的注視,他們同時還奇怪的是中間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這一行人走在街上,像是一道奇特的風景,明明是在談笑風生,卻帶着強大的氣勢,讓人只敢遠遠的注視。
還是上午,那條有名的青樓街巷行人稀少,幾個姑娘靠在紅門邊,懶洋洋的打着呵欠,遠遠的看到四個俊俏的男人走來,紛紛打起了精神,熱情的上前招呼。
墨陽一貫冷峻的臉上更加冷峻,讓那羣姑娘不敢相拉,而綠影則是溫和的站在白鳳飛身邊,對姑娘們熟視無睹,白衣更是對那些熱情的姑娘手足無措,只想拔劍。
只有安蘊央在一羣姑娘中如魚得水,左摟右抱,好不自在。
“小七,還沒到香樓,你這骨頭就酥了!”白衣不悅的將他從一羣姑娘中扯出來,彈指狠狠的敲了敲他的額頭,“安原城的姑娘還不夠你看的嗎?”
“可燕京的姑娘更美呀。”安蘊央捏着紙扇,繼續來者不拒,直惱的白衣咬牙,恨不能將他不安分的手斬下。
“香樓。”白鳳飛若不是挺着大肚子,一定也和安蘊央鬧到一起了,她擡頭看着前面的一座楓紅色的高樓,上面用魏楷端端正正的寫着兩個大字。
——香樓。
樓上欄杆靠着倚着的姑娘個個如花似玉,雕花窗口不時看到風情各異的女子,似是有情,似是無意的往路上行人含嗔帶怨的飛過眼波。
而白鳳飛擡着頭,視線遙遙的定在四樓的一間繡屋裡。
孕婦進青樓
雕欄畫架玉人倚,露華香濃不沾衣。
那繡樓中靠着一個含笑的美人,手執一柄木梳,正慢條斯理的梳着濃密的長髮,她的半邊臉被頭髮遮住,只露出另半張臉,風情萬種,精巧絕倫。
“無憐。”白鳳飛眸中閃過一絲燦爛的光芒,輕聲呢喃着。
安蘊央被鶯鶯燕燕圍着,忙的不亦樂乎,沒有在意白鳳飛已輕巧的進了香樓,往四樓走去。
孕婦進青樓,還是頭一遭。
雖然是恩客最稀少的時段,可香樓內卻滿是形形色色的男人。白鳳飛挺着大肚子,從尋歡作樂流連花叢的男人們身邊走過,雖然蒙着面紗,卻引來男人們好奇的目光。
似乎這個挺着大肚子的孕婦有種神秘的光華,讓他們想揭開面紗一睹芳容。
“無憐。”站在四樓最南面的廂房門口,白鳳飛站定,對着面朝窗外的背影柔柔喚了聲。
“傾國美色世無雙,不期芳影歸帝鄉;只恨風雨不憐花,繁華落盡只餘香。”那人並未回頭,依舊動作溫柔又風情的梳弄着自己的長髮,淺聲低吟。
“無憐,我是飛兒……”白鳳飛一步上前,無憐突然轉身,迎着她走來,伸手欲摟。
可無憐的手還未碰到白鳳飛,已被生生震退三步。
“哎喲,這位爺好厲害的內功,想殺了奴家嗎?”無憐姿勢極爲優美的扶着窗欄,聲音嬌軟,含情帶怨的說道。
墨陽被她妖媚的話語引得心中打了個冷戰,臉色卻更加冷峻。
“無憐,你沒事吧?”墨陽出手太快,她根本沒看清,正要上前扶她,突然看見無憐飛揚的髮絲下,有着不同與女人的明顯喉結。
“你……你不是無憐?”白鳳飛微微一愣,她從未見過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那個酷似無憐的美人展眉一笑,紅脣妖嬈,紫眸魅惑:“你可以繼續把我當成無憐,反正我和姐姐長得相像。”
“公子無歡。”白鳳飛透過面紗看着他黑髮掩蓋下的半張風情萬種的臉,篤定又好奇的說道。
“能被飛兒妹妹叫出名諱,真是無歡的造化。”那個美的讓人忽略了性別的人,正是無憐的弟弟,無歡。
“狂徒造次!”墨陽見他開口輕佻,竟然喊白鳳飛爲“飛兒妹妹”,忍不住開口呵斥道。
“這位公子爺,您剛纔那一掌好重喲,若不是無歡學了些防身的武功,早就被您辣手摧花……”
“你若是再近一分,莫怪我不客氣!”墨陽突然冷冷喝道,原來那無歡已經貼到他身邊去了,一雙水眸情意汪汪的盯着他冷峻的臉。
“無歡,無歡……”白鳳飛歪着頭,看着無歡,心中十分高興,無憐和無歡果然是有趣。
“無歡見過娘娘,恭願娘娘玉體福安。”無歡原先還貼着墨陽,這會突然面色一整,一個轉身,恭敬的跪在地上說道。
“哈,快起來,被外人看見不好,我們可是……微服尋花。”白鳳飛從他說“飛兒妹妹”時起,就知道無憐一定對他說了自己的事情,只是曾經的“飛兒妹妹”成了如今的皇后,身份的轉變太過戲劇,也太過諷刺。
“尋花?”無歡站起身,掩嘴一笑,“娘娘,這香樓中不但有性格溫柔的尋花,還有琴藝精通的問柳,要看客人的口味了。”
“別喊娘娘,這裡沒別人,你就和無憐一般喚我飛兒好了。”白鳳飛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實在想象不出這世間竟然還有這麼美麗的男人。
“那就失禮了。”無歡也不客套,偏着頭看向墨陽,“請問這位尊姓大名?”
“墨陽,綠影。”白鳳飛興沖沖的替兩個人回答了。
“原來是傳說中拔劍最快的男人啊。”無歡笑得更加美,他看了眼墨陽腰間的佩劍,“你剛纔若是用劍,我就死了。”
墨陽偏過頭,不想理他。
如果當時無歡身上有一絲殺氣,那他現在是躺在地上了。
“墨陽不是拔劍最快的,他是用劍最快。”白鳳飛笑眯眯的糾正,絲毫沒看見墨陽越發冷峻的臉色。
“那這位就是精通醫術和毒藥的綠影大人了,幸會幸會。”無歡轉過身,看着一直溫和不語的綠影,說道。
“綠影比較害羞一點,不過他人很好的,喜歡醫人,不喜歡毒人。”白鳳飛在一邊做着旁註,也不理會綠影僵硬的神情。
害羞……嘴角微微抽出,這世間恐怕只有她一個人這樣評價他!千萬不能讓其他兄弟聽到,否則他綠影一世英明都毀在這個女人嘴上。
“嗯,看上去是很害羞,一看到我就臉紅。”無歡點了點頭,十分贊同。
臉紅?綠影啞然,他只得無言低下頭,站在白鳳飛身邊,像真的是怕生又害羞的小孩。
“綠影,你們怎麼丟下我們自己走了?”身後,傳來白衣怒氣衝衝的聲音。
“啊,那個是白衣,脾氣比較暴躁一點,不過也是好人。”白鳳飛聲音小了點,對無歡悄悄的說道。
“小七一見女人就走不動路了,你們也不說說他。”依舊是白衣不悅的聲音,“真不知道爲什麼要到這種地方來,都是女人,煩死了……”
“白衣老弟,你真是沒情調,那麼多如花似玉的姑娘,怎麼能忍心拒絕,唉……這位是?”安蘊央的聲音響起,突然眼放異彩的盯着眼角含笑,眉梢含情的無歡。
“夠美吧?”白鳳飛洋洋得意的問道。
“啪”,摺扇一收,安蘊央徑直走到無歡身前。
摺扇挑起無歡尖尖的下巴,安蘊央的眼神從無歡的桃花眼走到他的紅脣上,嘖嘖稱讚道:“美人,果然是美人。”
白鳳飛也興起,伸手勾起無歡的一縷髮絲,聲音中滿是笑意:“瞧瞧,從頭髮到指尖,沒有一處不美,就是可惜是男人。”
“男人?”安蘊央被閃電擊中一般,扇子都拿不穩了,差點落地。
“不過他姐姐可是大美人。”白鳳飛的面紗下,嬌豔的紅脣勾起,“小七,想不想見傳說中的香樓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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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有次更新。
香樓兩公子
雅緻大方的廂房內,七個人神情各異的或坐或站。
白鳳飛與無歡站在窗邊談笑風生,安蘊央則與無憐琴簫相和,只有白衣綠影墨陽三人,極度無趣的聽着簫聲琴音,眉頭微鎖。
燕京多美人,香樓客不絕。
從窗口往下看去,暮色微籠的時候,紅燈籠紛紛亮起,行人如織。
“娘娘晚上不回宮,皇上不會發怒?”眼見天色越來越黑,無歡看了白鳳飛一眼,問道。
原先他還喊着“飛兒妹妹”,肆憚輕狂,可自從白鳳飛卸下面紗的那一刻,那份不容褻瀆的美,讓他不自覺的收斂了幾分輕狂。
“他如今有了安妃,哪還記得綠桐宮。”白鳳飛嫣然一笑,聲音並不大,卻清晰的傳到安蘊央耳中。
“娘娘如此姿色,皇上只怕是夜夜相憐。”雖說斂了幾分狂傲,但依舊帶着些戲謔和大膽,無歡笑得滿臉曖昧。
白鳳飛臉色驀然一紅,她不習慣如此露骨的話,不由別過頭去:“反正他這幾天忙得很,不會在意我回不回宮。”
無歡見她眸中帶着一絲少女般的羞怯,脣邊笑意更濃:“皇上能到娘娘這般佳人,也是造化了。”
“小心你的舌頭。”白鳳飛看了墨陽他們一眼,眯着眼睛笑了起來。
無歡吐了吐舌頭:“我只是不小心說了實話,誰知你不愛聽,罪過罪過。”
“小七,無憐姐姐的琴聲如何?”琴音剛好停下,白鳳飛轉頭問道。
“暫時未聽過哪家女子能有如此高超的琴藝,若是娘娘能賞臉彈上一曲,或許……”
“我就不獻醜了,”白鳳飛打斷安蘊央的話,眸中閃着絲絲笑意,“先用些膳吧,今夜難得不回宮中,吃飽了就找樂子去。”
“咳咳!”綠影不由咳了聲,好吧,他承認自己從未見過這樣的皇后,能和一個青樓的男人笑談一下午,而且居然要留在青樓中過夜。
皇上一定是瘋了,或者是想把皇后娘娘給賣了。一個正常的男人,怎麼能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
“娘娘,今夜還是回宮吧,明日可以再來這裡。”墨陽也覺得不妥,雖然皇上在臨行前曾叮囑過他不要干涉白鳳飛一切決定,可他依舊不放心。
“回宮!”白衣只悶悶的說出兩個字來。
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情緒,他好像聽到“找樂子”三個字。天啊,這應該是母儀天下的皇后說的話?
帶着一羣侍衛去青樓找樂子?
白衣翻了翻眼,他只能同情金軒遙,找到這麼個極品皇后。
“回宮多無趣。”安蘊央第一個附和白鳳飛的提議,“我也覺得餓了,先填飽肚子,晚上將姑娘們都喊出來,兄弟們挑挑選選,晚上不用對着冷被窩,多美。”
“咳,小七,娘娘還在這裡呢。”綠影瞪了他一眼,說道。
“無歡,這裡有小倌吧?”安蘊央揚聲問道,他的話音未落,就覺得幾股殺氣逼了過來。
“安七公子!”墨陽沉沉的喝了聲,臉上滿是警戒之色。
“小七!”
“安蘊央!”與此同時,綠影和白衣都喝了出來。
也不知道將軍府有幾個腦袋夠皇上抄斬!居然想給皇后娘娘找男人,他真是不要命了。
“哈……我只是想看看小倌是不是都和無歡一樣美。”安蘊央見幾人都殺氣騰騰的盯着自己,急忙擺着手笑道。
“小倌?”白鳳飛眼眸一亮,她也想看看小倌有多美。
“娘娘,屬下懇請回宮。”白衣見她眼中有了好奇之色,急忙前行一步說道。
“娘娘,時辰不早,還是回宮用膳,這外面的飯菜恐怕不合口味。”綠影也急急說道。
“都這麼急幹嘛?”嬌嬌軟軟的聲音響起,無憐的臉上滿是輕笑,“你們這羣侍衛真是好玩,怎麼都視女人如虎蟲?香樓中的女子,可是個個色藝不凡,晚上準保讓你們樂不思蜀。”
“你這女人怎麼如此不知羞?這種話……一個婦道人家……”
“哎喲,奴家可從來就不是婦道人家,”無憐見白衣臉色微紅,不由哂笑,湊到他身邊,吐氣如蘭,“奴家是不守婦道的人家,嗯?”
白衣一下手足無措起來,急急後退幾步,幾乎要躲到墨陽的身後:“你……你……”
“哈哈,”白鳳飛見白衣的窘狀,不由大笑起來,“無憐,小心他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狀,將你這香樓夷爲平地。”
無憐和無歡,已經是香樓的主人了。只是他們似乎太過懶散,香樓的生意看似紅火,可因輕易讓姑娘們從了良,流動性太大,已大不如從前。
“有你在,有什麼好怕的。”無憐晃到白鳳飛身邊,伸手攬住她的肩頭,嬌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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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他們三人從不知道,香樓原來並非僅是給男人提供纏綿的場所。這幾日他們所看見的,更多的是那些頗有才情的青樓女子,爲失意文人,爲落魄窮士交心解悶,吟詩作對,風雅至極。
尋常人家的妻子,哪有這般的情調和才藝,爲夫君彈琴對詩,溫言笑語。
只是即使香樓再好,身爲皇后娘娘,也不該流連不返。
已經是第三天了。
白衣氣鼓鼓的看着白鳳飛安蘊央和無憐姐弟在閣樓高聲談笑,他突然無比想念整日和自己拌嘴的藍楓。
“我受不了了,我要先回宮!”整日看着形形色色的姑娘和恩客,他快到極限了。
“再忍忍,皇上還沒說話呢。”綠影也嘆氣,這次皇上也真是豁出去了,居然能縱容白鳳飛在青樓玩樂了三天。
“這要到什麼時候?”白衣拽下一片葉子,在指間狠狠蹂躪着,“皇上也不怕小白出了意外,整天和那個青樓女人睡在一起,要我們怎麼保護?”
“皇上都不擔心,你囉嗦什麼?”墨陽一開口,聲音冷的可怕,裡面隱隱帶着濃濃的火藥味。
他是被那個叫無歡的男人克住了,整天戲弄他,害得現在都不敢貼身保護白鳳飛。
“不過這幾日娘娘似乎很開心。”綠影看着樓上白鳳飛的肆意明亮的笑臉,輕聲說道,“絲毫不像在皇宮陰鬱着。”
“小白什麼時候陰鬱了?她在皇宮也是整天這樣傻笑!”白衣滿是怨氣看了樓上一眼,又揉上一朵菊花。
癡人之苦
“笑容不一樣。”綠影微微嘆氣,她在皇宮何時笑的這樣無所顧忌?
“是你多心了吧?”白衣轉過臉去,他不是瞎子,能看出白鳳飛的轉變,可他就是不想承認小白在皇宮不開心。
他很喜歡小白,希望她能永遠留在宮中,一直有這樣甜美快樂的笑容。
“老將軍昨日先行回府,沒有等小七一起。”墨陽看着遠處談笑風生的安蘊央,低沉的說道。
“元承。”綠影突然低低的叫了聲。
不遠處,站着一個身體頎長的男人,正是展元承。
“你怎麼來了?”綠影走到展元承面前,有些詫異的問道。
“皇上的安排。”展元承看着遠處樓上的幾個人,溫雅的眉眼間看不出多餘的情緒,只淡淡的說道。
“皇上?”綠影皺了皺眉,但是不再多問下去。
“以前她姓展的時候,笑的就像這樣。”展元承視線落在樓上,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神情終於有了絲落寞。
綠影擡頭看了高閣上的白鳳飛一眼,她靜靜聽着別人談話時,臉上鮮豔的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美眸中更滿是飛揚的笑意。和宮中截然不同,她此刻像是出了籠的鳥,出了鞘的劍,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帶着自然的風神和銳利的鋒芒。
“又在說混話了!”白衣皺起眉,伸手在展元承眼前晃了晃,“癡!你真是癡人!不是兄弟說你,她已經是皇后娘娘了,不是你的小妹,瞧瞧你的眼神,瞧瞧你的癡樣……”
“白衣。”墨陽見他越說越生氣,冷聲呵斥一聲,對着展元承說道,“皇上的安排?那我們何時能回宮?”
“等到安蘊央想走的時候。”展元承不捨收回目光,他好久沒看過這樣的白鳳飛了,這樣肆意飛揚,這樣明亮英氣。
不過是想看着一個人幸福,怎會這麼辛苦?
高閣上悠揚的琴聲突然停了,隨着風隱隱傳來輕快的笑聲。
“無憐,不如我將這香樓買下,你也跟我從良吧。”安蘊央拿着扇子笑得無比風雅。
“安七公子真是大方,不過這香樓雖然不大,但不是一般人能隨便買下的。”無憐神情瀟灑,纖指在琴絃上隨意挑動着。香樓名聲在外,這裡的姑娘也個個身價不菲,普通的王孫公子還真買不起。
“小七可用一個安原城來換美人嘛。”白鳳飛看着棋盤間縱橫交錯的黑子白子,脣邊帶着淡淡的笑意,指尖的黑子啪的落下。
“順便將我也買過去。”對面坐着的無歡,伸手一揮,白子也落下。
“哈哈,無憐,若是我真將這香樓買下,你隨我回安原城,怎樣?”安蘊央倒頗有一擲千金的豪放。
“公子說笑了,姐姐我可是看破紅塵的人。”無憐扯脣一笑,紫眸幽幽的看向白鳳飛,“原先想等着一位妹妹去修煉成仙,可現在看來,又剩下我一人在紅塵翻滾。”
“我這不是也陪着你翻滾?”白鳳飛盯着棋盤,眸中笑意更濃。
“天下女子若做成你那樣,她們纔不舍成仙。”安蘊央搖頭說道。
“皇后之位,所有女子都夢想的地位。”無歡歪着頭看着棋盤,溫柔的繞着髮絲說道。
“時辰不早了。”安蘊央看了眼天色,突然說道。
“是今日天氣陰沉。”無憐看着陰雲爬滿的天空,陰霾的帶着溼冷的霧氣。
“今日廿三,我也要回府去了。”安蘊央有些不捨的說道。
“今日就走?”白鳳飛擡起頭,明眸亮晶晶的看着他。
“嗯,遊玩的太久,回安原城會被老頭子責罵。”安蘊央很無奈的說道,“而且娘娘也出宮太久,皇上假如怪罪下來,這裡所有人的腦袋都擔當不起。”
“不用擔心我。”白鳳飛微微一笑,她可不願自己成了安蘊央的藉口,“我還想多玩幾天呢,難得能出宮……”
“娘娘出宮,皇上不聞不問,也真是奇怪。”安蘊央見她這樣一說,立刻順口說道,“以前聽說皇上對娘娘萬般寵愛,所以當初一意立後……”
“道聽途說,”白鳳飛眯起眼睛,低頭看着棋盤,神色稍稍黯淡了幾分,“男人都喜歡順從溫婉的女人,我一向任性妄爲,皇上早對我厭煩了。”
“男人都是喜新厭舊朝三暮四,你看香樓進進出出的男人們,誰家沒個三妻四妾。”無憐接口說道,指尖輕輕撥弄着古琴,毫無禁忌的說道。
“如今剛立新妃,更顧不上綠桐宮,他不管我,我還自在些。”白鳳飛落子,擡起臉,脣邊又掛起明澈的笑。
“別這樣說,你看皇上派墨陽他們貼身保護,心中還不是記掛着娘娘。”安蘊央聽她說道安花之,打開摺扇,像是在安慰。
“不過是怕這腹中的孩子有了意外。”白鳳飛伸手撫上自己的小腹,脣邊的笑容多了一絲幸福。
她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可是身體裡裝着另一個小生命的感覺真好。
彷彿自己還可以重生一次,一切還能夠重新開始。
“今日回宮吧,我也要和皇上辭行,再不趕回安原城,老頭子只怕要派人來‘請’了。”安蘊央說着就要起身。
“何必那麼着急?”白鳳飛依舊悠閒的捻着棋子,淡淡說道
“你不知老頭子有多頑固。”安蘊央眸中閃過一絲焦慮,無奈的說道。
“呵,那就回去吧,要是小七被老將軍吊起來監禁,那我就是罪人了。”白鳳飛莞爾一笑,她剛纔不經意間看到了大哥的身影,大哥來這裡,應該是金軒遙料到今日安蘊央要走。
雖從不同謀,可她和金軒遙居然如此有默契,真有些可笑。
黑子又清脆的落下。
“輸了!”無歡修長的手指撫過自己的眉毛,嘆氣搖頭,“可惜,可惜,如果那一步沒走錯,或許還能挽回局勢。”
“飛兒今日也要一起回宮?”無憐起身走到白鳳飛身邊問道。
“嗯,回去吧,墨陽他們在這裡也待不習慣。”說着,白鳳飛便起身,伏在欄杆上往下看去,口中突然訝異的說道,“咦,怎麼展大人也來了?”
墨陽三人正圍着展元承往樓上走來,她背對着衆人的目光倏然幽沉起來。
“展大人?”無憐聽着腳步聲,咯咯笑了起來,“你說的是相國府的大公子,禮部尚書展元承?”
白鳳飛轉過身,點了點頭,對安蘊央小聲說道:“說不準是皇上派來尋我們回去的。”
安蘊央眼底似乎掠過一道欣喜,也壓着聲音說道:“不會,展大人他平時多忙呀,要是穿我們回宮,也會讓紅纓他們前來。”
白鳳飛聽着幾人上樓的腳步聲,眨了眨眼睛,點頭說道:“希望如此。”
她是在幫助金軒遙,可真心不想回宮,這裡多自由自在。
白衣一直掐着展元承的後腰,惡狠狠的說道:“見了小白不要失態,癡人!”
“白衣,你纔是癡人,亂說些什麼。”綠影伸手扣下他的手腕,無奈的搖頭。
而展元承只有苦笑。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白衣他怎麼知道癡人的痛苦。
********
白鳳飛剛踏入綠桐宮,第一個看到的不是金軒遙,而是安花之。
“娘娘可算回宮了。”如今成了安妃的女人,笑容中有小小的張狂,“我那七哥哥最愛玩耍,聽說您帶他去了燕京最有名的香樓。”
“小七和我都是愛美色的人,”白鳳飛坦蕩蕩的看着她,幾日不見,安妃的焰氣好像大了起來,“所以去見見美人,沒有問題吧?”
“哎喲,瞧皇后娘娘說的,您想去哪除了皇上,就是太后也不敢多言一句呀。”安妃扭着身子,眼底閃着強行壓抑的怨毒,“可是娘娘去青樓,被王公大臣布衣百姓知道,大金的臉面呀,那可就沒了。”
白鳳飛微微皺了皺眉,安妃的口吻怎麼越來越像太后了。似乎安花之已經把自己當成皇脈中的一部分,帶着驕傲的口氣,動不動就是大金的臉面。
“娘娘,您累了吧,快先坐下休息?”碧瑤見白鳳飛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急忙說道。
“皇后娘娘挺着大肚子在青樓玩了整整三日,不累纔怪。”安花之嗓音有些尖銳的說道。
“不勞安妃操心。”白鳳飛看了眼綠桐宮,淡淡說道,“這綠桐宮是皇后之居,幾日沒回來,什麼時候成了妃子的領地?”
“娘娘,您什麼意思?”安妃見白鳳飛眸中鋒芒半隱,笑容也有些僵硬起來,“妾身是聽說娘娘今日回來,特意來綠桐宮叩見鳳駕。”
“哦,叩見?”白鳳飛脣邊笑容滿是諷刺,“我好像一回來就聽見安妃在指責皇后丟了大金臉面。”
“娘娘生氣了啊?妾身其實……”見白鳳飛笑容漸冷,安花之原先準備好的一套說辭全忘記了,有些無措的攥着手指。
“沒其他事的話,我想休息了。”白鳳飛心底搖頭,虎父無犬子,可安老將軍怎會有如此不堪的女兒。
“我……”安花之看着白鳳飛走進房間的背影,跺了跺腳,恨恨的對一邊的宮女說道,“走了,找皇上去!”
帝后之怒
白鳳飛聽着她惱怒的話和漸漸離去的腳步聲,搖了搖頭,柔聲問向碧瑤:“小嵐人呢?”
“娘娘,您還記得她呀?”碧瑤嘆了口氣,“還在懿德宮,這幾天也沒回來。”
“還在在太后那裡呀……”白鳳飛立住腳步,思忖了片刻,“去懿德宮吧。”
“娘娘去懿德宮幹嘛?”碧雲湊了上來,“太后脾氣那麼奇怪,說不準還在生上次的氣,離她遠一點多好。”
“娘娘今日先休息吧,您看時辰不早了,還是明日再去太后那。”碧瑤現在也不想見到太后,她走到窗戶前看了看昏暗的天色,“呀,還下雨了,我去打些熱水回來。”
“也好,那就明日再去。”白鳳飛也累了,自從有了身孕之後,她的精神和體力就沒以前那麼好。
今天展元承去了香樓,只是將安蘊央帶走,她總覺得大哥最近行事神秘起來,比如那夜冊封新妃,竟藉着酒意去御花園中找她……
“碧雲,你這手腕怎麼了?”白鳳飛眼神突然落到正在給她倒茶的碧雲手腕上,碧雲的左腕似乎很吃力,拿着茶壺,不經意間,露出裡面似是傷痕的紅斑。
“不小心燙着了。”碧雲沒有擡頭,聲音裡還帶着笑意。
“怎麼不去御醫那裡上藥。”白鳳飛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說道,“我看看嚴不嚴重。”
“哎呀,沒事,小宮女身上這種小傷太醫纔沒時間管呢,自己抹點藥膏就好了。”碧雲急忙說道,放下茶壺扯下袖子說道。
“胡說,醫者救人,哪有什麼小傷大傷之分。”白鳳飛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伸手擼起她的衣袖,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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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燙傷的?”半晌,白鳳飛面上依舊是溫和的表情,但語氣微冷。
那些斑斑點點的傷痕是燙傷,可仔細一看紅斑,竟都是些針孔,刺了之後再用熱水澆林而下,紅腫駭人。
“娘娘,真是碧雲不小心……”碧雲着急了,連聲說道。
白鳳飛不忍再看那可怖的腫脹細洞,高聲喊道:“綠影。”
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閃了進來,白鳳飛舉着碧雲的手腕說道:“你看看這傷,快些拿些藥來。”
綠影只是淡淡掃了眼,立刻說道:“娘娘稍等,屬下這就去配藥。”
一陣風般,綠影又消失了。
白鳳飛盯着碧雲,臉色終於一分分寒冷下來:“還有哪裡受了傷?”
“沒了,我是不小心打翻了熱湯……”碧雲生怕白鳳飛生氣,她也不願因爲自己給白鳳飛帶來麻煩,慌忙說道,“真的沒事,現在不疼……”
白鳳飛靜靜的看着她慌亂的小臉,眼前的小丫鬟是摩爾王爺府的婢女,因爲自己才背井離鄉到了金主國。在這裡她無依無靠,孑然一身,如果連自己都無法保護好她……
一貫帶着絢麗陽光般的清亮眸子漸漸冰寒起來,白鳳飛身邊的空氣似乎都漸漸凝固住,綠桐宮的上下丫鬟太監從沒見過這樣的娘娘,紛紛噤聲垂頭,小心翼翼。
“娘娘,您別生氣,是碧雲不小心,真的是碧雲不小心……”碧雲見她的神情,心中害怕起來,細着聲音說道。
碧瑤終於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說道:“娘娘,前幾日您就惹的太后皇上不高興,碧雲不說也是怕您又上火……可您不在的時候,那個安妃簡直把後宮當成她的天下了,不知道有多猖狂。這綠桐宮都是您的人,她跑來指手劃腳,又看碧雲不是金主國的丫鬟……”
“碧瑤姐姐,別說了。”碧雲眼淚汪汪的說道,她好害怕現在的白鳳飛,她害怕白鳳飛會爲她抱不平,這裡不是摩爾國的王爺府,那個金帝要有多陰冷就有多陰冷,太后也很可怕。她真的害怕。寧可不要這條胳膊,也不要白鳳飛出一點事。
“安妃傷了你?”白鳳飛見碧雲臉色蒼白,神情惶恐,不忍嚇到她,放柔了聲音問道。
“沒有,沒有……”碧雲寧願自己死了,也不願給白鳳飛再添麻煩。
“安妃要沐浴,命碧雲伺候,等我趕去的時候,她的手臂就成這樣了。”碧瑤咬着脣說道,她也不想白鳳飛發怒,生怕會動了胎氣,可安妃確實欺人太甚。綠桐宮中的丫鬟都受了她的氣,捱了她的打罵,碧雲因爲是摩爾國的人,纔會被虐成這樣。
“青玉他們呢?綠桐宮中他們應該有人留守,爲何不去找青玉他們?”白鳳飛心中的焰火越來越大,努力剋制着怒氣問道。
“娘娘不知,您走後,青玉他們都不知去哪忙了。綠桐宮中原先輪班值守的侍衛也都暫撤,只有紅纓一人,還要整日在安妃身邊陪護。”碧瑤說道。
“紅纓不知安妃傷人?”白鳳飛攥着拳頭,語氣放淡問道。
“安妃來綠桐宮,紅纓就在外守候,我與他到現在也碰上面。”碧瑤也不想將事情鬧得太大,只想出口惡氣,“娘娘回來就好了,現在安妃也不敢再來相欺。”
“安妃欺負你們了?”綠影不知何時已經閃了進來,低沉的問道。
“就是她傷了碧雲,事後還說碧雲伺候不周,燙傷了她嬌貴的肌膚,所以才如此懲罰。”碧瑤與綠影素來親近,直言不諱的說道。
“先給碧雲上藥。”白鳳飛沉默半晌說道,接着轉身往外走去。
“娘娘,您要去哪?”碧瑤和碧雲幾乎同時問道。
“去看看安妃嬌貴的肌膚……”白鳳飛身形微微一頓,脣邊扯出個嘲諷怒氣的笑容,眸中的寒光讓人不覺敬畏起來,“看看她哪裡燙傷了,我代碧雲賠個不是。”
“娘娘,您還……”
“若是她的燙傷和碧雲一樣嚴重,也就罷了;若是……”白鳳飛脣邊的笑容越來越冷,她今天一定要給碧雲討個公道。
“娘娘,安妃現在正和皇上用膳,您先消消火。”綠影去配藥時知道此刻安妃正和金軒遙在一起,急忙說道,“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
“等不到明天!”白鳳飛說着就已經衝到門口。
“娘娘!”綠影生怕傷了她身子,不敢相拉,也急急的掠到門口,擋住她的去路,“請聽綠影一言。”
“說。”白鳳飛像是沒有看見他擋在面前一樣,依舊往前邁去腳步,徑直往綠影懷中撞去。
綠影聞到一股熟悉的馨香,往自己鼻尖直撞過來,心神一亂,慌忙又後退一步,不敢再看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垂下眼,低聲說道:“皇上冊封安妃,是有難言之隱。”
“我知道。”白鳳飛依舊往前跨出一步,逼得綠影只得繼續後退。
“娘娘英明,許多事情不必言清,您心中都有定數。皇上既然都有意縱容,您也消消氣……”
“有意縱容?皇上寵妃,無可厚非。安妃若只是使使小性子,我也會忍下。可這次是傷了我的人,我去找她算賬,是後宮中事,”白鳳飛繼續前行,逼得綠影連連後退,她快走到臺階處,終於停下腳步,眸中寒光閃動,一字一頓的低聲說道,“皇后管教妃子,不會壞了他大事。”
她可以一再忍讓安妃無禮,可以幫助金軒遙穩固江山,可她不能容忍一個女人的惡毒。而且,這種權且可以當作後宮爭鬥,和金軒遙的“大事”扯不上關係。
“娘娘,即使您現在去了,皇上也未必會站在綠桐宮這邊。您想,安老將軍剛走,安蘊央還沒離開皇城,您就對安妃……”
“他們要的是皇上對安妃好,我對安妃怎樣,他們在意嗎?”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娘娘纔要息怒。皇上既然要對安妃好,娘娘現在過去,豈不是……”
“讓開。”白鳳飛抿上了脣,脣線優美漂亮,卻帶着一絲隱隱的倔強和氣勢。
“娘娘,我……”綠影咬了咬牙,白鳳飛突然擡起手,抵在他的胸口。
“讓路。”白鳳飛低低的說道,滿眼的冰寒。
身後趕來的一羣宮女都不敢在上前,碧雲已經嚇的眼淚汪汪。
綠影低頭看着自己胸口上的那隻手,纖長瑩白,肌膚細若凝脂,指尖帶着淡淡的誘人粉色,讓人十分想握住送入口中品嚐。
這隻柔若無骨美的讓人窒息的手,擁有着強大的魔力和力量。它能震碎的不僅僅是一個人的經脈,還能顛覆秀麗的江山。
一股真氣隱隱約約的在她掌上囤積,綠影慌忙側身相讓,他不是不能受白鳳飛一掌,只是怕白鳳飛有孕在身,會動了胎氣。
白鳳飛見綠影讓了路,伸手提起裙襬,在細雨中走下臺階。
碧瑤慌忙進屋尋了一把傘,撐着追向白鳳飛。
“咦,下雨了,你要去哪?”白衣剛走進綠桐宮,差點撞上了白鳳飛。
“安妃在哪?”
“安妃和皇上正在流雲閣用膳,太后也去了,正讓我過來問問娘娘要不要一起用膳。”白衣詫異的看了眼臉色冰寒的白鳳飛,說完之後,纔看見碧瑤和垂手側立身後的綠影都在給他使着眼色。
“要,當然要。”白鳳飛眼底泛起一絲冷笑,徑直往流雲閣方向走去。
惑人、媚人、制人
“娘娘!”細細的哀哭聲在身後響起,碧雲跪在地上,死死的抓着白鳳飛的衣襬,“娘娘不要去……”
太后和金帝都在,對碧雲來說,有這兩個人存在的地方無異於人間地獄。白鳳飛剛受了太后的懲罰,解禁出宮又去了燕京香樓,安妃不知道在太后面前嚼了多少耳根,現在去更不妙。
白鳳飛沉默的看着淚流滿面的小嵐,細細的雨絲落在她的髮梢,尤爲可憐。
“帶她回去上藥。”輕柔卻堅決的拽過裙角,白鳳飛說完,繼續往前走去。
“娘娘,您要是去流雲閣,碧雲就……”碧雲顫着脣,她想起在摩爾國初見白鳳飛時,府中人流傳的那件事——怒斬妃子罵君王。
金軒遙和軟弱無能的蘇汶不同,她害怕極了那個俊美的冷酷君主,她怕白鳳飛因爲自己惹上大禍。
“就怎樣?”白鳳飛見她臉色慘白,眼裡流瀉着點點恐懼,眉頭幾不可見的一皺,伸手拉起碧雲,“你怕安妃?”
碧雲急忙搖頭:“不是,我是怕皇上發怒,太后發怒……”
白鳳飛輕輕拍下她髮梢的水珠,給了她一個安定的微笑,淡淡說道:“別怕,你可以隨我一起去。”
“娘娘,要不……就算了吧。”碧瑤也怕事情鬧大,舉着傘說道,“太后也在那裡,只怕現在去不好。”
“你也都隨我一起去。”白鳳飛脣邊的笑意突然擴大,突然往回走去,帶着逼人的氣焰,“太后在又如何,他既逼我做皇后,我就讓他們看看真正的中宮之勢。綠桐宮,不是給妃子胡鬧的地方。”
“到底怎麼了?”白衣見白鳳飛又往屋中走去,戳了戳綠影問道。
“誰讓你說安妃在流雲閣?你沒看出來娘娘是要去找安妃算賬?”綠影有些氣急的跺了跺腳,“小七現在在哪?”
“和元承不知哪去了。”
“算了算了,我先去稟告皇上吧,你如果能攔住娘娘,就別讓她出綠桐宮。”綠影嘆氣說道。
“讓我攔小白?那還不簡單。”白衣拍着胸脯說道,“我保證在你回來之前,不讓她踏出綠桐宮一步。”
綠影聽他說的簡單,眸中微微露出一絲憂慮:“要不將墨陽也找來吧,小白……咳,娘娘她今天脾氣大着呢,反正你小心點,我先去流雲閣。”
“放心放心,頂多我點她穴。”白衣笑眯眯的說道。
“萬萬不可,她如今有了身孕,血液要是受阻,會影響到腹中胎兒。你千萬不要亂來,出了什麼事,皇上會要你腦袋的。”綠影臉色一正,急忙說道。
“得了得了,知道了,說着玩,小白隨便哄哄就能搞定。”白衣胸有成竹的說道。
綠影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急急往流雲閣掠去。
白衣見綠影走後,拂了拂頭髮上的水珠,往前走去。
“娘娘在裡面更衣呢。”一個小宮女在門口攔住白衣說道。
“小白什麼時候變了性格,去見皇上還精心打扮起來。”白衣有些奇怪在門口喃喃自語,“找安妃算賬還要打扮?又不是比美爭寵?女人真奇怪……”
說到這裡,白衣有些鬱悶了,小白哪裡都比那個安妃娘娘好,幹嘛還要打扮這麼久,難道真的是和安妃爭風吃醋?唉,這樣的小白就不可愛了。
“白侍衛,您再等等。”小宮女見白衣有些着急的在門口轉來轉去,好心的說道。
“綠桐宮怎麼了?娘娘爲什麼要去找安妃?”白衣站着無聊,乾脆問道。
“好像是因爲那個摩爾國的碧雲。”小宮女也不敢亂說話,她們都被安妃欺負過,而她們的主子皇后娘娘,又不喜爭寵固權,小宮女心中多少有些忌憚,生怕禍從口出。
“碧雲怎麼了?”白衣剛纔沒有看到碧雲的異樣,他是和白鳳飛一起回宮,還沒聽說過綠桐宮發生什麼事情。
“她好像是被安妃娘娘罰了,娘娘氣不過,要爲碧雲討個說法。”小宮女吞吞吐吐的說道。
“安妃身邊沒有宮女伺候?沒事指使碧雲幹嘛?”白衣劍眉一挑,問道。
“仗勢欺人而已,沒有其他原因。”門簾一晃,金石相擊般的清亮聲音傳了出來,帶着一絲虛無的空靈,白鳳飛已經站在門口。
明亮到刺眼的光線晃了白衣的眼,他張開嘴,再說不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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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閣中。
“這雨下的好煩心。”安花之有些抱怨的嬌嗔着。
“流雲閣賞秋雨,倒是別有一番趣味。”太后已經吃的八成飽了,放下碗箸,轉頭看着外面的蕭蕭秋雨說道。
“母后這樣一說,似乎是很美,就是可惜天色太暗,看不清……”安花之急忙附和着太后,看了太后身邊站着的小嵐一眼。
小嵐垂着頭,眼底閃過濃濃的嘲諷,對安花之的愚鈍已經完全失望。
將軍府的小姐,怎麼還比不上相國府的丫鬟機靈!
金軒遙身後站着綠影,他一直有些不安的看着綠桐宮的方向。他已經悄悄稟告了綠桐宮的事情,可金軒遙一直這幅慵懶的神情,讓他弄不清皇上的心思了。
“賞雨還要聽聲,聞味,只看的話,當然無趣。”金軒遙眼神也一直落在綠桐宮方向,他有些期待,不,或者說他非常期待,他期待自己皇后會用什麼姿態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更期待自己皇后消失已久的銳氣。
綠影突然呼吸一窒,因爲他看見在風雨下飄搖的宮燈下,一隊宮女舉着燈籠,從綠桐宮方向緩緩走來。
金軒遙黑眸突然漾起了絲絲笑意,隨着那隊人越來越近,他眸中那絲笑意漸漸變成了一團焰火,驚豔、驚喜、驚異交雜的焰火。
綠影從未見過那樣的皇后娘娘,在宮女太監的簇擁下,國色天香,氣勢懾人。
華蓋下的鳳冠高聳,鳳冠下的臉如明月,明月皎皎,渾身上下散發着柔和明亮的光芒,帶着一絲聖潔和天真,明明像如九天的仙女,可舉手投足間,更像地獄噬魂勾魄的魔女。
太后和安花之順着兩人的目光看去,目光皆是一震。
金釵隨風搖,蓮步姿態妖。
雙手安放在隆起的小腹上,白鳳飛走的很穩,一步一步走到流雲閣。明黃色的衣袍流瀉着雍容華貴和中宮的氣勢,頭頂的鳳冠金釵像是在昭示着天下最尊貴的女子身份,驕傲的晃着眼睛。
“白鳳飛見過皇上、太后。”像是抹上胭脂的誘人紅脣微微開啓,白鳳飛的視線轉到安妃身上。
“皇后現在纔來用膳?可惜飯菜都涼了,想吃些什麼現在讓御膳廚準備吧。”在衆人屏氣凝神驚攝於皇后的儀態中時候,還是金軒遙率先開口。
“不必麻煩。”白鳳飛脣邊似乎挑起淡淡的笑,柔和了眸中的一分冷厲,她盯着安妃,挑起秀美的眉,“安妃不知拜見皇后?”
“嗄……臣妾叩見皇后……”被白鳳飛的美貌和氣勢震懾的張口結舌,明明心中不甘心,可觸及白鳳飛的視線,卻不由自主的說出恭敬的話。
“都是一家人,何必那麼拘泥。”太后也覺察到白鳳飛眉眼間罕見的冰寒,心中一震,先帝在位時,她也沒這般的攝人氣勢。
心中泛起奇怪的感覺,她一直在白鳳飛身世之間痛苦徘徊着,又擔心她是皇后,又希望她能成金主國國母。如今看到白鳳飛這萬人之上的氣勢,她就更矛盾起來。
“飛兒,聽說你前幾日出宮去燕京了是嗎?”太后有些不舒服的咳嗽一聲,收了收心神,繼續問道。
“是。”並沒有否認,白鳳飛終於將視線從安花之臉上移到了太后臉上。
安花之鬆了口氣,她被皇后注視的時候,有股無言的壓迫感。她不自覺的悄悄往金軒遙身邊移去一點,皇上雖然喜怒不形於色,但至少不會像皇后這樣氣勢駭人。
“去了燕京哪裡呢?”像是在嘮家常,太后又問道。
今日的白鳳飛不比往常,不知是不是因爲她穿着皇后正服,竟讓他們都覺得像是在朝政,不敢妄動,不敢妄言。
“去見了故人。”
“那故人住在哪裡?”一羣太監侍衛宮女中,也只有太后和皇上神情自若。
“母后,讓飛兒先吃些飯菜吧,什麼事一會再說。”金軒遙眉眼間帶着暖暖的笑意,他好喜歡這樣的皇后,即使挺着大肚子,也分毫不減美貌清輝。
他要的就是這樣的皇后,可以惑人,可以媚人,可以制人。
“去青樓玩了三日,和三教九流中人稱兄道弟,飛兒,你到底有沒有將自己當成皇后?”啪的一聲,太后重重的拍了拍桌子,聲音猛然壓低,端莊的臉上多了一絲憤怒,“你前幾日禁閉未除,又惹禍端,難不成你真想逼着皇上廢黜皇后?
“皇上要廢黜,那便廢黜。”白鳳飛黑白分明的水眸中揚起一絲嘲諷的笑,反正立後和廢后都是在強權下,沒有她選擇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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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這三四天都是一更,童最近被老爹老孃逼着忙人生大事……無奈中,下個月初一天兩三更補上,汗,親們別惱啊,人生就這麼一次大事,祝我順利吧~~~
掌摑
“這是皇后應該說的話?!飛兒,你到底要怎樣纔好?”太后被她雲淡風清的語氣惹的心中惱火,她不是想責罵白鳳飛,從剛纔看見身着皇后正服的白鳳飛後,就更渴望她的兒媳能成爲當之無愧的皇后。
那風姿神態,那萬人之上纔有的攝人氣場,那絕色皮相下的聰穎才華,太后早已認命,如果能做好皇后,是大金江山和金軒遙的福氣,也是她的心願。
“太后,您到底想讓飛兒怎樣纔好?”白鳳飛微笑着反問。
“你……至少……至少以你的身份,不該去那種下賤骯髒的地方!”
“太后沒去過那裡,怎知都是骯髒之所?皇宮也有污垢,太后卻視而不見……”
“娘娘莫不是在說您自己吧?”安妃剛纔太失態了,現在湊到金軒遙身邊,被他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握住手,膽子也大了起來,略帶嘲諷的說道。
“安妃,可知對皇后不敬要掌嘴的?”白鳳飛眸光閃到安花之身上,一直隱而不發的氣勢如探出陰雲的太陽,乍泄而出。
安妃一觸及白鳳飛的視線,神情又像被雞蛋噎住一樣,心底升起一股怯意。爲什麼以往那個人淡如菊的皇后變得如此強勢,即使她身邊有皇上做靠山,還是會害怕。
“娘娘在和你開玩笑。”慵懶好聽的男聲響起來,金軒遙有些好笑的握了握安花之滲出冷汗的手。
“不是玩笑。”白鳳飛拍了拍手說道,“來人,掌嘴。”
金軒遙脣邊的笑意一滯,接着,眸中飛快的閃過一絲水光,像是發現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帶着濃濃的興趣和幾不可見的讚許。
“娘娘……開玩笑吧?”幾個宮女走了過來,安妃有些驚慌起來,往金軒遙身邊靠了過去,“皇上……”
“都退下,娘娘是和安妃開玩笑。”金軒遙聲音又帶上了一絲笑意,那羣宮女不敢上前,只好看着白鳳飛。
“你要護她?”白鳳飛坐在金軒遙的對面,明眸逼視着金軒遙,一字一頓的問道,臉上絲毫沒有開玩笑的神情。
“安妃不過失言一句,你何必揪着不放?”金軒遙黑眸迎上她的目光,淡淡的說道。
“我只是教管妃子,今天她能失言一句,明日就能失手一次……”白鳳飛想到碧雲手臂上的傷口,胸口又抽搐起來。
“飛兒,你有時也會有口無心……”
“我做錯的事,皇上大可懲罰。”白鳳飛打斷金軒遙的話說道,“皇上寵您的妃子,只要我還是皇后,在這後宮之中,就無二主。”
“好狂妄的口氣!”太后突然冷哼一聲。
“啪啪啪”!金軒遙拍起手來,脣邊的笑容若有若無:“說的好,說得好。朕差點忘了,這後宮,皇后最大。可朕還在這裡呢,今日朕不準罰,你又能奈何。”
“皇上不準罰?”白鳳飛纖指停在小腹上,美眸中泛着冷光,“那請皇上廢黜中宮之位,除非我不是皇后,否則今日我說罰,就定要罰。”
金軒遙見她的神情冷硬,心中不由嘆了口氣,默默道:白鳳飛呀白鳳飛,你就這麼想朕廢黜皇后之位?
“你這是在威脅朕?”
“豈敢,只是身居中宮,卻不能一言九鼎,這皇后不做也罷!”白鳳飛脣邊牽出一個嘲諷的笑,伸手就要將鳳冠摘下。
“娘娘!”這次開口的居然是小嵐,她急急抓住白鳳飛的手,“娘娘千萬不要,安妃娘娘口出無心,小嵐替她受罰了,娘娘鳳冠摘不得。”
表面上,小嵐是替安妃解圍,又維護着白鳳飛,做的面面俱到。可白鳳飛這次並不領情,淡淡看了她一眼:“安妃貴爲妃子,讓侍女代受懲罰,豈不是掉了身份。”
小嵐微微一愣,今日的白鳳飛怎麼變得連她都不認識了,換做以前,她早就該無所謂的呵呵一笑,不放心上。
“皇后今日是衝着臣妾而來嗎?”安花之見小嵐也碰了壁,委屈的看了金軒遙一眼,“臣妾自罰,您消消氣,這樣行嗎?”
說着,她真舉起手,左右開弓,甩了自己兩耳光,眼裡泛出了淚光。
“夠了,鬧什麼?”太后嚴厲的看了白鳳飛一眼,而金軒遙已經捉住安妃的手腕,“這是在立皇后威嚴?安妃剛被納入後宮,一同侍奉皇上,原該以姐妹相稱,一些小口角值得這樣大動干戈?”
“這樣的姐姐,恕我高攀不起。”白鳳飛看向太后,“況且我不是侍奉皇上之人。”
“你……”太后被她頂撞的找不到反駁的話,半晌才說道,“你攀的起三教九流……你攀的起青樓女子……你……”
“母后別惱,是臣妾錯了。”安花之看見小嵐不經意間給她使了個眼色,急忙說道,聲音中帶着濃濃的委屈。
“安妃已經道歉,這下你滿意沒有?”金軒遙大手撫着安花之泛着紅的臉,濃眉挑起,臉上似乎有些不悅了。
“那只是罰她不尊皇后。”白鳳飛脣邊挑起一絲微笑,見她自己掌摑了自己,也不再爲難。話鋒一轉,“聽說安妃娘娘上次被綠桐宮的宮女燙傷,不知現在可好了些。”
安妃已經將臉埋在金軒遙的懷中,正委屈萬分,想着怎麼討回這次吃的苦頭,一聽白鳳飛的問話,心中一顫。
莫不是因爲一個小小宮女,皇后才一反常態吧?
“你哪裡燙傷了?”金軒遙的聲音中似乎帶着一絲關心,可他的眼底卻閃過一絲更濃烈的光。
“現在沒事了。”安妃急忙說道。
“安妃身子金貴,聽說我的丫鬟燙傷了你,心中很不安,先賠個不是。”白鳳飛微微一笑,淡淡道。
“娘娘言重,現在沒事了。”安妃極其不自然的說道,今日的白鳳飛讓誰都摸不準,她要處處小心自保。
“安妃可否讓我看下燙傷之處?”白鳳飛被碧雲輕輕扯了扯衣袖,給她一個溫暖的眼神,繼續問道。
“現在都好了。”安妃有些求助的看了皇上一眼,說道。
“這麼快就好了?”白鳳飛故意訝然的拉過碧雲,捲起她的袖子說道,“我還以爲安妃的傷和這一樣嚴重呢。”
後宮之中,我爲女主
金軒遙和太后的視線落在碧雲紅腫可怖的胳膊上,其他宮女都紛紛垂下眼,心中倒吸了口涼氣。
後宮中何時出了這種酷刑?
皇上太后發怒,不過是杖責逐宮,若不是犯了大錯,終身或許不遇一次。這“燙傷”雖比不上杖責,可卻殘忍多了。
安妃臉色猛然漲紅,不安的看了金軒遙一眼。
“敢情皇后這次是爲一個小丫鬟伸冤來的。”太后眉頭微皺,表面上依舊維護安花之。
“不敢,只是問個清楚。我家丫鬟若是將安妃也傷成這副模樣,我自會賠罪罰她。”
“一個宮女怎能和妃子相提並論,安妃雖有不是之處,皇后也要有些心胸,下次注意就是。”太后雖覺安花之有些過分,可在一羣宮女面前,還是要維護妃子的身份。
“可這宮女在我心中,如姐妹一般。”白鳳飛放下碧雲的手臂,有意無意的掠過小嵐一眼。
碧雲幾乎當場落淚,這世間原沒了親人,可她的王妃卻對她溫柔備至……
而小嵐被白鳳飛那一眼看的有些惶恐,突然有了一絲後悔的感覺。
她有些後悔自己親手割斷與白鳳飛姐妹般的情意,她徘徊在有這樣的姐妹,與有皇上那樣的夫君的艱難選擇中。
如果那個男人不是高高在上抓住她整顆心的王,她或許還是當初那個小嵐。
“那皇后想怎樣?”金軒遙終於懶洋洋的開了口。
“安妃用心不明,下手殘忍,若不罰她,怎能正後宮之風?”白鳳飛神情驀然肅殺起來,眸光冰寒。
“皇后想怎麼罰?”金軒遙捏着安妃的手,緩緩撫着。
“杖責十五。”白鳳飛脣邊含着冷笑,說道。
“爲一個宮女,杖責臣妾?皇后太不公平!”安妃再忍不住了,紅着眼睛說道。
今**的面子已跌盡,再被杖責,那日後在後宮如何待下去?
“行了,安妃也許當時氣頭上,罰一個小宮女也沒什麼,頂多道個歉,還動什麼刑?”金軒遙見白鳳飛要動真格,解圍說道。
“皇后不分尊卑,濫用刑罰,臣妾不服。”見金軒遙和太后都站在自己一邊,安花之沒有看到小嵐的警告眼神,氣焰高了起來,“而且那小丫鬟是摩爾國王爺府的人,皇后偏心與她,失了公正!”
金軒遙此刻臉色也微微沉下,這個安妃太不會察言觀色,現在還要激怒白鳳飛,簡直是自尋死路。
“你與我說公正?”白鳳飛略帶英氣的眉頭一挑,冷哼一聲,“本宮今日就讓知道什麼是公正!”
見她將稱呼改爲“本宮”,金軒遙和太后眼眸都微微一亮,這一刻,白鳳飛從頭到腳都散發着狂傲駭人的氣勢,與平日截然不同。
“來人,將安妃拉出去,杖責十五。”眉眼間帶着迫人的光華,白鳳飛高聲喝道。
“皇上!”安妃急忙抓住金軒遙的手,“皇上爲臣妾做主……”
金軒遙眸中竟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好個“本宮”!他太喜歡了,太喜歡這樣的白鳳飛,喜歡的幾乎想下一刻就擁着她不放開。
“皇后也消消氣……”
“朝堂之上,你爲君王,後宮之內,我是女主!”白鳳飛打斷金軒遙的話,她今日若不罰了安妃,日後她還以爲綠桐宮好欺辱,還以爲這個皇后真讓她隨意拿捏!
後宮之內,我是女主!金軒遙眉眼微微一沉,太后如今也說不出話來,她只覺得內心澎湃,心中不停的喃喃着:我是女主,我是女主,藍笑塵的女兒,她的兒媳,這樣的皇后……這樣的大金皇后……
當年若是她有這樣一半的氣勢,或許早就斬斷先帝和藍笑塵的孽緣。
她是狂妄,可她狂妄的像個君臨天下的王!周圍人紛紛噤聲不語,這樣的皇后,他們第一次看見,連白衣都添了一分肅容。
“朕今日偏不準罰。”金軒遙握住安妃的肩,略帶挑釁的看向白鳳飛。
白鳳飛盯着他,抿着脣,突然伸手將鳳冠拿下,衆人還沒回過神,那鳳冠就“砰”的砸在桌上。
她站起身,就要往流雲閣外走去。
“站住!”金軒遙眯着眼睛,沉沉喝道,“你這是做什麼?”
“這皇后,我不做了!”轉過臉,冷冷的說道,一身的狂和傲,“你既寵她,那便讓她去做!身爲後宮之主,說出話的潑出的水,你金口玉言,我也說一不二!既不讓我罰她,那便廢我這虛設的堂皇頭銜!”
“胡言亂語!”金軒遙見她氣勢逼人,黑眸微微眯起,“做不做由不得你!”
“既要我做,那今日罰定了安妃。誰擋同罰!”白鳳飛聽他如此一說,身形一轉,冷冷說道,“來人,將安妃拉出去杖責。”
“誰敢!我是將軍之女,新冊的皇妃,誰敢碰我。”安花之見上來兩個小太監,再受不了這森冷的氣氛,大吼道。
“你今日火氣可真大。”金軒遙站起身,走到白鳳飛身邊,微微向前探過身子,湊到她耳邊低低的說道。
“安妃我罰定了!”白鳳飛神色不變,冷冷說道。
“朕要還是不準罰呢?”金軒遙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高挺的鼻尖蹭着她的鬢角,低低一笑。
“後宮之事,皇上無權插手。罰與不罰,我說了纔算。除非你現在就詔告天下,廢黜皇后。”
“想讓我廢黜皇后?”金軒遙脣邊的笑容似乎帶着一絲邪惡,“白鳳飛,你這輩子都休想!”
“來人,拿下安妃,杖責十五!”白鳳飛神色不動,揚聲說道。
“且慢。”太后突然說道,“皇后剛纔說‘誰擋同罰’?今個哀家也要看看大金皇后如何罰哀家。”
“太后若是縱容包庇……”白鳳飛雙眸如下了場風雪,冷漠冰寒。
“母后,您先回宮歇着。”金軒遙打斷白鳳飛的話,淡淡說道。
“這麼早回宮多無趣,哀家還等着皇后處罰呢。”這麼多年來,就是先皇也從未對她說過這種話,更無人敢如此失禮對她,太后擰了擰眉,說道。
免費章:絕不後退
“太后即有不是之處,也無人敢罰,飛兒也不願太后玉體受損,甘願代受杖責。”白鳳飛偏了偏頭,離開金軒遙寸許,對太后也不想讓,眉目含煞。
“皇后娘娘代受杖責?”太后脣邊似乎有冷笑,“說笑!誰敢罰後宮之主呀,更何況這肚子裡還有小皇子呢。”
“來人,拿九龍鞭。”白鳳飛上翹的脣角似帶着笑容,可眉眼冷素狂傲,這天下似乎都不放在眼中。
“你拿那做甚?”太后眼中略有驚異,九龍鞭鳳,這九龍鞭專鞭後宮妃嬪,難不成白鳳飛要將杖責換成鞭刑?
金軒遙一直頗有興致的看着白鳳飛,他想多看看這皇后的威勢,所以他不着急,只不緩不慢的低低說道:“皇后莫不是要親自用刑吧?”
“皇上。”安花之覺得很不妙,雖然太后和皇上看上去是站在她這一方,可她卻十分的心虛。她更害怕此刻的如修羅般的白鳳飛。
“嗯。”金軒遙懶洋洋的嗯了聲,看着安花之靠近自己,眸中帶着不明的危險火焰。
“皇上……”安花之湊近金軒遙,輕輕的抓住他的衣袖,似乎這樣就能讓眼前的男人保護自己不受懲罰。
“好了,皇后也消消氣,讓安妃給那個丫鬟陪個不是,這總該夠了吧?”金軒遙似是在讓步,自古從未有過妃嬪向宮女賠不是的道理,他倒是開了先河。
白鳳飛目光看向他,眸中似乎有着不屑:“賠個不是?皇上真會說笑,你且問問安妃願不願意受這針扎水燙之苦,若是她受了,我再賠個不是……”
“你何必這樣咄咄逼人。”金軒遙眯起了眼睛,可心中實在期待他的皇后的表現。
他要的皇后,不只是絕色傾城溫婉可人,他更要有聰明才智魄力氣勢的皇后。
“我都說了,朝堂之上,你爲君王,後宮之內,我是女主!”現在若是不能樹立皇后只威,日後保不準綠桐宮還受到安妃的欺辱,不能讓步的時候,絕對不可後退半步,“本宮不介意再說一次,身爲後宮之主,說出話的潑出的水,你金口玉言,我也說一不二!你既給我這堂皇的頭銜,我豈能辜負皇后二字!”
聽到她又說了一次“本宮”,金軒遙黑眸更濃了。
“娘娘,九龍鞭。”一個大太監,雙手捧着一個錦盒匆匆跑進來說道。
九龍鞭鳳:天子不賢同罰之
安花之雖剛到皇宮不久,可也聽說過九龍鞭,傳言這是後宮專用,據說是皇后親罰妃嬪之刑器。
金軒遙淡淡的掃了那個太監一眼,那個太監叫徐子寅,是他新近培養的一幫內侍之一。那羣原先服侍過先皇的太監都老了,也都太圓滑世故,他的身邊需要一羣新鮮的血液,不再是迂腐狡猾八面玲瓏,更要有自己的主見和判斷。
錦盒緩緩打開,裡面露出一根長鞭,那鞭子手柄非金非玉,通體豔紅,上面雕着九條金龍,麟腳探張,閃着細碎的光芒,柄頭則鑲嵌着一顆大大的夜明珠,渾圓剔透,照射的手柄越發奪目。鞭身長約兩三丈,上面纏着金絲銀線,輕輕一晃,便是一道炫目的流光,
白鳳飛伸手握住鞭柄,金軒遙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安妃成妃還不到七日,豈能妄動刑罰。”
“你若再擋,與之同罰。”白鳳飛手腕一翻,曳地的華美裙襬輕輕晃動,兩三丈長的鞭子劃破凝固起來的空氣,閃過耀眼的光芒,“咻”的一聲,打在衆人的心中。
與之同罰?!
綠影和白衣臉色都煞白了,皇后娘娘這次是不是氣昏了頭,平時一向冷靜,現在居然說出這種忤逆聖上的話來。
太后心中卻是一顫,想要說些責罵的話,看着她奪目的光華和出鞘的銳氣,竟發不出聲來。似乎自己若是阻止,也會受這鞭刑之苦。
“與之同罰?”金軒遙薄脣中緩緩擠出這四個字來,接着終於抑制不住的撫掌大笑起來,俊美的笑顏像一朵魅惑神秘的罌粟,“好,好,好!好個大金的皇后!好個白鳳飛!”
“朕倒是想看看,你怎麼罰。”那璀璨的笑容只是一晃便消失在深不可測的眼底,金軒遙笑容一頓,帝王之氣逼迫而來。
“君主不賢,安治天下?家事不公,怎興大國?”白鳳飛手腕一抖,鞭子從金軒遙高挺的鼻尖劃過,將稀薄的空氣抽的四分五裂,冷冷道,“縱容包庇妃子作惡,皇上無異於爲虎作倀。小小後宮都管教不好,這萬里山河,你如何去管治?”
她的話音剛落,鞭子突如靈蛇一轉,向安花之身上抽去。
安花之早被白鳳飛威嚴震懾,這時也不知躲避,等到鞭子着着實實的抽到自己身上時,才發出一聲慘呼。
“這第一鞭,罰你目無王法,濫用私刑!”安花之慘呼的同時,白鳳飛悅耳之極的聲音帶着泠泠寒意傳了過來。
“這第二鞭……”白鳳飛手腕一抖,還未落下,安花之已經在痛苦中回過神,本能的要往外逃去。
“給本宮攔下!”白鳳飛帶着駭人的氣勢,語調卻如平常。
長鞭像長了眼睛一樣,倏然轉了個身,往安花之背上抽去,裂錦聲響起,華美的外袍在長鞭下無助的破碎,卻巧妙留下一層白色的中衣。
“第二鞭,罰你心無善念,欺凌弱小!”白鳳飛下手的力道不輕,可也不重,至少保存了安花之最後的顏面,讓她沒有皮開肉綻。
安花之又痛呼起來,雙臂被太監按住,掙脫不下,只覺得身後的寒意逼迫而至。
“飛兒……”見白鳳飛又揚起鞭子,太后終於從那狂狷的氣勢中回了神,“飛兒,已經罰了,到此爲止。不過一個小宮女,值得如此大動干戈,壞了姐妹情誼。”
“第三鞭,罰你恃寵跋扈!”太后的話音剛落,那鞭子在空中劃了道優美的弧線,“啪”的一聲落在安花之的背上,錦衣又裂開一道。
“飛兒……”太后被那鞭子抽打的聲音震的心中一麻,她突然發現自己真的老了,至少在這樣年輕的皇后面前,根本無法阻止她的一舉一動。
她更悲哀的發現,只要白鳳飛願意,後宮之中,再無人能凌駕於皇后之上,保護自己和皇上。
“第四鞭……”在安花之的慘呼聲中,白鳳飛黑髮飛揚,裙角獵獵,臉上盡是奪目的迫人光華。
“啪”,鞭子尚未落下,纖細圓潤的手腕已被金軒遙扣住。
“放手。”白鳳飛轉過頭,盯着金軒遙,上挑的美眸中含着一絲煞氣。
“三鞭夠了,安妃剛入宮,規矩不懂,身爲皇后,也多擔待些。”金軒遙俊美的臉上一如之前的表情,深邃的黑眸中卻跳動着火焰。
只是別人看不出這火焰不是暴怒,而是是興奮,或者說是完全滿意和讚許。
“本宮執法,不用你多嘴!”白鳳飛手腕一翻,那鞭子竟往金軒遙肩上抽去。
“娘娘!”綠影此刻手心都是汗,事實上,從白鳳飛踏入這裡開始,他就一直緊張的懸着心。
“造次!皇上你也敢冒犯?”太后心中一驚,急忙站起說道。
金軒遙一動不動,脣邊甚至還帶着高深莫測的慵懶笑意,只是那鞭梢還未接觸到自己,便被綠影抓住。
“綠影!”白鳳飛手中微微用力,有些惱怒的喝道。
她今天就是擺明了要與天下爲敵!佛擋殺佛,魔擋殺魔!
“太后救命……”安花之趁着這個空當,終於緩過氣來,連滾帶爬的伏到太后腳下,一張俏臉上滿上淚痕。
她太害怕了。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懼怕,好像生命全被那個身着明黃色華美衣裙的年輕女人掌控着。
“大膽白鳳飛,竟意欲傷害龍體……”太后護子心切,被白鳳飛的行爲驚的語不成句。
“妃嬪氣焰囂張,皇上也該擔些責任!”白鳳飛沒了一絲笑意,她不笑的時候真的很少,因爲她的脣線弧度是微微上揚的,每時每刻似乎都含着一分明媚的笑意。
可如今,那嫣紅的脣緊緊抿了起來,將優美的脣線拉直,帶着不怒自威的氣勢。
“你……你……哀家今日偏不讓你罰……”
“太后恕罪,後宮亦如朝堂,朝綱不正,何以正天下。”白鳳飛說完,看向綠影,沉沉喝道,“你若再不放手,與安妃一起受罰!”
要罰安妃,綠影絕不插手,可這次鬧大了,居然敢動皇上。綠影身爲護衛,當然不能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你瘋了,要傷了皇上……你這皇后當的也太……”白衣閃到白鳳飛身後,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住嘴!”白鳳飛左手一翻,以手爲刀,竟硬生生的將纏着金絲的長鞭斬斷,長鞭只剩六尺多長。
“不過是要罰一個妃子,瞧瞧你們這些人,再瞧瞧這皇后的頭銜,真是好笑。”略帶譏諷的話語響起,鞭子在空中又劃了道圈,掠過金軒遙的衣袍和綠影的手臂,直落到安花之的臀上。
太后被凌厲的鞭風驚駭的後退幾步,顫抖着說不出話來。
此刻再無遲疑,鞭影一道道落下,破碎的衣袍翻飛,一些膽小的宮女都嚇的跪在了地上,直到十五鞭鞭完,被抽亂的稀薄空氣終於漸漸濃稠了些。
小嵐臉色也異常蒼白,如果是這樣的白鳳飛,就是後宮中有十個安妃和小嵐,她也毫無勝算。
“罰完了?”死一般的恐怖沉寂和狂妄霸氣中,金軒遙終於開口。
“白鳳飛眸中閃着冷厲的光:“安妃仗勢欺人,亂後宮風氣,比起杖責,這十五鞭已手下留情,日後若不改惡習,休怪本宮重罰!”
“比起杖刑是輕了,可對一個剛入冊的妃嬪來說,皇后未免下手太狠了。”金軒遙看着外衣破碎不堪的安花之,她已經在皇威下嚇的發不出聲音來,只慘白着臉流着淚。
不是很痛,她知道白鳳飛手下留情了,可還是有九死一生的強烈感覺。好像那每一鞭都在昭告着皇后的地位,和皇后手中不可撼動的權力。
“安妃,你來說說剛纔本宮罰的是輕還是重?”安妃的身邊晃過明黃色的衣袍,一股馨香迎面撲來,白鳳飛執鞭問道。
安花之慘白着臉,不敢說話,即使有皇上站在身邊,她都不敢再輕易開口。
“來人,快去傳太醫。”太后面對鋒芒畢露的白鳳飛,也無可奈何起來。
兩個宮女立刻上前扶起安花之,在白鳳飛面前大氣也不敢出。
“這下皇后該滿意了吧?”金軒遙伸手,將滿臉淚痕的安花之攬入懷中,眼神定在白鳳飛身上,問道。
“還未結束!”白鳳飛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冷笑,又舉起鞭子,安花之驚嚇的閉上眼睛,可那鞭子卻打了個圈,“咻”的一轉身,往白鳳飛自己身上抽來。
“娘娘!”綠影眼疾手快,急忙抓住鞭身。
“你這又是作甚?”金軒遙聲音沉了下來,剛纔心臟一窒,這一鞭若是真落在她的身上,他一定會發怒。
“不是說了,誰擋同罰,金口玉言,豈能反悔。”白鳳飛稍稍收斂了幾分凌厲的目光轉到太后身上,“太后一時情急,相護安妃,飛兒願代受其罰,這十五鞭,正後宮之風,立浩然之氣,絕不可少。剛纔若有冒犯太后之處,飛兒這就請罪。”
白鳳飛話中半軟半硬,雖是在指責太后,卻讓人無話可說。
“娘娘,您萬金之軀,又身懷龍子,萬萬受不得這鞭刑。”綠影一聽此言,嚇的急忙握住鞭柄,生怕他一個疏忽,白鳳飛真傷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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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稱王,國號朝鳳
“娘娘,奴婢願意代罰。”
“娘娘,萬萬不可傷了鳳體……”
“娘娘,請罰奴婢……”
綠桐宮的人一直屏氣凝神,看着自己主子揚皇后之威,心中又喜又驚,直到見白鳳飛對着自己舉鞭,急忙紛紛上前,抓着她的手腕跪地請求。
白鳳飛怎會讓她們代罰,更何況她適才還說讓宮女代罰掉了身份,此刻只低低的呵斥一聲:“都給本宮退下。”
在金軒遙和太后的面前,她不想有任何的退縮。
“罷了,你已罰了安妃,難道還要傷了哀家的龍孫?”太后終於無奈的嘆了口氣,她雖對白鳳飛腹中的孩子心有疑念,可終究不能真看着白鳳飛自罰。
“多謝太后體恤厚愛,只是罰不可少……”白鳳飛並非一味剛硬,她也不想自己腹中孩子受到傷害,順水推舟說道,“飛兒願縞衣素食,勤儉後宮,抽出十萬兩白銀救濟上次受了水災的百姓。”
金軒遙即位之後,後宮也一直節儉成風,如今要從後宮中剋扣出十萬兩白銀,實在有些勉強。
“皇后有愛民之心,哀家十分欣慰,百姓得知,也會深感鴻德。只是十萬兩白銀對後宮來說,未免有些大手筆,還是盡力而爲吧。”太后已經退讓一步,還能說些什麼?可後宮中宮女太監本就不多,皇后嬪妃都是新立,哪能籌到那麼多的銀子。
“飛兒所知後宮中現銀不多,可珍寶數不勝數。”白鳳飛見太后又退一步,立刻步步緊逼,剛纔的銳氣化成了瑞氣,脣角又上揚起優美的弧度,“僅綠桐宮的琉璃麒麟便價值千金,懿德宮也有價值連城的翡翠宮燈……”
“皇后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精明,竟將小算盤打到哀家的頭上。”太后一聽此話,打斷白鳳飛的話,說話也柔和了許多。
彷彿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話題一瞬間的轉移到上次受了水災的百姓身上,若不是有渾身驚顫低低抽泣的安妃,此刻的流雲閣還真是一片祥和。
金軒遙修長的手指在安妃肩頭輕輕點着,他沉迷於這樣的皇后,現在就想擁她入懷,可是她看着他的眼神永遠帶着疏離……
心頭微微痛了起來,手指不由的用力收緊,他發誓,這個女人和這個天下一樣,不管用什麼方法手段,都要將她整個人牢牢的鎖在身邊,包括她那顆琉璃般的心。
大金德睿四年,一向淡泊溫賢的皇后娘娘,親執九龍鞭,力抗太后皇上之威,正後宮之風,此後綠桐宮再不形同虛設,皇后之權也無人敢輕易挑釁,包括太后和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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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漸寒,漫長的冬季終於到臨。
皇宮中處處都放置着暖爐,倒也不覺寒冷。
雲宮中,白鳳飛的視線落在一封密函上,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也許是白色狐裘映襯的,唯有那雙清澈明亮的黑眸如寒星一般,閃動着耀眼的光芒。
“摩爾國皇上與皇后雙雙自縊惠德宮,摩爾國王爺蘇格平復內亂,即日登基爲王,改國號爲朝鳳。”白鳳飛的視線在落在密函上的這行字上,清寒的目光隱隱帶着火焰。
“朝鳳……朝鳳……”金軒遙閒閒的坐在龍椅上,修長有力的手指在桌上划着這兩個字。
“自縊?”白鳳飛擡手撫上額頭,蘇格難道連展玉儀都沒有放過?
雙雙自縊……她那溫柔敦厚的姐姐,爲何死了心的跟着昏庸無能的蘇汶?不知道展府聽到這個消息後,老夫人是否能承受的住!
“朕早就派人去接展玉儀回金主,可她死也不願,一心要留在蘇汶身邊,與他同生共死。”金軒遙看了眼白鳳飛的神色,伸過手,試探的握住她的手腕。
白鳳飛這次並未掙脫,任他拉到身邊:“我知道,她以前就曾和我說過……我知道她不會一個人回來。”
“蘇汶能有這樣的皇后,也是他的福分。”金軒遙順手攬住白鳳飛的腰,撫着她隆起的小腹,閉上眼睛說道。
他如今和白鳳飛最親密的舉動便是摟着她入睡,或者像今天這樣,將她抱在懷中,感受着她和腹中胎兒的氣息。
只要眼前的絕美女子溫柔的任他摟着,即使沒有佔有,也溫情的讓他迷戀。
“飛兒,朕可能要去北方一次。”溫柔的圈着她,像是圈住了所有的幸福,金軒遙低低說道,“原本想帶着你一起過去,可是你有孕在身,路途顛簸,實在不方便。”
“要親自去北方?”白鳳飛眉頭微皺,御駕親征四個字沒有說出口,但是她知道最近北方侵擾越發嚴重,已經挑起了大大小小數十次戰爭,這次金軒遙北上,看來是不願再忍讓下去。
“只十天半個月,很快就會回來。”金軒遙靠着她的小腹,聽着裡面的脈動,脣邊扯出近似幸福的微笑,“你在宮中好好待着,想去哪裡,綠影和白衣會陪在左右,護你周全。”
“可是這段時期,金主國內也微有動亂,外族的人進來太多,若不再管治控制,只怕……”
“暫且管不了那麼多,外族動亂,身爲大國,總不能對那些流亡的百姓閉關拒入。”金軒遙眼底終於有了一絲憂慮,“這些流亡百姓中是不乏心懷不軌之人,朕去北方之後,你想出去散心,也最好不要出了皇城,知道嗎?”
“不必擔心我。”白鳳飛知道金軒遙對自己好,可一顆心都掛在那密函上。
姐姐自縊,蘇格稱王,摩爾變朝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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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軒遙北上的那日,陰雲密佈,北風蕭蕭,尤爲寒冷。
羣臣金殿拜別,雖口中都不言明,可也知北國侵擾有多嚴重,否則金軒遙不會親自北上。
而老千歲一見金軒遙離宮,幾乎將府邸都搬到了皇宮。
他最愛與白鳳飛東拉西扯,只因爲有那麼一個心思叵測的侄兒,每次來皇宮,還沒和白鳳飛說上幾句話,就被金軒遙請回府中。如今皇上終於走了,他也能與白鳳飛玩鬧的盡興,自然將一干奴僕下人都招呼到後宮中,整日對弈喝酒,不亦樂乎。
“哎呀,這酒真是美味,可惜你現在滴酒不沾……”老千歲抱着酒壺,咋着嘴說道。
“皇叔,你也少喝點。”從金爺爺突然轉變成皇叔,白鳳飛有些不適應。
“這酒太美味了,將我肚子裡的酒蟲都引了出來。”老千歲抹着嘴說道。
“哼,寡婦釀的酒,換成我纔不喝呢!”白衣抱着膝,坐在欄杆上,不屑的說道。
“白衣!”綠影低低的喚了聲,幸好老千歲耳朵不好,不然聽見又要呵斥他。
“皇上也真是,北上巡察也不帶上我們,這宮中現在又吵又鬧,煩死人了。”白衣看着人來人往的喧鬧場景,繼續發着牢騷。
“你以爲北上游玩?”綠影輕輕的瞪了他一眼,不過這宮中最近是太熱鬧了,老千歲甚至把戲班都帶進來了,整日小曲不絕,聽的他也頭疼。
“就是因爲不是遊玩,所以纔要相護。”白衣皺着眉頭說道。
“留在宮中使命更重要。”綠影看了眼與千歲交談甚歡的白鳳飛,低低說道,“皇上嘴上不說,可他心中,江山也許都比不上娘娘一根指頭。”
“所以說女人是禍水,這輩子我也不要和女人糾纏!”
“噓,別亂說。”綠影擡頭轉過臉,正巧看見一行人往這邊走來,“太后和安妃來了。”
果然,在衆人的簇擁下,太后和安妃款款而來。
“皇兄真是好興致,從懿德宮就能聽到綠桐宮的熱鬧。”太后看着老千歲和一幫戲班,滿臉含笑的說道。
“花之見過皇后娘娘、千歲大人。”受了鞭刑之後的安花之,顯然聰明瞭許多。
“給太后和安妃看座。”白鳳飛和安花之話不投機,甚少交談,只淡淡的吩咐了聲。
安花之看着站在一側的小嵐,垂下眼睛,眼中又閃過一絲不甘和怨恨。她定要將眼前這個華美的女子踩在腳下,不管用什麼手段!
不過這時要做的是將小嵐徹底拉到自己的營下,放小嵐在白鳳飛身邊,許多事情不能商量,大大耽誤了自己的計劃。而且金軒遙難得出宮,沒有他在,是除掉白鳳飛最好的機會……
“飛兒近日似乎消瘦了一些,可是你皇叔吵鬧的?”安花之正胡思亂想着,太后的聲音傳來耳中,她偷偷看了眼白鳳飛,發現她的臉色是有些蒼白。
“哪有?”白鳳飛急忙笑道,“皇叔來了高興還來不及呢。”
她最近思慮太多,一邊想着金軒遙北上可能遇到的事情,一邊想着蘇格新建國家,不知會遇到什麼麻煩,自然就消瘦了起來。
“娘娘臉色是有些不好,要不要傳召太醫來看看?”安花之也一臉的關心的湊近。
“呵,不必。”白鳳飛倒是彬彬有禮的拒絕,她看了安花之一眼,眸光一閃,“對了,前些日子聽說安妃想要幾個宮女,是嗎?”
“臣妾……”
“聽說安妃喜歡上小嵐這個丫頭,”白鳳飛笑意盈盈的截口說道,“看來我們的小嵐還真是厲害,太后喜歡,安妃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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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露端倪的陰謀
小嵐臉色紅白交加,因爲她不知白鳳飛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小嵐確實是個機靈的丫頭,安妃剛入宮,就需要這樣的聰慧宮女,”太后看了眼小嵐微微笑道,“就是不知皇后舍不捨得。”
“太后都開了金口,飛兒又豈敢違意?”白鳳飛伸手握住小嵐的手腕,滿眼溫柔的笑,“小嵐,日後跟在安妃身邊,一定要好生伺候,知道嗎?”
“娘娘不要小嵐了?”小嵐心中一急,眼圈也紅了,心中直罵安花之是個笨蛋。她在白鳳飛身邊多好,可以貼身查探白鳳飛的一舉一動,與她裡應外合。
“小嵐不願侍奉安妃?”太后有些詫異的問道,小嵐在她的心中,是個八面玲瓏的丫頭,今天怎麼不懂事了。
“回太后的話,小嵐不是不願伺候安妃,只是和娘娘情深如海,捨不得……”話還未說完,眼淚就已經落下,小嵐也開始哽咽。
“這丫頭對皇后還真是情深意切,剛入宮的那會,哀家想讓她去懿德宮,都被婉拒了多次,說是和娘娘十多年的感情,捨不得走。”太后掏出一方手絹,遞向小嵐,此刻像個慈藹可親的長輩。
十多年的感情,白鳳飛看了小嵐一眼,眼底似乎有一絲嘆息。
十多年的感情,都抵不過金軒遙脣邊的一抹淡笑,真是可悲……
“母后,臣妾也想要這樣的丫鬟呢,”安花之伏在太后的肩頭,咬着耳朵撒嬌的輕聲說道,“母后答應過臣妾,會將小嵐調入安苑,您可別食言。”
太后拍拍她的手,笑吟吟的對白鳳飛說道:“小嵐好像不願離開皇后?”
“即使去了安苑,也可經常來綠桐宮。”白鳳飛撫着小嵐細軟的頭髮,低低說道,“難得太后和安妃開口,你下午就收拾好東西去安苑吧。”
“娘娘……小嵐是因您而進宮的,如果不能伺候您,我……我還不如死了……”小嵐心中恨恨的罵着安花之,口中哭啼的說道。
“瞧你說的!”白鳳飛嘆了口氣,溫柔的說道,“別哭了,先去伺候安妃一段時間,等我重新尋到機靈的丫鬟,就把你換回來,這樣好嗎?”
“可是……”小嵐想要搖頭,滿臉都是淚水,心中卻十分詫異,往日白鳳飛一見她落淚,就會心軟的答應她任何事情,現在怎變得固執起來?
難道做了皇后,也沾染上帝王家的無情冷漠?
小嵐越看不清白鳳飛,就越不能離開。
“碧雲,帶小嵐下去準備吧,幫她梳洗一番,瞧這臉上……”白鳳飛抿脣一笑,烏黑的眸中如從前一樣單純透澈。
小嵐突然有些明白,曾經的那個小姐,已經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她再不會遷就自己這樣的小丫鬟。
白鳳飛看着小嵐臉上的淚痕和不甘,淡淡的轉過眼去,她不是笨蛋,只是不願輕易的打破美好的過去。
如果小嵐不曾改變,那她也不會改變。可現在的小嵐,已經讓她失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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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爲什麼要在現在召我來安苑?”
“最近皇上不在,不正是下手的好機會?你不在我這邊,怎麼商量對策?”
安苑的東廂房中,傳來低低的爭吵聲。
廂房內,小嵐坐在椅子上,一臉的怒氣,而安花之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我都說了還要等待時機,現在老千歲也整日在皇宮住着,人多眼雜,想下手更難。”小嵐站起身,盯着安花之,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你就不能再忍忍?”
“再忍那孩子就要出世了!”安花之也不甘示弱,頂了回去。
小嵐氣的咬脣搖頭,對安花之的愚笨完全失望:“孩子出世還有好幾個月,你……”
“你什麼你?事已至此,你也回不去了,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對付皇后!”安花之也動了怒,安苑裡她纔是主子,這個小嵐不過是她的軍師,卻處處頂撞她,惹得她心煩起來。
“我在皇后身邊時還能暗中監視,現在被你傳來安苑……原本老千歲在這邊,人多眼雜下手更容易些,可……”小嵐狠狠的絞着衣袖,但口氣卻收斂了一些,眼前的女人雖然笨了點,終究是妃子,而她在這裡,什麼名分地位都沒有。
“人多眼雜還下手容易?”安妃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人越多,白衣和綠影護着皇后娘娘,越是小心翼翼寸步不離,怎麼下手?”
“可是人越多,懷疑到我們身上的可能性就越小。那幾百號人,隨便中間誰出了個差錯,那娘娘肚中的孩子就保不住了。”小嵐眼神中透着一股狠。
“對!我怎麼就沒想到?可是……我要的是白鳳飛的命,不僅是她腹中的孩子。”安花之話鋒一轉,表情更陰狠。
“不行,皇后要是死了,那皇上心思深遠,徹查下來,能放過我們嗎?”小嵐急急的制止,不知是因爲對白鳳飛還有着感情,還是因爲怕金軒遙徹查,“現在你我羽翼未豐,況且我們要的是得到皇上專寵,並不是除去皇后。”
“皇后不除,皇上的心怎會放在我們身上?”
“想要除去皇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你能收買綠影白衣,並且做好被皇上株斬九族的準備。”小嵐並未危言聳聽,安花之臉色微微一白。
“那要怎麼辦?”如果株連九族,可以放過她和自己母親,安花之倒是不介意用白鳳飛一人換將軍府全家。
“女人奪取男人的心有很多種方法,即使除掉皇后,可皇上依舊對她心心念念,那和現在有什麼區別?”小嵐深深愛慕着金軒遙,可也並不想輕易的毀掉和白鳳飛最後一絲感情。
“那到底要怎麼辦?!”安花之不耐煩了,提高聲音又問道。
“皇上對皇后的感情是很難破壞,但我們可以讓皇后自己離開。”小嵐脣邊浮起一絲笑容,有一絲無奈和歉疚,可更多的是怨毒。
她的小姐明明知道她喜歡金軒遙,可就是不願成全自己的心願。至少她以爲白鳳飛會幫忙撮合她與皇上,可是等了這麼久,也沒有等到她要的結果。
“讓皇后自己離開?”安花之眼中一亮,隨即又迷糊的問道,“怎麼才能讓皇后離開?”
“心死了,就會離開。”小嵐對着安花之耳邊低低的說道。
“心死?皇后……怎麼讓她心死如灰?”安花之更加不解。
“其實皇后心中一直掛念着幾個人,”小嵐舉起手,掰着手指說道,“她的生母和生父,藍笑塵,白君默,還有她曾經的夫君,蘇格。皇后還有最在意的展府,其中她曾最喜歡的大哥展元承,也是軟肋之一。還有她腹中的孩子,也是她現在最顧忌的人。”
“這些人能讓她心如死灰?”安花之一頭霧水,不明白小嵐到底什麼意思。
“你想,如果這些人都成不了她的羈絆,那娘娘還會留在宮中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爲什麼我聽不懂?”安花之有些急了,抓住小嵐的肩頭問道。
“安妃您進宮時間太少,也許不清楚皇后的情況。”小嵐拍着安花之的手,緩緩說道,“皇后娘娘要是誓死離開皇宮,並非做不到。可是皇上一開始就緊緊抓住她的軟肋,從蘇格到展府,她不是不想離開,是身不由己。如今蘇格稱王,她的心頭已經放下一個人了,可肚子裡還有一個生命牽繫着,如果再讓她失去這個孩子……”
“那她就會離開皇宮?”安花之眼神一亮,急忙問道。
小嵐搖了搖頭,眼神有些迷茫的說道:“換成以前的展鳳飛,她或許早就不顧一切的離開了,可現在的白鳳飛,誰也說不清。”
“那我豈不是功夫白費?”安花之心頭微惱,說了半天,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有。
“也未必。”小嵐沉思着說道,“不試試怎麼知道?而且……並非只讓她失去孩子,我們手中還有另外的籌碼,那個籌碼一定能讓她與金軒遙反目成仇。”
“什麼籌碼?”安花之這才興奮起來,急忙說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小嵐此刻不想告訴這個魯莽的女人,萬一壞了大事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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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皇帝北上“巡察”時,新國朝鳳正忙着整頓內務,頒發一系列的政策,安撫受了這幾個月戰爭之苦的百姓。
“金帝北巡,真是大好的機會。”高坐王位上的年輕男人,俊俏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可那雙琥珀色的眸中,滿是慾望和野心,還有一絲不甘。
“王上再等等,還有更好的機會呢。”薛道明上前一步,小眼閃着精明的笑,說道。
“薛愛卿,本王一直奇怪,你爲何會背叛金主國?”蘇格一直自稱爲王,他要做這天下的王,更要做王妃心中唯一的那個王。
“良禽擇木而棲嘛。”薛道明見蘇格終於問到了自己的隱私,笑着含糊說道。
“是嗎?”蘇格也眯起眼睛燦爛的笑了起來,若不是用人之際,他可是很討厭在自己面前耍小聰明的老狐狸。
薛道明看着蘇格的笑容,心中頗有些與虎謀皮的感覺。
背叛天下的恨
“王上英明神武,日後必能統一山河,稱王稱霸,微臣是貪財之人,自然想跟在王上身後享受無盡的富貴。”依舊是那一套說辭,只是薛道明笑得有些勉強。
眼前這個年輕的俊秀男人,已經成了王,他再不能輕易掌控住王的心思,因此要處處小心起來。
“本王聽說神醫好像一直對金主國的先帝有芥蒂,是嗎?”蘇格淡淡一笑,問道。
“什麼事都瞞不過王上的眼睛。”薛道明聽他這樣一說,也只得搖頭苦笑。
“當初金主先皇要召你入宮爲醫,可被你多次拒絕,是吧?”蘇格依舊掛着笑容,支着下巴問道。
“是。”薛道明不知道蘇格還知道多少他的事情,神態漸漸恭敬起來。
“你願意投奔本王,其實是想借本王之手,滅了金主國,對吧?”依舊是溫和的語氣,甚至還帶着天真的笑容,蘇格看着薛道明,話鋒一轉,“本王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恨,才能讓你背叛一個國家?”
“微臣對王上絕無二心……”薛道明立刻先擺明自己的立場,接着嘆了口氣,“臣不是恨金主國,而是恨金主國的先皇,金懿炎。”
“哦?”蘇格饒有興趣的看着薛道明,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臣是江湖人,在江湖闖蕩之時,遇到最仰慕的一個女人,還有一個生死之交的兄弟。可他二人卻被金懿炎所害。從那之後,臣便發誓要用金懿炎打下的整個金主國來祭奠他們。”薛道明握緊了拳頭,一字一頓的說道。
“藍笑塵,白君默。”蘇格一直含笑的臉上,泛起奇異的光芒。
“是。”薛道明一向精明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悲慟。
“神醫果然與他們相熟,那本王更想知道,爲何你對王妃卻如此排斥?白鳳飛,是他們的女兒,你怎不緊張她?”蘇格又問道。
“王妃自幼被金懿炎抱走,如今又認賊作父,竟做了仇人兒子的……”薛道明看了眼蘇格的神色,硬生生的憋下“皇后”兩個字,滿臉的鄙夷,“況且她還未必是君默賢弟的骨肉,說不準是那金懿炎的孩子……”
“你說王妃不是白君默的孩子?”蘇格聽他對白鳳飛不敬,心中有些不悅,可聽到後面,不覺訝異的問道。
“其實……臣也不清楚,自從藍笑塵與君默攜手歸隱後,我們也相見甚少,只是金懿炎一向狠辣無情,得不到便會毀掉,絕對不會留下君默的骨肉。依臣的推斷,他既留下藍笑塵的骨肉,那肯定是與他有關……”
“呵,神醫果然是個怪癖之人,只憑着自己的推斷,便否決了王妃的一切。”蘇格微微一笑,薛道明性情古怪,他一直都知道,可今天的一番話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明明將白君默和藍笑塵當成兄弟知己,甚至不惜和全天下作對,背叛國家,攪起風雨,卻又對他們的孩子極端排斥,這種感情讓蘇格也不能理解。
“那是因爲臣對金懿炎恨之入骨,舉凡和他有關的人,臣都不願放過。微臣勢單力薄,只有藉助王上的力量,才能復仇,所以,請王上不要懷疑微臣的忠心。”這幾句話說的咬牙切齒,沒了薛道明一貫的不動聲色和精明冷靜。
蘇格琥珀色的眸中又盛滿了笑意,他靠上龍椅,居高臨下的看着整個大殿,在午後微寒的空氣中,想到了王妃的味道。
不,不再是王妃,是王后。
手指漸漸合攏,他不能容許掌心沒有王后的溫度。那北方一定很冷,他要在下個冬天到來之前,將他的王后帶回溫暖如春的南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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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最近睡得有些不踏實,不知是不是心緒太多,總是做着虛無縹緲的夢。
又是在深夜被噩夢驚醒,她最近總是夢見血衣和蘇格的臉。
“娘娘?您怎麼了?”碧瑤正靠在牀邊的矮榻上半睡半醒,見白鳳飛突然坐起,急忙起身將宮燈挑亮,關心的問道。
“沒事。”摸了摸額頭,沾上一手的冷汗,白鳳飛心臟還在劇烈的跳動着。
“娘娘,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召御醫?”碧雲在外面廂房,聽到裡面的動靜,揉着眼睛走了進來,見白鳳飛臉色煞白,急忙問道。
“不用。”白鳳飛擠出一絲笑來。
自從她知道蘇格稱王之後,就一直不踏實,有了權力的男人,會變的和從前不一樣。她時時擔驚受怕着,怕蘇格沒有等到她,怕蘇格真的會起兵。
“娘娘,您又做噩夢了。”碧瑤藉着明亮的燭光,看見白鳳飛的模樣,輕輕的嘆了口氣,“最近娘娘夜夜不安神,要不要綠影開幾道助眠的方子?”
白鳳飛疲憊的靠了回去,擡手擋住眼睛,淡淡說道:“不用了,你們都去歇息吧。”
“娘娘是不是……是不是一個人睡不踏實?”碧瑤試探的問道,以往皇上在這裡就寢時,沒見皇后會夜夜驚醒。
白鳳飛微微一愣,接着脣邊勾起一抹燦爛的笑容來:“哈哈,怎麼會?碧瑤你想多了。”
“娘娘,”碧雲湊到白鳳飛身邊,伸出小手探了探白鳳飛的額頭,皺着眉憂慮的自言自語,“不會是中了巫術吧?”
白鳳飛抓住她的手,沒等碧瑤呵斥,笑得更開心了:“巫術?碧雲你還真是異想天開。”
“娘娘,南國有許多神秘的蠱毒巫術,碧雲就曾見過中了巫術之人,夜夜心驚慌神,然後……”
“碧雲,休得胡說!”碧瑤見她越說越離譜,立刻喝道。
白鳳飛笑着擺了擺手,示意碧瑤不要多話,自己則興趣十足的問道:“後來怎麼樣?”
“後來求醫無效,暴斃身亡。”碧雲視白鳳飛就如姐姐一般,口無遮攔的說道。
“碧雲!”碧瑤扯了扯她的衣袖,有些惱怒了。
“我以前也在一些方士的口中聽過南國女子善巫術蠱毒,看來這是真的?”白鳳飛剛被噩夢驚醒,也沒了睡意,興致勃勃的問道。
“一般女子都是對情郎下情蠱,據說很管用呢。”碧雲滿臉認真的回答。
“那可有斷情絕義的蠱?”白鳳飛想到了蘇格和金軒遙,不由信口問道。
碧雲搖了搖頭,眨着眼睛看着白鳳飛:“我對蠱毒並不清楚,只見過中了巫術之人瘋瘋癲癲,娘娘最近夜夜噩夢,碧雲擔心……”
“哈哈,擔心什麼?中了蠱毒?”白鳳飛笑得更開心了,睡意完全消失了,她托起下巴,看着碧雲緊張的臉,挑眉說道,“我倒是挺想看看蠱毒是什麼樣的。”
“娘娘莫聽碧雲胡言亂語,最近是您太累了,明日一早就讓綠影開幾道方子,準保明日晚上安睡。”碧瑤見兩人越說越遠,急忙插嘴說道。
“睡不着了。”白鳳飛突然嘆了口氣,幽幽看着燭光說道。
“要不現在就傳綠影進來……”
“去老千歲那裡。”白鳳飛打斷碧瑤的話,掀開被子,徑直下了牀。
“都是夜裡了,老千歲早就睡了,娘娘……”
“睡了再喊醒,找他下棋去。”白鳳飛任碧雲爲她更衣,微微笑着說道。
“可是,還不到兩更天……”
“對了,夜裡……”白鳳飛突然眼睛一亮,再次打斷碧瑤的話,自言自語,“夜裡應該去香樓纔是,那裡才熱鬧。”
“香樓?”碧瑤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娘娘大半夜的要去燕京?
“傳白衣綠影,備軟轎……不,還是馬車吧。”白鳳飛雙眸閃着光,興奮的吩咐着。
“娘娘!”碧瑤臉含怨氣的喊了聲。
“你也想去?”白鳳飛略一沉吟,立刻彎出一個可愛至極的笑來,“本宮準了,你和碧雲都收拾一下,我們今夜……逛窯子去!”
碧瑤被後面幾個字嚇住了,只有碧雲興奮的拍着手:“好,我們扮成小太監……不,扮成侍衛,終於能出宮一次……”
碧瑤一點也笑不出來,要是被皇上知道,回來又要責罵她。半夜微服出宮逛窯子?皇后娘娘還真敢說出來。
“愣着幹嘛?快點呀,良宵一刻值千金。”白鳳飛笑眯眯的催促道。
“娘娘,這個……要是明天太后老千歲知道,會被責罰的。”碧瑤又被“良宵一刻值千金”噎住了,半晌才說道。
“明日一早就溜回來嘛。”白鳳飛笑眯眯的拍着碧瑤的肩膀,小聲的說道,“你不說我不說,他們不會知道,而且……我是皇后,睡不着去找朋友,誰敢多嘴?”
“可……可是……”
“就這樣,你先去喊綠影白衣。”白鳳飛不等她繼續說完,就將她推了出去。
“娘娘,真的帶我出宮呀?”碧雲已經興奮的在挽着頭髮了,一邊挽一邊問道。
“當然。”白鳳飛抿脣一笑,如今皇上不在,她就是霸王了。
“太好了。”碧雲心中激動的很,上次出宮之後,就再沒機會出去,她心急的很。
因爲宮外有王爺的人,她不出宮,就無法和他們聯繫,無法彙報皇宮內的一切,也無法得知王爺的現狀。
她很篤信,只要出宮,一定會遇到王爺的眼線。
朱顏褪
這樣想着,碧雲越發的興奮,手腳飛快的爲白鳳飛換好衣服,自己又出去找了套侍衛的服裝穿上。
綠影和白衣對白鳳飛的心血來潮顯然習以爲常,等到五人來到內江邊時,還未到三更。
從內江這邊看去,燕京臨水而建的一排紅樓都掛着大大的紅燈籠,映着水光,樓中光影閃動,從岸的這邊就能聽到對面的絲竹悠揚。
而靠着紅樓的還有一座座畫舫,在稍微寬闊的江邊停着,裡面人聲喧笑,管絃聲聲,不知有多熱鬧.
“要是換成從前,這麼近的距離,腳尖一點就飛過去了。”白鳳飛披着貂絨,站在船頭,看着越來越近河岸感嘆。
“你的輕功有那麼好?”白衣忍不住嗤然,雖然江面最窄處只有十來丈,可小白的武功相比之下實在太爛。
“當然。”白鳳飛似乎沒聽到白衣口中的那絲嘲諷,滿臉的肯定。
逃命的事情,她能不精通?
“那是不是無憐?”綠影突然指着江面上的一隻小舟說道。
白鳳飛聞言看去,不遠處的小舟隨着夜風在月光下輕輕的晃動着,上面坐着兩個容貌美麗的年輕人,正斟酒對月,似乎在對詩吟詞。
“是無憐。”兩隻小舟漸漸的接近了,白鳳飛聽到無憐似是在曼聲低唱。
“月光稀,畫舫空餘琉璃杯,一曲梨花君莫歸;君莫歸,珠簾垂,淡掃眉,今宵紅妝解人衣……”無憐的歌聲婉轉美妙,放置船頭的古琴錚錚,像是從畫中走出一般。
“雪花飛,天涯路遠不相依,歸期無期只剩悲;只剩悲,雨聲微,流蘇墜,繁華散盡來世惜。”白鳳飛突然低低的吟道,月光下皎潔的臉上染上了一絲清寒和孤寂。
她想到了曾經的王爺府,她想到自己曾在這樣的月光下,坐在屋頂喝酒,她想到坐在屋頂喝酒時,蘇格那張精緻可愛的臉。
如果給她一次回到過去的機會,她很想……很想抱住蘇格狠狠的親吻,她再不會討厭他對她做的任何事情……
心臟隱隱的痛了起來,這一刻才發現,好想念蘇格,鋪天蓋地的瘋狂思念,幾乎讓她窒息。
“戰非罪,功成冠翎歸故里,烽火硝煙朱顏褪;朱顏褪,夢相催,清輝碎,榮華一夢心似灰……”視線模糊起來,在這樣初冬清寒的夜裡,白鳳飛的聲線漸漸喑啞,帶着一絲蒼茫的悲涼,所有的心事在月光下變得透明。
流連青樓埋禍根
一曲吟完,連神經遲鈍的白衣都覺得幾分悲寒,從那清冷空靈的聲調中,半晌回不過神來。他不懂男女之情,卻聽出了生離死別。
“娘娘,下次想來香樓,還是等小皇子出世後吧,”綠影搖櫓往那小舟泊近,像是要打破凝固住的悲傷,低低的說道,“有了身孕不方便進出這種地方。”
“那下次將無憐和無歡召進宮中。”白鳳飛勉強收回心神,擡頭看着清寒的新月,彎着眼睛笑道。
“被太后和皇上知道,準要責罵。”碧瑤一直不情願半夜出宮,現在也接口說道,“娘娘,您現在的身份高貴,還是不要和這些市井人物來往。”
“高貴?我怎麼不覺得?”白鳳飛斂眉低頭,映着江水的眸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悵然。
從一開始,她要做的就不是皇后。如今站在舟上,聽着隔岸的歡聲笑語,她都有些羨慕那些青樓女子了。
“飛兒妹妹,半夜泛舟賞月,真是好雅興。”江面上漂浮的琴音突然斷了,接着無憐的聲音響起。
兩舟相近,無歡滿臉含着笑,四顧無人,才放心的說道:“無憐無歡見過皇后娘娘。”
“哪來那麼多繁文縟節。”白鳳飛擺了擺手,輕輕躍上無歡的舟中,纖指在琴絃上叮叮咚咚的亂拂一氣,這才笑吟吟的擡頭,“好羨慕你們姐弟,簡直像神仙。”
“娘娘說這話真是折殺我們了。”無憐抿脣一笑,伸手扶着白鳳飛,順勢就靠在了她身上,聞着那暖暖的清香,閉目說道,“混跡青樓的人,有什麼好的?天下女子最羨慕的人是你呢。”
白鳳飛心中默然,衆人只看見這鳳冠玉食,榮華富貴,哪裡看得到錦衣下的無奈。
舟小人多,不多時,一行人就上了岸,從一條偏僻的路回了香樓。
碧雲一路左顧右盼,期望再能遇到王爺的人。
到了香樓,白鳳飛與無憐無歡交談甚歡,碧雲有些按捺不住,想要溜出去再碰碰運氣。
依照王爺縝密的心思,一定日日安排人在皇宮外監察。她一出宮,肯定會有人跟着纔是?難不成王爺忙着新國,忘了她們?
碧雲打個激靈,王爺怎麼可能會忘記她們,也許是因爲綠影和白衣在,所以遲遲不敢露面。
“碧雲妹妹,可是悶了?”無憐心細如髮,看見碧雲坐立不安,笑盈盈的問道。
“啊……不是……”碧雲急忙擺着手,尷尬的笑了片刻,接着低聲的說道,“想去看看香樓的姑娘,剛纔驚鴻一瞥,都好美呢。”
“碧雲。”碧瑤橫了她一眼,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鬟,連單純的碧雲都喜歡上美色了。
“小翠,帶這位妹妹去樓下看看。”無憐惑人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來,伸手整理好碧雲的頭髮,“去看看有喜歡的姑娘沒,要是看上誰了,帶回屋中……”
“姐姐又在說笑。”無歡勾脣一笑,伸出纖長的手指,勾起自己的髮梢,那雙帶着紫色的眸中泛着水光,“小翠應該帶這妹妹去小倌那裡。”
“都別開玩笑。”白鳳飛見碧雲臉色漲紅,輕輕笑着,“碧雲是悶在宮中太久,讓她自己出去玩吧,別走丟了就好。”
“多謝娘娘。”碧雲欣喜的謝過,已經像飛燕一樣奔了出去。
“白衣,你要去哪?”白鳳飛見白衣也舉步跟上,急忙問道。
“去跟着她。”白衣轉過頭說道。
“不用,不會出什麼事的。”白鳳飛看了眼無憐,笑着補充,“這裡都是無憐的地方,放心吧。”
“我不放心她。”白衣心直口快,語氣微冷,“畢竟不是皇宮中人,爲了娘娘的安危,還是多加小心爲好。”
“你……”
“白衣說的是,碧雲雖對娘娘一片忠心,可到底曾是摩爾國的人。”綠影見白鳳飛臉色微變,也上前一步說道。
“要不我陪着碧雲吧。”碧瑤知道白鳳飛不喜他們將碧雲當外人看待,見白鳳飛臉色微沉,笑着說道。
“你們都歇着,小翠去看着吧。”一直站在無憐身邊不語的翠衣丫鬟,福了福身,恭恭敬敬的說道。
“對,讓小翠去吧,她對這裡熟悉,你們大可放心。”無憐也覺察到白鳳飛有一絲不悅,打着圓場,對小翠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
看見小翠出去後,白鳳飛纔有些惱怒的站起,走到白衣身邊,擡頭看着他。
白衣垂眸看見那張微惱的閃着美麗光澤的小臉,不由覺得好笑,在皇宮內可以對碧雲如兄妹,可他一向公私分明。
“娘娘,您是不是想說我很過分?”
“以後不要懷疑她。”白鳳飛這才發現白衣的個子很高,她恨不得爬高一點,狠狠敲敲這個和金軒遙一樣狂妄侍衛的頭。
“我只負責保護娘娘的安全而已。”白衣轉過頭,看着綠影,聳聳肩。
“娘娘要不要懲罰一下他們?”無歡這是幽靈般的飄到白鳳飛身後,湊到她耳邊低低的問道。
“咳。”綠影見無歡離白鳳飛那麼近,不着痕跡的將他扯到一邊。
“娘娘,最近香樓中比較興脫衣舞,您想不想看?”無歡脣邊盡是不懷好意卻美麗至極的笑容,那雙桃花眼妖嬈的看向白衣,一揮手,就閃到了白衣身邊,纖長的手指撫向白衣的胸口,喃喃道,“白衣公子的身材真好。”
“喂,你別碰我!”白衣當即揮手,毫不客氣的一掌往無歡身上劈去。
“娘娘,不如我們看看綠影和白衣兩人……”無憐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弟弟會被白衣一掌拍死,湊到白鳳飛身邊,滿臉的期待。
“看他們跳舞?”白鳳飛脫口而出。
“多謝娘娘開金口。”無歡雖躲過白衣的一掌,卻被掌風掃到肩頭,疼的眉頭一皺,着白衣渾小子真捨得下狠手。
“娘娘既然下旨了,白衣公子綠影官人,你們也別愣着了,跳段脫衣舞給姐姐們看看吧。”無憐與無歡一唱一和,將兩個侍衛忽悠的面紅耳赤頭暈轉向。
這邊白衣和綠影陷入尷尬之中,那邊的碧雲在香樓中走着,心情緊張又期待。
“妹妹,那邊彈琴的姑娘是這裡的花魁素衣,精通琴棋書畫,尤其寫的一手好詩,皇城附庸風雅的公子們最喜找她了……啊,那邊斟酒的姑娘,善舞,輕如飛燕……”小翠在她的身邊一一的說着,可碧雲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面。
“妹妹好像沒見到想見之人。”走到二樓的柱邊,小翠突然說道。
“啊?”碧雲急忙看向小翠,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她現在正處在極度的敏銳狀態,聽到小翠這樣的話,不覺心驚起來。
“興亡不盡滄浪水。”面容十分清秀的小翠,微微一笑,聲音極小的吟道。
“醉入他鄉何時回。”碧雲原先有些緊張的臉蛋驀然興奮起來,“你……你是……”
小翠伸指點了點脣,示意噤聲,看了眼周圍,指着樓下曼聲唱詞的女子說道:“我是,你可想法讓王后多多來到此地,你儘量跟在身邊,方便我們隨時聯繫,待到時機成熟,王上自會安排。”
“王后”“王上”?碧雲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如果不是在這裡,她甚至想跪下高呼。
她的王爺終於成了真正的王!難以言喻的欣喜讓她渾身都輕輕顫抖起來。
小翠瞥了她一眼,又指向另一個姑娘,低低說道:“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碧雲剋制了許久,才壓抑住激動的心情。
“王上要知道他從皇宮走後,發生的所有事情。不過時間不多,你挑揀重要的說。”小翠看着底下的姑娘,脣邊帶着天真的笑容,遠遠看去,似乎在爲碧雲介紹着那些青樓女子。
“是。”碧雲收住欣喜的目光,也看向樓下的恩客和姑娘們,調整好自己的表情,一五一十的說着皇宮外無法得知的隱秘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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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剛剛露出魚肚白,繁鬧的香樓終於安靜了一些,而白鳳飛五人也準備打道回府。
“年輕真好。”白鳳飛盯着碧雲半晌,突然感嘆道。
“娘娘,您還不到雙十年華,怎生這樣的感嘆?”碧瑤困的睜不開眼來,靠着馬車困頓的問道。
“看看碧雲的精神多好。”白鳳飛微微一笑,看着碧雲紅潤的臉色說道。
“那是因爲青樓的姑娘都好有趣,娘娘,下次我們再來吧?”碧雲湊到白鳳飛身邊,趴在她的膝上,央求道。
“是不是比皇宮好?”白鳳飛理着她的頭髮,含笑問道。
碧雲忙不迭的點頭:“皇宮好悶,還是無憐姐姐那裡好玩。”
“你是樂不思蜀,那種地方哪有皇宮好?”碧瑤閉上眼睛喃喃的說道,她困極了,下一次絕對不要半夜爬出來溜達。
“哪有?”碧雲小聲的反駁一句,又滿是期待的看向白鳳飛,“娘娘,下次我們時候還能來無憐姐姐這裡?”
“想他們的時候再去。”拍拍碧雲柔柔的臉頰,白鳳飛笑道。
“下次等墨陽他們回來再說,反正我是不會去了!”馬車外傳來白衣恨恨的聲音。
馬車內傳來白鳳飛低低的笑聲,白衣發現自己不但討厭女人,還討厭漂亮的男人。
一想到那兩個不男不女的生物,白衣臉上的肌肉就開始抽搐。
馬車在宮門外停住,幾人下了馬車,換了軟轎,往綠桐宮走去。
白鳳飛這才覺得有些睏意,在轎中尋個舒服的姿勢,正要閤眼小憩片刻,突然軟轎停下了。
聽到外面綠影白衣他們叩見太后的聲音,白鳳飛睡意立刻去了大半。
如玉般瑩白的手掀起黃色的簾幔,白鳳飛擡眼看向外面,只見太后的輦駕擋住了前路。而太后在燭火的照耀下,面色嚴峻。
“飛兒見過太后。”看到太后這幅捉姦的架勢,白鳳飛心中不由暗暗的笑了,急忙下了轎說道。
“聽值守的士兵說,皇后大半夜的出宮,哀家心中不放心,便在此等候。”太后面帶慍色,冷冷的說道。
“飛兒睡不着,便出宮尋友人去了,讓太后擔心,實在該死。”白鳳飛舉步上前,走到太后身前說道。
“友人?”太后實在無法理解自己兒媳爲什麼總是喜歡和那些三教九流混在一起,她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不是沒教養的野丫頭。
“友人。”白鳳飛微笑着點頭。
“青樓的風塵女子是堂堂皇后的友人?說出去也不怕被天下人嘲笑!”太后眼色驀然一厲,“飛兒,你若是再和那些人來往,休怪哀家毀了燕京城所有的青樓!”
碧雲臉色一白,她剛剛和王爺的人聯絡上,還沒開始行動,太后怎麼就插上一腳?
“太后息怒,這天太寒了,您先回宮歇着吧。”白鳳飛神情鎮定,不過還真擔心太后盛怒下傷了無憐和無歡。
“飛兒,哀家是爲你好,”太后見她打起了太極,不由長嘆說道,“外面流言蜚語,說皇后夜夜流連青樓,你想皇上會如何對你?就算哀家視若無睹,皇上能放過你口中的‘友人’?”
“是。”白鳳飛並不頂撞,低低的應道。
皇上早就知道無憐和無歡,不過第一次是爲了留下安蘊央,他纔沒有說什麼。如果自己真的和無憐他們走的太近,依照金軒遙的性格,是會對他們不利。
“聽說那香樓中,還有個男人。”太后見白鳳飛態度謙和,也鬆了鬆嚴厲的口吻。
“是。”
“叫什麼公子無歡,是嗎?”太后繼續問道。
“是。”依舊是謙和的口吻,白鳳飛不想此刻觸怒太后。
“飛兒,”太后看着白鳳飛那張和藍笑塵幾乎一樣的臉,又嘆了口氣,“罷了,你先去休息吧。”
太后也不想再和白鳳飛起衝突,她已看過皇后的天威,此刻雖有萬分的不滿,也都壓在心中,只循循善誘着。
“太后也回懿德宮吧。”白鳳飛有些訝異太后等了這麼久,竟輕易的放過自己。
“綠影、白衣,你們隨我去趟懿德宮。”太后看了眼兩個侍衛,說完,轉身上了輦車。
“太后……屬下奉命貼身保護娘娘,寸步不能離。”綠影急忙上前說道。
禍之初始
“太后,皇上下旨,屬下時刻護在娘娘身邊,半刻也不準離。”白衣也急急說道。
“皇上難不成還擔心皇宮裡會有誰對娘娘不利?”太后陰鷙的看了他倆一眼,沉沉的說道。
“太后明鑑,屬下與白衣,無論如何也要留下一人在皇后身邊,不可離開半步。”綠影見太后早有怒意,心中暗道不妙。
“大膽奴才,就是皇上在,也不敢不聽哀家的話,你們小小的侍衛,還想造反了!”太后對白鳳飛的不滿全都撒到綠影白衣兩人身上,“你們身爲皇宮禁軍頭領,不嚴於律己以身作則,竟帶着皇后深夜出宮,該當何罪?”
綠影和白衣對視一眼,心頭一震,今天果然不妙。太后等了那麼久,果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太后莫要生氣,”白鳳飛也覺得情勢有些不對,看向綠影和白衣,“綠影你們隨太后去懿德宮,我這邊沒關係。”
“不行,皇上有旨,即便娘娘就寢,我與綠影也不能離開綠桐宮半步。”白衣對白鳳飛的眼色視若無睹,固執的說道。
“別拿皇上來壓哀家,”太后見白衣這種態度,心中火氣更大,“皇上若是知道你們這羣奴才膽大包天,深夜帶娘娘出宮去香樓……”
“太后,是飛兒不對,不關他們的事。”白鳳飛急忙解釋道。
“不管是誰的不對,主子做錯事,奴才都有份。”太后看了眼碧瑤和碧雲,眸中明顯有指責。
“綠影,你們隨太后去懿德宮。”白鳳飛一見太后看向碧瑤和碧雲,生怕波及到兩個丫鬟,綠影和白衣是帶刀侍衛,她不擔心太后會對他們怎麼樣。
“可是皇上……”
“皇上那邊有我擔待着,都在宮中,有什麼好擔心的?”白鳳飛眼中有着不可違抗的神色,她知道如果綠影和白衣再違逆太后,碧雲和碧瑤也要跟着遭殃。
“太后,請容屬下調三百侍衛去綠桐宮,然後屬下與白衣便隨太后去懿德宮。”綠影沉吟片刻,說道。
“皇兒還真把這裡當成虎狼之地,”太后冷哼一聲,低低的自語,“既把後宮當成虎穴,當初又何必強立皇后?”
綠影見太后沒有阻攔,急忙走到一側,對一個侍衛輕聲吩咐着,不多時就轉身回來,看了白衣一眼。
“皇后也回去歇着吧,身懷六甲還深夜出遊,難爲你了。”太后看着白鳳飛說道,“隔幾日哀家便會將兩個侍衛完整的歸還於你,不必擔心。”
“太后言重,飛兒這就拜退。”白鳳飛也不多留,看了眼綠桐宮就在前方不遠,徑直往宮中走去。
“娘娘,綠影他們會不會有事?”走回綠桐宮後,碧瑤焦急的問道。
“不用擔心他們,綠影與白衣是皇上欽命的一品帶刀侍衛,便是刑部來了,沒有聖諭,也不能動他們分毫。”白鳳飛微微一笑,絲毫不擔心。
“那太后爲何要將他倆傳去懿德宮?”碧雲不解的問道。
“許是要問些什麼事。”白鳳飛邊說邊任碧瑤爲自己寬衣,她坦坦蕩蕩問心無愧,倒不害怕什麼。
“要問什麼事?綠影和白衣真的不會有事?”倒是碧雲緊張起來,臉色都有些蒼白了。
“你緊張什麼?”白鳳飛看了碧雲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拍拍她的臉頰,逗趣道,“莫不是喜歡上綠影和白衣了吧?”
“娘娘!”急忙打斷白鳳飛的話,碧雲原先蒼白的臉立刻紅霞遍佈。
“娘娘逗你玩呢。”碧瑤心中的緊張也去了大半,只要他們的皇后娘娘還鎮定從容,事情就沒有想象的那麼糟糕。
“娘娘又欺負碧雲,不來了……”
綠桐宮中,燭影搖紅,隱隱傳出歡聲笑語,絲毫沒有覺察到即將到來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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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德宮,太后卻在訓斥綠影和白衣二人。
“你們二人負責保護娘娘安危,可也不能縱容着她的性子亂來。”
“太后,人家是皇后娘娘,她要做什麼我們當奴才的能說半個不字?”白衣有些嘲諷的說道。
“深夜去香樓,是皇后娘娘應該做的事情?”太后盯着白衣,指着燕京方向說道,“你們既奉命保護娘娘,也該知道那種地方魚龍混雜,萬一出了什麼事,皇上怪罪下來,誰擔當的起?”
白衣不服的皺起眉頭,正要反駁,卻被綠影用眼神制止。
太后深吸了兩口氣,剋制着心中的怒火,稍稍放下幾絲嚴厲問道:“皇上好像還下了旨,皇后沒有你們二人相伴,就不能離開皇宮半步,是嗎?”
“是,皇上對守宮的禁軍下令,娘娘沒有屬下相陪,爲她安全着想,不能擅自離宮。”綠影如實回答。
“那好,皇上還有十日才能回宮,這段時間,你們二人就待在懿德宮,沒哀家的准許,不準踏出懿德宮一步。”
“太后,您這是在軟禁!”白衣血氣方剛,哪管許多,脫口而出。
“大膽!哀家想怎麼做還要徵得你的同意?”太后惱怒白衣的態度,揮袖說道,“鍾革,帶他們去翡翠房,一日三餐照顧好了!”
“是。”鍾革急忙上前,站在兩人面前,伸手說道,“兩位請這邊走。”
“太后,屬下一直負責娘娘的膳食,若是不在娘娘身邊……”綠影一見真要軟禁,心中大急。
“綠影,難不成你還擔心有人會給娘娘下毒?”太后冷聲厲喝,打斷綠影的話,“你們將這皇宮當成什麼地方了?哀家只是不想再讓娘娘冒險出宮,去那種骯髒污穢之所,難道這也是在害她?”
“太后息怒,彆氣傷了身子。”鍾革瞪了白衣和綠影一眼,“你們兩個奴才也真是,太后一夜未睡,一直在擔心皇后娘娘……”
“帶他們下去!”太后按住跳動的太陽穴,閉上眼睛疲累的說道,“哀家會安排御醫和御膳廚的人進住綠桐宮,你們就安心的在這裡修養幾日,娘娘要是出了什麼事,都有哀家擔着!”
“兩位,這邊請。”看見太后壓着怒氣,鍾革慌忙對白衣和綠影使着眼色。
將軍插手,胎兒不保
“白衣大人綠影大人,你們別和太后頂撞呀。太后她真是爲娘娘好,你們不知她知道娘娘出宮之後,就擺轎在寒風中等了多久。”鍾革領他們出了門,低低的說道,“太后是刀子嘴豆腐心,別看她對娘娘嚴厲,那都是爲娘娘好,馬兒要趕上路了,它才能跑得快……”
綠影臉上滿是憂慮,雖在皇宮內,但還是擔心萬一娘娘有個意外,那他就罪該萬死了。
白衣也是悶悶不語,想到自己要被軟禁,就想罵天。皇上不帶自己出宮就算了,現在還困在懿德宮裡,這八個侍衛中,就數他最命苦!
“到了,兩位大人請進去歇息。”鍾革一直絮絮不休,拐了幾處走廊,在一間房子前停住,說道。
白衣和綠影又對看一眼。
“兩位大人別擔心娘娘身體,太后親自安排御膳廚和御醫去綠桐宮,還會出差錯?”鍾革見兩人站在門口,偏不進屋,急忙說道,“而且,娘娘說不準明日就來懿德宮,向太后陪個不是,說說好話,將二位就接出去了。”
“公公,”綠影沉吟片刻,對鍾革說道,“這幾日有勞公公多多關注綠桐宮的動靜,若是娘娘身體有什麼不適,請告知綠影。”
“放心放心,”鍾革微微一笑,心中卻嘀咕綠影太多心,“兩位裡面休息去吧。”
綠影和白衣這才踏進屋內,鍾革立刻讓兩個小太監將大門關緊,低聲吩咐着:“太后有令,照顧好兩位大人,不能讓他們踏出房門一步,都機靈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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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桐初引,綠意幽幽。梧桐乃是鳳凰棲息之樹,所以皇后的寢宮,曰綠桐。
綠桐宮三個字,是金軒遙親手所題,瀟灑遒勁,鋒芒逼人,昭示着帝后之所。
只不過應該靜穆莊嚴的宮中,卻比集市還要熱鬧——烙餅的,賣糕的,挑酒的……白鳳飛一覺醒來,老千歲已經將整個皇城都搬進綠桐宮中。
“丫頭,嚐嚐這個。”老千歲手中拿着一塊白色的糕點,往口中送去,邊吃邊讚歎道,“好吃,真是好吃!”
“千歲大人,這些都是什麼人?您怎麼能……”碧瑤身爲大宮女,哪敢讓白鳳飛亂接食物,急忙問道。
“這些人你不認識?”老千歲滿嘴食物的橫了碧瑤一眼,然後頗是自豪的說道,“再仔細瞅瞅,看看他們都是誰?”
碧瑤正奇怪爲何侍衛把這些人都放了進來,仔細一看,原來他們正是那些戲子和老千歲隨身帶着的家丁所扮。
“千歲大人,您的興致還真高……”碧瑤的脣角抽搐着,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和娘娘一樣“特立獨行”的老千歲。
“今朝有酒今朝醉,等你這丫頭上了年紀,就該知道享樂有多重要。”老千歲樂哈哈的轉身走向白鳳飛,拍了拍她的肩膀,胖乎乎的臉探了過去,“昨夜偷溜出去了?”
白鳳飛正驚奇着院中的一切,聽到老千歲這樣一問,臉色立刻鬱悶了下來,苦着臉點了點頭。
“被太后抓住了?”老千歲笑嘻嘻的看着白鳳飛,繼續問道。
白鳳飛癟了癟嫣紅的脣,也繼續點頭。
“綠影和白衣被太后傳去懿德宮了?”老千歲一早就沒見到形影不離的白衣和綠影,一問周圍的侍衛,說是去了懿德宮,估計被太后修理去了。
白鳳飛更加鬱悶的點頭。
“哈哈哈哈哈,好!太后做的好!”老千歲突然爆發出一陣駭人的笑聲來,一張圓滾滾的臉幾乎都笑成一團,分不出五官了,他用力拍着白鳳飛的肩,“活該,讓你出宮不帶我一起!自己偷偷一個人跑出去,丟下你皇叔一人……”
周圍熱鬧的人聲突然停了,紛紛看着老千歲。
“咳咳,不過皇叔我體恤你想出宮的念頭,”老千歲發現所有人都用吃驚的眼光看着自己,立刻咳嗽了兩聲,收回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所以讓家丁侍衛扮成皇城街道一角風景,稍微慰藉下娘娘深宮單調無聊的生活,看看皇叔對你好吧?”
“皇叔明明是自己想玩。”白鳳飛一眼看穿老千歲頑童的心理,嘟着嬌嫩的紅脣說道。
“唉,你這丫頭,你什麼意思?皇叔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才弄來這鍋竈、扁擔、推車……”
“多謝皇叔。”看着老千歲又要囉嗦,白鳳飛立刻拈起一塊糕點塞到老千歲的口中,笑吟吟的說道。
“這還差不多。”老千歲嚼着糕點咕噥着,伸手指着一塊糖糕,“嚐嚐這個,很美味。”
白鳳飛伸手拈了塊糖糕,正要往口中送去,碧雲急忙上前說道:“娘娘,碧雲爲您試食。”
“不用了,這都是皇叔的人……”
“這個丫頭,你太多心了吧?”老千歲有些不悅的看了眼碧雲,像個孩子一樣耍起脾氣來,“你也不看看我是誰?堂堂千歲爺,天子的皇叔,我給的東西,還要你來試?”
老千歲說着,將白鳳飛手中的糖糕拿到手中,往口中塞去,像是在昭示自己清白一樣狠狠的嚼嚼,一口吞了下去。
“皇叔別生氣。”白鳳飛拍了拍碧雲的胳膊,淡淡笑道。
“哼,難不成你這丫頭懷疑我要謀害娘娘?”老千歲不依不饒,乾脆將所有的食物都試吃一遍,張開嘴說道。
“皇叔,碧雲不懂事,您別生氣了。”老人如小孩,白鳳飛知道老千歲耍過了脾氣,心中從不記恨。
“我幹嘛要和一個小宮女生氣?我有那麼小氣?”老千歲打了個飽嗝,心中的不悅被食物填平,抱着酒壺大度的揮手說道,“這個小宮女叫……碧雲?你也算是忠心爲主,賞你一份烙餅……”
白鳳飛脣邊牽出一絲微笑來,老千歲就是這樣的人,比起手握皇權的某些人來說,可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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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安苑中的某個房間傳出安妃不耐煩的聲音。
“怎麼綠桐宮還沒有消息?”安妃咬着脣,不時的走到門邊。
“安妃娘娘,您確定老將軍安插了一名自己人在戲子中?”小嵐也皺着眉,對於安妃行事,她總是不放心。
“那還有假?爹爹自從上次得知我被娘娘責罰之後,就說等着時機,助我將白鳳飛除去。”安妃說話絲毫沒有顧慮,她也不怕小嵐將此事透露出去。
小嵐盯着安妃的臉,心中突然悲涼起來,她在這裡孤孤單單一個人,連個靠山都沒有,好歹安妃還有將軍府撐着腰……
這樣一想,日後行事更要小心,如果沒有人能幫助自己,她就必須爬在衆人的頭上,只要自己牢牢的握住了權力和龍恩,什麼將軍府,什麼相國府,她都不用再放進眼裡。
“說起來,自從我成了妃子之後,爹爹對我還真是不錯。”安花之沒有注意到小嵐的表情,得意洋洋的說道,“如果我能順利取代白鳳飛的位置,那整個將軍府,都對我和娘畢恭畢敬,想想就覺得興奮!”
“可是如果被皇上知道這件事和將軍府有關,那……”小嵐打斷她的幻想,故意沉吟着。
“等皇上回來,一切都結束了,你我整日在安苑中,即使懷疑到我們頭上,也無憑無據。”安花之咧出一個笑容來,“你不說我不說,神不知鬼不覺,皇上最多懷疑到老千歲的人身上。”
“話雖如此,還是要多加小心。”小嵐心中還是有些害怕,她擔心老將軍的人靠不住,萬一出了什麼意外,那可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我爹爹做事,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安花之雖然和老將軍沒多少父女之情,可這點還是全然相信老將軍,她又走到門邊,看着靜悄悄的安苑,返身說道,“不過這次多虧了太后,如果綠影和白衣那兩個礙事的傢伙在,我還真不敢讓爹爹今日動手。”
“安妃娘娘,你在這深宮之中,如何和老將軍聯繫上?”小嵐終於問出潛伏在心中已久的疑問。
她和安妃日夜相處之後,發現安花之雖然情商太低,可也並不是她想象中那麼笨。這讓小嵐開始擔心自己的未來,只是事已至此,她也無法後退,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
“這個嘛……等除了白鳳飛,我自然會告訴你。”安花之神秘的笑了笑,說道。
“姐姐,你我都是姐妹了,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小嵐見她不說,更加想知道。而且心中更加沒底,現在如果不能完全將安妃控制在掌心,那等除了皇后,她的處境就叵測了。
“噓,聽到外面動靜了嗎?”安花之突然走到窗邊,豎起耳朵聽着外面傳來的喧囂聲。
小嵐也緊張的走到門邊,隔着假山屏障,看見安苑外似乎走過一對對侍衛。
“成功了?”安妃興奮的臉都紅了,急忙抓住小嵐,連聲問道,“你說白鳳飛留在皇宮中的唯一羈絆就是她腹中的孩子,如果孩子沒了,確定她會離開皇上?”
“噓,小聲點。”小嵐急忙捂住安花之的嘴,她太過興奮連聲音都拔高了。
安妃急忙點點頭,小聲的問道:“你確定白鳳飛會自己離開皇宮?”
奇花落胎風雨至
“依照皇后娘娘以前的性格,定會離開這裡。”小嵐想到曾經的展鳳飛,肯定的說道。
“唉呀,那以現在白鳳飛性格,她會怎樣?”安妃越發心急,她可不願自己的功夫白費。
“這個……噓,外面來人了。”小嵐聽到外面的動靜,急忙將安妃按到矮榻上,自己則站在桌邊倒着茶。
“安妃娘娘,出事了。”外面跌跌撞撞的跑進一個小丫鬟,顫白着臉,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安妃娘娘……”
“大膽,什麼事咋咋呼呼?”小嵐沉下臉喝道,“沒看見安妃娘娘正在休息?”
“綠桐宮……綠桐宮……”小宮女撫着胸口,臉色煞白。
“綠桐宮怎麼了?”看來爹爹的人得手了,安花之像是吃了顆定心丸,努力按下喜悅的表情,冷冷的問道。
“綠桐宮……皇后娘娘出事了,太后……太后請安妃一起過去……”小宮女努力平整着呼吸,說道。
“皇后娘娘出事了?”小嵐和安花之對視一眼,急忙抓住小宮女的肩膀,搖着問道,“皇后娘娘怎麼了?”
“奴婢也不知具體情況,綠桐宮太混亂,聽宮人說娘娘食物中毒……”這個小宮女在半路便被太后派來安苑,沒有親眼看到皇后娘娘究竟出了什麼事,只從太后的口吻和臉色中看出大事不妙。
“食物中毒?娘娘的膳食都有專人負責,怎會中毒?”安花之與小嵐雖然表面着急,可並不急着趕去綠桐宮,她們要先了解下綠桐宮中更多的情況。
“奴婢不知,安妃娘娘,你快點去綠桐宮吧,太后正發火呢。”可惜這個小宮女對當時情況一無所知,只焦急的說道。
“好,快點走。”安花之又和小嵐對視一眼,急忙提起衣裙,往綠桐宮方向走去。
一路上,看到所有宮女太監的神色都是緊張又小心,連說話的聲音都是低沉謹慎。
等安妃趕到綠桐宮,太后已經在大廳坐着,滿臉的烏雲。而一邊的老千歲更是苦着臉,不停拽着自己花白的銀髮,唉聲嘆氣。
怎麼會突然出了意外呢?他的人絕對不會有問題,更何況碧雲和碧瑤都試食過,怎麼就出了這種事?
“皇兄,這次要是飛兒性命不保,就是哀家也無法原諒你!”太后看着老千歲,怒火又上來了。平時老千歲貪玩,她從不說什麼,可這次竟然讓白鳳飛受了傷。
老千歲哭喪着臉,別說太后,就是他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呀!他現在只能求老天保佑飛兒吉人天相,千萬別出什麼事。
“太后,千歲!”安花之急急拜見兩人,然後走到太后身邊,焦慮的問道,“娘娘出了什麼事?”
“中了奇毒,碧雲碧瑤和老千歲吃了那糕點都沒事,可娘娘卻半個時辰後腹痛不止……”太后有些懊悔沒讓綠影陪在白鳳飛身邊,希望飛兒沒事,否則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向金軒遙交代。
自己孩子對皇后有多喜愛,她這個做母親的最清楚。即使帝王之愛有太多束縛和無奈,即使金軒遙不動聲色,可太后也知道這份愛有多深,如果白鳳飛真的出事,那後果她也不敢想象……
一個御醫從裡間走了出來,滿頭的大汗。
太后和老千歲立刻站起,失態的抓住御醫的胳膊,連聲問道:“皇后現在如何?”
御醫搖了搖頭,還未開口,太后已經暴怒:“誰要看你搖頭,要是飛兒有個不測,全宮的人都一起陪葬!”
“太后……太后息怒,娘娘中的是陰乾花毒……”御醫被太后神情嚇的戰戰兢兢,急忙說道,“陰乾花乃西域奇花,平常人吃了此花,補神益氣……可懷孕之人萬萬碰不得,誤食丁點,也會……也會……”
“也會什麼?”太后明知御醫會說什麼,可依舊不敢相信,一雙杏核眼緊緊盯着御醫,似乎他要敢說錯一個字,就會斬立決。
“這花……也是西域女子的落胎藥……”御醫大氣也不敢出,艱難的說道。
太后倒吸了一口氣,想到上次白鳳飛差點胎兒不保,金軒遙發狂的模樣,心中的擔憂被不祥代替,一把推過御醫就要往裡屋走去。
“太后,您先不要進去……”御醫急忙擋住太后的路,滿頭大汗的說道,“裡面正在保娘娘的性命,萬萬不能打攪……”
“皇后娘娘現在情況如何?”太后硬生生的收住腳步,額上也滲出汗來,顫着聲音問道。
“命……命在旦夕……”御醫話剛出口,立刻看到太后與千歲的神情劇變,急忙補充道,“只因娘娘身懷六甲,失血過多……”
“那小皇子……”千歲嗓子也乾涸了,半晌才問道。
“小皇子……保不住了。因爲娘娘……”
“哀家不要聽這些,哀家只要皇后娘娘平安無事,否則你們都提着腦袋出來!”太后心中一涼,孩子保不住,要是大人再出事……
安花之看着所有人的神色,緊張不安的絞着手指,她爹爹和小嵐都告訴她同樣一句話:可以逼走白鳳飛,但絕對不能傷了白鳳飛的性命,否則必壞大事。
她看着滿宮人的神情,終於知道爲什麼不能要了白鳳飛的命。皇上還不在這裡,就聞到了山雨欲來的殺戮氣息,如果白鳳飛死了,那金軒遙定不會善罷甘休。
碧雲已經嚇的暈了過去,只有碧瑤煞白着臉,在角落中瑟瑟發抖。
小皇子保不住了……皇后娘娘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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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
展邦延身邊站着白衣,在刑部大牢陰暗的光線下,兩人的臉色都異樣的蒼白。
白鳳飛剛出事,綠影和白衣就被太后放出,只因綠影的醫術高超,白衣又是禁軍頭領之一,太后不得不用到二人。
於是綠影便匆匆趕到綠桐宮,而白衣則第一時間扣下綠桐宮中所有可疑之人,全都押到刑部。
最近皇上出宮,皇城無君,其他臣子們在各自職位上幾乎寸步不離。展邦延已經數日沒有回府,正在批閱公文,白衣就帶着一幫侍衛闖了進來。
當他聽言白鳳飛中毒,差點要衝去綠桐宮查看。前幾個月白鳳飛出事,他是事後得知,嚇出了一身冷汗,這次聽白衣說事態更爲嚴重,心中不知有多擔憂。
雖然現在白鳳飛已經不姓展,可在他心中,還是自己可愛俏皮的五妹。身爲兄長,一次次看着自己妹妹落入險境卻無能爲力,展邦延不知有多自責。
所以這次幾乎將所有對小妹的歉疚都發泄到白衣釦押的那些人身上。
一開始就擺出所有的酷刑刑具,展邦延並不打算用溫情的手法。他陰冷的目光從二十五個人身上掠過,毫不吝嗇自己嗜血冷酷的一面。
白衣也陰寒着一張俊臉,他現在恨不得把太后也押過來!要不是那個多事固執的老婆子,要是精通毒藥的綠影在,小白會出事嗎?
展邦延猶如地獄裡的閻王,坐在高大的椅子上,一言不發的看着二十五個人。
“展大人,我是千歲爺的管家,您看看……”
“住口!”展邦延低低喝了聲,“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誰,我也不想聽到你們說的廢話。”
他眼色冷酷犀利的從二十五個人身上掠過,那雖然是塊小小的糕點,可是加工的程序,幾乎是包括這裡所有人。也就是說,這二十五個人都有嫌疑。
“上刑。”薄薄的脣吐出冷厲的兩個字。
是的,他不想聽到任何廢話,他只要聽到自己想要的字眼,便會停止用刑。
“大人……大人明察,民女是無辜的……”一個戲子幾乎立刻被這陰冷的氣氛嚇哭了,淚流滿面的哭喊道。
“大人饒命,小人根本不知……”
“大人……”
“大人……”
一時間,刑部大牢中陰風陣陣,一陣陣尖銳的哭聲和令人膽顫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只是,第一個酷刑還未結束,白衣眼尖的發現二十五人中,在人堆裡面最不顯眼的位置,一個年近六十的老者垂着頭一動不動。
“糟糕!”幾乎同時,白衣和展邦延身形急掠,一個扣住老者的咽喉,一個則迅即點上老者胸口所有大穴。
“晚了……這是死士。”白衣的手從老者喉嚨移開,失望至極的說道。
展邦延臉色更陰寒,那個老者口中藏着劇毒的藥丸,只要咬破便會斃命。展邦延奇怪的是爲何老者在押回來的路上沒有自殺,而是到了這裡才服毒自殺。
“大人……大人,傷了皇后的兇手已經死了,您應該放過我們了吧?”那羣人一見老者畏罪自殺,急忙哭喊着說道。
展邦延眉頭皺了起來,和白衣相視一眼,心中都覺得這個老者自殺時間和地點太蹊蹺。
“這些人暫且收押,將死者擡去停屍房,傳仵作。”展邦延冷聲吩咐道。
“二弟,綠桐宮出了什麼事?”展邦延話音剛落,展元承緊張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展元承正在辦公,最近皇上不在,許多事情都要他定奪,他每閱一份重要的公文,就要揣摩聖意,以聖上的心思來決斷,讓他精力透支。
“消息傳得可真快。”白衣嘆了口氣,他最怕展元承知道此事,所以事先就封鎖了消息,沒想到還是讓展元承得知。
“飛兒出事了?”展元承一踏進刑部大牢,看見這陣勢,原先就揪着的心臟猛然緊縮起來,“是遇刺?”
“大哥,你沒事吧?”見展元承突然捂住心臟,臉色青白起來,展邦延急忙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連聲說道,“飛兒她沒事,沒有遇刺……”
自從大哥有了這心痛之疾後,展府的人就不敢提到白鳳飛,生怕他會突然心痛。
“元承,你先出去,這大牢裡空氣不好……”白衣慌忙搭住展元承的手腕,硬生生的將他拉了出去。
“別騙我,快點告訴我飛兒出了什麼事?”展元承蒼白着臉,問道。
“大哥,你先別問了,等綠影來了再說。”展邦延沉默半晌,說道。
展元承蒼白着臉,溫潤的雙眸佈滿血絲,閃過一絲徹骨的恨。他早該拋棄一切,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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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躺在柔軟的牀上,只覺得生命在一點點的抽離自己的身體。
她在模模糊糊的疼痛中,看到了桂花樹,看到了冬日天空下,青色上揚的樹枝和細小的枝幹,她甚至看見了自己的笑臉,和大哥,還有蘇格。
她好像記得曾經有個江湖術士,在路邊攔住了她,說她命格強大,命途多舛,命定成鳳,終有一天會鳳臨天下。
可是現在呢?她沒有看到自己的強大,只看到生命的脆弱和無常。
“娘娘……娘娘……您千萬不能睡呀。”遙遠的傳來綠影焦慮的聲音,白鳳飛想睜開眼,可是太累了,她只想安睡下去。
“娘娘……”綠影的聲音漸漸小了,白鳳飛想彎出一個笑來,她終於又回到自己的清淨的世界裡。
有桂花樹,有她喜歡的人,有一羣朋友,有寶劍,有琴音……
漸漸的,桂花樹和那羣可愛的人都模糊了,動聽的琴音也消逝在遠方,她完完全全陷入一片黑暗中,沒有一絲的光亮。
她本性排斥着黑暗,所以漸漸的有些慌亂起來。看不到藍的剔透的天,看不到綠的耀眼的樹,看不到溫暖明亮的陽光,她會慌亂。
“飛兒……飛兒?”一絲溫柔的聲音耐心的喚着她的名字,引誘着她尋找着光亮。
可是這個聲音……是金軒遙的。
他不是在西北?已經回來了?白鳳飛有些遲疑的站在黑暗中,她第一次發現,金軒遙居然和黑暗一樣可怕。
不知那個聲音喚了多少次,漸漸的失去原有的耐心和溫柔,開始暴怒起來:“白鳳飛,你若是還不醒,朕就殺了這裡所有的人。”
還是那麼狂妄霸道。這就是那個不知道怎麼去愛人,也不知道怎麼享受被愛的帝王。
“飛兒,我知道你不喜歡,朕不嚇你了……可是,請你睜開眼,別一個人待着黑暗中……好嗎?”那個暴怒的聲音又緩和下來,竟然帶着一絲央求,從遙遠的地方傳到白鳳飛的耳中。
帝王淚,龍血丸
一定是幻覺,那個狂妄的君主,什麼時候會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
白鳳飛想笑,可突然感覺到掌心一片溼潤。那墨黑的暗,似乎有水滴的聲音,將濃黑沖淡,一滴滴鹹澀的水從四面八方涌來……
是誰哭了嗎?
白鳳飛在黑暗中擡手,感覺到滿掌心都是溫熱的液體。
一雙手突然握緊她在黑暗中伸出的手,狠狠的,像是死也不要分開的握緊。
那雙手有着無盡的力量,要將她從黑暗中拉出。白鳳飛突然有些警覺的想掙脫那雙溫熱的大手,與黑暗相比,她更害怕睜開雙眼看到殘酷的現實。
“飛兒,飛兒……”溫柔而固執的聲音一遍遍的喚着她的神智,白鳳飛突然覺得自己握着拳頭的掌心被輕輕的攤開,撫上一張肌理緊實的臉。
那是金軒遙的臉,線條分明,剛硬強悍的曲線,散發着狂霸的俊美輪廓。
掌心似乎蓋住了他的雙眸,有睫毛柔軟麻癢的觸感。
而那柔軟**的下面,是一片潮溼。
溫熱的液體爭先恐後的涌入她的掌心,甚至聽到了男人強抑的鼻息聲。
這液體是……那個高高在上男人的淚?
心中模模糊糊的想着,白鳳飛有些睏倦的想繼續睡下去,可卻被掌心真實的觸感侵擾着。
那雙手漸漸的將她拉離黑暗,不管她是否願意,眼前的光線漸漸明亮起來。
白鳳飛深深呼吸一口,眼皮又澀又沉的睜開,第一眼看見的,是雕龍刻凰的牆頂。微微轉過眼,第二眼看見的,是伏在牀邊,將臉埋進她掌心的金軒遙。
掌心的液體越來越多,多的握不住,從指縫流出,滲進牀單裡。金軒遙一向強傲的軀體在牀邊微微顫抖着,鼻息渾濁。
寢宮內除了金軒遙,一個人也沒有。白鳳飛又疲倦的閉上眼睛,默默的感受着掌心被淚水的衝擊。
金軒遙身體微微一震,突然擡起頭,緊緊的盯着牀榻上安靜沉睡的白鳳飛,她醒了?剛纔他似乎感覺到一絲極低的嘆息。
有些倉皇的收住鳳目中的淚,金軒遙顧不得自己狼狽的模樣,伸手往白鳳飛蒼白如紙的臉上撫去,喑啞着聲音低低喚道:“飛兒?飛兒?你醒了?我知道你醒了,飛兒……”
是醒了,可沒有活着的感覺。
沒有喜悅,沒有痛苦,沒有七情六慾,只剩下這一具軀體,麻木又頑強的活了下來。
在他不懈的一遍遍呼喚下,白鳳飛又掀開雙眸,這次,她看見的是金軒遙的臉。那張意氣風發的臉消瘦蒼白了許多,一向深邃燦亮的雙眸紅腫不堪,佈滿血絲。
“飛兒。”如同重拾了珍寶一般,失而復得的狂喜讓金軒遙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又悲又喜一遍遍喊道,“飛兒,飛兒,你可算醒了……”
白鳳飛看了他許久,彷彿從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
脣蠕動了半天,才發現自己嗓子乾涸的發不出聲音來,白鳳飛吃力的擡起沾滿他眼淚的手,脣微微翕動着。
“水?”金軒遙看着那失去嬌豔顏色的脣瓣,急忙起身大喊道,“快來水來!快!”
“娘娘醒了?”幾乎同時,綠影和一羣宮女的聲音在外面驚喜的響起,隨即碧瑤已經捧着一杯溫熱的水快步走了進來。
金軒遙溫柔的抱起白鳳飛,拿過一塊手帕,站着溫水先潤溼了她乾涸蒼白的雙脣,因爲他的皇后醒來,渾身都在狂喜中微微顫抖。
喝了小半杯的水,白鳳飛在金軒遙的懷中又睏倦的閉上眼睛。她的身體冰冷,身後男人的身體卻是火熱的,灼的她後背發燙。
“娘娘,您已經昏迷了半個月,千萬不能再睡下去。”綠影的聲音驀然在她耳邊響起,接着兩根微涼的手指探上她的手腕。
半個月了?白鳳飛迷迷糊糊的想着,絲毫也不想睜開眼睛。
“飛兒,聽話,不要睡了。”耳邊男人的聲音帶着緊張和心疼,輕輕喚着她。
醒過來做什麼?待在這華麗的鳥籠中,一再的失去自己重要的東西嗎?
另一隻手一直搭在小腹上,她從醒過來的時候,就悲哀的發現,那隆起的生命,已經消失了。
“皇上,娘娘這半個月一直靠藥丸維繫,身體虛乏,神智昏沉,您千萬莫要再讓她睡過去。”綠影的聲音又模模糊糊的響起。
“飛兒,”金軒遙手中拿着一顆鮮紅色的藥丸,溫柔的往白鳳飛口中送去,低低說道,“只要你醒來,朕便答應你任何事情。你想去哪,朕都陪着,你想要什麼,朕都爲你取來……”
那顆藥丸送入白鳳飛的脣間,被牙關擋住,卻奇異的融化成液體,往口腔深處蔓延,頓時,滿嘴都是腥甜之味。
這是什麼藥丸,好難吃。
白鳳飛想吐出來,卻已經吞下大半的液體,只有一小部分,順着脣角蜿蜒留下。那顏色,竟是鮮血般的紅。
刺目的紅和蒼白透明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竟也美的讓人心驚,衝擊着衆人的視線。一想到半個月前還活潑鮮嫩的皇后娘娘變成了這幅羸弱的模樣,碧瑤和幾個小宮女忍不住就落下淚來。
“皇上,不可再用龍血丸。”綠影見金軒遙又拿出一顆鮮紅的藥丸,急忙制止道。
並不是怕白鳳飛虛不勝補,而是這龍血丸太過珍貴,是繫命之物,一天只能煉一兩顆,要是用完了,只能等到第二天再煉。
如果是外人,定會說一天能練一顆龍血丸,怎還說它太過珍貴?(綠影大人邪魅一笑,給各位看官信口胡謅~~~)
那是因爲藥引子太過寶貴,龍血丸,是用龍血練就,那龍血……可是金軒遙身上貨真價實放出的血。
金軒遙需每日吃下御醫所熬的珍貴藥材,兩個時辰後,刺脈引血成藥引。
一碗血,只能練一顆龍血丸。這每日放血,就是再厲害的人,也受不住精血流失。
更何況金軒遙每日執意放兩碗血。這讓幾個侍衛一見到皇上微黑的眼圈和略略蒼白的臉色,就恨不得以身代勞。
只是綠影的話剛落下,第二顆龍血丸已經送入白鳳飛的口中。
“飛兒,別睡了,快點睜眼。”長指將她脣邊蜿蜒而下的鮮紅液體勾回她的脣瓣,金軒遙溫柔耐心的說道。每日放點血算什麼,只要她平安無事,就是割肉去骨燉湯,他也願意。
又一股腥甜的氣味瀰漫在口腔,白鳳飛眉頭微微皺了皺,這藥丸的味道實在太怪異了,刺激着她的神經和口腔。
無奈的再次掀開沉重的眼皮,白鳳飛實在很想將身邊一直唧唧歪歪的男人們趕走。
“娘娘,您千萬不要再睡了,皇上和大家都擔心死了……”碧瑤一見白鳳飛再次睜開雙眸,眼淚立刻吧嗒吧嗒的落下,心中不停的在像佛祖跪拜,終於,終於他們的娘娘醒了……
見碧瑤沒事,白鳳飛的眼神疲累的搜索着碧雲的身影,她好像記得,她們三人都吃了那塊糕點,然後自己就腹痛的昏了過去。
黃色的簾幔下,碧雲小小的身影躲在柱子後,只探出半張慘白的臉,深灰色的眸子帶着一絲喜悅和害怕,遠遠的看着衆人圍擁下的白鳳飛。
這些日子,每個人過的都如噩夢一般,現在終於散了些烏雲,她滿心期待着天晴的一天。
可是,沒有人注意到,白鳳飛原先靈動的雙眸,如黯淡了珍珠,已經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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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皇上整日在綠桐宮,與皇后日夜相處,這次反而弄巧成拙,你說怎麼辦纔好?”安花之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精心打扮的俏臉上滿是深宮的怨恨。
“安妃姐姐莫要着急,這次還不是因爲皇后娘娘昏迷太久,皇上心焦,纔會疏忽了安苑。”小嵐口上雖這樣說,可心底比安妃還急,如今她在安苑,更見不到皇上……
“爹爹也真是,既然不能殺了白鳳飛,何必下這麼重的手,現在皇上陪着皇后,讓我一點機會都沒有!”安花之恨恨的捶着桌子,說道。
“安妃姐姐,這事情萬一敗露,皇上徹查下來……”小嵐現在和安妃是一條船上的人,所以十分擔憂的說道,“聽說那日綠桐宮的人都被刑部提審過,連老千歲都被皇上扣在宮中……”
“關我們什麼事?別忘了,我們沒和那羣人私下接觸過,那幾日除了去懿德宮給太后請安外,我們可沒踏出安苑一步。”安花之這倒不擔心,微微一笑,“而且,據說已經有人畏罪自殺,就是皇上他想查,也查不到。”
“可爲什麼這麼久了,刑部依舊不放其他人?”小嵐心細如髮,擔心的問道。
“故弄玄虛,皇家最要面子,龍子被害,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皇上能輕易的罷休?”安花之似乎明白一切似的,冷冷說道,“可是已經有人畏罪自殺,找不出幕後的兇手,沒法交代呀?所以就這麼扣着,等這件事情過去差不多了,再隨便找個替罪羊,這事就結束了。”
小嵐盯着她,越發覺得安花之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愚蠢簡單。
“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幹嘛?”安花之皺了皺眉,突然笑了,拍着小嵐的肩膀說道,“是不是覺得我說的太玄乎了?哈,你不知道,在將軍府,看多了這種事,什麼正妻二妾,一爭風吃醋起來,比男人間的打打殺殺還可怕。要是不小心玩過火了,出了什麼人命,肯定是家醜不可外揚,隨便找個人就去頂罪。”
小嵐眼神複雜的看着安花之,靜靜的聽着。
“吶,你知道我爹爹有幾個老婆?”安花之突然得意的問道。
小嵐輕輕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一共三十八房,還有外面住着的小妾都沒算上。”安花之伸出手指,更加得意的挑眉,“那麼多的妻妾,你知道爲什麼我爹爹只有九個兒女?”
“難道是……”小嵐想到白鳳飛,突然覺得脊背發寒——安花之如果是平平無奇的笨女人,怎麼會在將軍府妻妾的爭鬥中存活下來。
“對!只要有小妾懷了我爹的骨肉,總是會遇到許多‘意外’,如果不是手段非常的妻妾,很難順利生出孩子,即使生出來,也難保會順利長大。”安花之脣邊的笑容擴大,泛着一股冷意,“我娘雖然備受欺辱,可好歹將我生了下來,既然來到這世上不易,我又豈能輕易辜負她的期望?”
小嵐打了個冷戰,將軍府的“後宮”比起皇宮來,似乎更爲可怕。她突然有些想回到相國府,有了對比才知道,相國府多麼乾淨美好。
“皇上這次提前回來,不知道有沒有耽誤北方行程。”越想越覺得陰冷,小嵐慌忙換個話題說道。
“你知道皇上去北方做什麼嗎?”
“上次在懿德宮聽太后說,是見什麼王……”小嵐咬脣回憶着。
“阿布古王,北方一個大國的皇上。”安花之補充說道,“不是去見,是去談判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談判?”小嵐對其中內情絲毫不知,很詫異的問道,“安妃姐姐如何知道這麼詳盡?”
“這你不用管,打探消息,我自有我的方法。”
“是。”見安妃不願說,小嵐知趣的沒有再問下去,“那皇上要談判什麼?”
“不是侵擾金主國邊境多次,皇上可能是想去和談。”安花之走到窗邊,看着外面的陰沉下來的天空,突然幽幽嘆了口氣,“小嵐,你說皇后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有綠影和王、吳兩位御醫在,應該快了。”小嵐也不確定,可她現在確實盼望着白鳳飛能醒來,這樣金軒遙就不用日夜相守綠桐宮,而她們纔好有下一步的行動。
“她不醒來,這皇宮都悽風慘雨的,弄得人心惶惶……”安花之看着陰雲密佈的天空,嘆氣說道,“你說白鳳飛是不是個禍精?又不能讓她死,又不能讓她好好活,整日霸佔着皇上……”
“噓,有人來了。”小嵐看着窗外的花徑上匆匆走來的小宮女,警戒的說道。
“安妃娘娘,天大的喜事,皇后娘娘她終於醒了。”遠遠的,那個小宮女就尖細着聲音喊道。
安花之一下來了精神,和小嵐相視一眼,脣邊露出一絲像是舒心卻陰毒的微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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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八大侍衛角色扮演的親們都很可愛哈,嘿嘿~~
明後兩日每天只更一章,字數會多點,大概下午時間更新了,親們不要等二更了哈~~
萬金博一笑
“安妃娘娘,皇后娘娘醒來了。”小宮女欣喜的跑進屋中,滿臉興奮的紅光。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安妃娘娘她可是齋戒多日,一直在佛前爲皇后娘娘禱告呢。”小嵐也欣喜的笑着。
“娘娘現在狀況如何?皇上他還在綠桐宮嗎?”安妃急忙換上關心的口吻,一副心切的模樣。
“娘娘剛醒,身體極爲虛弱,皇上還陪在左右呢。”這個小宮女是安花之派出專探綠桐宮情況的,她以爲安妃是關心皇后娘娘,豈知安花之別有居心。
“那可傳我們去探望娘娘了?”安花之一聽皇上還陪在左右,心中泛着酸,又問道。
“沒有,綠桐宮的丫鬟們說,皇上不準閒人打攪,怕擾了清淨。連太后聽到消息,都走到綠桐宮門口,還被侍衛攔了呢。”小宮女一五一十的說道。
“太后也被攔了?”安花之心中醋意更大,皇上爲了白鳳飛,連太后千歲都得罪了……
她如果知道金軒遙可以爲了白鳳飛與天下爲敵,只怕對白鳳飛更恨之入骨。
“一來皇上不準打擾到皇后娘娘,二來,太后不是……”小宮女猛然住嘴,發現自己太多話了。
“你先下去吧,繼續查探皇后娘娘的病情。”安花之知道她想說什麼,揮了揮手,嘆氣道,“娘娘一日不好,我這心裡就放不下……”
“安妃娘娘,皇后如果知道您對她的心意,一定會很感動的。”那個小宮女剛剛調入安苑,以前聽聞安妃被皇后鞭打,兩人不和,如今看來,安妃行事端莊,爲人謙和,根本不是傳言那種刁蠻嬪妃。
“呵呵,同爲女人,皇后娘娘突遭不幸,我也很難過。”再次長嘆一口,安花之轉過身,拿着手帕輕輕點了點眼角,“再過幾月大金的大皇子就要出世,可偏偏……”
“安妃娘娘別傷心了,”小嵐急忙對着小宮女使着眼色,“你快出去吧。”
小宮女急忙退下,心中唏噓着安妃娘娘果然是個好主子,她剛進宮時,曾聽說安妃剛入宮脾氣挺大,調來安苑之前,還擔心安妃不好伺候,可現在看來,安妃雖然讀書不多,卻知禮賢淑。
小宮女退下之後,安花之握着手絹的手指用力收緊,長長的指甲幾乎嵌進肉中。
“皇上爲了白鳳飛,什麼事都能做出來!”壓抑着怒火和醋意,安花之低低的說道,“攔太后的駕,還不是因爲太后當初扣下了綠影和白衣。”
“可即使太后沒有軟禁那兩個礙事的侍衛,爹爹想要除去小皇子,即使皇上和八個侍衛都在,還是會除去。”深深吸了口氣,安花之恨意勃發的說道。
“將軍……很厲害。”
“那是當然,否則……否則怎會是開國大將軍?爲先帝可是打下一片江山,皇上如今坐得穩,我爹爹的功勞可大着呢。”安花之驕傲的說道,“就是現在,只要我爹爹出面說一句話,皇上也不敢不聽。”
“娘娘真是好福氣,有這麼厲害的爹爹。”小嵐看着窗外漸漸呼嘯起來的北風,那雙略帶妖媚的眸中也颳起了蕭條的風。
“我爹爹也是你爹爹,咱們現在不是姐妹同心嗎?”老將軍不過是看她現在成了妃子,纔對她好,安花之不屑的想着,拍了拍小嵐的肩,笑了起來,“只要能將皇后逼出宮,那這整個後宮,也是你我二人的,包括……皇上。”
小嵐垂下頭,脣邊重新溢出微笑來,輕輕的握住了安花之搭在她肩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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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坐在靠着窗邊的軟榻上,靜靜的看着窗外。
“娘娘,再喝點湯吧?”碧瑤端着另一碗熱氣騰騰的湯,坐在牀邊,低低的說道。
白鳳飛張開恢復幾分紅潤的脣,順從的一勺勺喝着湯。
她已經喝了三碗湯,沒有飽的感覺,也沒有餓的感覺。
小腹空了,胃和心也空了,無論用什麼,也填不滿那份空蕩。
碧瑤突然放下碗,擔憂的看了眼碧雲,娘娘的這種狀態,讓她們很擔心。
白鳳飛眼神又移到外面的天空,已經陰沉了三天,她的眼中都是灰色的雲。
“皇上。”外面一陣悉索的腳步聲,碧瑤轉頭一看,金軒遙已經站在了門口,急忙跪下拜見。
碧雲也跪下了,低着頭,眼裡是怨恨。
要不是這個奪愛的帝王,王妃怎會落到這種地步。如果換成王爺相伴,有誰敢對王妃下此毒手?
金軒遙揮了揮手,示意都退下。
伸手從正要退出的碧瑤手中端過還剩下半碗的湯,金軒遙坐在白鳳飛的身邊,先是細細看了她好久,直到確定她的身體比昨日好些了,才舀起湯,送到她的脣邊。
依舊是默默的張開嘴,非常順從的喝下鮮美的湯汁,白鳳飛的視線落在金軒遙的手上。
那隻大手很修長,骨節分明,透着令人畏懼的力量。
“飛兒,我知道你很傷心……”不忍說出孩子兩個字來刺激她現在衰弱的神經,金軒遙小心翼翼的開口,“可是,說句話好嗎?你這樣,我會很擔心。”
卸去了帝王的身份,金軒遙也不過是個臣服於感情之下的凡夫。
白鳳飛的眼神從他骨節分明的大手移到他的臉上。這張臉,龍章鳳姿,讓人移不開眼的俊美中帶着王者的霸氣,衝散了年輕的虛浮。
只是好像瘦了許多,臉色也蒼白的讓人擔憂。
白鳳飛轉過臉,再次看着窗外一言不發。她有些想嘲笑自己,因爲剛纔第一句話竟想問北方的戰事如何。
金軒遙如此消瘦,看來北方的戈本國讓他操心不少。
“等你好些了,我就帶你去北國騎馬賞雪,好嗎?”溫暖的大掌蓋住她的微涼的手,金軒遙耐心的繼續和她說着話。
這幾日來,白鳳飛對食物從不拒絕,可是卻不發一言,讓他有些害怕。他每日處理完朝政,都會來此和她說很多的話,即使她不言不語,或者是聽着聽着就睡着了,他還是耐心十足的和她說着。
他太自責了,根本想不到後宮中會發生這種意外。即使綠影和白衣不在白鳳飛身邊,皇宮中也不可能出現可疑之人。
他承認一開始就不想要皇后肚中的孩子,可隨着時間的推移,許是愛屋及烏,看見她小心呵護腹中胎兒的模樣,他也跟着歡喜起來,他愛白鳳飛撫着肚子微笑的模樣,連帶着,他也愛上那個小小的生命。
“今日朝堂上又出了許多趣事呢,飛兒要不要聽?”白鳳飛曾經最愛聽那些離經叛道稀奇古怪的趣事,連續幾日,金軒遙每次都找些趣事或民間故事來,想逗她開心。
“對了,飛兒不是在燕京還有朋友嗎?要不派人接他們入宮陪你玩上幾日,如何?”金軒遙見她眼神黯然的看着天空,又試探的問道。
白鳳飛很想離開這裡,對她來說,這裡就像個噩夢,無論哪裡都好,她都不想在皇宮待下去。
如果裝瘋賣傻可以讓金軒遙把自己趕出宮去,她很樂意成個傻子。
可是什麼事能瞞過他的眼睛?而且即使自己真的傻了瘋了,他也許會更高興,因爲那時沒了思想,只能依賴上他,甚至無法離開他半步。
如今,她只想儘快恢復身體。拼命的吃,拼命的喝,然後找出害了自己孩子的幕後兇手,再走出這個樊籠。
“要不讓白衣他們進來給你跳支舞吧?”見白鳳飛漆黑的瞳孔中映滿鉛灰色的烏雲,金軒遙雖然很不悅皇后私自出宮去香樓,可現在只能掛着溫柔的笑,柔柔的問道。
他下了令,誰能博皇后一笑,賞賜價值連城的紫金葫蘆一對。
聽白衣的彙報,那日深夜出宮去香樓,無憐姐弟曾捉弄他與綠影跳豔舞,惹得飛兒幾人大笑不已,場面異常歡樂。
白鳳飛擡頭看向金軒遙,他是個好皇帝,他也很幸運的擁有滿堂賢臣和會爲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這樣的男人,是梟雄,是霸主,是君臨天下的王,偏偏,不是她所要的丈夫。
“墨陽,都進來吧!”金軒遙見白鳳飛看向他,不由伸手撫上她還蒼白的臉,有些粗糙的拇指順着嬌嫩的肌膚溫柔的撫摸着。
不同於往常,這次幾個侍衛都慢吞吞的晃了進來,爲首的墨陽更是不見了冷峻的表情,換成一副要下地獄的模樣。
不,下地獄他都有這種抽搐的表情。
白鳳飛只沉默的看着八個侍衛,最近很空閒嗎?居然能看見八個人同聚一室。
除了喜好惡作劇的藍楓,其他的幾個人幾乎都是一張苦瓜臉,紛紛用眼角的餘光狠狠的瞪着白衣。
白衣無辜的別過臉,不關他的事,是皇上心血來潮,要他們跳什麼脫衣舞取悅皇后。他還委屈着呢,這種噁心的事情居然還要做一次……
“皇上,要不……我來奏樂吧?”綠影率先走出一步,笑得極爲勉強。
“奏樂你一人怎行?加我一個。”紅纓急忙站到綠影的身邊,笑哈哈的說道。
“你們真遜,殺人的時候也沒見你們眨過眼,跳個舞就害怕成這樣。”藍楓嗤笑道,順便還扭了扭腰肢。
“你還說!”幾乎是立刻,所有人的視線都殺向藍楓,大家一一攻擊起來,“這裡誰最怕血?誰看見殺人就頭暈?”
“一個大男人怕血,你丟不丟人,還好意思在這裡說別人遜!”
“以後出去不要說和我們認識,太丟臉了!”
“還有你昨天晚上往我牀上放的是什麼東西?你發明你的機關,可不用那兄弟們來做實驗吧?”
“就是,前幾日在茶壺中放了什麼煙霧丸,差點害死我了,損不損啊你?”
藍楓沒想到自己隨便一句話惹來這麼多不滿,當即退到藍逸的身後,嘿嘿笑道:“你們弄錯了,他纔是研究機關術的人……”
“藍楓,不要鬧了。”藍逸不滿的打掉他的手,他總是喜歡用雙生子同樣的容貌來捉弄人。
白鳳飛垂下眼睛,聽着他們打鬧,她突然有些捨不得。
這是一羣有趣的人,她很喜歡。
金軒遙身邊有着他們,所以如果有一天自己走了,他也不會孤單。
冷如冬夜的心中竟然有這種奇怪的想法,白鳳飛忍不住皺了皺眉,當一個人揹負的感情太重,會改變自己前行的方向。
八個侍衛還在吵嚷着,拖延着時間,明顯不願跳那種丟人的舞蹈。
金軒遙細心的發現白鳳飛神色輕微的變化,立刻捧起她的臉,低低的問道:“怎麼了?嫌吵?”
白鳳飛側過頭看着窗外,血色不足的雙脣,呈現出淡淡的粉色,誘人極了。
“下雪了。”如天籟般的聲音,低的像蚊蠅,卻讓一屋的熱鬧都安靜下來。
娘娘終於說話了,除去不動聲色的墨陽,幾個侍衛欣喜的對視一眼。
金軒遙一貫冷靜的眸中,也涌出狂喜,天知道白鳳飛不言不語他有多擔心,他擔心她自閉甚至自尋短見……
順着她的視線看向窗外,午後陰沉的光線裡,果然飄落一片片潔白細小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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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從不下雪,最冷的時候,也如早春一樣,冷冽中還有着一絲溫暖。
“戈本國已進犯金主,王上只要等待時機,裡應外合,成大業的時間不遠了。”韓復對着蘇格恭敬的說道。
最近探子回報金主國後宮出了些事,讓蘇格心神不寧,他擔心蘇格沉不住氣,所以日日相諫。
“安源……本王有些猜不透這個人。”蘇格心事重重,他並不是十分相信將軍府的人,“他的女兒也在皇宮裡,要是出了事,怎麼會不知道?”
“王上,他既有意與您聯手,在奪下金軒遙手中王權之前,定不會對王上不利。”薛道明前行一步說道,“許是他真的不知金帝皇宮發生了什麼事……”
“金軒遙北上才幾日,立刻匆匆歸宮,而碧雲自從那日與本王的人聯繫之後,再無消息。”蘇格毫不掩飾自己的擔憂,“能讓金軒遙放下北方的戰事打道回府,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發生。”
“也許是金帝故弄玄虛……”
“不,本王擔心是飛兒出了什麼事。”蘇格不敢往壞處想,在堂皇的宮殿裡走了幾步,終於下了決心,“新法都已頒佈,百官已定,朝鳳暫無大事,本王想擇日……”
“王上要去金主國?萬萬不可再去冒險。”薛道明急忙制止。
“如今金主國流入許多外族人,進出比起之前安全許多。而且本王不會冒險入宮,只在皇城打聽打聽,說不準還有意外收穫。”蘇格脣邊挑起一朵笑容來,眸中帶着決意。
“王上,國不可一日無君,您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爲了朝鳳子民,也請三思而後行。”韓復心中一慌,生怕蘇格去金主國會出什麼意外,“況且金主皇城,處處都有您和安源將軍的眼線,應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不必親自去冒險。”
“應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蘇格突然冷哼一聲,琥珀色的眸中泛起冰冷的光芒,“未必吧?”
“王上什麼意思?難道說那些眼線上報的情報,還有隱瞞之處?”
“他們倒未必敢隱瞞,可安源就不同了。”蘇格舉步走到龍椅上,坐了下來,喃喃的說道,“本王答應助安源奪王位,交換的條件是飛兒,可他未必信得過本王只爲一個女人相助於他……”
“什麼?王上,您不是要奪取金主國?怎變成了爲……爲王后助他人奪位?”韓復一驚,他爲何對這交換條件一無所知?
“王上,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助安源登上王位之後,再將他除去,我朝鳳稱霸天下王土?”薛道明也是一驚,如果爲了一個女人放棄江山,那他寧願殺了那個女人。
“那是後話。”蘇格清透的雙眸高深莫測起來,“本王去金主國,第一是爲了王后,第二,是爲了探清安源那個老狐狸的底細,看看他是否值得本王花費心思相助。”
“可是……”聽蘇格這樣一說,韓復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他一心爲朝鳳,不想王上的心中,江山還沒美人重。
“就這麼定了,本王離去的那幾日,韓大人全權處理朝中事務,不必問過本王。”蘇格對韓復極其信任,也相信他身爲文臣的能力,所以放心的託付所有事情。
“王上放心,臣定會鞠躬盡瘁,不負所托。”韓復對蘇格的信任,也是受寵若驚,想到蘇汶在位之時,他滿腹才華卻不被重用,若非王爺提拔,他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餵馬。
伯樂之恩,他定不會辜負。
蘇格一想到白鳳飛,渾身都充滿着興奮和期待,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衝動,更不會傷害她。
他還要向她道歉,那失去理智的一掌,已經侵擾的他夜夜失眠,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她會恨他。
唔,還有這一次,他會想辦法讓她出宮,然後帶回她……
朝鳳,朝鳳,他要讓朝鳳重新接回他的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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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吻:愛你愛瘋了
老千歲在懿德宮,看着越來越大的雪,有一聲沒一聲的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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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個皇侄,竟真的調查到他的頭上,這都已經軟禁了半個多月,他無趣的都想偷逃出宮。
皇宮果然是是非之地,他真不該來。
更不該帶那麼多的家丁戲子來!現在可好,差點害死了皇后娘娘,依照他皇侄的性格,平了千歲府都有可能。
可憐他膝下還有那麼一羣孝子賢孫……
“爹,您說您怎麼就惹出這麼大的禍來了?”大兒子金燕華已經到了不惑之年,剛拜見完太后,此刻無奈又恨恨的問道。
“皇上今日上朝有沒有說充軍發配什麼的?”老千歲苦着臉,看着位居一品大臣的大兒子,問道。
“爹,您還有心開玩笑!皇上把您充軍了?那還不是禍害一方……”三兒子金雅楠是史官,也是除了展家最先得知後宮出事的臣子,他一支鐵筆記史實,也習慣了直言。
“三弟,”老大金燕華看了眼老千歲的臉色,打斷老三的話,“爹爹也不是有心,先想想皇上會怎麼處罰吧?這次鬧大了,皇上北上還沒幾天呢,因爲皇后匆匆趕了歸來,可能連國事都耽誤了。”
“皇上回來都十多天了,他從不提一句,我們怎麼問?”金雅楠嘆了口氣,皇上如今的態度他們也摸不清,對於皇后落胎一事,只在朝堂上下令不準亂傳。
“要不……去求娘娘吧,爹也不能一直被軟禁在宮中啊?”金燕華想了想,建議道。
“不行!不行!我不要見那丫頭……死也不見!”老千歲一聽要去求皇后娘娘,腿都軟了,拼命的搖頭,他可是內疚的很,沒臉再見白鳳飛。
“爹,去求娘娘我們就可以去了,可您也要去賠禮道歉呀?皇子……那麼大的事……唉!說不準娘娘她……”金雅楠實在很擔憂白鳳飛會記恨老千歲,雖然一直聽說皇后娘娘與老千歲交情不薄,可小皇子死了,又差點搭上自己的性命,他實在擔心娘娘不會輕易放過老千歲。
“你們也不準去,這次……那個丫頭想讓我償命,我也不會多說一句!”老千歲橫了橫心,大義凜然的說道。
可是他真不想死,他還想抱着孫子去喝酒……
“娘娘出閣前就與爹爹交好,傳言娘娘性格豪爽不羈,又是被皇上選中的女人,一定賢德明理,心胸寬闊,不會怪罪爹爹……”金燕華有些底氣不足的安慰着老千歲,他爹爹是間接害死皇子的人,實在擔心娘娘和皇上會不會輕易放過他。
“不準去!”老千歲急了,大吼一聲,“你們誰敢去求情,我就不認這個兒子!”
“爹!”金燕華和金雅楠相視一眼,無奈的扶着老千歲,“您別生氣……”
“一大早的又聽見千歲爺發脾氣。”一個有些冷的聲音傳了起來,太后站在門口,看着屋內的幾個人,挑眉說道,“你們都不用擔心,皇上不會把千歲爺怎麼樣的。”
“太后,您確定皇上不會處罰爹爹?”金燕華心中鬆了口氣,問道。
“皇兒做事自有分寸,會以大局爲重。”太后走進屋中,坐到椅子上,臉色也十分憔悴,“千歲爺的府上,出了多少賢臣忠良?更何況此事根本和千歲爺無關,與江山相比,他怎會因皇子降罪老千歲。”
“那爲何還不放爹爹出宮?”金雅楠有些不解的問道。
“做皇帝的,心思哪能讓每個人都猜透?”太后對自己的兒子也頗是無奈,她不知去了綠桐宮幾次,都被金軒遙攔了回來,雖然金軒遙口上不說,可她知道這是在怪她。
“太后,你想辦法去見飛兒一面,看看她現在精神好不好,身體恢復了多少……”老千歲對太后也很內疚,雖然太后看上去對白鳳飛嚴厲,可他知道太后心底還是疼那個像藍笑塵的丫頭。
愛之深責之切,太后也是想早日將飛兒磨練成一代帝后。
只是老千歲不知太后對那個小皇子的態度,在太后心中,白鳳飛算是改嫁之人,能接受她做大金的皇后,已經讓到了極限,現在即使再疼愛白鳳飛,也不能容許異性骨肉存在。
所以聽到皇子不保,太后有怒有喜。她當時對御醫所說的話,細心些的人就會看出對皇子的不在乎。皇子意外流產,她甚至沒一點悲慼,只要能保住白鳳飛性命,她纔不要那個來歷不明的孩子。
“哀家要是能見到皇后,還會整日在這懿德宮唉聲嘆氣?”太后苦笑着搖頭,自己的兒子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十多日也不來懿德宮,每每她主動去綠桐宮時,又被拒絕入內,這個太后當的太讓人挫敗。
可又不能像以前那樣大發脾氣,畢竟白鳳飛受傷,也有自己的原因。如果那日沒有軟禁綠影和白衣,或許還能避開這次劫難。
“也許是娘娘身體虛弱,還需要休息一段時日。”金燕華想到最近兩日皇上朝政時,臉色似乎沒那麼凝重了,笑着說道。
“但願早日康復,也早些查到幕後主使……”太后長嘆一聲,閉上眼睛喃喃說道。
太后其實說錯了,她也許一點都不瞭解現在的金軒遙。
如果白鳳飛中毒真是老千歲主使,那他可不會輕易放過。忠良做出謀害皇子之事,就不再是忠良,所以即使滿門抄斬,他也不會覺得可惜,更不會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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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
陰森寒冷的空氣中,突然盪漾起一股淡淡甜蜜的花香。微甜,誘人卻不膩人,還有些陽光的溫暖。
大牢中昏昏欲睡的犯人們都睜開眼睛,紛紛注視着從明亮處緩緩走來的女子。
那是怎樣的女子啊,即使逆着光線,即使看不清五官,也能讓人屏住呼吸。她渾身包裹在厚厚的貂絨中,身材有些過於纖瘦,可卻帶着攝人的氣場,將所有人的心跳一起奪走。
那張臉漸漸融入黯淡的光線中,衆人再次倒吸口氣,這種絕色的容顏,原是該如皎皎明月颯颯春風,可如今卻帶着然後他們無法承受的凜冽煞氣,耀眼張狂的讓人不敢多看一眼。
這就是傳言中讓皇上無法罷手的大金皇后……
單單憑這份絕世容顏和風華,換成任何一個男人,都情願放棄一切去換她半生,不,甚至半日。
她一步步往最黑暗的地方走去,長髮散落,未施粉黛的蒼白臉上,只有那雙猶如黑寶石的眼睛,閃着細碎卻迫人的寒光。
她走路的姿勢也極美,像一朵搖曳在風中的花。
在一處牢房前,終於停下,靜靜的看了眼牢房中蓬頭垢面的幾個女子,輕輕伸出手來。那隻手陽光下的冰雪晶瑩潔白,在暗淡的光線下甚至散發着瑩白溫潤的光。
幾個女人知道她是誰,雖然見過很多次,可每一次都如初見時那般驚豔。
“皇后……娘娘……”即使同爲女子,也會因爲她的美貌而震懾的口乾舌燥,片刻後,那羣蓬頭垢面的女人們,紛紛爬到她的面前,隔着鐵柱,顫抖着喊道,“娘娘救命,娘娘救命,不關奴婢的事,奴婢是被冤枉的……”
她們想伸手抓住白鳳飛的衣裙,可又怕髒了那純淨的白色,更不敢碰觸那伸過來的玉手,於是握着手臂粗的鐵柱,不停的哀求着。
其實她們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當時皇后突然腹痛,御醫立刻將她扶進屋中,接着她們便被白衣押解入牢。
只後來聽說有人害了龍子,皇上大怒,要徹查此事,她們不知被提審了多少次,精神已經快崩潰了。
“我知道。”如玉珠落入水晶盤的清越聲音響起,短短的三個字,立刻安撫了所有人的慌張和無助。
“娘娘……草民也是被冤枉的,娘娘……”牢中安靜了片刻,立刻那幫被扣押的男人們也紛紛呼喊起來。
白鳳飛微微側頭,看向他們,眼底漸漸浮起一絲晴朗的微笑,將她原先冷冽攝人的氣勢沖淡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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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害皇后之人已經畏罪自殺,你們都無罪釋放。”白鳳飛的眼神從衆人的臉上掠過,泛着粉潤色澤的脣微微開啓,“出去之後,每人去領紋銀二十兩,這是彌補耽誤你們這段時間的費用。”
“多謝娘娘,多謝娘娘……”幾乎立刻,所有人都欣喜若狂,跪地高呼,皇后真是仁慈,考慮也十分周到,不但讓他們走出這個陰寒的地方,還有誤工費可領……
白鳳飛又是微微一笑,示意身邊的獄頭開鎖。
“娘娘,我們先回吧,這裡太陰寒,您身體還沒恢復呢。”綠影站在白鳳飛身後,低低的說道。
“等他們先走。”白鳳飛側身站到一邊,再次受了他們的跪拜,看着他們被獄卒領出去之後,含笑的臉上漸漸肅殺起來。
“娘娘,看出誰最可疑了嗎?”墨陽站在白鳳飛身後,也也壓低聲音問道。
“紫元他們都安排好了吧?”白鳳飛雙眸幽沉,不答反問。
“是,這二十四人一出去,就會有人暗中監視。”墨陽有些不放心的說道,“娘娘真的這麼就把他們放了?萬一……”
“不放他們,怎麼能釣出大魚。”白鳳飛纖細的手指收緊,這一次,她絕不會放過那個躲在背後害死她孩子的人。
“娘娘,這裡太陰冷,還是先出去吧。”白鳳飛身體剛恢復不久,便執意要親自來刑部,讓他很擔心再受風寒。
白鳳飛默默的點頭,往大牢外走去。
“曾有美人傾紅塵,美眸善睞惹孽根;江湖風雨隨白去,空留帝王無限恨。”突然,一個陰暗的角落裡,有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白鳳飛猛然頓住腳步,往聲音傳出的方向看去。
“老黃頭,不準在皇后娘娘面前造次。”一個獄卒急忙低低的喝道。
“這位老先生看上去眉目慈藹,是犯了何罪被拘於此?”白鳳飛見那個老人雖然蓬頭垢面,可眉眼間透着文人之氣,又聽他信口所吟的詩句中有“塵”“白”二字,心中一動,含笑問道。
“草民黃映舒見過皇后娘娘,願娘娘洪福齊天,壽與天長。”那個老人態度倒是不卑不亢,只是眼神異常明亮的打量着白鳳飛,“草民是說書人。”
“說書人?”白鳳飛微微一笑,“說書如何犯了罪?”
“是,草民很多年前在京城說書,可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事,便被抓入此地,終身都見不到太陽嘍。”名叫黃映舒的老人,苦笑着搖頭說道。
“老先生到底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事,竟被終身監禁?”白鳳飛心中已大概明白幾分,按捺着激動問道。
“一個說書人能觸怒天子,”黃映舒脣邊的苦笑更大了,“娘娘,您說會是什麼事?”
“黃映舒,你又在這裡胡言亂語!”獄頭小跑過來,揚手正要揮鞭,卻被綠影隨手一揮,那鞭子不知怎麼就落在了地上。
“娘娘問話,輪不到你插嘴。”墨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聲音也極冷。
“我還真不知會是什麼事。”白鳳飛專注的看着老人,脣邊一直帶着笑容,“不過剛纔聽到老先生所吟的詩,似乎和當年一位江湖女子有關。”
“娘娘真是聰慧過人。”黃映舒湊上前一些,斂去苦澀的笑容,“先帝當年禁令金主國,不得提到那個江湖女子,可草民身爲說書人,自然會說大家都想聽的段子,所以……”
“你都說了些什麼?”見黃映舒嘆氣搖頭,白鳳飛心臟猛然劇烈跳動起來,努力平靜問道。
“鳳樓無人十二重,空山桂柱玉盤龍;琴瑟縱橫江湖笑,聖君臥對錦榻空。千載情恨一場空,帝愛不敵書生寵;衝冠一怒血色濃,情殤只餘嬌女紅。”黃映舒曼聲吟道。
白鳳飛原就蒼白的臉色,更加煞白起來。剛纔還帶着粉潤色澤的脣,此刻毫無血色。
“老先生,你……你是說那二人是因……”渾身的力氣被抽出一般,白鳳飛昏昏沉沉的伸手拽住一邊墨陽的衣袖,尋到了支撐,才勉強站直了身體。
“娘娘。”綠影見白鳳飛臉色突變,慌忙取出一顆龍血丸,顧不得逾規失禮,一手扣住她兩腮,塞入她的口中。
“娘娘,我們先出去?”墨陽也顧不得身份,伸手扶住白鳳飛的肩,要帶她出去。
“不……”白鳳飛此刻已經站在自己身世的門口,怎會後退?
可墨陽現在哪裡聽她的,腳步一移,已將她帶往門口。
“娘娘莫急,您休息片刻,一會再傳那個說書老人。”綠影生怕白鳳飛心急動怒,急忙說道。
白鳳飛深吸口氣,那藥丸吞下後,覺得氣息平穩多了。
剛走出大牢,墨陽還沒來得及放開白鳳飛,一陣掌風突然橫掃而來。
墨陽橫身急掠,一向冷峻的臉上,多出一絲不悅:“元承,你這是作甚?”
“大哥。”展邦延在後急急的拉住展元承,滿是歉意的對墨陽一笑,“別生氣,大哥剛纔眼花了,以爲娘娘……”
“再眼花也不會把我認錯吧?”墨陽冷哼一聲,犀利的視線往展元承身上掃去。
“好了好了,別生氣,我替大哥賠不是還不行嗎?”展邦延見展元承一看見白鳳飛就癡了,心中無奈的嘆息,急忙打着哈哈,拉住墨陽和綠影,笑嘻嘻的說道,“今天難得你們倆出宮,中午就在這邊吃飯,我請喝酒,行了吧?”
“元承,你不是應該在禮部尚書房?怎來這刑部了?”墨陽並不理展邦延,不悅的走到展元承身前,擋住他的視線,問道。
“墨陽。”綠影一向溫和,將舉起的紅傘遞到白鳳飛手中,上前拽住墨陽的衣袖,他知道這次白鳳飛中毒,展元承甚至比皇上還要擔心,此刻也想給他一次獨處的機會,“我們先出去吧,我有話要對你說。”
“什麼話在這裡說就行。”墨陽清楚金軒遙對展元承白鳳飛之間的情愫很介意,他不願展元承這次又惹皇上生氣,這也是爲白鳳飛和展元承好。
綠影皺了皺眉,附在墨陽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話,墨陽冷峻的臉色一變,突然不發一言的往外奔去。
“你只有三炷香的時間。”綠影也往外走去,從展元承的身邊走過時,低低的說道。
展邦延深深的看了白鳳飛一眼,也跟着綠影一起往外走去。
“綠影,你和墨陽說了什麼?”展邦延有些好奇墨陽會因爲綠影一句話而飛奔出去。
“說書老人。”綠影微微一笑,眼底卻滿是憂慮,說出讓展邦延摸不着頭腦的四個字來。
*****
刑部大牢外寬闊的場地上,雪花紛紛落下,展元承的臉色幾乎和白鳳飛一樣蒼白。
原來嬌豔明麗的展府小妹,現在竟變的如此孱弱消瘦。雖然上翹的脣角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可那舉着傘姿勢分明是隨時都能隨風凋謝。
心臟狠狠的痛了起來,展元承痛苦的抵住胸口,想對她笑,卻笑不出來。
“大……人。”習慣喊大哥了,即使知道自己不再姓展,看到展元承還是想喊大哥。
白鳳飛見他臉色也是蒼白的,眉頭有些痛苦的合攏,急忙走到他身邊,想伸手扶住他。
“你……心口又痛了?”這裡不是御花園,是展邦延的地盤,白鳳飛終於關心的問道。
展元承定定的看着離自己咫尺距離的白鳳飛,突然伸手,毫無預兆的將白鳳飛摟住。
狠狠的,用力的,將她抵在自己的胸口,這樣似乎就能減輕那錐心的疼痛。
白鳳飛脣角漸漸抿着,臉上一片的愕然和不知所措。
這一刻突然好熟悉,彷彿回到了去年的秋天。那樣溫潤如玉的哥哥,到了現在還沒有找到自己的幸福嗎?
恨不能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裡,展元承聞着她發間的清香,眼眶不覺紅了。
已經一年了……
懷裡被尊爲“皇上娘娘”的女子,不過十八歲。才十八歲而已,在他心中,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女孩,爲什麼要讓她捲進男人自私的情慾中?
他什麼都不管了,他已經決定,要帶她離開那滿是骯髒慾望的地方,送她去想去的地方。
“展大人……”在他溫暖的懷中,漸漸清醒過來的白鳳飛,輕輕喚了聲。
“喚我元承。”展元承更加用力的抱緊她,她比去年的秋天,要消瘦許多,好讓他心疼。
“你……放手。”白鳳飛因他的話語,臉色突然一紅,覺察到某種太過親密的情愫。
“不放。”溫和卻固執的聲音,在她耳邊一遍遍響起,“不放了,這次不放……”
白鳳飛眉頭微微皺起,伸手往他胸口推去,她的大哥今日是怎麼了,竟如此失態。她可不想被金軒遙知道,惹下什麼禍。
展元承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呼吸微微急促起來:“飛兒,你可願離開皇宮?”
白鳳飛微微一怔,她當然願意,可是展元承幫她離開金軒遙,她可不要。
萬一皇上大怒,降罪養育她十多年的展家……
不敢往下想去,白鳳飛勉強笑道:“先放開我。”
“我帶你離開,隱居山林,從今往後你願做什麼就做什麼,沒人再勉強你,也沒人會傷害你,”展元承依舊緊緊抱住她,急急的說道,“這樣好嗎?飛兒,你願意和我一起走嗎?”
“你瘋了?”白鳳飛想要掙脫他越來越緊的鉗制,無奈大病初癒,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你走了,展老爺怎麼辦?公主怎麼辦?還有……”
“我是瘋了,”展元承此刻想帶她離開的念頭越來越瘋狂,他低啞着聲音說道,“我愛你愛瘋了,飛兒……”
白鳳飛渾身一震,沒等她說話,突然一個微涼的脣就印上她的額頭。
“怎麼辦?我真的要瘋了……”薄脣順着她瑩白光滑的額頭滑下,展元承不可自抑的喃喃說道。
“哥……大哥!”當那柔軟的脣走到挺直的鼻尖時,白鳳飛突然慌張起來,她不是懼怕展元承的舉動,她是被剛纔的話嚇到了。
她一直都覺得大哥對她的感情有些濃烈,只是不敢去多想。
曾經完美無缺的大哥,原來對她的感情不止是兄妹之情。
白鳳飛的腦中一片空白,直到那薄脣覆上自己的脣瓣時候,才驚慌的想躲。
碰觸到渴望已久的脣,展元承只覺得腦中轟然一聲,所有的小心翼翼剋制的理智都沒有了,他永遠都記得那日爲她解毒時,她的身體有多香甜。
伸手扣住她企圖躲避的頭,展元承完全沒有了理智,不顧一切的吻住她因失血而呈現淡淡粉色的櫻脣。
千載情恨一場薨
紅如鮮血的傘在漫天的雪花中飄飄蕩蕩的掉落,從高牆上往下看去,像一朵盛開在雪地中嬌豔的花。
如果此刻能暈過去,白鳳飛一定毫不遲疑的暈過去。
這是她第一次想要逃避。
可偏偏那溫熱柔軟的觸感撩撥着她的神經。
許久沒有被這樣熱烈的吻過,自從那一次蘇格差點打掉腹中的孩子之後,金軒遙處處對她容忍,也時時剋制着他的慾望,最想要時,也不過是趁她熟睡,試探的輕吻她的臉。
有了孩子之後,她的睡眠極淺,每當金軒遙深夜微微一動,自己就會醒來。只要他溫柔小心的吻着自己的臉,她的心中就會涌起無法剋制的悲傷。
似乎察覺到懷中禁錮的人兒在走神,展元承突然撬開她的貝齒,強硬的將舌喂入她的口中。
那裡的味道比想象中還要甜蜜,展元承幾乎無法剋制自己此刻的慾望,失控的狂暴攫取她的芬芳蜜津。
白鳳飛大腦因爲缺氧而昏沉起來,這還是那個溫雅的哥哥嗎?爲何渾身都散發着陌生的佔有慾望?
“哥……”連嗚咽都被他吞沒,白鳳飛只覺得眼前發黑,再無力推拒,真的如她所願的昏了過去。
她希望這是一場噩夢,醒來後發現自己才十六歲。
可再次睜開眼睛,看見的是碧雲的臉。
又不是夢……心底幽幽的嘆了口氣,看到碧瑤身邊站着的綠影,白鳳飛稍稍放下心來,有綠影在,大哥應該沒事。
“娘娘,您又受了風寒,身體沒恢復之前,千萬不要再出宮。”碧瑤見白鳳飛醒來,急忙轉身去端桌上的熱湯。
“他呢?”白鳳飛一說話,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嘶啞,脣也微微的刺痛着。
“屬下該死,不該丟下娘娘一人在冰雪中。”綠影看了碧雲一眼,抿了抿脣,低下頭說道,“屬下回來時,娘娘暈倒在展大人懷中,於是立刻接回宮中。”
“哦。”頭有些痛,白鳳飛完全放下心來,只要展元承沒事就好。
“娘娘,皇上下令,您的身體沒有恢復,再不準出宮。”綠影深吸了口氣,看了眼帷幔重重的宮殿,低聲說道,“也不準再見展家的人。”
“哦。”白鳳飛撫着有些燙的額頭,突然擡起眼眸,看向綠影,彎出一抹笑容來,“你……是不是受訓了?”
“娘娘受了風寒,皇上自然會怪罪。”綠影苦笑,其實他是後悔給展元承三炷香的時間,那個一向穩重的傢伙,怎麼這次突然換了心性……
想着就後怕,萬一被皇上看到娘娘暈倒在元承的懷中,那他還真如墨陽所說,害了他們。
“可憐的綠影。”白鳳飛的語氣滿是同情,伸手摸摸他背後垂着的長髮,嚇得綠影立刻後背僵直,“自從我來到皇宮,每日都要你照顧,不如把醫術都傳給我吧?日後你就輕鬆了。”
“娘娘別說笑了,你把綠影嚇到了。”碧瑤見綠影僵硬的模樣,不由也笑了起來,只要皇宮中永遠能看到皇后娘娘的笑容,那就夠了。
“娘娘,您要趕緊好起來。”碧雲輕輕握住白鳳飛的手,小聲的說道。
她今日沒能和白鳳飛一起出宮,現在金帝下令傷好之前不得再出宮,不知道何時才能與王爺的人聯繫上……
“對了,那個說書老人……可否傳至宮中?”白鳳飛突然想到一事,急忙擡頭問道。
“娘娘先養好病,”綠影微微一笑,“皇上說您最近什麼都不要想,一切等身體恢復了再說。”
白鳳飛眸中閃過一絲失望,張開嘴,一口口吃下那熱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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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樓無人十二重,空山桂柱玉盤龍;琴瑟縱橫江湖笑,聖君臥對錦榻空。千載情恨一場薨,帝愛不敵書生寵;衝冠一怒血色濃,情殤只餘嬌女紅。”
黃色的絹布上,寫着這樣一首詩。
金軒遙臉色凝重,他的面前,赫然是那大牢中的說書老人。
“朕會送你去一個地方,希望你永遠不要在皇城出現。”許久,金軒遙緩緩走到說書老人面前,低沉的說道。
“皇上……”說書老人原以爲自己會被處死,怎知金軒遙竟放他一馬。
“還有,這種詩如果流傳出去,無論你在哪裡,朕都會再將你請回來。”金軒遙微微一笑,接着說道。
“多謝皇上龍恩。”說書老人原是想放手一搏,賭一賭皇后娘娘是否會救自己跳離監禁他十多年的大牢,沒想到卻被皇上傳進宮中。
金軒遙看了他半晌,突然又坐回椅子上,眸中閃着一絲明滅不定的光芒。
“黃映舒是吧?”半眯起眼,金軒遙懶洋洋的問道,“你是否確定,當年藍笑塵夫婦是被先帝所害?”
“草民不敢妄言,可當時確實有江湖人傳言,”黃映舒是說書人,也自有打探消息的一套方法,“還有人親見吶。”
“哦?”金軒遙眉頭微微攏起,手指在額頭上漫不經心的撫弄着,“何人見過?”
“據說當時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夜風,也曾在現場……不過江湖傳言,也未必都是真。”見金軒遙目光陡然一厲,黃映舒急忙說道,“而且事情過去這麼多年,誰都不記得當年那些事了。”
“青玉,送老先生出宮吧。”金軒遙眸中掠過一絲失望,站起身,伸手將那張絹布在燭火上點燃,徑直往綠桐宮方向走去。
“皇上。”長長的走廊中間,徐徐走過來一個妝容豔麗的女子,正是安花之。
“這麼冷的天,安妃怎出來了?”金軒遙依舊徑直往前走着,脣邊掛上了一絲慵懶的笑容,問道。
“臣妾多日不見皇上,心中……心中想念無比……”安花之垂下頭,紅了臉,輕聲說道。
“呵。”金軒遙在她身邊站定,一雙狹長的鳳眼從她臉上掃過,落在一邊垂着頭站立的小嵐身上。
聽見金軒遙只是淡淡的哼了聲,安花之不知爲何心中一慌,急忙大着膽子伸手抓住金軒遙的胳膊,掛上笑臉說道:“皇后娘娘如今應該好些了吧?聽說今日能出宮了……”
“聽說皇后中毒之後,安妃娘娘十分擔心,日日吃齋唸佛,佑大金皇后早日安康。”金軒遙略略側身,隔着衣袖,捏住安花之的手,脣邊的笑容似乎染上一絲邪魅,性感俊美的讓人心跳神慌。
“皇上……”安花之想說些漂亮的門面話,但一擡頭看見近在毫釐的俊臉,身子都軟了,順勢靠上金軒遙的肩,聞着純粹的男人氣息,心兒也酥了。
“好了,最近天寒,你早些回去歇着吧。”金軒遙脣邊的笑容更甚,不着痕跡的推開她說道。
“皇上,”一脫離那堅實的肩膀,安花之失落的問道,“您……不去安苑嗎?”
“朕最近太忙,你回去歇着吧。”金軒遙看着漸漸小了許多的雪,語氣又恢復了淡然。
“可是……”他最近天天往綠桐宮跑,整日忙着去陪白鳳飛!安苑冷冷清清,他來都不來一次,安花之咬了咬脣,大着膽子抱住金軒遙的胳膊,柔軟的胸膛蹭到他的手臂,嬌嗔的低語,“皇上,娘娘她有病在身,不能伺候您,這日短夜長,臣妾……臣妾爲您暖被……”
這是小嵐教她的話,說是男人聽了這種話,都很難拒絕。可偏偏金軒遙此刻像個不懂風情的木頭人,甚至一雙黑眸看的她心裡發毛。
金軒遙不說話,只是視線移到小嵐身上。
小嵐心中一陣緊張,他今日終於關注到她,已經看了她兩眼。
金軒遙突然伸手,擡起小嵐的下巴,眯起那雙懾人的雙眸,仔細端詳着她:“你不是應該在綠桐宮?怎調去安苑了?”
彷彿他最近太忙,根本沒有注意到後宮中宮女的調遣。
“是。”小嵐不敢看那雙能穿透一切的黑眸,因爲太興奮而漲紅了臉,連思維都混亂了,輕輕說道。
他碰到她了,好像不真實的觸感,那雙大手溫暖乾燥,有一點粗糙,讓她的肌膚刺癢並渴望他能更多的撫摸。
安花之見金軒遙只將注意力放在小嵐身後,塗滿胭脂的脣角微微拉了下來,心中涌起醋意。她雖和小嵐說,只要逼走白鳳飛,便一同分享金軒遙,可心中卻想着獨霸恩寵。
“安妃回吧,今晚,這個丫頭借朕一宿。”金軒遙說完,揮開安花之的手,放開小嵐,脣邊含着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往綠桐宮走去。
安花之失落的站在原地,看着金軒遙挺拔的背影漸漸消失,眼底閃過一絲怨毒。
“安妃姐姐……”小嵐心中又驚又喜,呆愣了好久,纔回過神來,看了眼安妃的表情,小心的說道,“皇上他……”
“他要寵幸你。”安花之想盡量放緩聲音,還想擠出一絲笑容來,可臉上肌肉僵硬,只從喉嚨裡擠出這五個字來。
“姐姐,您不高興?”小嵐心中是狂喜的,可見安花之的臉色,努力剋制着激動問道。
“怎麼會?”安花之轉過身,舉步往安苑走去,“你我是一家人嘛,只要皇上能忘了白鳳飛……”
越想越窩囊,安妃早就醋意橫生,如果以後用不上小嵐,她現在就想把她那張狐媚的臉劃爛。
“妹妹今晚精心打扮一番,一定要伺候好皇上了。”安花之臉部的肌肉**着,在前面急急走着,說着言不由衷的話,“不過別忘了姐姐……”
“安妃姐姐放心,如果能被皇上寵幸,小嵐又怎會忘記你?”嬌媚的笑着,小嵐已經興奮的快忘形了。
*****
屋外的風雪雖停了,可依舊寒冷刺人,相比之下,綠桐宮裡暖和的像春天。
因爲怕白鳳飛受寒,金軒遙早早就將綠桐宮鋪滿了地板,地板下又鋪滿了鐵管,鐵管裡面注滿熱水,就是赤腳走在地板上,也是無比的溫暖。
金軒遙站在綠桐宮的外面,聽着裡面隱約傳出的笑語,卻久久沒有進去。
“皇上?”紅纓一直守在綠桐宮外,看見金軒遙眉眼間露出的一絲悵然,不由靠了過去,“怎麼了?爲什麼不進去?”
“朕害怕。”薄潤的脣,吐出不可思議的三個字。
紅纓一怔,皇上何時說過“害怕”兩個字?即使在他四五歲時,和一隻兇殘的狼共關一室,也未聽過他對先皇說害怕二字。
“朕真的害怕。”此刻,高高在上的男人終於卸下了所有的面具,臉上微露疲態。
“皇上,娘娘已經平安無事,您不用再擔心。”青玉在遠處巡邏,也走了過來說道。
“她有身孕時,朕還沒這麼害怕過……”金軒遙看着綠桐宮漸漸亮起的宮燈,長嘆一聲,“至少,朕覺得那個孩子還能牽絆着她,朕還能安靜的陪她度過幾個月。可現在……”
“皇上,您擔心什麼?娘娘是大金的皇后,又不會離開。”紅纓勉強一笑,安慰道。
“是嗎?如果她要離開,你覺得朕真的能留下她?”幾乎是苦笑,此刻的金軒遙完全沒了霸氣,眸中強抑的悲傷表情,像一個無依的流浪孩子。
“今日,朕見了一個說書老人。”見兩個侍衛都不說話了,金軒遙揉了揉額頭,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那個說書人,對皇后娘娘說了一首詩。”
“就是今日被皇上秘密召進宮的那個犯人?”紅纓眼眸一沉,問道。
“說的是什麼詩?”青玉也問道。
“鳳樓無人十二重,空山桂柱玉盤龍;琴瑟縱橫江湖笑,聖君臥對錦榻空。千載情恨一場薨,帝愛不敵書生寵;衝冠一怒血色濃,情殤只餘嬌女紅。”金軒遙緩緩吟出,又挫敗的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想將不祥的感覺驅出大腦。
“這個是……身世詩?”都是自幼與金軒遙一起長大的兄弟,青玉也知道一些先帝的情事,前段時間更是奉皇上之命,前去查明此事。
“飛兒是何等聰明之人,她只怕早猜出其中意思。”金軒遙又揉了揉眉心,苦惱萬分,“她父母之死,太后和章育說的都如這說書人一樣,可真相到底是什麼,除了父皇,誰都不知道。朕現在擔心的是,她會因這首詩,猜忌生恨。”
“皇上,是屬下無能,沒能查出藍笑塵與白君默死因……”
“事隔那麼多年,當初先帝又下了封口令,查不出也不怪你。”金軒遙甩了甩衣袖,斂去臉上不該有的多餘表情,“不過,聽太后說,藍笑塵的師父夜風化爲和尚重現江湖,和飛兒似乎見過幾面,你與藍楓藍逸密查此人,若是找到他的行蹤,立即告訴朕。”
“是。”青玉立刻抱拳屈膝,恭敬的說道。
金軒遙臉上漸漸恢復一貫的慵懶隨意,舉步往綠桐宮走去。
小宮女太監們一見皇上,正要跪拜,金軒遙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要驚擾到屋內的人,然後穿過重重帷幔,看到裡面赤着腳一步步轉着圈的白鳳飛。
紛飛的黑髮下的臉色過於蒼白,卻帶着奇異的病態的美,讓人想要抱入懷中,好好的疼惜。那雙雪白到刺眼的玉腳,更是一步步踏着他的心跳。這個皇后,無一處不美到極致,他常常會幻覺白鳳飛並不是人類,也許她是狐妖,也許是桃仙,也許是月神……
所以他就會擔心,有一天,她會在自己的眼前憑空消失,即使他找遍天下,也再找不到她的蹤影。
“不對,不對。”白鳳飛顯然沒有注意到帷幔後的金軒遙,走了幾步,又後退幾步,小臉上滿是困惑,“那個江湖伯伯說這個步法能走出任何迷陣,可是走了半天,也沒走出這八星陣。”
她的腳下,放着一些狀似雜物的東西,有胭脂,有玉簪,有金釵,甚至還有衣物。這些小小的東西竟形成了一副星辰圖,如果這些東西變成樹木石山,被困進去之人,恐怕很難走出來。
“娘娘,那個江湖前輩,是不是誑您的呀?”碧雲皺了皺小眉頭,開始收拾起胭脂水粉。
“爲什麼要誑我?”白鳳飛問的理直氣壯,似乎這世上欺騙人的人都是不可理喻的。
“娘娘,吃藥休息吧。”綠影無奈的站在一邊,那個步法明明就是轉圈圈,皇后娘娘還當成寶……
“不用吃那個紅丸了吧?”白鳳飛也泄氣了,坐到軟榻上問道。
“那個……那個丸子一日只能吃一顆。”綠影心中嘆氣,那可是救命的龍血丸,她卻偏偏不喜歡吃。
“那就好,”白鳳飛像是鬆了口氣,又揚起了笑臉,“我寧願吃最苦的藥,也不想吃那味道怪怪的丸子,每次都像是在喝人血。”
那就是一碗碗的鮮血。綠影繼續苦笑,金軒遙不准他們告訴她那丸子是用他血製成,就是怕她不願吃。
“咳。”金軒遙站在簾幔後許久,看見白鳳飛的笑容,終於忍不住了,輕輕咳嗽一聲,掀起簾子走了進來。
“皇上。”碧瑤她們慌忙跪地行禮,只有白鳳飛依舊坐在榻上,擡眼看着他。
隨着金軒遙一步步的走近,軟榻的白鳳飛必須擡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臉,這種姿勢讓她的脖子有些酸。
金軒遙靜靜的注視她片刻,突然蹲下身,伸手握住她晃盪的小腳,拿起一邊的襪子,爲她套上。
一瞬間,白鳳飛恍了神,彷彿看見了蘇格爲她脫鞋穿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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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術的可悲
那般的溫柔和體貼,帶着滿滿的愛意,一如當年的小王爺。
只是,這張臉很少會像蘇格那樣狀似天真的微笑,總是有着漫不經心的慵懶,可又透着一分冷酷和狂妄。
“在想誰?”金軒遙爲她穿上白襪,擡頭正對上她有些出神的視線。
白鳳飛一觸及他的目光,急忙收回腳,往軟榻裡挪了挪,雖然姿勢看似放鬆,可別過去的水眸中滿是戒備。
金軒遙心中不由一痛,她是否因爲那說書人的話,對自己更加厭惡了?或者說,更加恨自己這個可能是殺他父母兇手的兒子。
綠影和碧瑤他們早就識趣的退了下去,原先熱鬧的屋中,靜的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和心跳。
“以後身子沒養好,不準再出宮。”金軒遙站起身,說道。
白鳳飛點了點頭,又往軟榻裡挪了挪。
“這麼討厭與朕說話?”剛纔還看着她笑顏如花,如今沉默不語讓他心頭既惱怒又難過。
“不敢。”垂下頭,抱着膝,白鳳飛看着自己腳上的白襪,淡淡說道。
“你……”金軒遙吸了口氣,決定把所有的事都攤開,“那個說書人,被朕送走了,你再也見不到他。”
白鳳飛猛然擡頭,緊緊盯着他,原來他下午一直未出現,是因爲那個說書老人。
“朕曾說,即使你的是我異母的妹妹,也不會放手。”金軒遙對上那雙染上一絲憤怒的水亮美眸,脣邊勾起一抹苦笑,“說書人說的話,未必是真,你好好的養好身體,朕幫你查清身世,如果真如說書人所言,朕自會還你一個公道。”
“你拿什麼還?”白鳳飛終於說話了,聲音因爲風寒略有嘶啞,卻說不出的誘人。
“朕會找出藍、白之墓,日日供奉跪拜,並答應你一件事。”金軒遙微微一頓,眸中閃過一絲痛苦,“即便你要朕的命,也隨你拿去。”
“如果……如果真如說書人所言,我只要求能去我想去的地方,與你再不相見。”笑話,拿他的命,就是天下人願意,那八個侍衛也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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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軒遙臉色煞白起來,她果然這樣厭惡他,只想遠遠的逃離他的身邊。
“好,好。”猛然轉身,長聲笑道,“好,就這麼說定了!可在查清此事之前,你不得離開朕半步。”
“一個月的時間。”
“你這麼想早點離開我?”心中一酸,眼前都有些暈眩起來,金軒遙咬牙問道。
“若是皇上想查,一個月定能有結果。”白鳳飛見他挺拔的後背微微顫抖着,也知傷他心了,垂下眼淡淡說道。
“爲什麼不肯喜歡上我?”金軒遙轉過身,臉色青白。
“皇上不覺用帝王之術困住一個女人很可悲?”白鳳飛不懼的看向他,終於決定說出一直梗在心中的話,“你既處處以江山爲重,當初放我去摩爾,成了王妃,又何必再立我爲後?我知你對我也算情深,可那日蘇格闖宮……”
白鳳飛深吸了口氣,盯着金軒遙繼續說道:“你爲何要對我也用帝王術?你可記得當時蘇格喬裝爲太監,你在他面前故意說道我腹中孩子,讓他誤以爲我完全背叛他,拍出那一掌……而那一掌,你也明明可以制止,卻偏偏袖手旁觀,居心何在?”
金軒遙心中一緊,皇后聰慧遠遠超過他的預料。那些細枝小節原以爲她不會注意,誰知她竟都記在了心中,只是不說罷了。
“一來,你是不動聲色的挑撥我與蘇格之間的感情,想借他手斬斷最後情絲;二來……你原先不想要那孩子,假如蘇格能爲你除去,你日後也省去許多麻煩,是不是?”白鳳飛繼續質問,將那日心中的疑惑也都和盤托出。
“飛兒……”
“你只說是或不是?”白鳳飛眼神已冷,既然他都將所有事挑明瞭,她也不必再隱藏自己的猜測和疑惑。
“是。可那又怎樣,後來朕還不是盡力幫你保住了孩子?”
“你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要我忘記蘇格!”白鳳飛見他承認,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絞痛,嘶聲說道。
見她臉上的悲憤和傷心,金軒遙深吸了口氣,按捺下心中的怒火,不斷的告訴自己,眼前的她還是個病人。
“朕沒有要你忘記蘇格,朕只是要你記得金軒遙。”極爲清淡的丟下一句,金軒遙的心也漸漸破碎。
他對她這樣好,到頭來,還是抵不過蘇格兩個字。見鬼了,自己憑什麼對一個女人低聲下氣百般討好?他堂堂帝王,要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
可偏偏遇到了愛。
就是愛她,就是想得到她的全部。
“我只是想愛你。”頹然的跌坐在軟榻上,金軒遙臉色如白鳳飛一樣蒼白,他擡手捂住臉,喃喃的說道,“爲什麼不肯接受?即使你心中還有蘇格,難道假裝喜歡我都做不到?”
“我知道我很固執,可你爲什麼也那麼執拗?”手掌緩緩拿下,金軒遙側過臉,盯着白鳳飛問道。
“對不起……”櫻脣微啓,白鳳飛見他雙目赤紅,不知道爲什麼,覺得一股更大的悲傷淹沒了自己。
如果假裝就可以,她可以假裝從不認識蘇格,可以假裝沒有被深深的愛過,可以假裝一切都是個夢。
那她也不再是白鳳飛,而是另一個頂着和白鳳飛一模一樣臉蛋身體的女人。
“爲什麼要說對不起?剛纔不是還指責我對你用帝王術?”金軒遙痛苦的看着白鳳飛,突然伸手揪住她柔滑如絲緞的黑髮一扯,生生將她拽到自己的面前,“你說我奪**女,你說我擾亂朝綱倫理,你還說我只是個一意滿足自己私慾的男人……”
這一場病,讓她變得好輕,像一朵雛菊的重量,彷彿他輕輕一拽,就能四分五裂。
金軒遙大掌揪着她的黑髮,迫使她擡頭看着自己,他總是能輕易被她打破完美的自制力和冷靜。
白鳳飛秀美的眉蹙起,她剛剛爲什麼要對這個男人說“對不起”?
“我在你眼中,到底算什麼?”剋制想將她撕碎的奇怪衝動,金軒遙看着近在毫釐的無暇肌膚,問道。
“只是皇上。”白鳳飛被他掌控着,渾身都微微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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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如果回去的早,會在晚上更新,明天白天或者今天晚上儘量更新個免費章節~~
另外謝謝大家關心了,媽媽打電話說她也鬼壓身了,因爲太太病重,所以她認爲是太太~~~呃,不過我併發症是胸刺痛,還要徹底查下,怕是乳腺有些啥啥啥。。。。後天回來後會正常更新,如果不出意外,週末或者下週就日更萬字,阿彌陀佛,希望沒事~~~
肆虐
金軒遙很久沒這麼暴躁過,在他眼中看到男人掠奪暴戾的本性,她不想自己待會吃苦頭。
沒錯,伸手觸摸她順滑的幾乎抓不牢的長髮時,他就想肆虐。放任一切,不管她願不願意,狠狠的肆虐她柔弱的身體。
胯下的慾望幾乎是一瞬間就堅硬起來,金軒遙毫不遲疑的吻住她蒼白的脣。
長髮被扯住,白鳳飛想要躲開,無奈如今力氣和他相比,像個嬰兒,只能任他擺佈。
“爲何不愛我?”狠狠的一口咬住她的櫻脣,那腥甜的味道刺激着男人嗜血的慾望,他強行剋制的理智全然消散,只想着怎麼佔有她。
白鳳飛吃痛的要喊出聲,可牙關一鬆,他的長舌就送入,狂暴的掠奪着她口內的芬芳。
她用力的捶打起來,可那掙扎毫無用處,只是更加刺激了男人的感官和慾望。
白鳳飛昏昏沉沉的想到今日中午被展元承吻住的場景,這一日是怎麼了?竟被兩個男人強吻。
脣間很痛,香甜蜜津夾着鮮血,刺激着味覺。
雙手抵在金軒遙壁壘分明的堅實胸膛,白鳳飛驚慌的發現自己被他壓在身下,碩大的慾望抵着她的小腹,讓她害怕。
“不要……”等到他終於放過那兩瓣形狀優美的脣,順着脖頸往下移走的時候,白鳳飛大口呼吸着新鮮的空氣,被吻的昏沉腦中終於清醒了些,開始手腳並用的反抗起來。
終究是學武之人,雖然沒有多大的力氣,可踢打之處,都是要害。
“金軒遙……”白鳳飛可不想現在就被他吃了,掙扎着喊道,“放開我……”
“放開?”金軒遙壓住她纖細的手腕,冷冷笑道,薄脣邪肆的舔舐着她頸間嬌嫩柔滑的肌膚,輕聲道,“反正在你眼中,我是禽獸不如,奪**女,毀人姻緣;反正我對你的好,都是帶着骯髒的目的,爲了讓你忘記蘇格,爲了禁錮住你的感情;反正除了皇上的名銜,你不願再承認我是你夫君的身份……”
惡意的一口咬住她已暴露在溫暖空氣中的圓潤肩頭,聽見她倒吸氣的聲音。
“瞧着肌膚多嬌嫩,輕輕一咬便紅了,這身體天生就是迷惑男人的毒藥。”說着讓她不堪的話語,金軒遙也不知今天爲何如此失控,“皇后,你知道嗎?蘇格當初差點遭到毒手,也是因爲你。”
“你……胡說!”白鳳飛輕輕顫抖着,蒼白的臉上染上一層紅暈。
“胡說?”金軒遙一隻大手突然罩住她胸前的柔軟,揉捏着,無視她的掙扎,“他的哥哥蘇汶,正是因爲你這惑人的美貌,才下定決心除去蘇格。”
白鳳飛腦中轟然,她不相信卻又無力反駁,只喃喃的說道:“騙人……”
雨露宮秋
“爲什麼要騙你?當初展玉儀手拿求助書,想讓大金助他除去蘇格,那時候,你的‘姐姐’,可是親口告訴朕,蘇汶是因美人而爭江山,她還請求朕端午那日救你出蘇汶魔掌……”
展玉儀什麼都知道,她瞭解蘇汶好色之心,知道蘇汶除去蘇格之後,要將飛兒佔爲己有,所以事先告知金軒遙,請他相助。
“姐姐她……啊……”胸口的手突然重重一捏,讓白鳳飛幾乎彈跳起來,怒視着在自己身上爲所欲爲的男人。
“蘇汶忍耐蘇格多少時間了?爲何等到你成爲王妃時才下定決心除去蘇格?”金軒遙看着白鳳飛眸中的痛苦,語氣似乎溫柔了不少,“最大的原因就是你。你這副讓衆生顛倒的皮囊……”
“不要說了……”心臟早就抽痛起來,是因爲她才讓蘇格身受七七四十九處傷,是因爲她,蘇格差點死了。
無法抑制的悲痛從心底往眼中涌去,一瞬間,她好恨自己。
金軒遙不過說的氣話,雖然蘇汶有部分原因是因爲白鳳飛,可從他口中說出,似乎白鳳飛成了罪魁禍首。
“爲什麼不要說?你爲那個男人傷心了?”看見她眼中倔強忍着的淚花,金軒遙心中不知哪來的怒火,“可他偏偏是因爲你,差點死了。”
因爲他很難過,所以他要找個同樣傷心的人。或者說,他想讓她也嚐嚐自己的痛苦。
白鳳飛側過臉,不再看他,死死咬着下脣,心臟絞痛的快無法呼吸了。
“不知蘇格看見你在其他男人身下屈意承歡,是否還會一如從前那樣毫無雜質的愛着你。或者他也只是想着你這幅容顏和這讓人着迷的身體,又或者他只是要挽回朝鳳的顏面,將你在接過去……”指尖摩挲揉捏着漸漸堅硬起來的**,金軒遙看着她的臉色蒼白中染着紅暈,繼續吐着邪肆的話語,“聽到蘇格的名字,就這麼興奮了?”
“你……”白鳳飛羞恥的閉上雙眸,身體因爲許久沒有得到男人的**而敏感顫抖,她想開口,卻因他惡意的捏揉而驚喘。
“知道你現在多美嗎?”金軒遙此刻猶如地獄裡的惡魔,“可以引誘任何一個男人爲你捨棄一切……可這一份美態,已經不止一個男人看過、品嚐過,你認爲還能和蘇格回到最初的地方?他還會愛你如當初純粹?說不準,他只是迷戀你這身體……”
“閉嘴!”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他的鉗制,狠狠一巴掌往他過分俊美的臉上打去。
可那巴掌還沒落到他的臉頰,就被金軒遙扣住手腕,眸中燃起了小小的怒火,她竟然敢掌摑他。
“你出去……出去……”白鳳飛心臟抽痛着,再忍不住眼淚,黑白分明的雙眸像是被一層清澈溪水覆蓋,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斷斷續續的落下。
看見自己逼出了她的眼淚,金軒遙靜靜的看着她的淚臉,突然翻身坐起,用力攥着拳頭,忍住要決堤的悲傷,快步往外走去。
他只是想讓她知道自己的痛苦,並不是有意羞辱她,看見那顆顆滾落的晶瑩淚水,自己的心碎的更厲害。
這種不能掌控的感覺好可惡,扯開重重的帷幔珠簾,直到走到最外間,才擡手蓋住眼睛。
自己都做了些什麼?爲什麼要說那種話?
“皇上……”綠影和碧瑤都在外間伺候着,一見他帶着暴怒悲憤的氣息從裡屋走出來,立刻覺得不妙。
躲在一邊的碧雲立刻往裡屋走去,還隔着三四層簾幔,就聽到裡面強抑的低低抽噎聲。
“娘娘?”碧雲跑進去,見軟榻上的女子幾乎半裸,脖頸間都是粉色的印記,衣服扯開,看見裡面的淡紫繡金的肚兜,襯的肌膚瑩白如玉,散着魅惑人心的妖嬈。
“娘娘,金帝他……他怎麼能……”碧雲一陣心痛,慌忙給她整理着衣服,恨不能現在就帶她離開這個皇宮。
白鳳飛任她整理着衣服,已經止住了眼淚,只是有一聲沒一聲的抽着氣。
“娘娘。”擔憂心疼的看着白鳳飛,碧雲小心翼翼的喊道。
白鳳飛翻個身,將臉埋在柔軟的棉被中,無力的揮了揮手,示意碧雲退下。
“娘娘,皇上走了,往朝露宮方向。”碧雲正站在軟榻邊不知所措,碧瑤快步走進來說道。
碧雲舉起食指放在脣邊示意碧瑤不要打攪,拉着她走到珠簾後,湊到她耳邊低低的說道:“娘娘剛纔哭了,可能和金帝吵架……”
“又吵架了?”碧瑤皺起了眉,剛入宮那會,皇后是喜歡和皇上對着來耍性子,可自從有了孩子之後,皇上對娘娘百般寵愛容忍,就是蘇格入宮一事,他怕皇后傷心,都沒有處罰任何相關的人。
在碧瑤眼中,金軒遙能忍讓到這種地步,已經是極爲難得了,現在白鳳飛身體虛弱,他又怎會讓她哭?
“娘娘心情不好着呢,先別去打攪了,”碧雲看了眼帷幔外,聲音更低了,“金帝真是難捉摸,這邊傷了娘娘的心,又去朝露宮!”
碧雲現在對宮中的情況十分了解,她自然也知道朝露宮是除了妃嬪之外,皇上寵幸其他還未有名份地位女子的地方。
“聽說是小嵐。”碧瑤臉色也不是很好看,皇上一走,白衣進來便說小嵐去了朝露宮。
“小……小嵐?”碧雲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那個她最討厭的丫鬟,居然能去朝露宮!
驚訝之後,是嗤然和不屑,原以爲金帝有多厲害,對娘娘有多體貼溫柔,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好色之徒,而且還是口味低下飢不擇食的好色之徒。
她承認小嵐是有幾分姿色,尤其是那楚楚可憐的眼神,能勾去男人大半的憐惜,可那眼神之後的東西,她就不敢苟同了。
碧瑤點點頭,眼中也有着不相信,她跟着皇上好多年了,雖摸不透皇上的心思,但也知道皇上對女人的喜好,他不可能看上那個有野心的丫鬟。
有鳳凰做伴過的人,即使再好色淫逸,也定不會看上野雞。
“那……要告訴娘娘?”相視無言好久,碧雲小聲的問道。
她知道白鳳飛一向待小嵐如姐妹,而且似乎白鳳飛很不願意讓小嵐與金軒遙接觸過多。
“娘娘早知道小嵐愛慕皇上,可就是因爲皇上不會給小嵐她想要的東西,所以娘娘纔不願見小嵐受傷……”碧瑤也不知現在該說不該說,說了一大串無用的話之後,頹然的嘆了口氣,“我去說吧。”
碧雲點了點頭,碧瑤掀起水晶珠簾,珠子相碰間,傳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可軟榻上的白鳳飛一動不動,似乎是睡熟了。
“娘娘……”深吸了口氣,輕手輕腳走到軟榻前,碧瑤深吸了口氣,“娘娘,小嵐在朝露宮……皇上過去了。”
她說完,小心的等着白鳳飛的反應,按照從前,她定會跳起,往朝露宮跑去。可今天,等了好久,白鳳飛依舊趴着一動不動。
“娘娘,您不去看看?”碧雲也走到碧瑤身邊,小心的說道,“皇上也許今晚要寵幸小嵐。”
白鳳飛依舊不動,被柔軟被子蓋住的眼眸,緩緩睜開,這些和自己有關?
金軒遙的事,她都不想去知道,更不會去插手。
小嵐也和自己無關了,她定要選擇那條路,那就讓她一個人走下去,她沒心力去管別人的追求別人的夢。
自己是禍水,是害死王爺府上下幾百口人的罪人,曾害得摩爾國動盪不堪,也是間接害死姐姐的人……
如果從現在開始,自己是一個人,永遠都是孤單的一個人,那再不會牽累到別人了吧?
“娘娘,要不,您吃點東西吧?”碧瑤的聲音又響起。
白鳳飛疲憊的閉上眼睛,她爲什麼不死呢?真是奇怪,心都痛到碎了,像一堆冷寂的死灰,爲什麼還不去死?
是要等一個月後,自己父母的身世?還是再等抓到害死自己孩子的兇手,手刃仇人?再或者,是在等蘇格將自己接回去?
好像都不是……
她只是覺得自殺的人是懦弱的,她不想做個懦弱的人。因爲她的血液裡,還有着藍笑塵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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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裙惹春風,嬌花承朝露。
朝露宮,每個宮女都會對這三個字敏感而嚮往。一朝承恩露,便是人上人,試問有幾個懷春的宮女,不夢想着有一天,自己能進朝露宮。
只是年復一年,待到韶華老去,也未能盼到那一天。對鏡看着蒼老的容顏,終於淡了心性,看着新來的小宮女們日日對着朝露宮懷春,不由微微一笑,想到自己也曾年輕也有夢的那個的年紀。
朝露宮幾乎是廢棄的宮殿,因爲自先帝開始,數十年都沒有一個宮女或其他女子在此侍寢過。
今日,當小嵐站在朝露宮的門口時,可想心情是如何的激動。
領着小嵐的是章育,他只到門口就停住腳步,說道:“小嵐姑娘,您進去後自然有人招呼,老奴還有要事先退下了。”
小嵐見他對自己用尊稱,心中說不出的得意,也低頭福身,壓着得意的笑:“公公慢走。”
因爲平日無人來此,只有兩個老宮女和公公在此打掃衛生修剪花木,所以朝露宮顯得格**冷。
偌大的宮殿中,只點着四盞宮燈,陰暗的光線和小嵐想象中的浪漫溫暖絲毫不同。
“我是安苑的小嵐,這裡……”看見一個老宮女面無表情的從自己面前走過去,小嵐急忙說道。
可那宮女沒聽她把話說完,就走到另一個房間裡,氣的小嵐咬了咬牙,心中暗道這裡的宮女怎如此不懂禮貌,她可能就是下一個寵妃,居然對自己如此冷漠。
“公公,請問……”看到另一個老公公,小嵐急忙牽出個笑臉來。
“你是小嵐姑娘吧?”公公看了她一眼,指着一邊的房間說道,“請這邊來。”
小嵐急忙點頭,跟着公公走到左側的一間房屋,裡面放了一個大木桶,剛纔那個沒有理會她的老宮女正在試着水溫。
另一個老嬤嬤站在一邊,正往裡面撒着花瓣,衝小嵐笑道:“姑娘,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來朝露宮的,先沐浴更衣吧。”
雖然這裡有些陰冷空蕩,可小嵐想到即將發生的事情,喜悅的連腿都微微顫抖着。
待洗浴完畢,又在她頭上抹了些香油,兩個嬤嬤將她用黃綢被子裹住,送到另一間房中。
小嵐的心臟幾乎都跳出了胸口,渾身**的躺在被中,緊張激動的聽着外面的腳步聲。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到外面男人用力穩重的腳步聲和拜見皇上的聲音。
小嵐努力剋制着喜悅,可渾身依舊興奮的顫抖起來。
腳步聲來到牀前,一隻手突然掀起棉被,小嵐毫無寸縷的身體立刻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有些羞澀的對上那對黑如子夜的雙眸,小嵐抖的更厲害了。
又等了許久,金軒遙依舊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小嵐一是禁不住寒冷的空氣,二是禁不住那雙比冬夜還寒冷的黑眸,怯生生的伸出手,可憐兮兮的垂下眸子。
金軒遙看着那隻手,如果是皇后這樣對他伸出手,那該多好。
“取悅朕。”坐到牀邊,不再看她一眼,金軒遙閉上眼睛低低的命令着。
小嵐臉色一喜,慌忙爬到金軒遙的身邊,聞着他霸道而強烈的氣息,手腳發軟的爲他解着衣帶。
金軒遙突然扣住她忙碌的手,將她拉到自己懷中,狠狠的吻住她的雙脣。
小嵐腦中閃過一道光亮,如此近距離的感受到金軒遙的氣息,讓她幾乎暈眩過去。
大掌揉捏着她柔軟的胸,金軒遙緊閉雙眸,強迫自己要了她。可即使閉着眼睛,那味道那觸感那輪廓……都無法取代白鳳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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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耽誤了,不好意思哈~~~
謝謝大家的留言,順便告訴一個很鬱悶的事情,童去市裡叔叔家,嬸嬸是個篤信佛教的人,一見我就說不清淨(估計就是帶着不乾淨的東西),然後昨晚在弟弟家住的,今早一去叔叔家,嬸嬸就說俺昨晚帶去不乾淨的東西,一個女鬼,壓在他們家牀上,後來被她打出去了~~~(囧,我們言語不通,她說把女鬼牙齒打掉一個,我聽成女鬼把她牙齒打掉~~~一早上都惴惴不安的看她牙齒~~~)阿彌陀佛,嬸嬸說我吃肉太多,洪福小,於是%¥%¥被鬼就纏上了,汗~~~聊齋般的古怪事情,居然真被碰上了……
用計失敗
挫敗的將懷中已經癱軟成泥的小嵐推到牀角,金軒遙痛苦的捂上額頭,無論他怎麼做,都無法欺騙自己。甚至對一個**的女人,他都無法有男人該有的反應。
他本不想要小嵐,只是來羞辱而已。可因爲滿腦子都是白鳳飛的影子,不知道該用什麼擦去,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他只有讓自己的身體臣服自己的命令……可這樣還是失敗了。
沒了強有力的**,又被冰冷空氣覆蓋的小嵐驚慌的睜開眼睛,看着坐在牀邊背對着她的俊美男人。
因爲女人的敏感,小嵐心中閃過一道恨意,隨即又被濃濃的渴望代替。
咬了咬牙,小嵐又往那挺拔流利的背部靠去,大着膽子從背後抱住金軒遙,胸前的柔軟看似害羞卻挑逗的在他肌肉雄健的背上游走擠壓。
圍在胸前的雙手也不老實,似有似無的在他胸前滑過,往小腹處遊走。
小嵐雖還是黃花閨女,可爲了留住金軒遙的心,不知下了多少功課,特別是對牀第間的事。
還沒進宮時,無意間在林邊聽到從良的青樓女子對閨中密友吹噓自己有多厲害,說她雖然姿色平平,卻憑着牀功,征服男人的心。
小嵐那時就想着進宮,急忙花了銀子讓那個女子教自己一些房中術。
那個女人雖然是吹噓,可還是教她不少取悅男人的技巧。至少比看似強悍的安花之,小嵐取悅人的功力是高出很多。
金軒遙本只是想來羞辱她而已,剋制住想離開的衝動,一動不動的任她取悅着。可因爲心裡的排斥,身體也沒來由的排斥起來。
終於,當小嵐顫抖着手移到他小腹下時,金軒遙終於再次推開她,厭惡的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沒辦法,即使前一刻還**高漲,可牀上不是她,他就無法再有慾望。
這一生,難道要被一個女人束縛住?心被她縛住,連身體也被縛住……
走到宮外,也沒來由的厭惡起自己來,九五之尊卻要被江山和女人牽絆着。
狠狠一拳打在粗有兩尺的老樹上,樹上的積雪紛紛落下,不一會,紫色金龍袍便被雪覆滿,連同那張俊美的臉,也如冰雪般冷寒。
女人是男人的附庸,必要時可以政治的犧牲品,他才懂事時,父皇這樣對他說。
你要是想得到你要的女人,只要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其他的,什麼都不需要。
他那時不明白爲何父皇說這話時,眼中要閃着無法抑制的悲傷。
現在他知道,如果當一個男人能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也無法擁有自己愛的女人,那份悲傷,比常人要痛苦萬倍。
他原是想讓安妃與小嵐自相爭鬥,這樣綠桐宮會安靜些,而他最不喜歡的兩個女人每天也有事情做了。
他厭惡一個人的時候,不會親自動手毀了她,而是讓自己將自己毀滅,這也許就是帝王的冷酷和無情,可卻是他熱衷的遊戲。
看一個人將她所有的醜惡都剝開,然後被自己的醜惡逼瘋,多麼有趣的一件事。
脣邊慢慢牽出一個殘忍的笑,如果他唯一願意守護的純淨,要被別的男人玷污,他也寧願毀掉這純淨。
他身後的朝露宮,小嵐絕望的蜷縮在牀角,緊緊咬着自己的手背,努力剋制着不哭出聲。
真是諷刺,這麼多年第一個進朝露宮的宮女,竟然被這樣無情的拋棄了。他一定是故意羞辱她,一定是。
眼淚還是忍不住掉了下去,人人都想往高處走,可她爲什麼活得一天不如一天?曾經至少還是相國府千金的侍女,在相國府中還有着地位,入宮後也是皇后娘娘最親近的宮女,什麼時候開始疏遠,甚至將她調到安妃身邊……
還以爲自己終於能當個人上人,誰知竟獨自守空牀!這要是說出去,豈不是被那羣奴婢們都看到門縫中去了?
還有那什麼房中術,對金軒遙一點用都沒有,只讓她更覺自己下賤。極力取悅的男人,不但沒有絲毫反應,還厭惡的推開自己……
越想越悲哀,小嵐不想明日被人看到兩眼紅腫,長長的指尖嵌入掌心中,硬生生的收住眼淚,還帶着淚光的眸中閃過一絲怨恨。
皇上一定是想到了綠桐宮,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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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的時間,對於飽受煎熬的人來說,是漫長的。
白鳳飛昏昏沉沉睡了幾日,終於走出綠桐宮。
斜靠着聽雪樓的欄杆,看着滿眼還未融化完的雪,白鳳飛眉眼間帶着睡過頭的慵懶,分外的嬌柔。
“那二十四個人,都有什麼消息?”雪在陽光下太耀眼,白鳳飛不得不眯起眼睛,低低的問向一邊站着的白衣。
“這段時間的全天監視,已經排除十五個人。”
“另外九個人中是否有那個唱戲的優伶?”白鳳飛素來相信他們的辦事能力,也不多問那被解除監禁的十五人詳細情況。
“有。”白衣點頭。
“將她所有的情況都說與我聽。”白鳳飛眼色一亮,急忙說道。
“第一日,她回了戲班,沒有任何可疑的舉動;第二日,在戲班休息了整整一天,也沒有接觸任何外人;第三日,重新登臺,唱完戲後,與一些京城富商寒暄一番,後又回了戲班,今日聽說這戲班要去各地唱戲,就要出皇城了。”
“白衣,這優伶表現都很正常,爲何還要監視她?”碧瑤終於不解的問道。
“你不覺得奇怪麼?一個京城名伶,再怎麼厲害不過是個戲子,那些商賈……唉,你不用知道那麼多!”白衣不知應該怎麼向碧瑤解釋,其實他是想說,那些見色眼開的男人們竟沒有對有些姿色的優伶下手,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白衣如今心細了許多呢。”白鳳飛語氣中滿是毫不掩飾的讚歎,她可是記得以前的白衣毛毛躁躁,心高氣傲,還沒丁點耐心。
“哼,也不看看是誰。”白衣十分受用這誇讚,轉過臉低低的說道。
他還不是因爲那次皇上下令追捕蘇格失敗,雖然沒人嘲笑他,可他自己卻恨自己無能,此後雖然嘴上不饒人,可辦起事來,功夫卻下足了。
“那優伶我第一眼見到就覺得奇怪,”白鳳飛微微一笑,如雪初明,“當時問過獄卒,說那優伶是自南方而來,最終成了京城名伶。那些人中,只她接觸的人最多,走過的路也最長,也最會演戲……”
戲子戲子,戲子是最知人生如戲的人,哭笑自如,悲喜隨心。
“娘娘,那她明日就要出城,要不要抓她回來?”碧雲聽白鳳飛這樣一說,急忙問道。
“爲什麼要抓她回來?她不過是一顆棋子,我要找到的,是這個下棋之人。”白鳳飛雙眸映着冬雪的晶瑩寒冷,脣邊閃過一絲奪目卻淒涼的笑容。
背離自己的願望,背離自己遙遠的夢想,她剩下的,就只有這皇后的名銜,可以生殺予奪的名銜!
金軒遙遠遠看着聽雪樓上的人。自從那日讓她落淚之後,再也沒出現在她面前過。
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麼,整夜整夜不眠,在雲宮對着一堆的公文發怔,想着她曾在雲宮也指點江山過,也談笑風生過……
不知是誰折磨了誰,這份一直無法順利延續的感情,讓她傷痕累累,也他筋疲力盡。
突然看見碧瑤往這邊看來,不知說了些什麼,那個剛纔還笑得明媚的女子,轉過身,背對着自己,只能看見鵝黃色的衣裙,被寒風獵獵的吹着,彷彿下一刻,就會乘風歸去。
“皇兒。”太后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後,滿是心疼的喊道。
“母后怎出來了?外面寒冷,莫着涼。”金軒遙看向太后,斂去臉上過多的表情,淡淡笑道。
“皇兒最近又消瘦了。”太后心疼的看着他,幽幽的嘆了口氣,“最近國事家事都攪在一起,累着你了吧?”
金軒遙沒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氣色怎這麼差,御醫都去哪了?不知道皇上政事操勞,要好好調理身體嗎?”看着金軒遙蒼白的臉色,太后更加心疼。
不過她不知這是因爲每日放血所致,雖然白鳳飛已經好轉,可是金軒遙依舊每日堅持一顆龍血丸,他要一年前那個蹦蹦跳跳的活力丫頭,不是現在死氣沉沉的皇后。
聽雪樓上,白鳳飛背對着樓下不遠處的兩個人,神情很不自在。
“娘娘,皇上在下面呢,您不過去?”碧瑤輕輕碰了碰白鳳飛,說道。
“不去。”僵硬的吐出兩個字,在外人看來,像足了小兩口鬧彆扭。
“娘娘,您怎不在綠桐宮待着?跑出來又受寒了怎麼辦?”綠影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他纔去御醫房一刻,回來就不見皇后人影,聽說在此地,急忙跟了過來。
“我都好了,不信你摸摸脈。”白鳳飛伸出手,說道。
“唉……”綠影嘆了口氣,雖然他承認白鳳飛骨骼清奇,恢復力奇快,可這小產不比其它,千萬不能落下病根。
“我不要吃那個藥。”見綠影從懷中摸出一個水晶瓷瓶來,裡面透着一顆紅色的藥丸,白鳳飛急忙說道。
“我還不想你吃這藥呢。”綠影還沒說話,白衣就嘟起嘴來,悶悶的說道。
是他的血
“那就不吃了。”立刻順水推舟,白鳳飛笑眯眯的說道。
“娘娘,再吃三天,三天後,絕不給您吃這龍血丸。”綠影知道她與白衣都是小孩心性,哄哄也就吃下了。
“可是,你嚐嚐這味道……是不是放了魚腥草?我聞到就吃不下。”白鳳飛依舊不想吃,這個丸子味道和名字一樣,帶着血腥,讓她每次誤以爲自己在飲血。
“這可是大補的藥丸,還能養顏駐容,增長功力呢。”綠影繼續哄着。
“真的?”有些不相信,她對養顏不感興趣,但說道增長功力,她就來了精神。
自己若是絕代高手,那想去哪裡,都沒人能攔着了。
想到這裡就忍不住逸出笑來,綠影見她心動,趁機遞過丸子說道:“娘娘,先服下吧。”
“能放茶裡嗎?”白鳳飛又被哄過關,指着桌上的茶杯問道。
“這龍血丸遇水即化,娘娘若是不嫌一碗血水難喝,那就泡在茶中。”綠影微微一笑,說道。
白鳳飛原是想用茶的清香沖淡那腥濃之味,可聽綠影這樣一說,敏銳的捉住兩個字:“血水?”
綠影說的那麼噁心,讓她怎麼喝的下去。
“這到底是用什麼做的?”見綠影笑容一滯,白鳳飛覺察不對,立刻追問道。
“娘娘,你先吃了藥,若是想製藥,等天暖些,屬下帶您去御醫房……”
“這不會是……”打斷綠影的話,腦中突然閃過金軒遙蒼白的臉色,她記得那自大的男人一向精神充沛,即使在繁忙的國事,也沒見他有一絲疲態,如何從北方回來之後,就變的那麼憔悴?
龍血丸,該不會真是用真龍天子的血,練出的藥丸吧?
一想到自己可能喝了金軒遙的血,白鳳飛臉色就煞白起來,血液都快凝固了。
“娘娘。”碧瑤收到綠影給她的眼神,拿過龍血丸,趁她還在發愣,將那丸子塞到她的口中。
龍血丸,遇水即化,順着津液往五臟六腑流去,雖然帶着讓人無法忍受的腥濃之味,但腹中卻像喝了一碗熱熱的湯,熨帖的全身毛孔都舒暢起來。
白鳳飛一瞬間回神,想吐出,可那丸子只要入了口,就像長了眼睛一般,鑽入喉嚨裡,往心臟供血處遊動着,通向四肢百骸,五筋八脈。
“碧瑤。”慌忙灌了一大口清香的熱茶,將舌苔上腥味壓下去,白鳳飛看向碧瑤,纖秀的眉頭皺了起來。
“娘娘,你吃了藥丸,臉色好看多了。”碧瑤急忙乖巧的笑着,看着脣上漸漸泛紅的白鳳飛說道。
“白衣,你說這個丸子到底什麼做的?”白鳳飛突然轉身,緊緊盯着白衣問道。
她知道白衣性子直,也最兜不住話。
“我又不是太醫,也沒學過醫術,怎麼知道?”白衣轉過頭,看着綠影說道。
“不說?”白鳳飛打量了白衣一眼,覺得白衣還是隱瞞了什麼,“不說我以後就不吃了。”
“娘娘,白衣是不知。這藥中有千年人蔘,天山雪蓮,孔雀露,冬蟲粉……”綠影沒想到自己無心之言,竟讓白鳳飛如此敏感,急忙說了一大堆的藥名。
“藥引子?藥引子是什麼?”白鳳飛並未對醫術一竅不通,那些藥相熬,也不至於會有這種怪味,肯定是藥引的問題。
“藥引……”綠影沉吟,想着怎麼才能騙過這一時糊塗,一時又聰明過頭的皇后。
“藥引是血。”白衣再忍不住,不顧綠影眼色,脫口而出。
這幾日他看不下去了,皇上憔悴清瘦,皇后整日臥牀昏睡,小兩口鬧什麼彆扭?明明血液都是相連的,怎就跨不過那道坎,走到一起?
至少像以前那樣也好,好歹皇上臉上笑容也多些,不象現在,幾乎成了怨夫!
“皇上的血。”見白鳳飛眼中的震驚,白衣又補充道,“沒見皇上最近氣色差成那樣?每日一碗血,還是大碗的血,鐵打的身體也經不住日日放血。”
“白衣。”綠影見白鳳飛臉色已經有些蒼白了,將白衣拽到身後,急忙對白鳳飛說道,“娘娘,您別聽白衣胡說,屬下放血,當然知道放了多少,才一小碗而已……”
話說出來,綠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本來想安慰白鳳飛沒這回事,可一說出來就變成這樣……
“娘娘?”見白鳳飛突然往樓下跑去,綠影急忙跟了下去,“娘娘要去哪?”
“還他血!”賭氣的話,帶着一絲氣憤,那個男人腦子中毒了?放血給她?他是皇上哎,他要是萬一倒下了,這天下怎麼辦?
一點都不顧大局的笨男人!又固執霸道,又衝動無理,簡直一無所長,真不知道怎麼成爲百姓心中的明君……
“娘娘,千萬不要,”綠影急忙擋在白鳳飛面前,苦着臉說道,“皇上前段時間一直在責罰屬下,如果聽屬下告訴娘娘龍血丸的藥引,一定會把屬下貶罰到邊疆……”
“我說是白衣告訴我的!”白鳳飛翹起紅脣,似乎很有義氣的說道。
綠影愣了愣,看着似笑非笑的白鳳飛,皇后娘娘在和他開玩笑嗎?
“娘娘別捉弄屬下了,皇上知道真會發怒……”
“誰讓他放血的?自己做了還不準人說?”白鳳飛水眸亮晶晶的,一把推開綠影往不遠處正在和太后低語的金軒遙走去。
“娘娘……”綠影依舊在苦苦央求,天哪,要是這件事被金軒遙知道,他真的會被逐出宮了。
先是沒能保護好娘娘,失去了小皇子;再是展元承那件事,害得白鳳飛傷了風寒……
離聽雪樓不遠的松樹下,太后正滿心悲涼的勸向金軒遙,她這個做母親的都看不下去了,自己兒子何苦如此苦戀?
“皇兒,聽母后的話,別這樣折騰自己了,要是她無法愛上你,你就放手吧?”太后知道最近金軒遙在找夜風,她真擔心萬一白鳳飛父母是先帝所殺,那最終傷心的人,還是她的兒子。
金軒遙抿緊了脣,眼神落到聽雪樓上,突然發現鵝黃色衣裙的人不見了。
帝王終於不怨夫
他心中微微一慌,即使知道她現在的處境非常安全,可視野間突然沒了她的身影,還是會覺得少了什麼,心中不安。
眼神落到樓下,看到綠影背對着自己站在裡面,他的對邊隱隱約約看到鵝黃色的衣裙,金軒遙的心稍稍放下。
“皇兒,你有沒有聽哀家說話?”見金軒遙神思不守,心都放在白鳳飛那邊,太后嘆了口氣,真怕這樣下去,她的兒子會瘋。
太后若是知道金軒遙日日放血做藥引,可能現在瘋的人是她。
“母后,她要過來了。”脣邊浮起淡淡的笑,可心中卻有着一絲緊張,看見白鳳飛踏出聽雪樓的大門,金軒遙眼眸一亮,低低說道。
“遙兒,飛兒會不會……”太后也有些緊張,這是自白鳳飛中毒後,第一次見面,她對白鳳飛也有着歉疚,那日自己沒有扣下綠影和白衣,或許就不會發生那種事情。
可相應的,她心頭之患——身世不明的孩子終於除掉了,這讓她輕鬆不少,對白鳳飛雖然內疚,可因爲沒了那個礙事的胎兒,感情上對她也更親近了。
金軒遙輕輕握住太后的手,搖了搖頭:“母后不必擔心,她之前還要去懿德宮看您,只是我……”
沒再說下去,因爲那道嬌豔的鵝黃已經衝到自己的面前,身後跟着一臉緊張的綠影。
金軒遙心中突然咯噔一下,看這丫頭和綠影的表情,該不會是因爲龍血丸?
白鳳飛原來一肚子話,可衝到金軒遙面前之後,不覺後悔自己的衝動,她只覺好尷尬,臉居然一下燙了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保持原來的氣勢,瞪着他。
綠影更急了,生怕白鳳飛一張口,又牴觸龍顏。
金軒遙看着她水亮亮的雙眸和漸漸紅了起來的臉頰,這幾日的悶和累居然慢慢消散,疲憊的眼中漸漸漾出自己也無法控制的微笑來。
如果只像現在這樣站在他面前,那張嫣紅的脣不會吐出令他氣憤的話語,那她還是天底下最可愛的女人。
白鳳飛見他眼裡的笑意,攥了攥拳頭,眼皮跳了起來,硬生生的別過臉,挽住太后的胳膊。不知是爲了掩飾自己突然的心慌無語,還是爲了打破這尷尬的沉默,將飛着紅雲的小臉,湊到太后的肩窩,低低的說道:“太后,您怎不去綠桐宮?”
“飛兒,哀家……”
“太后,老千歲走的時候,可說什麼了?”沒等太后說完,白鳳飛立刻挽着她,半拉半拽的往懿德宮方向走去。
既然看着他說不出話,那趕緊還是走吧,被他盯着的感覺讓人發毛。
眼看白鳳飛拖着太后東一句西一句的往遠處走去,金軒遙看着明豔的鵝黃色衣裙,突然覺得很嬌嫩,這樣的冬天嬌嫩的能掐出水來。
“皇上,屬下……”綠影見白鳳飛終於沒問,心中稍微鬆了口氣,如果在太后面前說到龍血丸,那他更死定了。
“皇后娘娘。”沒有空理會綠影,金軒遙的身影低厚好聽,對着那道纖細明麗的背影喊道。
那個婀娜的背影只是微微一僵硬,隨即加快腳步往前走去,和太后說笑的聲音更大:“老千歲還說了什麼?”
“飛兒,皇上喊你呢。”太后見白鳳飛對自己並無芥蒂,更想彌補自己的歉意,所以對她更慈愛有加。
“太后,懿德宮……”白鳳飛裝聾作啞,她真是後悔自己跑出來了,她現在瞪着他根本佔不了上風。
“皇后娘娘。”又一聲悅耳的男音,微微拔高了些,帶着一絲慣有的威嚴。
聽不到聽不到,白鳳飛想自我催眠着,可肩上突然搭上一雙溫厚的大手,讓她條件反射的側身,迅捷的扣住肩上的手腕。
“你做什麼?”看到雖然憔悴卻依舊俊美無雙的男人,白鳳飛剛恢復白皙的臉色又是一紅,急忙甩開他的手,底氣不足的喝道。
“朕喚你,爲何不理?”金軒遙心思細微,何等聰明,見白鳳飛剛纔神情,便知她已不再介懷那日的事情,如今只怕感激他放血成藥。
“你……你喚我作甚?”白鳳飛一開始氣勢就輸了大半,現在明顯不想與金軒遙多說。
等她重新有了氣勢,再與他說!
其實就是氣憤他放血制丸,一日一碗,從她中毒昏迷到現在,不知道吃了多少顆龍血丸。雖然綠影和御醫會謹慎行事,可他身體也未必能支撐住,萬一真的不支倒下,如今內憂外患,後果無法預料,也是她無法承擔的。
“皇后剛纔似乎有話對朕說?”眉眼笑意盈盈,金軒遙似乎吃準了她此刻不會提到龍血丸。
“沒有話說。”僵硬的語氣和僵硬的表情,讓金軒遙脣邊的弧度加大。
“母后先回宮吧,明日朕與皇后會去懿德宮。”金軒遙偏過頭,對太后說道。
白鳳飛臉色沉了下來,爲什麼每次他都要代表她?她想今日去,不想明日去!
“飛兒,最近皇兒國事操勞,難得今日閒空,北坡的梅花都開了,到是可以去踏雪賞梅。”太后見兒子如此着急想獨處的模樣,不覺莞爾,都已成婚這麼久,怎還如新婚燕爾?
“太后?不如一起去賞梅吧。”見太后舉步要走,白鳳飛徒勞的喊道。
白衣與碧瑤站在聽雪樓上,看着皚皚白雪中的四個人,青袍的沉靜侍衛,貂絨包裹的雍容太后,着紫服繡龍的挺拔天子,腰肢風流嫋娜的皇后。
怎麼看都是一幅絕美的圖。
“娘娘與皇上好了?”碧瑤趴在欄杆上,有些興奮的說道。
“早知道,一開始就對她說龍血丸的事。”白衣接口說道。
“還不是皇上怕她不吃。”碧瑤微微一笑,“這世間,只怕哪個女人也抵不過男人對她這樣的好,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天子帝王。”
碧雲站在另一邊,看着天地間的明亮刺眼,心中暗想若是換成小王爺,根本不會讓王妃出丁點的事。
那個帝王,不過是在亡羊補牢。可不管怎麼補,孩子都無法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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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坡的梅花開得果然很熱鬧。
“怎麼了?”金軒遙見她突然蹙眉揉肚子,心中一緊,急忙問道。
“肚子不舒服,想回去。”
金軒遙眉頭微微合攏,突然高聲喊道:“綠影。”
原先不知去哪的綠影,幽靈般的憑空出現。
“皇上。”
“娘娘爲何腹痛?”金軒遙冷聲問道。
“沒事了沒事了,現在又好了。”見綠影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白鳳飛急忙擺擺手,擠出笑容來,“我就是困了,想回綠桐宮歇息。”
她其實是不想與金軒遙獨處,覺得周圍的空氣怪怪的,又找不到話說。
“朕送你回宮。”金軒遙說着,竟拉住她的手,牽着往回走去。
“嗄……”突然被一雙溫暖的手握住,白鳳飛臉色微紅,急忙想掙脫,“皇上去忙國事,我自己可以回去。”
“爲什麼躲着朕?”金軒遙手握的更緊,眼神落在不遠處的一株紅梅上。
“是你國事繁忙……”
“皇后的意思是怪朕冷落你了?”金軒遙眸中又盪出笑來,口中一本正經的問道。 Www▲ttk an▲c o
“不是!”立刻否定,白鳳飛想抽出手卻抽不出,臉色更紅。
“上次那個……是朕不對,”金軒遙神色突然認真起來,停住腳步,看着她,“當時……”
“龍血丸是怎麼回事?”不想充提那日的事情,白鳳飛突然問道。
金軒遙微微一怔,沒想到這麼快就問道龍血丸了。
“爲什麼不說話?我都知道了!”擡起他緊緊握着的那隻手,將他手腕上的衣服往上一推,果然看到脈搏上有細小的針眼,那手腕上的一塊肌膚全呈青紫色。
金軒遙鬆開她的手,垂下手腕,淡淡笑道:“當時你失血過多,只得以血補血。”
“那也不用你整日放血,萬一有個什麼意外,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白鳳飛氣勢終於回來了,伸手握住他另一隻手臂,寬大的袖口推開,手腕和胳膊上也是青紫一片。
心中倒吸了口冷氣,白鳳飛都不忍看那片肌膚,綠影他們怎麼弄的,難道就沒其他辦法了?
“現在不是沒事了?”寵溺的笑着,金軒遙十分享受這種類似關心的感覺。
“可是……”
“綠影與御醫知道如何調養血息,你不用擔心朕的身體。”打斷她的話,柔柔的笑着,“而且據說定期放出些血,可以清理血脈,對身體有好處。”
“但爲什麼要你放血,他們難道不知你是皇上……”
“正是因爲朕是天子,自幼吃喝都是上上之物,長年累月大補之下,血液纔可入藥。”金軒遙耐心的解釋着,微微一頓,手指突然撫上白鳳飛的臉,“而且,朕不願你喝下別人的血。”
白鳳飛頭皮一麻,急忙倒退幾步,轉過臉,氣勢又沒了:“不要碰我。”
金軒遙眼色微微一暗,原來還喜悅的心情去了大半。
擡眼看到金軒遙的臉色,白鳳飛心中不知爲何亂成一團,好半晌,才移步靠近他,低低的說道:“謝謝你。”
“飛兒……”
“不要再放血,我已經好了。”白鳳飛話沒說完,突然跌到他溫暖的懷中,一股藥香迎面撲來。
蘇格入金
被他拉入懷中,白鳳飛雙手抵在他胸口,聲音微惱:“皇上,你又要作甚?”
“只是想抱抱你。”雙手圈住她的腰,金軒遙閉上眼睛低低的說道。
自從中毒之後,很少如此親密過,她有些慌亂的擡起頭,並不想被他抱着。
擡眼對上那雙深邃的黑眸,白鳳飛亂成團的心猛烈的跳了起來,那張俊秀無雙的臉,原來也這麼年輕。
除了他的身份,她總是忽略了其他東西。甚至這張臉,她有時看到都覺得陌生,俊美的陌生。
金軒遙見她仰臉看着自己,那雙他第一眼看到就沉淪進去的雙眸,依舊美麗如初。如此近的看着這張臉,金軒遙突然有些口乾舌燥,微微俯下頭,湊向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白鳳飛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那張臉,竟忘了迴避。
“臣妾叩見皇上皇后。”
“奴婢叩見皇上皇后。”
正當那薄脣要貼上自己面時,兩個聲音讓白鳳飛回過神來,一把推開金軒遙,臉色飛紅。
金軒遙心中懊惱,難得今**如此溫順,本可增進感情,可偏有不識趣的人打攪。
“安妃真有興致,竟來北坡賞梅。”不悅的轉過臉,眼神從受驚般的白鳳飛身上掠到地上跪着的兩個身上。
“臣妾這不是閒着無事,看今日天氣晴好,便出來走動走動,怎知,遇到了皇上、娘娘也在此賞梅。”安妃見金軒遙沒有讓她們起身,只得繼續跪在寒冷的地上,乖巧的回道。
小嵐跪在安妃身後,更不敢擡頭。
“呵,那你們繼續賞着。”金軒遙舉步就往白鳳飛身邊走去。
“皇上,您……您和皇后不賞梅了?”安花之見金軒遙要走,心中一陣失落,急忙問道。
“娘娘身體尚未痊癒,不能受寒,先回宮了。”金軒遙見白鳳飛還有些發怔,似乎沒從剛纔那一抱中回過神。
“皇上……”
“哦,你們都起身吧,別跪了。”金軒遙像是才見她倆還跪着,揮揮手說道。
“謝皇上。”安花之被小嵐扶着起身,突然咳嗽了兩聲。
“安妃娘娘,您身體不適,也回安苑吧?”小嵐扶着她低低說道。
“在安苑都悶壞了,再不透透氣……”安花之幽怨的看了小嵐一眼,嘆了口氣。
“安妃身體不適?”金軒遙站到白鳳飛身邊,微微挑眉,說道。
“並無大礙,只是偶受風寒。”安花之心中一喜,苦肉計看來還有點效果。
“那趕緊回安苑吧,傳御醫去看看。”金軒遙話鋒一轉,淡淡說完,便攬過白鳳飛,往綠桐宮方向走去。
安花之站在一樹的紅梅邊,臉色青白,枉她在寒風中站了幾宿,受了這風寒,可金軒遙卻看也不看她一眼……
“安妃姐姐……”
“白鳳飛爲何還不出宮?”安花之暴躁的打斷小嵐的話,眼中兇光畢露,“你不是說她好了之後會離開嗎?爲什麼還膩在皇上身邊?這個狐狸精……”
“安妃娘娘,您莫心急,聽說娘娘與皇上有一月之約。”小嵐見安花之又急又氣,急忙說道。
“什麼一月之約?”安妃對此事到是不清楚,而小嵐不時給章育鍾革一些老太監宮女好處,自然知道的比她多。
“皇后娘娘身世不明,聽說這次皇上要查明她的身世,立下了什麼約定。”小嵐看了眼周圍,小聲的說道,“安妃姐姐只要再等一個月,或者不用一個月……”
“立下了什麼約?”安妃眼神一亮,恨意退下了幾絲,問道。
“反正不管結果如何,皇后娘娘都會掛冠而去。”小嵐微微一笑,倒是十分有把握。
“你確定?”安妃半信半疑,雖然小嵐曾是白鳳飛貼身丫鬟,跟在白鳳飛身邊十多年,對主子的心思應該摸得一清二楚,可安妃現在對小嵐已不是完全信任。
自那日金軒遙召小嵐去朝露宮,她心中就有個疙瘩。只要把白鳳飛逼出宮,小嵐也不能再留。
“安妃姐姐放心,小嵐對您可是一心一意,哪敢相騙?”
“那都靠妹妹你了。”安妃扯出一個笑來,伸手將一支紅梅折下,“折些梅花回去插着,安苑裡灰撲撲的,看的都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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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雲最近很愁悶,因爲無法出宮和小王爺的人聯繫。
皇后娘娘出了這麼大的事,蘇格如果知道,該心疼死了。
愁悶的在綠桐宮外面一座假山下坐着,皇上這幾天來綠桐宮越發勤了,害得她只好出來散心。
“……娘娘最近身體安康,皇上也會放心不少。”一個有些熟悉的女聲從假山那邊傳了過來。
“皇后娘娘最近和皇上可膩乎了,要是每日都這樣,皇上就不會像前幾日那樣陰沉着一張臉,宮女太監都一見他的臉色,都覺得陰雲蓋日……”
“哎,你知道嗎?聽說皇上與娘娘有個約定,關於娘娘身世的那個。”
“噓,小聲點,別讓其他人聽到……”
碧雲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過去,在一個假山洞前,聽到兩個宮女在悄悄耳語。
“……聽說呀,青玉大人早就回來了,而且已經證實娘娘的生身父母之死與先帝有關,皇上哪敢讓皇后娘娘知道此事,一直隱瞞着呢。”裡面傳來低低的女聲,讓碧雲心中一涼。
“皇后娘娘聰慧過人,什麼事能瞞過她眼?再說了,這種事皇上也瞞不了多久,一個月之期一到,怎麼也得給個結果。”
“所以皇上在期約未到之前,先將娘娘的心捆住……”
碧雲一聽此話,心中立刻着急起來。王妃是屬於王爺的,決不能被金軒遙迷惑。
這樣想着,碧雲急忙往綠桐宮走去,她一定要告訴白鳳飛這件事,她也一定要帶王妃脫離這籠子。
當碧雲回到綠桐宮時,皇上已經不在了,其他侍女都在外屋等着吩咐,只有白鳳飛坐在窗前翻着古書。
陽光打在她的身上,耀眼美麗,像一顆遺落在塵世珍寶,散發着凡間沒有的光澤。
“你又出去了?”白鳳飛依舊閒閒的翻着書頁,時光像是在她泛着粉色的指尖靜止了,帶着歲月靜好的安閒。
“娘娘,我……”碧雲看了眼四周,發現形影不離的碧瑤綠影也不在白鳳飛身邊,不覺有些詫異,“碧瑤和綠影呢?”
“去了御醫房。”白鳳飛突然擡頭看着她,微微一笑,“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從碧雲剛回來的腳步聲,她就覺察到和平時不一樣,有些急,有些匆忙,像是揣着一個秘密要告訴她一樣。
碧雲吐了口氣,大家都不在最好,她說話也方便些。
“娘娘,剛纔我在外面轉悠,聽到兩個宮女在談話,其中一個說青玉其實早就回來了,可皇上一直瞞着您呢。”
“哦,還有呢?”淡淡的應了聲,示意她繼續往下說去。
“說皇上一直不說,就是想趁這段時間將您的心捆住,到時候即使您知道了真相,也未必會離開他。”
“呵,真是笑話。”白鳳飛輕輕合上書,坐在搖椅上對着陽光眯起了眼,“不過她們的意思就是我父母之死與先帝確有關聯?”
“是,”碧雲看着白鳳飛,小聲的問道,“娘娘,您看怎麼辦?”
“我不要捕風捉影的說法。”
“可是,皇上這是在拖延時間。”碧雲一想到蘇格,就心急如火。
“我會問清楚這件事,你不用擔心。”白鳳飛拉過碧雲的手,淡淡的笑着。
“可……”碧雲心如火燎,皇后娘娘該不會真的被那陰險莫測的金帝給迷惑了吧?
“娘娘,您不會忘了王爺吧?”看了眼四周,碧雲湊到白鳳飛圓潤精緻的耳邊低低說道。
握着碧雲的手微微一緊,白鳳飛斂眉低首:“你覺得我能走去金軒遙的掌心?”
一聽白鳳飛這樣說,碧雲心中喜悅起來:“娘娘,只要您能出宮,王爺的人自會接應您!以前是因爲王爺還未平定江山,娘娘又有身孕在身……可現在,娘娘要是想走,有王爺相護,還有誰能攔住您?”
白鳳飛看着窗外蒼勁的樹幹,靜默不語。
“娘娘,香樓中便有王爺的人,如果您能再去燕京……”
“那豈不是牽累了無憐他們?”
“娘娘,您若是這也害怕那也害怕,怎麼才能走出金帝的控制?當初他就是利用您心軟善良,纔將您捆住……”碧雲着急了,搖了搖白鳳飛的胳膊說道,“結果呢?他要了您做皇后,卻不能好好保護您,害得您中毒落胎,差點命都不保……”
白鳳飛眸中閃過一絲悲慟,偏過頭,看着風翻起書頁,喃喃的說道,“冬風不識字,何必亂翻書。”
“娘娘,如今您身體好了大半,只要能出宮……”
“別說了,還有二十天,我已等了這麼久,不在乎剩下的半個月。”
“可萬一金帝到時玩弄權術,弄些假證人證據說您父母之死與他父親無關,到時候,這後宮深深,還要煎熬多久?”碧雲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待下去,雖然碧瑤與其他侍衛對她如姐妹兄弟,可和生活了十幾年的王爺府相比,她厭惡這地方。
“等金軒遙來了,我便會問他此事。”白鳳飛又何嘗不想離去,可自她中毒之後,金軒遙對她出宮非常小心,要想逃離幾乎是不可能的。
“娘娘,您就是問也問不出什麼,金帝何等狡猾……不如,不如今晚我們就出宮!”
“若是想夜裡偷溜出去,準保這綠桐宮都踏不出一步。”白鳳飛見她說的輕鬆,忍不住笑了。
有綠影和白衣兩人在,她們都飛不出去,更何況還有成千上萬的禁軍?
“不試試怎麼知道?”碧雲拽着白鳳飛的衣袖,央求道,“娘娘,今夜出宮吧?您一定有方法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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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鳳所有的國事都安排妥當,拖延了蘇格近半個月的時間。
新國初定,所花的精力遠超他所想,原以爲許多事情吩咐下去就可以,可卻發現很多事情還是需要自己身體力行。
國不可一日無君,他是徹底明白這句話了。
不同於以前的摩爾王爺,現在他幾乎沒有悠閒的時間,好不容易安排好所有國事,這才啓程往金主國趕去。
“王上,您不走上次的小道?”薛道明見蘇格入了金主國界,徑直往官道上走去,不由詫異的問道。
阿燼上次領的路可是省時多了,金主國國土遼闊,走官道的話,再快的馬,也要半個月才能抵達金主國國都。
“不,本王要慢慢欣賞金主國的山水民風。”蘇格脣邊帶着笑意,好像並不着急趕去皇城。
“從這官道上快馬加鞭,不到三日,便是安原城。”薛道明不知蘇格在想什麼,順着他的話說道。
“唔,是要先去安原城。”蘇格依舊淡淡的笑着,那張俊俏精緻的臉上,除了琥珀色的眼眸和挺直的鼻樑,剩下的地方又黑又老,無一處像他自己。
薛道明的喬裝本領確實是一流,易容術可以以假亂真,蘇格如今就是個黑瘦的馬伕,絲毫看不出是朝鳳的新王。
“王上要去見見安源將軍?”薛道明也易容成一個販賣皮毛的老先生,低低的問道。
“只是去看看安原城現在是什麼模樣。”蘇格脣邊帶着笑,他只是想看看安源是否值得自己相助。
如果是一團爛泥巴,那他只好另找人選。
不能幫助自己的人,或者有可能拉自己後腿的人,他蘇格絕不會和這樣的人合作。
“現在金主國是流入了許多外族人,金帝一時心慈,後患無窮呀。”薛道明看着官道上有許多北方戈本國的人,搖着頭說道。
“也說不準是請君入甕。”蘇格笑的更加燦爛,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盛滿了笑意,晃盪着冷冷的空氣。
再次看到長庚星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安原城的城門外。
順利的通過城門守兵,蘇格與薛道明,還有十多個武功高強分批而行的大內侍衛,徑直往一處燈火通明的客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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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命在旦夕
因爲之前各族動亂,安原城一向富足,不少外族人都聚集在此,做點小本生意,圖個自身平安。
剛踏入客棧,便聽一個北方口音的說書人在客棧的二樓,擺一方桌子,桌子上放壺清茶,正侃侃而談:“上回說到皇上北巡,留身懷六甲的娘娘在宮中。這懷了龍子的娘娘花容月貌國色天香,不是別人,正是大金皇后。說起這皇后娘娘,大金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原是展府千金,交遊甚廣……”
蘇格一進門便聽到白鳳飛,與薛道明相視一眼。這一路上,只要有說書人,多多少少都會提到“大金皇后”。
只因這是聽書人最感興趣的段子,不管是杜撰還是真實故事,都會圍上幾圈人,聽的津津有味。
房間已經事先有人訂好,等到他們挑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二樓說書人身邊已經圍了好幾圈的人了。
“願與美人百年好,不惜金屋深藏嬌。不儲珍奇與珠寶,只求與卿相伴老。”說書人扇子一拍桌子,隨口吟寫慣用的詩句,語氣突然一轉,“皇上對皇后真真是情深如海,可沒想到北巡只時,宮中竟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衆人紛紛屏氣凝神,聽說書人繼續往下說去。
“你道是什麼事情?”“啪”,又是一聲摺扇打在桌上的聲音,說書人聲音低了下來,“原來呀,皇上出巡那幾日,老千歲怕皇后深宮寂寞,帶了一羣戲子進了宮,天天爲皇后唱小曲呢。老千歲是好心呀,可沒想到,居然闖了大禍。”
蘇格也不覺被那說書人吸引了過去,這一段的故事,他一路上倒沒聽說過。
這個說書人是從北方而來,一路見聞比其他人多,說不準他還真知道些什麼。
“……皇后娘娘中毒了!”囉嗦了一長串,見衆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來,說書人終於說道重點。
蘇格端着酒杯的手一滯,眸中閃過一道厲光。
皇后中毒?是真是假?
碧雲許久沒和他聯繫,是因爲這件事?
“中的那個毒,是罕見的奇毒。侍女試食、御醫親驗都無法查出的奇毒……”
蘇格腦中一陣轟然,皇宮怎能混進去下毒之人?一定又是杜撰!
“皇子無法保住,皇后命在旦夕……皇上一聽到此事,立刻從北方擺駕回宮,那可是一點也不敢耽擱呀!老夫就是從北方遇到皇上龍輦,聽聞了此事,哎……”
“爺,您吃呀。”見蘇格握着酒杯一動不動,薛道明急忙低低的說道,“說書人的話,只爲了賺些銀子,不能全信。”
“啪”,酒杯放下,蘇格現在全無胃口。
“王上,您……”聲音壓的更低,薛道明生怕蘇格會衝動。
“去將軍府。”站起身,蘇格徑直往外走去。
薛道明看着他的背影,搖了搖頭,向鄰桌的幾個使了使眼色,也起身往外走去。
“王上不是說暗中查探,並不打草驚蛇嗎?夜闖守衛森嚴的將軍府,只怕不妥。”薛道明在一邊低低的說着,他就知道一聽到白鳳飛的事情,蘇格就無法冷靜。
“領路去將軍府。”蘇格解開馬匹,淡淡說道。
“王上,要不先歇息一晚,等明夜再去將軍府……”
“等不了。”蘇格突然改變了主意,他要儘快趕去皇城。
薛道明見蘇格心意已決,只得牽出一匹馬,翻身躍上馬背,不再多說,往將軍府方向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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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內,處處都是燈火和禁戒侍衛。
兩道黑影無聲無息的從這個院落掠向另一個院落。
老將軍所住的廂房,燭光明亮,映着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身影。
“卿媚,你真瘦了不少。”一個有些蒼老卻洪亮的聲音傳出。
“將軍,奴家在那獄中吃盡苦頭,若不是拉個替死鬼,現在還未必能活着出來呢?”女人的嗓音十分動聽,撒着嬌說道。
“我怎麼捨得讓你死了呢?不是正要想辦法救你出來,皇后娘娘倒先行一步,放了你們。”略帶蒼老的聲音正是安源將軍,只聽他呵呵的笑道,“這一路,你受累了。”
“只要還能見將軍,那些都不算什麼。”女子的聲音又響起,嬌儂的搏着同情,“不過,這一路唱戲唱的奴家嗓子都疼了呢。”
“何必那麼賣命,反正只要出了皇城,就沒人再能勉強你……”
“還不是怕皇上多心?奴家生死無妨,要是把耽誤了將軍的大事……”
“卿媚,我怎會讓你死了,再等一段時間,北方進軍之時,便是我們稱王之日,到時候,你可是皇后了。”
“將軍……”欣喜的聲音響起,接着便是悉悉索索的脫衣物的聲音,夾雜着女人的嬌喘。
屋內的響聲突然一停,潛伏在窗檐下的蘇格與薛道明兩人心中一驚,生怕是將軍察覺外面有人。
這個院子裡沒有一個侍衛,所有的守衛都在院子外候着,所以靜悄悄的沒半點聲音,聽着裡面的聲響也尤爲清楚。
“將軍,怎麼了?”裡面的女聲已經氣喘吁吁,聲音中帶着一絲不解。
“卿媚,今夜不宜在此逗留太久,你先會戲班,等我一切安排好之後,再聽你在牀上喊這小嗓子……”
“將軍真壞。”裡面又開始打情罵俏起來,不多久,兩人腳步聲往門口走來。
蘇格與薛道明急忙翻上屋頂,只見一個年輕女人從裡屋走了出來,腰肢款款的往外走去。
“張耀。”見那女子的身影消失之後,安源突然喊道。
“屬下在。”一個年約四十的男人出現在安源身前。
“卿媚來將軍府,可有人跟蹤?”安源低低的問道。
“回將軍的話,沒有可疑人物。”那個叫張耀的男人畢恭畢敬的回答。
“天河是怎麼辦事的,不是讓他在卿媚出城後,將戲班人全部斬殺,怎麼讓他們來到了安原城?”安源的聲音很惱怒。
“將軍息怒,卿媚擅毒藥,又一直謹慎小心,四少爺很難下手。”張耀誠惶誠恐,“殺不了卿媚,戲班其他人就不能動,萬一被卿媚發覺……”
“一羣蠢貨!我看他是被卿媚美色惑住了吧?”將軍突然高聲喝道,“就不該讓他去,到現在卿媚回來了,他還不知道在哪風流……”
“爹爹,要想殺她還不容易,讓居剛代四弟前去,準保今夜拿下那戲子的腦袋。”院外走近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臉上含在笑說道。
“現在殺了她,萬一被皇上知道,豈不是不打自招?”安源看着那個中年男人,突然冷哼一聲,“誰讓你進來了?老四辦事不牢,你辦事我也不放心,還是讓小七去想想辦法。”
“爹爹就偏愛小七,他上次不也誤了您的大事?在皇城多耽擱了時日……”
“住嘴!自家兄弟,你爲兄長,不學人家好處,心胸狹隘,都已到而立之年,還流連煙花之所,能成何大事?”安源猛然喝道。
“小七不也是……”中年男子有些不服,還想反駁。
“小七和你們一樣?他哪一次因吃喝嫖賭誤了正事?”安源一聽此事,更加生氣。
蘇格在房頂給薛道明使了個眼色,在安源的怒吼聲中,兩人幾個兔起鶻落,立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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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條偏僻無人的巷道中,一個着紅衣的女人正急急的走着,不時敏銳的看了看四周。
“小姐深夜獨行,不怕遇到了壞人。”驀然,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在那年輕女人的耳邊響起。
紅衣女人心中一驚,指間輕彈,掠出幾丈外,冷聲說道:“是誰?”
這個人的武功不知高出自己多少,能無聲無息的接近自己,讓紅衣女子心中十分驚慌。
“取你命的人。”刻意壓低的聲音很陰沉,讓紅衣女子脊背發寒。
“咯咯,中了我的鈴鼓毒,你現在還能動嗎?”紅衣女子強作鎮定,對着巷子裡的那道人影說道。
你爺爺用毒時,你娘都還沒出世哩,薛道明忍不住心中暗笑,那點小毒,還能傷的了用毒的祖師爺?
“你到底是誰?”紅衣女子見他不答話,握緊手中的匕首,厲聲問道。
“……安居剛。”待那張臉從黑暗中漸漸顯露的時候,紅衣女子失聲叫道。
“卿媚小姐,何必如此驚訝?”薛道明剛離開將軍府,就易容成安居剛的模樣,夜色中不細看,和剛纔將軍府的那個中年人幾乎一模一樣。
“你……要作甚?”紅衣女子正是從將軍府出來不久的優伶卿媚,此刻也似乎隱隱料到了什麼,緊張的問道。
“剛纔不是說了,取你的命呀。”
“你爹爹若是知道……”似乎在拼死掙扎,卿媚不甘心的說道,“我是他的人,你怎敢亂來?”
“可是我奉了命,卿媚小姐要怪,就怪自己命薄。”
“你爹爹……”卿媚長嘆一聲,她爲老將軍出生入死,到頭來,竟落到如此下場,“我爲他冒死入宮,毒傷皇后,差點搭上自己和戲班所有人的命,他竟狠心這樣對我……”
“飛兒果然中毒?”一個更冷的聲音驀然在她身後響起。
卿媚不假思索的手一揚,兩道冷光一前一後分道射去。
可是她還沒來的及下一步行動,就被點了穴,那個冷冷的男聲又在她耳後響起:“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否則……”
薛道明先封了她所有的大穴,確定她無法自殺,再喂她一顆藥丸,拍了拍手,笑眯眯的說道:“既是用毒之人,總該知道這噬魂毒的厲害吧?”
卿媚臉色一白,無奈穴道被封,只得用痛苦的眼神央求的看着面前易了容的薛道明。
“王上,先帶她回去,您慢慢審問。”薛道明微微一笑,低低的說道。
站在卿媚身後的蘇格臉色一直是罕見的冰冷,聽到此話,轉頭往巷外走去。
薛道明看了眼卿媚,有些無奈的搖搖頭,他其實是最怕蘇格兒女情長,所以也最厭惡他來找白鳳飛。和江山相比,女人算什麼?可王上偏偏死心眼,不管找了多少美女入宮,也不看一眼,讓衆臣也不得不盼着王后能回來。
至少這樣,朝鳳的血脈能延續下去。
薛道明和許多大臣一樣,一開始也是不願蘇格爲情所擾亂,可後來卻發現,若是蘇格不能將王后迎回宮中,他就無法安定下來,更別說謀取黃圖霸業。
所以縱然千不甘萬不願,也不得不想方設法將白鳳飛從金軒遙手中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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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今晚再試試吧?”碧雲有些不甘心,趁着碧瑤去外屋的一會,低低的說道,“今晚是白衣和藍楓守宮,他們兩個平時最懶散,也最喜歡玩鬧,應該有機會……”
“可是,今日巡邏的是墨陽和紅纓。”白鳳飛已經躺在牀上了,閉起雙眸,想要偷逃出宮,根本不可能嘛。
“但是,金帝還不準您出宮,又不說身世的事情……”在碧雲心中,金帝實在太狡猾了。
“碧雲,其實……我只是想走的堂堂正正……”脣邊盪漾起苦笑,白鳳飛絲毫低低的說道,“立後之時,受盡屈辱,在這深宮,又失去了一切。如果還有僅剩的尊嚴,我想像個君子一樣,守這一月之約……”
“娘娘,皇上這幾日又要北上,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您就不要……”碧雲正要繼續說下去,白鳳飛突然按住她的脣,示意她不要說話。
碧雲立刻閉嘴,起身爲她倒茶。
不多時,外面隱約傳來叩見皇上的聲音,碧雲臉色微沉,放下茶壺,掀開珠簾想躲起來,金帝這麼晚還來綠桐宮,該不會還在這裡過夜吧?那可更沒辦法溜出宮去了。
白鳳飛一聽他的腳步聲,索性拉起被子,面朝裡面,裝成已經熟睡。
因爲一個月期限越來越近,她與金軒遙之間的關係也越來越微妙。她雖不在意外界的傳言,可對金軒遙的態度,也有些不滿。
每次問道青玉時,他都會轉換話題,並不坦誠相告,讓她很苦惱。
“睡下了?”好聽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接着一雙溫暖的手就撫上她的髮絲。
金軒遙沒再說話,而是伸手解開自己的腰帶。
白鳳飛一聽到脫衣的聲音,立刻坐起身,秀眉微蹙:“你做什麼?”
“皇后原來沒睡下呀?”勾脣微笑,隨手將腰帶掛到椅子上,金軒遙脫去外面的長袍,又開始解裡面的中衣。
白鳳飛自從中毒清醒之後,再沒與金軒遙同牀而眠,幾乎每次都是金軒遙守在牀邊等她入睡後,再去一邊的矮榻上小憩片刻。
可今天金軒遙這陣勢,似乎是想與她同眠。
“一月之期還沒到呢,你現在還是朕的皇后,”金軒遙見她有些驚慌的模樣,坐到牀邊,脫下長褲說道,“難道不該侍寢嗎?”
侍寢?
白鳳飛臉色唰的一白,她的身體雖然已經恢復大半,可這種事情……
“皇上若是找人侍寢,怎不去安苑或者朝露宮?”想也不想,這話便脫口而出。
那日見了小嵐,本來有滿腹的話想對她說,可見她在安妃身後小心惶恐的模樣,心中五味雜陳,既覺她可憐,又覺她愛的辛苦。
本想着如果小嵐願意回到綠桐宮,她對她還是親如姐妹。
可那日見到小嵐眸中的複雜時,她便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自己如果還傻傻的站在那裡等候,那等到的,必不是當初的小嵐。
金軒遙聽到此話,臉色微微一沉,她還是他的皇后,難道同牀而睡不正常?沒見過還有妻子把自己夫君往別人牀上推。
“你就這麼厭惡朕?”她越是推拒,他的龍威就越不容許自己後退。
說話間,已經掀起被子,躺上牀上。
“你……”白鳳飛腰間突然被抱住,狠狠往下一帶,她也被按倒在牀上。
“又不是第一次,怎麼還放不開?”像是低低的戲謔,可金軒遙的臉上沒半點笑意。
“我……”白鳳飛突然被圈進一個溫暖的懷中,鼻間聞到和自己截然相反的男性的氣息,不由心慌意亂起來。
如玉的圓潤耳垂突然被**,白鳳飛扣着金軒遙胳膊的手指猛然縮緊,還沒等她喘過氣來,水潤的薄脣就順着她的線條優美脖子或輕或重的啃噬下去。
“金軒遙……”白鳳飛正要說話,纖巧的喉嚨突然被他輕輕的咬上一口。
“那個戲子失蹤了。”似乎發覺了白鳳飛的怒氣,金軒遙忙着品嚐美味的同時,沒忘記分散她的注意力。
“什麼?”想要躲開那讓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慄的脣舌,白鳳飛驚訝的問道。
“那個叫卿媚的優伶,前日回到安原城之後便消失了。”金軒遙舔咬着她綢緞般光滑的肌膚,低低說道。
“如何失蹤的?在失蹤前她曾去過哪裡?”幾乎要彈跳起來,卻被金軒遙按在牀上動彈不得,白鳳飛急急問道。
“安原城的地方她似乎很熟悉,前去監視的守衛回報,她剛回城就去了一個客棧,然後再沒出來過。”伸手往她柔滑的腿間撫去,金軒遙嗓音有些低啞,“第二日,戲班人才發現她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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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北上
“在客棧中從未出門而失蹤?”捉住金軒遙不安分的手,白鳳飛微微攏起了眉。
“是,甚至門窗都是從裡面鎖上的。”金軒遙不滿她阻止自己雙手的遊動,另一隻手往她柔軟高聳的胸口移去。
“密道?”白鳳飛腦中靈光一閃,這次沒被金軒遙壓住,立刻騰身坐起,想到那一次安蘊央帶着自己走的密道。
“密道?”金軒遙圈上她不盈一握的腰,他怎不知安原城還有密道?
“你不知將軍府有密道?”白鳳飛回過頭想對金軒遙說密道之事,剛側過頭,雙脣卻送到他的脣上,看見他略略得意的笑眼,白鳳飛臉色一沉,“金軒遙,和你說大事,莫要……”
“將軍府如何有密道,皇后怎麼知道?”慢條斯理的開口,卻總是將話語的主動權緊緊握在自己手中,這就是金軒遙和蘇格的不同。
比如說話,蘇格會任她往下說去,一切都是她自己掌握,而金軒遙就不會,他會敏銳的抓住蛛絲馬跡,將話語權握到自己手中,帶動着她說下去。
將軍府的密道,是因爲安蘊央帶她去見展元承,可這種事她不想對金軒遙說。
“當初在將軍府,無意中發現的。”簡單的帶過,白鳳飛挺直了背,說道。
“既然有密道,那時你爲何不逃?”緊緊的追問,金軒遙已猜到大半,依照白鳳飛的性格,有路不逃,定是怕牽累別人。
“如果她是從密道會見某個人,那卿媚大半和將軍府的人脫不了干係。”白鳳飛乾脆不理會他,繼續說道,“或許她就是安源將軍的人。”
“什麼或許?應該肯定。”金軒遙這次也沒再追問密道的事,英挺的臉上籠上一層淡淡的陰鷙。
“我想去安原城。”雖然知道金軒遙定不會同意,可白鳳飛依舊說道。
“好。”耳邊傳來溫熱的氣息,白鳳飛狂喜的轉過頭,可金軒遙下一刻就補充道,“等朕從北方回來,便陪你去安原城。”
平了外戰,再定內亂,他不介意再次御駕親臨安原城,將傷了他皇后的那羣人全都送入地獄。
“青玉還未回來?”
“再等十四天,朕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你何必這樣心急。”金軒遙的語氣中有了淡淡的不悅。
“十四天……我要與你一起去北方。”白鳳飛眼眸閃了閃,突然說道。
“北方之行很危險,你的身體也未完全恢復,還是在宮中待着……”
“我討厭這皇宮,在這裡待着,我怕最後的十四天也熬不下……”白鳳飛打斷他的話,直言不諱的說道。
她是怕金軒遙一走,自己便逃宮了。
她忍耐了這麼久,不過是想走的堂堂正正,而不是用“逃”的方式。
“朕還以爲你要相伴,是捨不得我呢。”金軒遙心中十分不悅,她就這麼想離開自己?圈緊手臂,他纔不會輕易的讓她離開,絕不會。
“皇上……既要去北方,這幾日就好好休息……”察覺到空氣中飄浮起一絲情慾的味道,白鳳飛臉色立刻紅了。
“準你隨朕北行,可今夜你要……”見白鳳飛神情驀然緊張起來,金軒遙不覺脣邊帶着一絲笑容,想要好好寵愛她,“今夜乖乖陪朕睡覺,不準說不。”
“睡覺……就睡覺,你不要亂動。”白鳳飛知道在這裡,自己是拗不過他的,萬一惹惱了他,被霸王硬上弓,最終倒黴的是自己。
金軒遙微微一揚手,幾盞宮燈全滅了,重重珠簾帷幔中,透着黯淡柔和的光亮。
“睡吧。”抱緊了她,高挺的鼻子抵在她的額頭,溫柔的說道。
白鳳飛見他此刻並無其他舉動,微微放下心,也溫順的任他摟着。
彷彿回到了王爺府,那時的蘇格,每夜也是這樣靜靜抱着自己入睡……
溫香軟玉在懷,即使被慾望煎熬着,金軒遙也不忍打破這一刻淡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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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皇城依舊如平時那樣喧鬧,一行商人帶着皮草入了城,正坐在城北的一家茶鋪吃早點。
“小哥,今日怎麼這麼多人在街道邊站着?”一個年輕些的黑瘦馬伕問向小二。
“客官是剛入城的吧?”一看那個黑瘦馬伕的打扮,小二便知是外鄉人進城做買賣的,於是便笑道,“今日皇上出城,大家都在等着龍輦呢。”
“哦?”年輕馬伕的眼中閃過一道光,似乎也很興奮,“皇上出城作甚?”
“去北方,誰知道呢……”小二也不敢亂言,提着茶壺加水說道,“不過呀,這次大家主要看的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年輕馬伕的聲音驀然擡高,將屋內衆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似乎察覺自己失態,馬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輕聲說道,“聽說這皇后娘娘美如天仙……”
“豈止美如天仙!未出閣前,娘娘還經常在這條街上玩呢,”小二說起這個洋洋得意起來,指着年輕馬伕坐的位子,低低說道,“您做的這張桌子,皇后娘娘也曾坐過呢!說起來,皇城見過娘娘的人不少,可還沒見過比娘娘更美的人哩。”
年輕馬伕和一邊的長者互看一眼,又笑吟吟的問道:“娘娘也要去北方?”
“哎,本來皇上不讓娘娘出宮,可娘娘捨不得皇上呀,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又怕皇上一個人路途寂寞,就要陪着……”小二信口說來,有板有眼。
“建業,快點給樓上客人上茶!”掌櫃正忙的暈頭轉向,見小二在一張桌子邊囉囉嗦嗦不走了,不高興的大喊。
“哎,來了!”小二急忙提着茶壺往樓上走去,走了幾步,回來又說道,“再過一刻,皇上和娘娘的車輦就該到這裡了,街上人多,你們可去在樓上看看……”
“建業!”掌櫃不耐煩的又喊道,那小二立刻一溜煙的跑上樓去。
“咳咳,”見馬伕一直髮着愣,老者輕輕咳嗽了一聲,喝着茶低低說道,“莫要亂來,皇上北上,高手雲集,你想要劫人,那是自投羅網,毫無勝算。”
“可是……”這黑瘦的馬伕正是蘇格喬裝,他此刻心中只想着白鳳飛,滿手心都是汗水。
“聽我說,如果真想搶回王后,等皇上出了城,越往北,越好動手。”薛道明真怕蘇格一時沉不住氣,急忙說道。
蘇格只是端着茶杯,雙眸閃着奇異的光,琥珀色的眼眸不知是因爲興奮還是緊張,泛着淡淡的紫色。
“王……”薛道明見蘇格像是見了獵物的獵人,渾身都興奮起來,又低低的喊道。
“這一次,絕不會讓她走了。”對薛道明的話恍若未聞,蘇格喃喃的說道。
“只要金帝出了城,老夫定會想辦法將王后奪回,您放心。”薛道明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很姓金的入骨,如果能在顛覆他兒子王朝之前,狠狠折磨金軒遙,那也是一件極有趣的事情。
如果能將白鳳飛奪回,金軒遙定會痛苦不堪,如果再讓可能是金懿炎女兒的白鳳飛與金軒遙互相折磨,那他更是開心。
屋外道邊的人聲沸騰起來,隱約聽到高呼萬歲的聲音,蘇格立刻起身,往樓上跑去。
薛道明也急忙上樓,兩人站在一處窗戶邊,看着大街上沸騰的人羣。
遠遠的,明黃色的車輦緩緩行盡,百姓神情雀躍,紛紛伏地山呼萬歲。
蘇格雙眸緊緊盯着漸漸走近的車輦,那側面小小的車簾被一隻瑩潔的素手掀開,不用說,他也知道這是白鳳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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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道明伸手握住蘇格的手腕,他真擔心蘇格會衝下去壞了大事。
白鳳飛看着外面衆多的百姓,放下簾子,轉頭對斜靠在馬車上的俊美男人說道:“這次北上,怎鬧得全城皆知?”
“聽說皇后隨行,大家自然要一睹聖顏。”漫不經心的答着,伸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身,拉向自己身邊,“不然你以爲怎會有這麼多的人?”
白鳳飛掰開他的手,又趴到小小的窗戶邊,掀起明黃色的簾布,往外看去。
“娘娘,外面風大,您小心受寒。”綠影騎着馬走在馬車邊,不厭其煩的說道。
“綠影,你擋住我的視線了。”綠影騎馬在自己的面前,根本看不到有趣的東西,白鳳飛擡頭對他說道。
“咦,那不是醉仙樓的店小二?他今日怎不在醉仙樓跑堂?”沒待綠影開口,白鳳飛突然興奮的低語,“莫不是成婚了吧?那一邊紅衫女子是他的妻子?呀……”
“人家成婚,關你何事?”金軒遙一把又將她拉回,心中涌起醋意來,她怎和那麼多的男人認識?
白鳳飛沒空理會他,因爲沿街看見了不少熟人,興奮的又趴在小小窗戶邊,撩起布簾,繼續尋找着曾經認識的那些人們。
這樣一條街十分繁鬧,她曾最喜歡在這裡遊玩。一擡頭,又見樓上都擠滿了人羣,白鳳飛一個個尋找着,視線突然定在一個有着異常漂亮雙眸的年輕男人身上。
權力的犧牲品
那個年輕男人臉色黝黑,馬伕的裝扮,可一雙眼睛在陽光下泛着琥珀般的晶亮光芒。
“娘娘又見故人了?”綠影見白鳳飛眼眸倏然一亮,順着她的視線往上看去,低低的問道。
白鳳飛定定的看着那個馬伕許久,突然收回視線,放下簾子,端坐在馬車中。
心臟狂跳起來,她沒看錯吧?那個人怎麼有着和蘇格一樣的雙眸?即使在萬千人羣中,也讓她一眼看到……
想到上次蘇格喬裝成太監混入宮中,白鳳飛心臟跳得更厲害了,也許那個人真是蘇格。那雙眼睛,她不會認錯。
“怎麼了?”金軒遙見白鳳飛氣息有些不穩,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問道。
“啊……”慌亂的心神突然被打斷,白鳳飛生怕金軒遙看出什麼,手撫上額頭,低低的笑道,“好端端的,突然頭痛起來。”
金軒遙眉頭微微一皺,伸手拉下她的手,大掌撫上她的額頭,上面果然沁出一層細細的薄汗。
“綠影。”金軒遙喊道。
“不用喚綠影,現在好多了。”白鳳飛急忙制止道,勉強扯出一個笑來。
“皇上?”簾子被掀開,綠影探進頭來。
“沒事了。”白鳳飛急忙揮揮手,順勢躺在金軒遙的臂彎,閉上雙眸,“只是有些困了。”
綠影又將目光投向金軒遙,看到皇上揮手,才放下簾子。
“飛兒?”看着閉目似睡的白鳳飛,金軒遙低低喊道,“剛纔怎麼了?”
白鳳飛尋個舒服的姿勢,從他臂彎滑下,躺在馬車上,擡眼笑道:“沒事,現在困了,我先睡一會……”
她不會認錯蘇格,可他爲什麼挑這個時間來金主國?白鳳飛心跳飛快,十分擔心他會做什麼傻事。
這裡是金軒遙的地方,如果蘇格暴露了身份,或者要帶她走,那真是自尋死路。
心中不斷祈禱着蘇格平安,白鳳飛心跳如雷,又生怕被金軒遙察覺,在極度的煎熬下,一隊人馬終於出了城。
聽不到外面喧鬧的人聲,只聽到一些鳥兒的鳴叫,白鳳飛心中稍安,掀起眼眸,看向金軒遙,發覺他靠在那裡,似乎也睡着了。
緩緩起身,撩起簾布,看着外面一隊的精銳兵士。
“娘娘,好些了嗎?”綠影騎着馬,跟着馬車的節奏,問道。
白鳳飛點點頭,勉強笑了笑,放下窗簾,又掀起前面的門簾,外面趕車的是墨陽與紅纓。
“娘娘,風大,您在裡面歇着吧。”墨陽沒有回頭,聲音比北風還冷。
“裡面悶的慌,我幫你趕車吧。”白鳳飛乾脆移到外面,坐在墨陽與紅纓中間,漾着笑說道。
“不敢勞煩皇后娘娘。”墨陽依舊冷峻的臉,冷峻的語氣。
“娘娘,回車內吧,外面冷呢。”紅纓和墨陽相比,到是溫柔不少。
馬車走的很快,北風像鞭子一樣打的臉生疼。白鳳飛沒有進車內,而是站起來,看着蒼茫的大地,眸中隱隱有着擔心。
白衣在馬車的另一側,這次金軒遙本還想讓他守宮,可他不願意,偏要一起北上,死纏爛打下,終於如了願,此刻正騎在馬上笑得開心。
“白衣。”馬車一側的簾子掀開,金軒遙衝着他招了招手,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只見白衣臉上的笑意漸漸沒了,轉而一臉嚴肅和謹慎。
簾子放下,白衣立刻調轉馬頭,往後馳去。
白鳳飛見白衣突然調轉馬頭,敏感的心中掠過一絲陰霾,立刻鑽入車內,對金軒遙問道:“白衣怎回去了?”
“朕突然想到一件事,便讓他回去辦了。”金軒遙看着她被寒風颳得紅撲撲的臉,笑着說道。
“什麼事?”白鳳飛緊張的問道,金軒遙一向聰明,該不會看出什麼端倪了吧?
“怎這麼緊張?”金軒遙突然寵溺的將她拉入懷中,低低說道,“讓他回去取個暖爐,怕你受寒。”
“……那倒不用了,我身體一向很好……”長長吐出口氣,白鳳飛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擔心什麼,腦中有一根弦緊緊繃着。
“那是以前,如今你大病初癒,身體再好也需要調養幾日。”撫着她柔滑的髮絲,金軒遙笑道,“不過飛兒的恢復能力真是罕見,連御醫都讚歎不已。”
“習武之人嘛。”隨口應答着,白鳳飛掙脫他的懷抱,又要往馬車外走去。
“別出去,外面太冷。”金軒遙握住她的手腕,說道。
馬車內與外面相比是暖和了不少,而且鋪着厚厚的貂絨地毯,掛着厚厚的擋風門簾,這裡面就像春天。
“對了,今日一早探子回報,說安原城那個客棧裡確實有密道。”金軒遙見白鳳飛一直魂不守舍,又開口說道,“只是那密道通往城內一個廢棄的破廟,並不是往將軍府。”
“那破廟是否還有其他密道?”白鳳飛一聽到此事,才思立刻敏捷起來,問道。
“你是懷疑破廟還有另一條密道通往將軍府?”金軒遙反問。
白鳳飛點了點頭,已經查到這一步,她不認爲卿媚在安原城失蹤只是個偶然事件。
“確實,你的猜測是正確的。”金軒遙眼裡有着真真實實的讚許,“安原城下都是錯綜複雜的密道,通往將軍府的密道更是不計其數……飛兒,這次你立大功了。”
“北上之後,是否就是南下?”白鳳飛神色平靜的問道。
“是,將安源一黨全部拿下,只要能給我多一點的時間……”金軒遙若不是爲了拖延安源策反的時間,也不至於冊封安花之爲妃。
而安花之與小嵐也是可憐之人,用盡了心思,也沒得到金軒遙半分憐惜。
“如果要攻安原城,那還不簡單,利用他們的密道,便能一舉攻下,只是,安源的羽翼有多少,你可曾查過?”白鳳飛在用兵行軍上聰穎過人,信口說道。
“就是這個需要時間,安源謀反有二十餘年,可謂百足之蟲,根深葉茂,黨羽散多,若是一次剷除不盡,那可就麻煩了。”金軒遙閉上雙眸,說起來,平內亂比外亂要麻煩的多。
“其實上次下毒之人,朕早就料到是誰。”金軒遙又說道,“北上事大,綠影與白衣不敢相報你中毒,怕擾了朕。可偏偏你剛中毒,朕便得知此事,除了將軍府心懷叵測事先安排之外,還有誰想壞朕的大事?”
“也就是說,我不過成了他們牽絆你的棋子?”白鳳飛聲音突然冷了下來,面色也微微一寒。
她竟莫名其妙的成了爭奪江山男人們的犧牲品!連同那個無辜的孩子……
“飛兒,怎麼了?”見白鳳飛神情不對,金軒遙伸手要去拉她,卻被她躲了過去。
“太悶了。”往後退到門簾邊,白鳳飛掀開門簾,又鑽了出去。
這個弱肉強食的天下,如果沒有權力,便只能淪爲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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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坐在茶鋪中,臉上一片沉寂,他看到了飛兒,也確定她看到了自己。
她沒有初見時那般明豔,卻更加清麗,眸中還帶着一絲嬌憨,更多的卻是母儀天下的非凡氣勢。
不知喝了第幾杯茶,薛道明從外面匆匆走了進來,附在他耳邊低低說道:“一切都安排妥當,只是金帝身邊的一個侍衛突然趕回城中,直奔這條街,不知是不是金帝突然起了疑心,我們還是先速速離開此地爲妙。”
“好。”蘇格也不想在此浪費時間,他只想等一切安排好,將白鳳飛追回。
“那此刻便出城。”薛道明低低說道。
“好。”依舊一個字,蘇格心急如焚,站起就往外走去。
這邊蘇格前腳剛走,白衣已率一隊禁衛軍搜街而來。
“皇上今日怎麼突然要我們做這種無用功?”這次是紫元留守皇宮,收到白衣的訊號,帶着一隊禁軍來到街上,不解的說道,“這裡人這麼多,就是有可疑人物,也早就溜了……”
“皇上許是想聲東擊西,故意打草驚蛇,你就別管那麼多,按皇上吩咐的去做。”白衣想趕上金軒遙的車輦,急急的說道。
“可連抓誰都不知道,又沒說那人長的什麼模樣……”紫元看着無頭蒼蠅似的一般人馬,皺眉說道。
“我先走了,一個時辰後你收兵回宮。”白衣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好。”紫元點了點頭,開始安排起禁軍來。
白衣飛身上馬,立刻往城外馳去。
薛道明與蘇格剛至城門口,看見一匹白馬載着一個氣宇軒昂的年輕人,往城門馳來。
遠遠的,那侍衛裝扮的年輕男人手中便揚了揚一道令牌,守衛並不相攔,將他放行。
“白衣大人來回如此匆忙,出了什麼事嗎?”守衛好奇的相問。
“不知,許是有要事。”另一個守衛士兵盤查着薛道明隨身物品,淡淡回道。
薛道明與蘇格順利出城,城外已經準備好兩匹快馬,正踢着蹄,等着主人。
“王上,此次北上,您一定不能衝動。金帝剛纔讓那侍衛又轉回皇城,似是察覺到什麼,我們需更加小心……”
“知道了,快走。”蘇格飛身上馬,一顆心全在白鳳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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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我已派人在金帝必經之路設下埋伏,只是他所帶隨從皆是精銳,只怕……”薛道明話還未說完,蘇格已如離弦的箭,往前方向馳去。
他什麼都不怕,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要不會後退絲毫。
馬蹄揚起一路灰塵,和南方的柔媚絲毫不同,北方的冷超乎他的想象。駿馬奔跑扯起的冷風透過狐裘,穿透整個身體,讓他覺得骨骼都被風雕成冷厲的線條。
行到一個高高的坡上,遠遠的看到一條明黃色的馬隊往前移動着。
蘇格估算着金軒遙的實力,他隨身雖只帶着幾百人馬,可個個都是以一當百,那幾個侍衛年輕雖輕,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眼下那一羣兵士,再不濟也能斬殺戈本國十萬兵馬。
而他隨身只帶了十多個侍衛,雖然武功不弱,可和現在金軒遙相比,若是硬拼,無異於以卵擊石。
“王上,硬奪不行,可以智取。”薛道明已經趕到蘇格的身邊,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低低的說道。
“你想用毒?可是那其中有個侍衛精通毒藥,只怕難以得手。”蘇格盯着那行越來越小的隊伍,似乎在嘆氣。
“王上不必擔心,待到晚上,他們應該到了那榆樹林中,我已安排好一切,就是金帝再有本事,也料不到我請了將軍府的神箭手前來。”薛道明的微微一笑,說道。
“那便等到晚上。”蘇格一直未展笑顏,臉色是難得的凝重。
時間似乎過的極慢,在難耐的煎熬中,暮雲四合,北風從寬闊的草地上吹過,冷入骨髓。
此時金軒遙的一隊人馬果然緩緩行至一片榆樹林,綠影和墨陽先行探路,將周圍都細細搜索一次之後,確定平安,才讓黃色的輦車順道而入。
白鳳飛也早鑽入馬車內,裹着虎皮呼呼大睡起來,待到她醒來,外面的天色已經墨黑,兵士們扎着火把,三三兩兩的靠在樹下,休息的休息,值守的值守。
“餓了嗎?”看見她迷迷糊糊的從地上爬起,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金軒遙忍不住將她攬入懷中,抓住她揉着眼的手,溫柔的問道。
“嗯。”初醒時總是有些迷茫,白鳳飛推開金軒遙,舉步就要往外走去。
“要去哪裡?”金軒遙似是不捨她離開半步,剛纔這丫頭睡着了,安安心心的讓他看着多好。
“方便。”恢復嫣紅的脣大咧咧的吐出兩個字來,讓金軒遙差點失笑。
“這裡就可以。”不知從哪裡掏出的一個尿壺,金軒遙眸中閃着笑意。
“這裡?”訝異的瞪圓眼睛,顯然因爲剛睡醒而大腦迷糊,可看見那個尿壺,白鳳飛立刻清醒過來,抿了抿紅脣,不再說話,立刻掀起車簾走出去。
她纔不要在睡覺的地方五穀輪迴!
金軒遙眸中笑意更深,甚至輕笑出聲,也掀起簾子,跟在白鳳飛的身後。
“皇上,這種事你不必也跟來吧?”繞着火堆轉了幾圈,白鳳飛低低的說道。
“皇后未帶侍女伺候着,只好朕親自陪伴了。”看着黝黑的夜色,金軒遙脣邊的笑容似乎有一絲邪惡,“而且這侍衛頗多,萬一撞見皇后出恭,那……”
“去!”恨不得將他口捂住,說那麼大聲也不怕被別人聽到。
白鳳飛往樹林處沒人的地方走去,綠影和白衣也跟了過來:“娘娘要作甚?夜黑狼多,您……”
“真是麻煩,早知道就不吃飯不喝水了!”白鳳飛自言自語,接着看舉着火把的兩人一眼,微微一笑,“我在找五穀輪迴之所,你們要一起來嗎?”
綠影當即臉色微紅,看了眼站在一邊的金軒遙,與白衣默默的退下。
白鳳飛終於找到一處沒侍衛的地方,在樹後脫去褲子,依舊不悅的說道:“上天對你們男人太好了,江山你們坐着管,連方便都不用蹲下……”
“撲哧”,金軒遙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喂,你離遠點行不行?”提起褲子,白鳳飛半張俏臉從粗大的樹後探出說道。
金軒遙在她的逼視下,只是往後退了幾步。
“不行,你在這裡我解不出來!”才片刻,白鳳飛又探出頭,握着手紙說道。
“那就回轎吧。”金軒遙似乎十分體貼的說道。
“可是我想大……”依舊是大大咧咧的說出,白鳳飛從樹後盯着他,突然笑了,“不如你唱歌吧?”
“什麼?”金軒遙微微一愣,她果然滿腦子奇思怪想,“大”不出來居然讓他唱歌。
“助興呀!唱吧。”半張傾國絕色的臉又隱入樹後,居然提出讓皇帝唱歌給出恭的她助興。
“你不會唱歌嗎?那吟詩也可以。”樹後又傳來她如天籟般的聲音。
“咳……”金軒遙很窘,他還真沒唱過歌呢。
這大半夜的,要是被其他侍衛聽到,多不好意思。
“長劍當歌聽雪飄,江山沉寂美人嬌;少年郎,倚斜橋,看不盡紅塵幾多事飄搖,一心只想把那嬌娘抱……”白鳳飛見金軒遙半晌不開口,自己便唱了起來。
“這是什麼淫詞爛調?”聽着前面兩句尚可,聽到到了後面,金軒遙不由皺起了眉,這種遊俠的豔詞,她怎能信口唱來。
“那你唱呀,我倒想聽聽你的黃鐘大呂陽春白雪。”樹後傳來嗤笑。
“長劍當歌聽雪飄,江山沉寂美人嬌;少年郎,寶劍鑄,血染黃沙策馬揚鞭天下,縱紫陌紅塵此生難誤。斜簫落寞吹夜雨,青山明月百草枯……”雄渾悅耳的男聲響起,金軒遙竟開口唱了起來,韻腳一轉,奔放如長河激盪,“亂世江山誰爲主,流水忘川君莫渡。待明朝,共看山河秀美,伴我逍遙,傲視那天下羣雄不相負。”
“啪啪啪”,掌聲響了起來,白鳳飛從樹後走出來,撫着肚子嘆道:“果然暢快。”
不知她到底說什麼暢快,金軒遙見她笑吟吟的蹭過來,伸手要去拉她,突然臉色一沉,迅即將她攬入懷中,後移幾步,背抵上另一株大樹。
白鳳飛這次並未掙扎,臉色也嚴肅起來,低低道:“有埋伏?”
她的話音未落,數只頂端帶着火的箭已破空而來。
“走。”金軒遙衣袍一揮,將近身的幾枝火箭揮落,護着白鳳飛往停轎處掠去。
那邊也已是一片混亂,火箭所到之處,全成了火海,看來那襲擊的人勢要將他們燒死在裡。
“小心,不要吸進毒煙。”綠影發現那箭上居然塗有劇毒,一旦燃燒起來,不小心吸進煙霧便會中毒。
而紅纓與墨陽正在突圍,白衣與藍楓藍逸已經打破一個缺口,衆人迅速撤離樹林。
可是火箭一支接着一支,已有小部分的侍衛中了煙霧之毒,綠影心急如焚,這次又是他們大意了,原以爲還在金主國內,不會遇到什麼亂子,誰知冒出一批神秘的神箭手。
藍楓從腰間的百寶囊中取出一小塊石頭模樣的東西,往射箭最密集的地方投去,只聽轟然一聲,突然冒起濃濃的白霧來。
“你這個白癡,想把我害死啊?”白霧中傳來藍逸咳嗽惱怒的聲音。
“咦,你怎麼去那邊了,我不是記得你在這邊……”藍楓很無辜,對白衣攤攤手,他可不是有意傷自己哥哥的。
“這羣人……會不會是上次在安原城外襲擊我們的人?”白鳳飛突然問道。
“有可能,如此精準的箭法,還有密集攻擊的方式,確實很像。”金軒遙被她這樣一說,也想了起來,他的眸底越來越冰寒,帶着可怖的殺意,“飛兒,你害怕嗎?”
“爲什麼要怕?”白鳳飛反問。
金軒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發現她越是危險慌張的時候,她眼底越從容不迫,甚至還帶着笑意。
“那好,你與墨陽一起,千萬不可離開他半步,明白嗎?”金軒遙知墨陽的劍法獨步天下,比起自己,他纔是最適合保護白鳳飛的人。
“放心。”白鳳飛立刻站到墨陽的身後,此刻倒是很乖巧聽話。
金軒遙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長臂一伸,將墨陽身後的她拽入自己懷中,不管周圍有多少箭矢,狠狠的吻了下去。
白鳳飛措不及防的看着他俊美的臉,在火光交映中,輪廓格外的深邃,俊秀的讓她心跳又加快了。
這麼危險的時候,他居然旁若無人的深吻她。
驚愕的任他在自己口內蠻橫的掠奪,白鳳飛不敢動,生怕一動就害得兩人中箭。
墨陽與紅纓擋在他們前面,墨陽一張臉都快冷成冰了,他不反對皇上做任何事情,可是現在突然發情,未免太危險了吧?
而金軒遙不知爲何突然的心疼,看見與高大的墨陽相比嬌小乖巧的她,有種要失去的感覺。好像不抱住她,這最珍貴重要的寶貝就會在下一刻丟失。
直到將心中的不安驅走一些,金軒遙才離開她的脣,額頭抵上她的額頭,看着她還沒恢復正常的詫異雙眸,又輕輕點了點她的脣,在一片廝殺聲中低語:“一月之約還未到,你不可離開我。”
白鳳飛又怔住了,好端端的他幹嘛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現在明明他們佔了上風,何必弄得生離死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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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沒有?”見她依舊怔愣着,金軒遙圍着她纖腰的手臂一緊。
“小心。”伸手握住一支斜斜射來的冷箭,白鳳飛一掌推開他,抿了抿有些刺痛的脣,重新站到墨陽的身後。
金軒遙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腳步一轉,突然往樹林深處掠去。
“白衣,護駕!”墨陽見金軒遙返身毒煙滾滾的樹林中,立刻揚聲喝道。
“是。”正被藍逸藍楓兩兄弟弄的頭昏轉向的白衣一聽老大發話了,立刻緊貼着金軒遙,往樹林深處掠去。
原來金軒遙是去找綠影,因爲一些侍衛中了煙毒,綠影正想方設法解救他們,在樹林中耽誤了一些時刻,沒想到皇上會親自來尋。
白鳳飛在墨陽的身後小心翼翼,不多時,樹林中衝出一個人影,往墨陽身邊掠來:“墨陽,皇上令我保護娘娘,你們且去破了他們的火龍陣。”
“好。”墨陽一見是綠影,便放心往前急掠而去。
綠影身上的錦衣被火燒去了大半,一片火光中伸手握住白鳳飛的手,低低說道:“娘娘隨我來。”
白鳳飛嫣然一笑,隨他在紛亂的侍衛中往樹林左側走去,誰都沒發現她掌中已多出個寒光閃閃的匕首。
“你……”綠影正拉着她匆匆往前走着,匕首悄無聲息的抵住他的腰眼。
“你不是綠影!”雖然這個人的身形和相貌與綠影無異,可真的綠影絕不會握住她的手並在她面前自稱“我”。
綠影一向最爲守禮,今日太反常,讓白鳳飛起了疑心。
“飛兒。”驀然,一個讓他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白鳳飛手微微一顫,轉過頭,在明滅不定的火光中看見了蘇格的眼睛。
那個正是蘇格的人假扮的綠影,也只能在忙亂和夜色中騙過心機深沉的墨陽。
“拜見王后,屬下失禮了。”那個“綠影”突然伸手一點,誰都沒看見他怎麼出手,便已將白鳳飛穴道制住。
“飛兒。”蘇格此刻的心情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只一遍遍的喊着她的名字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王上,此地不宜久留……”
蘇格如看着珍寶一樣端詳着白鳳飛,低低說道:“飛兒,讓你受累了。先睡一覺,醒了就什麼都過去了。”
白鳳飛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可她卻很快陷入夢鄉中。
當綠影和金軒遙從樹林中走出之時,那些弓箭手死了死逃的逃,全都被墨陽與紅纓解決完了。
如果不是要保護皇后,任他們自己去斬殺,就是面對一支軍隊,他們也能輕鬆拿下所有人頭。
“天哪,好多血,我要暈了。”藍楓怕血,怕的要命,此刻正掛在藍逸身上半死不活。
“綠影?”墨陽一回頭看見綠影,一向冷峻無波的臉上唰的蒼白起來。
糟糕,他着道了!
而金軒遙一見他身邊沒了那小小的身影,臉色也蒼白起來,幾步上前,拽住墨陽的衣領厲聲問道:“她呢?”
墨陽顧不得龍顏大怒,立刻往左側的樹林飛去,剛纔那麼亂,那個人又和綠影一模一樣,他怎知會出了這種事!
如果不能將皇后娘娘找回,只怕明年今日就是自己的忌日了。
衆人都慌亂起來,誰都不曾見過金軒遙那樣敗壞絕望的臉色,要是這次娘娘出了意外,倒黴的估計是他們這羣可憐蟲。
半個時辰後,墨陽捧劍跪在金軒遙面前,找了這麼久,還是沒見白鳳飛的身影,看來是被劫走了。
堂堂大金皇后被人劫走,不要說皇上震怒,在此關鍵時刻,更是擾亂人心,跌盡金主國的臉面。
所以只能以死謝罪。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再遲鈍的人都能感覺到金軒遙身上的殺意。
“你們一個個都跪在這裡做什麼?給朕繼續找!你!”暴怒的盯着墨陽,金軒遙冷冷開口,“你這是做什麼?找不到就想一死了之?”
“皇上,是屬下無能,未能保護好皇后娘娘,請皇上賜死。”墨陽到是十分冷靜,他也知金軒遙一向理智,但今日不比往常,他只能揣測着龍意說道。
“誰準你死了?不找到娘娘,朕……”金軒遙看着周圍跪下的一羣黑壓壓的人,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剋制翻涌的怒氣。
“那羣刺客可有活口?”許久,死一般的寂靜中,金軒遙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
“回皇上的話,這羣刺客是死士,而且都服了劇毒……”綠影也沒料到會出這樣的情況,低低的說道。
“蘇格……一定是他。”金軒遙喃喃的說道,出城之時他見白鳳飛神色不對,就覺得奇怪,當時留了心,還派白衣回城一次,誰知他竟在此動了手。
“皇上,屬下這就去通報各城縣,封關閉城,全國……”
“沒用,如果是蘇格,他身邊定會帶着那個精通易容術與毒藥的神醫薛道明,想要出城,對他而言不過舉手之勞。”綠影沉沉打斷藍逸的話說道。
“皇上,娘娘的事情交給屬下,您北上事大,萬不可再耽擱……”藍楓這會不再嬉皮笑臉,他也知事態嚴重,一臉嚴肅的說道。
“墨陽聽令!”金軒遙長吸了口氣,突然說道。
“屬下在。”
“你且前去與趙牧將軍會和,帶領大軍逼近戈本國。”金軒遙沉聲說道。
“是。”墨陽一聽逼近戈本國,原先黯淡的心情立刻激越起來,看來皇上不準備忍受戈本國的侵擾了,也不準備再用緩兵之計來牽絆北夷。
“白衣聽令!”
“屬下在。”白衣神色恭謹,滿是希翼。
“你回皇城,與紫元監視將軍府舉動,命元承牽制住他們行動,再通知青玉,讓他速去南國邊界,調出展繼忠三千虎頭軍,嚴密監視去朝鳳方向的人,並讓小將軍做好朝鳳相犯的準備。”金軒遙並非不想此刻就找回白鳳飛,可如今腹背受敵,他就是再痛苦,也要以大金命脈爲重。
這便是帝王。
自己最愛的女人被劫走,不能發怒,不能遷怒,只能更加冷靜的分析着狀況,做出對江山最有利的決策。
“是。”白衣早就希望金軒遙行動了,已經拖了那麼久的時候,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可皇上卻要萬無一失,繼續等待,讓急躁的他都快沉不住氣了。
“剩下的人,隨朕北上,御駕親征!”
沉沉的話音剛落下,衆兵士早已按捺不住,紛紛高呼:“御駕親征,皇上萬歲!”
這一夜,因爲皇后被劫,而將一場血雨腥風,提前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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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再次睜開眼時,還是在馬車裡,鋪滿皮毛的寬大馬車內,隱隱透進一道微弱的光線。
她被一個年輕的男人抱在懷中,生怕她會消失一樣,摟的很緊很緊。
微微側過臉,藉着微弱的光線,看到他清秀精緻沉睡的臉。
恍若還在夢中,就這樣深深凝視了許久,白鳳飛擡起手,撫上那張臉。
精緻的輪廓,漂亮秀麗的像個女子……
蘇格,蘇格,蘇格帶她走了。
他似乎太累了,抱着她靠在放滿皮毛的馬車內,安心的沉睡着,脣邊帶着一絲幸福的笑。
許久,白鳳飛才從這喜悅中慢慢恢復,她突然想到碧雲還在皇宮中,還有金軒遙絕不會這麼容易讓他們逃掉。
相逢的激動之後是無盡的擔憂,白鳳飛試圖掀起車簾,看一眼外面的情勢,可突然被蘇格圈入懷中。
“娘子,讓我好好抱抱。”像是撒嬌的還帶着鼻音的聲音,一下把白鳳飛的思緒拉回久遠的過去。
“蘇格,你醒了?”白鳳飛臉色微紅,剛纔自己看了他那麼久,還摸他許久……
“你說呢?”將頭埋在她的肩窩,蘇格突然輕輕一口咬住她的肩膀,低低道,“剛纔你想做什麼?”
“啊?”肩上傳來酥麻的熱,白鳳飛見他孩子氣般的舉動,不由笑了,溫柔的抱住他的後腦勺,“蘇格,我想想看看現在是在哪裡。”
難得的相聚,她不忍想象蘇格會有任何的危險,所以語調都放的極爲輕鬆。
“我以爲你想逃。”蘇格突然擡起頭,看着她,幽幽的說道。
“我以爲你還恨我,恨我上一次打你一掌……”沒等白鳳飛說話,蘇格又說道,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的眸子似乎盈着淚,委屈的紅了。
“沒有,我怎麼會……”白鳳飛見他這副神情,倒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那這次我帶你回家,會不會和上一次一樣不願意走?”蘇格見她還是吃自己這一套,心中忍不住笑了,臉上卻依舊帶着哀怨的問道。
“蘇格,”白鳳飛嘆息一聲,柔柔的說道,“上次並非我不願走,而是根本無法出宮。”
“那你喊一聲相公。”蘇格心中早樂開了花,可一想到她被金軒遙佔有那麼久,就滿腔都是酸味。
“先想着怎麼能讓你安全回去……”白鳳飛看着他如小孩子一樣撒嬌,忍不住輕嘆,都已經成爲國君的人了,怎麼在她面前還是這幅模樣。
“飛兒,我好想你。”蘇格這會神色認真起來,捧着她的小臉,一字字的說道。
“嗯。”
“‘嗯’是什麼意思?你在敷衍爲夫!你有沒有想我?”蘇格見白鳳飛不像剛纔那樣喜悅,美眸裡心事重重,以爲她在想金軒遙,不悅的想讓她所有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
他的飛兒只要被寵愛就行了,不用去管男人,也不用去管江山。
“有。”見他氣鼓鼓的模樣,白鳳飛不得不暫且忘記那些危險又頭疼的事,溫柔的說道。
“我天天都想你,全身都想你。”蘇格見她眼裡的真誠和坦白,這才舒心的笑了,抱着她說道。
什麼叫全身都想?白鳳飛笑容微微一僵,等她察覺到蘇格早就**的慾望時,臉色一紅,急忙推開粘着她的男人,掀開窗口的布簾,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已經是黎明時分,外面清冷的空氣一下撲到臉上,讓她緊緊揪着的心稍微放鬆了些。這裡是崎嶇不平的山路,只容得下一輛馬車行走,所以前進的速度並不快。
前後還有幾個商人裝扮模樣的高手護衛,看上去已經到了安全的地方。
可白鳳飛並不敢掉以輕心,她知道青玉是蒐集情報的高手,若是一個不小心,說不準就能在前方看到他。
而且碧雲還未接出宮,她現在是重要的人,金軒遙暫且應該不會殺了她,可是以後想要將碧雲救出來,也是難上加難。
而金軒遙此刻外亂內亂都要平,應該暫無精力對朝鳳做出什麼舉動。可自己隨了蘇格一起回朝鳳,終究是個隱患……
白鳳飛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婆婆媽媽,都已經在蘇格的馬車上了,還想着男人們之間的爭鬥。
腰身又被蘇格黏住,他不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王后,外面什麼東西能比本王好看?”
“蘇格,不可以!”那粘人的聲音剛響起,白鳳飛就覺得腰帶一鬆,驚的她立刻回身說道。
“爲什麼?你不愛我了?”無辜的看着她,蘇格一臉委屈的拿着腰帶,問道。
“不行!”白鳳飛腦袋開始隱隱發疼,他爲什麼一直就分不清場合,總是一副精力過盛的模樣,無度索取呢?
萬一待會前面遇到了什麼危險,馬車內還春光四溢渾然不覺……
“我就知道,你跟了他那麼久,肯定對我……”
“不是!”恨不得將他口塞住,白鳳飛想奪回自己的腰帶,瞪着他說道,“反正這一路不准你亂想亂動,聽到沒有?”
“一點好處都沒有,還對我這麼兇。”蘇格非常委屈,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險將她奪回來的,難道不該做點什麼補償補償嗎?
而且以前在摩爾國時,他們都會在馬車裡親熱。
“因爲還沒脫離危險,知道嗎?”饒是白鳳飛豁達,看出他在想什麼,也羞紅了臉,壓低聲音說道。
“那就是說,其實你也很想……”
“閉嘴!”白鳳飛幾乎要崩潰了,這傢伙爲什麼還像以前一樣,在索要這種事上一點都沒變的成熟!
“娘子別生氣嘛,不說了還不行?”蘇格笑嘻嘻的湊了過來,將她的腰帶雙手奉還,溫柔的幫她纏好,“那可不可以親一下?”
這次沒等白鳳飛說話,蘇格已經整個人膩乎乎的粘了上去,雖然可以說着最下流的話,可實際上他緊張的如初次那樣,小心翼翼的印上自己的脣,溫柔如水……
*****
走阿燼所引的道路,即使是慢悠悠的馬車,也能在五日內回朝鳳。
白鳳飛他們走的似乎太順暢,眼看還有一日路程便到了朝鳳,馬車突然停住了。
“阿燼?”外面薛道明低低的說道。
白鳳飛正睡意朦朧,她被蘇格“騷擾”的片刻都不能安寧,即使他想讓她睡覺,雙手也不安分。
“阿燼?!”幾乎立刻從蘇格懷中坐起,白鳳飛小心的掀開布簾一角,果然看到外面站着一個極爲熟悉的清冷身影。
“阿燼!”果然是阿燼,白鳳飛喜出望外,從馬車一躍而出,不顧周圍侍衛的相護,往阿燼身邊跑去。
“王后,來者不明敵友,您莫要在上前一步。”薛道明身形微微一動,已經站在白鳳飛面前,擋着她說道。
“他是阿燼。”欣喜的看着眉眼冷寂的男人,白鳳飛繞過薛道明,徑直走到阿燼身邊,擡頭看着他,“阿燼,你怎麼來了?”
心中又欣喜又害怕,生怕他帶了其他人來攔截。
阿燼靜靜的看着她,不知道應該稱呼她什麼。許久,薄脣才輕扯,淡淡道:“飛兒,你瘦了很多。”
沒有先前的圓潤,讓他有些心疼。
與她相處的那段日子,是嫣如走後最明亮的一段日子,他曾將她視爲親妹妹,用他自己冷漠的方式嬌寵着。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白鳳飛笑彎了眼睛,蘇格已經和她說過阿燼的事情,“阿燼,和我們一起回朝鳳吧?蘇格說要好好彌補你呢。”
“咳咳!”蘇格在馬車裡醋意橫生的咳嗽兩聲,誰說要彌補他了?雖然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與王后那麼親密,就是該死。
居然還喊她“飛兒”,完全當他這個蘇王不存在嘛!
還有那個小妮子,一遇到其他男人,就把自己晾在一邊,真是可恨呀可恨!
蘇格這樣想着,已經走到白鳳飛身邊,一把將她拉到自己懷中,像個護食的小貓,滿是不高興的打量着阿燼,他來幹嘛?不會是想報仇吧?
阿燼只是淡淡看了蘇格一眼,清冷的眼神繼續落在白鳳飛身上:“我不去朝鳳了,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只是來告訴你一聲,金軒遙的人已經將入朝鳳的關口全部封鎖,若是想強行闖過,只怕……”
“到了我朝鳳邊境,還怕金軒遙?”蘇格摟進白鳳飛,不讓她再靠近阿燼一分,語氣中滿是傲氣。
“展繼忠的大軍可不是容易過去的。”阿燼繼續看着白鳳飛,說道。
“多謝你的忠告,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繼續上路了。”蘇格對阿燼無禮的視線十分生氣,早知道他就不放走這小子了,這麼放肆的看着王后,他不知道白鳳飛是他的專屬品嗎?
“蘇格!”白鳳飛瞪了他一眼,難得看見阿燼,她好開心,可蘇格卻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一點也沒禮貌。
蘇格承認自己沒風度,誰讓他這麼喜歡她。別人多看一眼他都會吃醋……天呀,想起以前沒她的灰暗日子,他真詫異自己怎麼活過來的。
“阿燼,你可與大哥聯繫過?”不理會一邊的蘇格,白鳳飛問道。
“有過,他最近事務頗多……”
“飛兒,幹嘛提到你大哥?”蘇格非常的吃醋,他還記得一開始白鳳飛來到摩爾國時,心心念唸的都是展元承。
白鳳飛手肘用力捅了捅他,完全不能理解爲什麼一個男人在意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如果再見到他,請將這個還給他。”從頭上拔下那根玉簪,白鳳飛掙脫蘇格,走向阿燼,低低的說道,“告訴他,我已找到自己的幸福,希望他能憐取眼前人。”
從那日他失控的一吻開始,白鳳飛終於知道,她與他無論如何也再回不到那最純真的年代。他們之間,一開始就不是兄妹,一開始,她和他就不是站在同一個地方……
如今,只希望他揮去眼中的寂寞,幸福如斯。
“……好。”看着那簪子半晌,阿燼終於伸出手,拿過簪子。
“阿燼,真不與我們一起走嗎?”白鳳飛再次問道。
“展繼忠的虎頭軍非同小可,你們若想順利回國,可順着這張地圖前去。”阿燼並不回答,只是將一張地圖遞給白鳳飛說道。
“阿燼,”伸手拿過那張地圖,白鳳飛突然傾身過去,微微踮起腳尖,在他耳邊低低說着,“蘇格答應我,只要他選定了適合江山的繼承人,就帶我也歸隱山林,到時候我一定會去找你……”
“飛兒!”見白鳳飛與阿燼離的那麼近,還說着悄悄話,蘇格嫉妒的都想殺人了。
“一起遊遍山水,我會給你釀桂花酒,你繼續教我劍法……”
“娘子!”快要發瘋的聲音,蘇格最不能忍受白鳳飛對他視若無睹。
“安靜點!”白鳳飛轉過臉,對蘇格皺起了眉頭。
蘇格委屈的閉上嘴,嗚,居然爲另一個長的還沒他好看的男人兇他!太過分了,一定要懲罰她!
“我還有要事,先走了,你們萬事小心。”阿燼見某個男人要爆發了,對白鳳飛淡淡一笑,“飛兒,後會有期。”
“哎……”白鳳飛話還沒說完呢,阿燼就沒影了,她鬱悶的轉過身,衝着滿臉醋意的蘇格說道,“都是你沒禮貌,把人家嚇跑了。”
“爲夫冤枉!”看到那個礙眼的傢伙終於走了,蘇格露出可愛的笑容來,一把摟住白鳳飛,“娘子剛纔對我好冷落……”
衆侍衛早傻了眼,他們都耳聞過曾經的小王爺對王妃如何如何好,可當親眼看見這一幕的時候,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這、這還是那個笑着殺千人的小王爺?天呀,完全是個小男人嘛!
“別鬧,先看看這張地圖。”白鳳飛對阿燼深信不疑,依照她對金軒遙的瞭解,也料到邊境那關最難通過。
“王后,可否給老夫看看地圖?”薛道明一直未說話,他對阿燼半信半疑,可一想到他既能找到他們,若是想帶人圍剿,也不在話下,所以索性選擇了相信阿燼一次。
“薛前輩遊歷廣泛,正是看這地圖最佳之人。”白鳳飛急忙將地圖遞給他,她聽蘇格說過薛道明的事情,對他十分好奇,完全沒有以前的成見。
上次蘇格進宮打她那一掌時,她還十分懷疑薛道明在蘇格身邊的動機,可聽說他是藍笑塵白君默生前好友,立刻滿心歡喜的等着回朝鳳後,向他問關於自己父母的事情。
薛道明只微微一笑,伸手拿過地圖,坐在馬上細細研究起來。
“娘子,我們回車裡。”蘇格突然抱起白鳳飛,往馬車內走去。
“別急,我們也研究研究地圖……”
“有薛老就夠了,我們進去研究其他東西。”蘇格只要白鳳飛在身邊,對生死似乎都無所謂了,管他有什麼關卡埋伏,他只要抱着美人,就什麼都不怕了。
“蘇格。”白鳳飛無奈的看着他,彈了彈他的額頭說道,“能不能順利回去是很重要的事情,明白嗎?”
“都交給薛老,我們來算賬。”將車簾放下,蘇格笑眯眯的說道。
“算什麼帳?”白鳳飛一愣。
“剛纔你對別的男人那麼親近,吼了我兩聲,又……”蘇格認真的清算着。
“那你要怎樣?”白鳳飛知道他喜歡耍無賴,烏溜溜的美眸盯着他,突然湊上脣去,輕輕啄了啄他正欲說話的脣,“這樣總可以了吧?”
要是被他提出要求,她肯定無法辦到。
蘇格呼吸微微一窒,這次是小嬌娘**他的!一隻手攬住她的纖腰,一隻手扣住她的後腦,加倍的回吻過去,他可不管了,誰讓她突然從小仙女變成小妖精來引誘他。
白鳳飛被他吻的頭腦發脹,推不動他,只能氣喘吁吁的撓着他的咯吱窩,乘着他發癢時躲過那個長吻。
“不玩了,蘇格……快點先休息,明日就要趕到……蘇格……”
馬車的聲音漸漸消失。
阿燼盤膝坐在在不遠處的粗大樹枝上,眉眼寂寥如冬日的樹林。
他緩緩撫着那玉簪,幾不可聞的低低嘆息一聲。
明明那麼喜歡她,可聽到她被蘇格帶走時,展元承還是令他前來安排好一切——先是讓展繼忠留一條活路,再通知她走那條實現安排好的缺口。
展元承爲了她,終於連金軒遙也背叛了。
不過展元承的決策終究是對的,看到她恢復明媚的笑臉,換作阿燼,也想讓她回到能給她幸福的人身邊。
只是蘇格已不是當初的小王爺,他記得剛纔飛兒嬌俏幸福的笑,對自己悄悄耳語,說什麼蘇格會帶她歸隱……
捨棄天下帶她歸隱山林,不知道已經成爲君王的蘇格,是否還能做到。
我對你的好
歸隱山林,若是能夠,金軒遙早就想放下這天下了。
自由自在,誰不向往這樣的生活。可就是帝王,也無法自由自在。
他何嘗不想給白鳳飛舒適自在的生活?可卻在不經意間,用他那種方式的愛,囚禁了她的自由。
黑眸沉沉的盯着戰場的硝煙廝殺,他坐在黃色的戰車中,像是地獄的勾魂使。只是這勾魂使,俊美如天人,若非那飛揚入鬢的劍眉鎖住着無上的威嚴,若非那似笑非笑的深邃黑眸帶着點點冷如骨髓的殺意,他根本不像是在御駕親征,而是像在午後品茶,悠然欣賞着閒庭落花。
戈本國侵擾多時,見金主一再忍讓,原以爲金帝會如上次那樣來議和,怎知大軍從天而降,一舉擊潰三百里營地,節節逼近,毫不退讓。
只是,他身邊沒有一個女人,能並肩相看如此浩蕩的場面。
那一月之約,終究被她錯過了。最後一個月,都沒能陪他走到最後。
“皇上,青玉密報。”綠影走到金軒遙身邊,低低的說道。
金軒遙接過那信封,放進袖中,看着廝殺中塵土飛揚的大地,突然問道:“朕是否太自私了?”
“皇上……”綠影知道皇后被劫之後,金軒遙喜怒無常,他不敢亂說話,只得沉吟着。
“朕給她的感情不夠?”金軒遙搖了搖頭,居高臨下的看着戈本國大軍節節敗退,搖了搖頭,似乎在自言自語,“不,是太多了,多的讓她害怕,所以纔想逃吧?”
“皇上,娘娘並非想逃,她是被劫……”綠影試圖安慰。
“朕沒有在最好的時間裡留住她,讓她成了另一人的妻子,這是無法彌補的事實。而後用盡了手段,讓她成爲朕的後,她心中定有不甘吧?”低低嘆息一聲,他這幾日一直想着和白鳳飛初識到如今,中間經歷的所有事情,他只恨自己當初聽了太后的言,放她去摩爾。
“怨朕對她用帝王術,恨朕用強,不懂如何憐惜她。”想到自己每每強迫她,金軒遙心內也痛苦,他們在一起,歡欣的時刻實在太少。
“朕在年少時,也曾會對女人溫柔,可面前是她,就不懂怎麼去愛了。藉着這生殺予奪的權力,將她束縛在身邊,卻不知怎麼給她笑容……看着她在宮中如同蒙塵的珍珠變得黯淡,朕又何嘗不想擦亮她?”面對金戈鐵馬,他在這裡閒說風月,一張俊美的臉上漸漸滲出了柔情與無奈。
“皇上現在也年輕。”綠影實在不知應該怎麼接他的話,只好對着不過才二十出頭的金軒遙說道。
“年輕?”金軒遙眯起了黑眸,在漫天的黃沙中,指着那些廝殺的將士,“他們纔是年輕,朕雖只活了二十多年,可何曾有過那樣意氣鋒芒?除卻這還年輕的身體,朕哪點像個年輕人?”
他是年輕的皇上,可那顆心早就蒼老了。
高興的時候,要剋制幾分高興,生怕會衝昏了頭腦;悲傷的時候,不能完全被悲傷淹沒,要保持着清醒和冷靜。悲喜不由己的時候,纔是最大的悲哀。
作爲帝王,他不能像同齡的年輕人那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遇到愛的時候,用力的去愛,當愛走了的時候,瀟灑的揮揮手……
連愛都要去計較,去經營,像是在對待一個江山社稷,他也會很累。
“皇上。”綠影欲言又止,現在金軒遙心情低落,還是不要說出青玉已經調查出來的事情吧,否則雪上加霜。
“鳴金收兵,窮寇莫追。”金軒遙突然從輦車上站起,揚聲說道。
碧空如洗,在征戰中,金軒遙面對溫暖的陽光,有些困倦起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他都不能倒下。非但不能倒下,還要站的更挺直。
如果是因爲他不懂用最好的方式去愛她,那等這些都結束了,他會嘗試着用另外一種方式去愛她,直到她心甘情願的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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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又驚醒了,她記不得自己做了什麼夢,只感覺到金軒遙的怒意。
她這幾日像個流亡的人,時時刻刻都擔心遇到金軒遙的追捕。
還有那龍血丸,她總是突然覺得自己血液不再純淨,還有一半別人的血,支配着自己的意識。
清楚的記得被蘇格帶走之前,他還說過那一月之約,如今自己是無法赴約了,心中有些內疚,說不清的愁緒,只希望他能做個好皇帝……
“怎麼了?”夜色中,馬車內的光線幾乎沒有,可蘇格卻精準的撫上她的臉,低低的問道。
“蘇格,回朝鳳之後,真的一選定新的繼承人就一起歸隱山林?”抓住他的手,白鳳飛再次問道。
“是,相信我。”蘇格耐心的回答,親吻着她光潔的額頭。
“你要在金軒遙平定內亂外擾之前尋到,否則他一定會尋到朝鳳來。”白鳳飛縮進他的懷中,說道。
“飛兒,你很害怕他?”雖然白鳳飛不願談起金主國的生活,可從她擔憂的語氣中,蘇格可以斷定她非常害怕金軒遙。
“是不是他傷害了你?”明知是白問,可蘇格很想知道金軒遙是不是欺負了她。
他都捨不得欺負,豈能讓別的男人委屈她?
“萬一因爲自己給朝鳳百姓帶來戰爭,我寧願現在就下了馬車,獨自寄情于山水……”
“胡說什麼!”立刻將她摟的緊緊的,生怕她真的會走,“你什麼都不用管,我會盡快安排好一切,然後去你喜歡的地方,做你喜歡的事情。”
“蘇格,”回抱着他,白鳳飛喃喃說道,“你真好。”
有一種人的愛,可以毀滅一切,帶來無盡的災難,那便是帝王的愛。
金軒遙給她的感情,沉重的讓她想逃。她不曾怕過什麼,唯獨對這濃烈的感情,避之不及。
“可是,我還是擔心,萬一……”
“噓,沒有萬一,你只要開開心心的生活就夠了,沒人再會勉強你。”蘇格再次親了親她的額頭,說道。
“蘇格,不要對任何人說我回朝鳳了,你答應我的。”真的害怕自己成爲禍水,白鳳飛低低的說道。
“是,我答應你的。”蘇格知道她的擔心,也知道她有太多的顧慮,他想讓她卸下男人強加於她身上的枷鎖,忘記那些過去,迴歸最純真的自己。
“蘇格,一定要在金軒遙定內亂除外患之前帶我離開,我害怕給朝鳳帶來麻煩……”
“好,我會帶你走。”聽到她聲音裡的濃濃的擔憂,蘇格心疼的厲害,男人的爭鬥爲什麼要攪入她?害的她現在每走一步路都擔驚受怕,生怕拖累了別人。
以前的白鳳飛多麼意氣風發,發怒的時候,連皇上照樣罵,絲毫不怕會有什麼懲罰,現在事事三思而行,沒了那份銳氣,讓他好難過。
“那明日讓薛前輩將我也化成一個馬伕吧?”白鳳飛聲音輕快起來,說道。
“好。”蘇格溫柔的蹭着她挺秀的鼻子,“你先睡下吧,明日我們便回家了。”
白鳳飛雖還擔心着碧雲,但聽蘇格說他會想方設法將碧雲接出皇宮,心中稍微放下了一些。如果金軒遙忙於安定江山,那皇宮內必定會防備鬆懈點,說不準真的能將碧雲接出。
有力點了點頭,想把一直盤桓在心頭的烏雲趕走,管它呢,她壓抑了太久,也要學老千歲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
鑽進蘇格溫暖的懷中,聞着熟悉的味道,白鳳飛輕嘆一聲,真好,她又自由了。
蘇格十分想安安靜靜的摟着她,守着她熟睡,可身體一直反叛着他,慾望一直叫囂着。已經走了四天,一碰觸她立刻就有了反應,讓他也痛苦不堪。
趁着她再次睡着,不得不安撫着堅硬的疼痛的慾望,脣邊掛着苦笑,他的小妻子似乎對這種事情並不熱衷,也並不瞭解什麼叫“小別勝新婚”,更不明白孤男寡女這樣抱着睡覺有多痛苦。
唉,真是讓他頭疼呀。難道她就是個木頭人,一點感覺都沒有?或者因爲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過,對他沒感覺了?
越想越睡不着,蘇格的手已經爬上白鳳飛的柔若無骨的身體上,輕柔的試探着,試圖撩起一點點火焰。
他可是記得雖然她不喜歡太過度的歡愛,但是身體還是非常誠實敏感的。
“蘇格,睡覺。”白鳳飛剛迷迷糊糊要進入夢鄉,突然覺得腰間一陣麻癢,睏意十足的翻個身,一掌推過去說道。
掌心觸到一個火熱堅硬的東西,只聽蘇格半是痛苦半是滿足似的呻吟一聲:“娘子,你碰我哪裡呢?”
白鳳飛的手微微一動,睡意突然消失大半,急忙要抽回手來,卻被蘇格緊緊按住。
“飛兒,我好想……”蘇格的聲音像酥糖一樣,他被那柔軟的小手一碰,差點理智就崩潰了。
“蘇格,回家了再說。”白鳳飛打斷他的話,咬牙說道。他們可是還在逃亡的路上,萬一遇到什麼突變,難不成還要光着**去應對?她更清楚的是蘇格要是一次得逞,會無盡的索要,這幾日就別想做其他事情了!
“可是……”委委屈屈的聲音,他禁慾了好久,這幾天實在憋不住了,就偷偷出去自己解決,可愛又美麗的小妻子在身邊卻不能碰,痛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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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動的解決
“放開我的手。”白鳳飛紅着臉低聲呵斥,她雖然有時候也會有衝動,但沒有男人來的那麼直接,而且這一路擔驚受怕,哪有心情親熱。
“給我好不好?”蘇格乾脆膩了上去,放開她的手,將她壓在身下。
“不好!”陰寒的擠出一個笑來,白鳳飛突然轉身,主動的抱着他,還沒等蘇格從她“風情”的笑中回神,纖指就撫上他背後大穴。
“飛兒,你的武功似乎有長進了。”蘇格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她會點自己的穴,笑容也有些僵硬了,說道。
“是你太大意了!”颳了刮他的鼻子,白鳳飛這才舒舒服服的鑽到他懷中,閉上眼睛。
“飛兒,解開好不好?”蘇格可憐兮兮的說道。
“你要是再說話,啞穴也給封了。”丟下溫柔的威脅,白鳳飛突然想起,如果眼前不是蘇格,是金軒遙,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得手。
她不明白爲何金軒遙再喜歡一個人,也會帶着防備和麪具。而蘇格就不會,他會全身心的攤開在自己面前,多可愛。
喜歡這樣輕鬆的相處,像是愛情該有的甜蜜味道。
蘇格十分的委屈的閉上嘴,等他穴道解開了,一定要再次懲罰她!
白鳳飛安慰的摸摸他的臉,自己鑽到另一個角落睡去。
這下終於沒人打攪了,世界好清靜。
蘇格卻急得要死,點了穴不準說話就算了,還嫌棄自己,躲得那麼遠,好過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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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朝鳳的路上,果然有官兵嚴加把守,封鎖了整條邊界線,除了阿燼地圖上所指的那個缺口。
只要走過那道口,便是朝鳳的國土了。
白鳳飛已經喬裝成普通的馬伕,坐在車轅上,手執長鞭,與另一邊坐着的蘇格談笑風生。
她喜歡極了現在的一切,連空氣都新鮮能掐出綠汁來。
展繼忠遠遠的就一眼認出自己的小妹,即使喬裝成相貌普通的馬伕,那雙閃着靈氣黑白分明的雙眸,他絕不會認錯。
薛道明突然止住馬,看着前面站着的男人,低低說道:“展將軍。”
他們不會是中了阿燼的埋伏吧?每個人都警惕的拉開了架勢,只有馬車上的白鳳飛,看着前方那個年紀雖輕,卻英氣勃勃的男人,眼中閃着重逢的喜悅。
她深信三哥絕不是來捉她回去,跳下馬車,輕輕掙脫蘇格的阻攔,往那個一臉嚴肅頗有乃父風範的小將軍身邊跑去。
“王后,請勿上前。”生怕中了埋伏,薛道明攔住她說道。
白鳳飛不說話,轉頭看着蘇格,水潤明亮的雙眸眨巴着,希望他能發話。
蘇格見到展繼忠,心中就咯噔一聲,他本就多疑,可觀察了四周,並未發現還有其他人,也稍微放下心來,對上白鳳飛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示意薛道明讓她過去。
如果真有埋伏,現在自己這邊才十多人,想要走出也太難了。而且展繼忠絕不會對白鳳飛下毒手,這點蘇格十分相信。
即使突發狀況,薛道明的毒藥可不是一般人能接下的。
“三哥!”三哥在幾個兄弟雖然年紀最小,卻是最威武的一個,小時候她就害怕三哥,大哥太儒雅,二哥太絮叨,只有三哥最像老相國。
展繼忠還穿着一身笨重的盔甲,可看上去卻英挺極了,劍眉虎目一身正氣,猶如天神一樣攔在道路中。
“三哥,你好像長高了呀。”已經快兩年未見他了,白鳳飛欣喜的比劃着,說道。
“五妹!” 展繼忠雖知道白鳳飛早被逐出展府,可他依舊按照以前的稱呼喊道,兩道劍眉緊緊的合攏起來,這丫頭還是天不怕地不怕,就不擔心他是來捉她回皇城嗎?
“三哥怎麼知道我們要走這裡?是不是阿燼告訴你的?”繞着他轉了幾圈,白鳳飛才停下來,擡頭看着小小年紀就深得皇上賞識的展繼忠。
“五妹,你真要和他走?”展繼忠對面前十多個滿是戒備的高手恍若未見,眼裡只有這個讓全家人都疼到骨子裡的小妹。
“嗯。”白鳳飛擡頭看着展繼忠,點了點頭,眸中閃着堅定的光芒,“決定了。”
“你不怕皇上還會將你帶回去?”展繼忠深知小妹的脾氣,從小她貪玩好動,卻一向以大局爲重,若非被逼到極點,絕不會輕率做事。
“他答應我,會一起歸隱山林。”轉頭看了一眼扮成馬伕的蘇格,白鳳飛眼裡漾起幸福的笑意。
展繼忠這纔看了一眼蘇格,語氣冷了下來:“飛兒,不要太相信男人,特別是足踏江山的男人。”
他承認展家五妹的姿色才情能讓任何一個男人放棄一切,心甘情願的跟着她到天涯海角。可是他並不相信一個很久之前就有虎狼之心的男人,剛剛坐上龍椅,就願意立刻與她歸隱山林。
蘇格一直含着笑意的雙眸猛然一沉,那個年輕男人是什麼意思?可以理解成挑撥離間他與飛兒之間的感情嗎?
“三哥,我相信他。”彎起了眼睛,即使化裝成了馬伕,那眼裡明媚的微笑也讓微冷的空氣泛起了溫暖。
蘇格聽到白鳳飛這句話,原先帶着一絲陰冷殺意的雙眸又漸漸有了笑容。
“即使你決定好了,有些事我也要提前告訴你。”展繼忠看着她明亮堅定的雙眸,深吸了口氣,決定將所有的事情都攤開來說。
“你可知,原本你是無法走出金主國。”展繼忠緩緩說道。
白鳳飛點了點頭。
即使他們另尋路途,金軒遙也定會在最後的關口,阻住他們。
“你可知,是誰幫你逃離金主國?”見她點頭,展繼忠又問道。
“大哥。”毫不遲疑的吐出兩個字來,自從看見阿燼,她就知道是大哥暗中幫助她。
因爲展繼忠和他們之間微妙又深厚的感情,所以即使他是皇上欽命的將軍,即使對金軒遙忠心耿耿,面對展元承和白鳳飛,也只能選擇聽大哥的話。
“你知道?”這次有些詫異了,展繼忠沒料到白鳳飛會神色自若的說出大哥二字,片刻的驚訝之後,隨即說道,“那你可知若是被皇上得知此事,展家會陷入何種境地?大哥和我又怎向皇上交代?”
隨君歸,長相依
白鳳飛這次半晌無言,展府在她心中就是自己的家。無論走多遠,心中都會有牽掛,她絕不想自己的家出事。
蘇格見白鳳飛沉默下來,眉頭微攏,她猶豫了?
他就是死也不會讓她回到金軒遙的身邊,心臟緊縮着,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白鳳飛,連一絲表情的波動都不放過,這次,千萬不要再逼他……
“大哥會讓皇上知道這件事嗎?”許久,像是在自言自語,白鳳飛擡頭看了眼天空,蔚藍明淨的似乎能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展元承做的事,謹慎嚴密的不會漏出一絲風來,他會拉着整個展府,來賭她的歸途?
擡起手,隨意的抓了抓柔順的黑髮,白鳳飛臉上每一絲的表情,都牽動着蘇格的心。
蘇格的心隨着她潔白如玉的手一上一下的抖動着,她不會因爲這句話而反悔離開自己吧?
“皇上會因我降罪展家?”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展繼忠,有些苦惱的揉着發,白鳳飛再次繼續自言自語。
這一會,蘇格手心已經滲出汗來,無比緊張的看着白鳳飛。
“他不會。”摸了摸下巴,白鳳飛突然肯定的說道。
金軒遙即使知道了此事,再氣憤展元承的所作所爲,依照他江山爲重的性格,也決計不會因爲一個女人,對一門忠義兩朝元老的展家降罪。
更何況此時正是用人之際,等安定了金主國,她和蘇格已經歸隱,而事情過去了那麼久,就算知道了這件事,理智大於怒氣,依照他與展元承的關係,以及其他八個兄弟的幫襯,絕不會重罰。
而且這種事情,展元承定會處的謹慎圓滿,金軒遙這一輩子都未必能得知。
“他不會?”展繼忠微微皺眉,她能如此瞭解皇上?
“大哥既決定助我離開,我豈能再回去?”白鳳飛知道就是她現在想回去,蘇格也絕不會放她走,而她對皇宮也厭倦至極,絕不能再猶豫不決。
蘇格的收緊的手指微微放鬆下來,以前那個行事果決的白鳳飛終於又回來了。
“好。”展繼忠突然搭上白鳳飛的肩膀,這個舉動讓蘇格又戒備的散發出殺氣來。
白鳳飛擡頭看着三哥,彎起了眼睛。
大哥不讓她重回地獄,她定會如他所願。
“蘇格哈爾,你若是照顧不好我的妹妹,我必定領軍……”
“三哥。”嬌笑起來,白鳳飛阻住他下面的話,輕輕握住他因爲習武而粗糙的大手,“我會活得很好,還有……金軒遙是千古難得的賢君明主,他定能開創一個太平盛世,若是展家忠心爲國,必能備受恩澤,福祿延綿。”
“飛兒,你是什麼意思?”展繼忠聽到她後面幾句話,挑起了濃眉。
“讓大哥與將軍府的人走的遠點,金軒遙能容他放走我,卻不會容他背叛朝廷。”說到最後,白鳳飛的聲音幾不可聞,而展繼忠面如死灰。
“你是說……”展繼忠戍守邊關已久,與展元承也是難見一面,聽到白鳳飛這樣說,心中大驚,難不成大哥要謀反?
“我若是確定大哥心中所想,也不至於託你相告。”嘆了口氣,白鳳飛想到展元承與安蘊央的關係,又想到那日他所說的話,心中隱隱有着擔憂。
“他敢!”展繼忠虎目揚起怒火,五妹若不是感覺到風吹草動,定不會對他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可是他不能相信,大哥從小在他們幾人中便是最忠君的人,怎會反叛皇上?
“飛兒。”蘇格見兩人低語,不知在說什麼,心中不由急了起來,等了半晌,才喊道,“時辰不早,你與小將軍可說完了?”
“我也要走了,此地不宜久留,你若是認爲走對了路,那就不要再回頭。”展繼忠收回手,對白鳳飛說道。
“多謝三哥相助,後會有期。”白鳳飛也不敢再逗留,怕讓展繼忠的人起了疑心,回身上了馬車,衝展繼忠一抱拳,揚起馬鞭,往前馳去。
在南國微微潮溼的空氣中,她再不管這塵世千般煩擾,也再不看那江山萬里煙塵,清亮如天簌的聲音低低響起:
“月光稀,畫舫空餘琉璃杯,一曲梨花君莫歸;君莫歸,珠簾垂,淡掃眉,今宵紅妝解人衣;雪花飛,天涯路遠長相依,遙見春色人已回;人已回,笑聲微,流光隨,繁華散盡一生惜……”
*********
“蘇格!”這幾日沉浸在重逢的歡樂與對金軒遙的提心吊膽中,白鳳飛幾乎忘記了那件重要的事情。
“怎麼了?”已經到了朝鳳國中,蘇格也放下了繃緊的神經,靠着皮毛摟着她的腰,半張臉都埋進那如墨的黑髮中,貪婪的聞着她的味道。
“飛兒?”見她突然又不說話了,蘇格直起身,掰過她的臉,輕輕喚道。
“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已經離開了金主國,那些過去的事情,就忘記吧。
“是碧雲嗎?”蘇格看着她的臉,發現那美眸中似乎閃過一道悲傷,“碧雲和齊山你不用擔心,我會將他們接回來。”
“嗯。”貼到他的臉上,白鳳飛閉上眼睛,輕輕點頭。
“還有一件事,我也要告訴你。”蘇格見她溫順的模樣,心中升起淡淡的柔情,思忖着是否要提及她的傷心之事。
“什麼事?”見他突然不說下去,白鳳飛睜開水眸,問道。
“下毒之人,我已找到。”蘇格知道那是她傷心事,一路上都未提到,現在小心翼翼的開口。
“卿媚?”白鳳飛立刻端坐起來,盯着他,“卿媚失蹤,和你有關?”
蘇格只對她說自己趕去皇城,因爲怕她多心,並未對她說自己與安源曾有過交易,也沒說過自己去了安原城。
“你去過安原城?”見他不語,白鳳飛又追問道。
“去皇城時,路過安原。無意中得知那個戲子是從皇宮出來,想打探點什麼,陰差陽錯打探到她下毒害了你。”蘇格不想說自己曾到將軍府,他知道白鳳飛最厭惡爭鬥,若是被她得知自己要幫助安源謀反,那可不妙。
“那她人呢?”白鳳飛急急問道。
“已經死了。”蘇格語氣微冷,雙手圈住她說道。
“你殺了她?”
“難道她不該死?讓你……”蘇格不知她在想什麼,傷害了她的人,他豈會讓她活命?那個戲子非但死了,而且死得很痛苦。
“如果真是她下的毒,那她的身後還有謀劃者。”白鳳飛見蘇格臉色陰寒起來,嘆了口氣,如今都回到朝鳳,金主國的事她也不想再去回憶。
蘇格自然知道是安源謀劃,他也絕不會放過安源,只是現在表面上依舊還是合作關係,他不願放過這大好的機會,讓那隻老狐狸與金軒遙斗的死去活來。
等兩人都元氣大傷之時,他趁機起兵,將那兩個傷過他女人的人,打入十八層地獄中,這樣他的飛兒再不用害怕……
“你在想什麼?”白鳳飛見蘇格眸中漸漸溢出陰寒的殺氣,心中一緊,總覺得他隱瞞了自己什麼。
“在想誰是幕後策劃的人。”蘇格回過神來,輕聲說道,“我要讓他也去見那個戲子……”
“算了,如今我們都已經回來了,卿媚死了,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你答應我回來之後,安排好一切便退隱,做對神仙眷侶,不再管那世事恩怨,若是再去金主國,還不是生了事端?”不能讓過去的事情牽絆了明天的路,白鳳飛現在深知冤冤相報何時了,只想早日遠離這些是非恩怨。
“好。”蘇格滿是柔情的親了親她嬌嫩的肌膚,應道,“我都聽你的。”
白鳳飛終於綻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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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沅行宮。
鳳棲宮中,一個淡綠色衣裙的女子正迎風舞劍。
纖軟小腰身,明秀天真面,恍若神仙般,將周圍伺候着的一羣宮女侍衛都看傻了眼。
原來王后如此年輕美貌,難怪王上就是拚卻了江山,也要將她帶回。
從她的身上絲毫看不出時間與世俗的痕跡,那雙明亮黑眸如初生的嬰兒般,不帶半絲的心計,如沐春風般的柔和清澈;嫣紅的脣在白瓷般的肌膚中透着水潤晶瑩的色澤,線條優雅又優美,像是含露的薔薇,讓人忍不住想憐惜的撫摸輕吻。
自從王上帶回王后之後,宮中雖然封鎖了王后歸來的消息,可從王上的滿是春風臉色中,以及金主國傳來皇后失蹤的消息中,大臣們都猜到蘇格此去金主國,定是他劫走了大金皇后。
不,應該說,又將他的妻子接了回來。
是的,她原就是他的王妃,現在終於又回來了。
白鳳飛突然又覺胸口微疼,拿着劍的手不由微微顫抖起來。這是怎麼回事?爲何她總覺得血液中有有帶着倒刺的異物流過?
“王后,您怎麼了?”一邊看她看傻了眼的侍女直到她眉頭微蹙,才急忙上前問道。
“可能累了。”扯出一個笑容來,將劍遞給一邊的侍衛,白鳳飛揉了揉胸口,儘量輕鬆的說道。
“那先回房休息吧。”侍女溫柔的說道。
“不用了,我四處走走。”已經回來兩日,蘇格似乎非常的忙,比他做小王爺時候忙多了,每**都快睡着時纔回來,一大早又不見了人影。
在金主國,除了上朝,金軒遙即使在雲宮辦事,也會帶着她一起,相比之下,她就覺得管理大國的金軒遙太清閒,而蘇格太忙碌。
不過也許是新國初定,他又要選擇優秀的繼承人,所以才忙成這樣吧?
“你們不必伺候着。”剛走了幾步,看見兩個侍女和侍衛寸步不離的跟着,白鳳飛淡淡笑道。
“王上吩咐過,王后去哪奴婢們都要陪着。”
“那就跟着吧。”白鳳飛無奈的揮揮手,信步往外走去。
大沅行宮與以前的王爺府相比,是大了許多,不過裡面的許多宮殿還是空蕩着,看來蘇格還沒時間充實後宮。
任由四個人在身後像影子一樣默默的跟着,白鳳飛走到一處長廊,正要拐彎的時候,突然聽到那邊傳來有些吵鬧的聲音。
“王上,決不可爲了一個女人放棄江山,眼看我等就要成了霸業,這時豈能抽身而退?”
“王上,丞相說的有理,更何況您若掛冠而去,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若是有一天,你與王后的行蹤被有心之人發現,那時,您無權無力,如何相護自己與王后?”另一個聲音也響起。
“王上,若是想逍遙一世,只有成爲天下霸主,才能高枕無憂呀!”
“王上,王后既真心待您,定不會執意勸退。賢德之後,怎會不輔助宏圖霸業,去想那兒女情長……”
白鳳飛絕不是有意聽到這些,她突然轉身,快步往鳳棲宮走去。
而那邊,衆臣在一個臨水而建的大亭子中,依舊勸解着沉默不語的蘇格。
不多時,一個侍衛匆匆跑來,對蘇格耳語幾句。
“好了,”蘇格突然揚起笑,看着韓復說道,“韓大人說的極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不成天下霸主,怎能保護自己所愛?”
他就是曾經屈居人下,才受了那重傷,讓自己心愛的女人也一起蒙受恥辱。
經歷過那生死,他知道權勢的重要。若是自己不能將金軒遙置於死地,他與飛兒就沒有安寧的一天。
“王上的意思是……”
“王上英明,我們養精蓄銳,待到金主國內憂外患,兵力消減之時,再一舉拿下,屆時,再沒人能撼動朝鳳!”張丞相見蘇格心意忽轉,立刻高呼道。
蘇格只淡淡笑着,看着一羣開國功臣,琥珀色的眸中閃着琉璃光芒。
剛纔侍從來報,王后無意聽到此間議論,心緒不明回了鳳棲宮。他又何嘗不想與她雙宿雙飛,可只要一想到金軒遙還存於世,他就不能安寧。
只要除去所有對他的幸福有潛在威脅的人,他就立刻讓位歸隱。
而繼承皇位的這個人,他希望是自己和飛兒的孩子,這樣纔會後顧無憂,也永遠不必在擔心會有人對她不利。
溫泉裡的親熱
大沅行宮曾是荒淫無度的大沅皇帝下榻之所,極盡奢華,風景也是優美至極,還有一處溫泉泛着氤氳的熱氣,恍若人間仙境。
白鳳飛在溫泉裡泡了很久,流麗纖秀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南國的空氣沒有北方那麼寒冷逼人,卻也沒有溫暖到可以着單衣隨處走動。只是溫泉這裡的空氣溫度略高,十分舒適,白鳳飛最喜在這裡消磨時間。
從無意間聽了那些的談話之後,她就來到這裡,已經快黃昏了,依舊沒有離開的跡象。
“若是想逍遙一世,只有成爲天下霸主,才能高枕無憂。”
“若掛冠而去,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若是有一天,你與王后的行蹤被有心之人發現,那時,您無權無力,如何相護自己與王后?”
那些臣子的話在耳邊迴盪着,她的心緒有些紛亂,因爲不知蘇格心中會怎麼想。
自己厭惡這皇權爭鬥,而蘇格卻一直是野心勃勃,歸隱山林會不會違背了他的意願,勉強了他要的生活?
她喜歡自由無拘的生活,可也在乎蘇格的感受。
越想越糾結,白鳳飛嘆了口氣,乾脆將自己的臉埋進溫暖的水中。
直到快憋死的時候,她才從水中擡起臉,晃了晃腦袋,黑髮甩起優美的弧線,與潔白晶瑩的肌膚相映,誘惑的岸上男人的眼眸深沉了。
“蘇格?”剛擡起頭,看見蘇格不知何時站在了岸上,見他眼裡**的慾望,白鳳飛不由臉色一紅,“今日怎麼這麼早就沒事了?”
平時都是好晚纔回宮睡下,今天居然有時間來溫泉,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還想下來泡一會。
“想你了。”蘇格微微一笑,伸手解開自己的衣袍,見白鳳飛滿面紅霞的轉過臉去,不由笑的更加惡劣,這兩日他太忙了,每天晚上回去她都困的提不起精神來,他也沒忍心打攪她休息,所以沒有好好親熱,讓他忍的很辛苦。
“我好想記得某人說過,回來了好好伺候爲夫,咳,可現在也沒兌現……唉,我真是好命苦……”解開外袍的衣帶,蘇格故意說道。
“是你每日回房太晚,怨不得我!”白鳳飛聽他戲弄自己,臉色更紅。
是她不對,前幾日太緊張,根本沒睡好覺,這兩日晚上等蘇格回房,已經困的要命了,抱着被子就死睡起來,根本動也懶得動一下。
“那現在總該兌現了吧?”依舊是戲謔的聲音,只是帶了一份渴望。
“那你下來,我幫你搓背。”白鳳飛已經許久沒見他**,想到一會他要下來,自己就先害羞的想暈倒。
唉,這可是她第一次主動……給男人搓背呀!
“先幫爲夫脫衣服嘛。”蘇格見她退讓,得寸進尺,她幹嘛要背對着他,看不到她紅紅的臉,好心癢。
“自己脫。”白鳳飛可不願站起身幫他脫衣,這夕陽還沒落下呢,**相對會不好意思吧。
事實上,已經不好意思的想躲開了。
蘇格聽到小妻子嬌羞又強撐的聲音,眼裡滿滿的都是幸福,也不在爲難她,迫不及待的脫的光溜溜的,踏入溫泉裡。
看着近在眼前嬌嫩柔滑的肌膚,蘇格手心刺癢着,慢慢握住白鳳飛圓潤精巧的肩膀,感覺到她微微一顫,紅脣邊不由又挑起一絲笑意來。
“我下來了,你這樣怎麼幫我搓背呀?”對着背對着他的白鳳飛低低問道,蘇格的心幾乎要融化在名叫幸福的蜜罐裡。
白鳳飛感覺到他身體散發的熱氣,有些緊張起來,她對他是完全的信任坦白,可……可還是會害羞。
“怎麼了?”蘇格漸漸貼到她的線條纖美的後背,探頭看着她紅如番茄的臉色,忍不住笑出聲來,“娘子在害羞?”
“你轉過去,我幫你搓背。”好吧,她是有些害羞,可也不用說出來!老夫老妻,不就是擦個背,誰害怕呀?
“好。”蘇格見她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顫抖着,忍住要吻她的衝動,放開雙手,撥了撥到胸口的溫泉水轉頭說道,“開始吧。”
白鳳飛以爲他真的轉過身去,深吸了口氣,轉過身,纖柔的手往前探去。驀然,柔軟的指尖撫到的是壁壘分明肌理細密的胸膛。
受到驚嚇般,白鳳飛猛然睜大美眸,顫着聲音指責:“你……你騙人……”
好丟人,被他看到自己剛纔羞澀的模樣。
“這……這是……”突然,看到了蘇格身上縱橫交錯的紅色痕跡,白鳳飛心中驀然一痛,低低問道。
這幾日蘇格都是穿着中衣而睡,她也從未見過如此多的傷痕,如今只看到水面上的一部分傷口,已經刺的她視線好疼。
“已經好了。”蘇格就是怕她傷心,這些傷口在薛道明高明的醫術下,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駭人了,只留下淡淡的紅色痕跡,在略淡的小麥膚色上,猶如一種刻骨的恥辱記憶。
伸出手,撫上那交錯的傷口,從脖頸出到胸口,白鳳飛眼中泛起了溼潤的霧氣,他也受了好多苦……
她還記得那件血衣,還記得那些恥辱的過去。
想將那些過往都深埋起來,從此過着幸福的日子,可一瞬間,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都被這淺淺的傷痕勾了起來。
眼眶早就溼了,強忍着那些悲傷,細細的摩挲着他受傷的地方,白鳳飛的心一直抽痛着,好像連那血液都痛苦的在翻滾着。
“娘子,下面也有傷口呢。”蘇格不忍見她這幅模樣,想盡力逗她微笑,於是握住她的手,往水下的小腹移去。
白鳳飛知道他不懷好意,掙脫他的手,默默的垂下頭,在夕陽的光芒下,她看見自己精巧的鎖骨和瑩白高聳的胸,映襯着蘇格淺麥色的肌膚,說不出的誘人嬌媚。
“飛兒,怎麼了?”以爲自己的舉動又嚇到她了,看着她酡紅的臉色,蘇格圈住她,低低的問道。
充滿彈性的柔軟嵌入他的胸口,那感覺好的不可思議,讓早就昂揚着**的蘇格幾乎把持不住了。
突然,他倒抽一口氣,幾乎不敢相信的看着她親吻着自己的傷口。
那輕柔**的觸感,像是一朵朵花瓣落在肌膚上,她長長的睫毛會不小心掃過他的肌膚,挺秀的鼻尖也會擦過肌膚,惹來肌膚一陣顫抖,好美的感覺。
如同想吻去那些悲傷的過去,白鳳飛半合着雙眸,像只溫順美麗的小貓,從他脖間的傷痕,親吻到胸口。
“飛兒……夠了……”當她輕輕吻着胸口的傷痕時,蘇格終於忍耐不住,低吟一聲,將她鎖到自己懷中,握住她纖巧的下巴,深深吻住那嬌美的脣。
他是世上最幸運的男人,因爲得到了她的疼惜。
沉淪在她香甜的味道里,早已挺立的慾望在她小腹上來回摩擦以減少渴望的痛苦。蘇格想要溫柔着,他知道一開始她總是不能適應那巨大,怕她會痛,所以只得先忍耐着自己的慾望,耐心的撫摸親吻着她。
猶如一道永遠也吃不厭的大餐,他慢慢的品嚐着那銷魂蝕骨的滋味。
有力圈着她纖腰的雙手,開始上下游動。
將她所有的低喘呻吟都納入口中,蘇格像是撫摸着至寶,左手摟住她,右手從她柔滑的後背緩緩往嬌翹圓巧的臀部滑去。
這幅他日夜思念的身體,終於又回到了他身邊。心臟也渴望的疼了,可依舊不敢蠻橫的進入,生怕她會有不適。
在溫熱的水中,修長的手指順着她的臀往幽谷探去,脣舌糾纏間,突然聽到她細細抽氣的聲音。
手指按上了某一點,那極度的歡愉輻射全身,讓白鳳飛幾乎站不穩了,雙手攀着他結實的背,無力的承受着那洶涌的熱潮。
怕她窒息般,蘇格念念不捨的結束那兇猛激烈的吻,順着她高高揚起的優美脖子,啃咬下去。
那潔白滑潤幾近透明的肌膚被吻出一個個淡紅的斑點,從脖子一直延續到她的胸前。
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他抱在懷中,坐在較淺的水位,她被迫將修長纖美的腿分開,坐在他的身上,胸乳被他的脣舌**着,那頂端已經堅硬起來,在他脣齒間被肆意欺負,酥麻疼痛的感覺讓白鳳飛雙手抱着他的頭,不知道是想要更多,還是想推開。
薄脣在她變得嫣紅誘人的**眷戀不走,蘇格圈着她柔軟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按揉着幽谷中那小小的珍珠,無論她如何扭動想躲,都無法逃離他的控制。
身體像是被抽空一般,似乎在叫囂着什麼,白鳳飛失控的抱住蘇格的頭,低低的喘着氣。
“蘇格……蘇格……”不自知的在快樂中喊着他的名字,她緊緊的閉着眼睛,羞澀的感覺到下體涌出的一股股**。
蘇格額上滲出薄汗,低低的應着,渾身因爲慾望而緊繃。
中指悄悄往那密縫中探去,試探着藉着充沛的潤滑,往裡面擠入。
白鳳飛插在他發上的手指微微收緊,秀美的眉頭難耐的皺起,她喜歡剛纔溫柔的**,不喜歡被異物侵犯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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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還有一更~~
情毒深種
“蘇格,不要那個……”嬌臀在他腿上不安的扭動着,白鳳飛的聲音也軟如蜜糖,掙扎着說道,“我們先回房……”
在這種地方,雖然沒他的命令,不會有任何人敢踏入一步打攪,可是她還是不適應,並且會不自覺的想到那日在巷中的承歡。
心臟突然微微刺疼起來,血液中又有着那股熟悉的刺痛。
“不要什麼?”居然現在還有心思打趣她,蘇格想笑,卻因爲情慾而沙啞了聲音。
手指試探的來回穿刺,在她再次出聲反駁之前,拇指又按上那粒小小的珍珠,薄脣將那越發挺立的嬌豔紅豆**,用舌尖挑逗着。
“蘇……蘇格……”許久沒被這般安撫的白鳳飛幾乎虛脫了,漸漸忽略了那被侵略的不安感覺,只覺得身體越來越熱,體內似乎有一根弦被拉緊,再拉緊……
白鳳飛微張着嘴,幾乎癱軟的坐在他的手指上,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就要被他推向那絕美滋味的頂峰。
突然,手指撤去,那積累在身體的快慰一下沒了着落,空空蕩蕩的讓她難受的睜開雙眸,疑惑的看向蘇格。
蘇格抱着她的腰,移到自己小腹下,擡頭給她一個滿是辛苦忍耐的微笑。
雙手按着她的腰肢,突然往下一沉,白鳳飛差點失聲叫了出來,那滾燙的圓潤巨物竟蠻橫的刺入她的體內。
許久沒被愛過的身體,像是要撕裂一般,可那般恐怖侵入的感覺夾雜着無比的充實,將她被中斷的情慾,生生推向**。
身體猛然繃緊,緊緻的**用力收縮起來,幾乎將他的慾望絞斷。
待到那強烈的快慰過後,白鳳飛已經弓着身體抱着蘇格的脖子,無力的喘着氣。
咬牙抗拒着她內部細膩肌理的收縮,還未動,就要被她吸出魂魄來,快慰可怕的讓他要瘋了。
深處密密麻麻的被他充實着,酸脹不已,這樣僵持了許久,白鳳飛終於發現蘇格也渾身的肌肉繃直着,臉上滿是痛苦的忍耐。
“你也痛嗎?”伏在他的身上,圈着他脖子,小聲的問道。
蘇格撫着她纖秀的背,看着她滿是擔心的小臉,如果可以,他很想在這個不恰當的時候笑。
“我可以動嗎?”聲線是剋制的沙啞,蘇格滿心的憐惜,微微動了動腰身,問道。
覺察到他的痛苦是因爲靜止不動的原因,白鳳飛將臉買入他的肩窩,羞澀的點了點頭,她雖然有些懼怕那巨大的慾望,可耕喜歡蘇格快樂的模樣。
得到她的允許,蘇格深吸了口氣,在她的吸附中困難的退出半分,又狠狠的撞了進去,幾乎將兩人的靈魂撞飛。
“飛兒……”蘇格的呼吸濃濁,掌心像是帶着火焰,托住她的腰,再無法控制男人本能的野蠻抽送。
酸脹的酥麻輻射到全身,那結合的快樂居然超過了她的想象。
只是在情慾的高峰中,血液似乎突然逆流,讓身體難耐的顫抖着,有些痛苦。
她是被人下了毒嗎?爲什麼明明是愉悅的,心臟卻越來越疼?
突然一記強有力的撞擊,將她的身體從痛苦的邊緣拉回,又品嚐到被愛的滋味。
“飛兒,我愛你。”蘇格親吻着她,一遍又一遍。
每一次都用力的頂入,每一次都低吟着她的名字,似乎要將這愛烙入血液中,永生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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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新鮮的空氣喚醒了牀上的人。
白鳳飛只覺得渾身痠軟,看向被中的自己**的身體,渾身都是被愛過的曖昧痕跡,忍不住彎出一抹可愛的笑來。
他還是那樣沒節制,在溫泉中不知索要了多少次,直到夜涼了,才抱着她回房。
正偷偷的在被中笑着,驀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刺痛,順着經脈擴散全身,讓她一下止住了笑容。
莫非真的是中毒了?
暗暗的凝神運功,可體內並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而且若是真中毒了,薛道明也能看出。
皺了皺眉頭,發覺運功的這一會,又沒了那股刺痛。
“飛兒還沒醒?”被子外傳來蘇格清亮的聲音,接着被子一角就被掀開,他那張俊秀的臉映入白鳳飛的眼簾。
“飛兒,哪裡不舒服嗎?”剛掀開被子,就看見她縮在被中,臉色似乎有些蒼白,讓蘇格立刻緊張起來。
白鳳飛急忙扯出一個笑容來,拉上被子,探出頭,埋怨道:“還不是因爲你……”
蘇格又小心的將她上下打量一次,發現除了肌膚有些蒼白外,並無其他異常。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坐到牀上,連同被子一起抱住她,柔柔的笑道:“爲夫知錯了,下次一定控制住自己要你。”
“蘇格。”橫了他一眼,白鳳飛縮在他懷中,閉上眼睛輕輕說道,“今日也不忙了嗎?”
“忙,不過不是想你了嗎?”緊緊摟着她,蘇格滿是幸福的說道。
“那什麼時候可以忙完?”三天來,終於小心的問道這個問題。
“還要等上一段時間,飛兒,你急了嗎?”蘇格心中微微一緊,看着她問道。
白鳳飛垂下雙眸,想起昨日無意間聽到的話,半晌才問道:“蘇格,你是不是很想做皇帝?”
“和皇帝相比,更想和你在一起。”蘇格看着她剛睡醒的模樣,笑眯眯的說道。
不知道現在她剛睡醒,好不好拐騙。他可是希望把江山繼承給自己的兒子,而不是外姓人。
懷中的人安靜了許久,緩緩說道:“蘇格,我討厭爭戰,也不能允許我的男人挑起血雨腥風。”
“所以呢?”蘇格的心提了起來,他希望她能給他時間,最好是二十年的時間。
“所以,如果你無法做到,我只能一個人離開。”側過頭,抵着他的臉頰,低低說道。
“不準!”手臂驀然一緊,蘇格的心痛了起來,他不能再失去她,決不能。
“我會和你一起離開,相信我。”現在完全沒法拐騙她呀,蘇格挫敗的說道,“給我點時間,安排好一切,我們就離開。”
“只要在金主國安定之前能離開,就可以。”聽到他的答覆,白鳳飛擡起眼眸,看着他笑意盈盈的說道,“南海之濱有許多奇山異島,我們泛舟而去,不會有人找去那裡。”
“好。不過飛兒有沒有想過有一天在萬人之上,再沒人敢侵擾……”蘇格一口應道,撫着她的長髮,她是被男人那些私慾嚇怕了,總是想遠遠的逃離,不求榮華富貴,只尋個自由安樂。
“現在不就是萬人之上?可有什麼意思?除了生活的安逸點,你每日要操勞民生,很多時候還身不由己,多討厭。”
“那如果是萬萬人之上呢?”蘇格緊緊盯着她的美眸,說道。
“什麼意思?”秀眉微微挑起,白鳳飛敏感起來。
“就是成爲天下的帝王,放眼四海,萬人臣服,無人敢擾……”
“蘇格……”白鳳飛心中微微一涼,看着他突然飛揚起來的表情,他還是那個野心勃勃的蘇格,並沒有因爲死過一次而改變。
他不知道做帝王她會多擔心,害怕動亂,害怕紛戰,害怕陰謀,害怕有一天,又會如那日龍舟變……
“我只是隨口說說,等尋到適合的繼承人,便立刻讓位,與你歸隱。”見她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悲傷,蘇格慌忙說道。
“真的?”眸中重新揚起微笑,這樣乖乖的蘇格真好。
“當然。”蘇格突然俯下頭,吻住她含笑的脣,“飛兒,你還累嗎?”
“你又想……”話未說完,他的手已經探入被中,揉捏着柔滑的肌膚,癢癢的讓她想笑。
被他越來越深的吻親的快喘不過氣來,突然被他撫摸之處又傳來針刺的疼痛,甚至連脣都痛了起來。
好奇怪,這次疼的很明顯,像是在抗拒他的**一樣。
抓住他到處遊走的手,不解的想着,難道自己的身體開始排斥男人了?以前可是很喜歡他的撫摸……
“怎麼了?”蘇格放開她一點,琥珀色的眸中已經寫滿了“想要”。
“你不是還有事嗎?”不想現在讓他擔心,或許只是自己水土不服,白鳳飛深呼吸着,微笑着說道,“快去忙正事……”
“可是,我現在……”蘇格一點也不想走,先讓他好好纏綿纏綿,這樣纔有精神去做事嘛。
“乖,晚上回來,晚上回來伺候你。”不給他一點糖吃,他就會膩着不走,白鳳飛只得紅着臉誘哄道。
果然,蘇格聽到“伺候”兩個字,眼眸一亮,立刻乖乖的下牀,親了親她的紅脣:“說話算數。”
白鳳飛躲在被中,滿臉紅霞的點點頭,看着他一臉滿足的走出去之後,眉眼間的笑意漸漸淡去,換成了不解和疑惑。
她的身體到底怎麼了?爲什麼在親熱的時候,會有針扎似的疼痛?
雙手在自己身上撫摸了一次,並未有剛纔的疼痛感,這讓她更詫異了。
掀起被子,沒有喚宮女進來服侍,自己飛快的穿好衣服,準備去往太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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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戈本國大軍節節敗退,僅僅七天時間,就已經招架不住,準備來降……”戍守西北邊關的大將軍魏劍楠,正在一頂黃色的營帳中興奮的說道。
他有些不明白爲什麼連連勝仗,可皇上臉上依舊看不到一絲欣喜。
“砰”,手邊的瓷杯突然落地,金軒遙閉上雙眸,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可他的手卻握成拳頭。
“皇上……”站在一邊的綠影急忙上前,屈膝跪在他的腳下,伸手探向他的脈搏。
金軒遙一揮手,將他的手也擋開,終於開口:“你們先下去吧。”
魏大將軍與周圍將士相互看了一眼,急忙魚貫退出。
他們都知道皇上最近的喜怒無常與皇后突然被劫有關,可打了勝仗,總該能沖淡一點龍怒吧?
“他又碰她了。”待到外人都退出,裡面只有幾個貼身侍衛的時候,金軒遙用極低的聲音喃喃自語。
這聲音低的衆人都聽不清楚,墨陽前行一步說道:“皇上,是否龍血丸又發作了?”
“當初我就說不要給皇上加入那味藥,現在好了,兩人血息相連,生死相系……”白衣一想到那龍血丸就十分生氣。
“白衣。”綠影轉頭喝道,龍血丸煉製之前,金軒遙需喝下九九八十一種藥物,待到藥物入了經脈之後,再放血制丸。
其中有一種藥物可加可不加,那便是情毒草。
情毒草是千年難見的藥材,可以駐容養顏,強健筋骨,延年益壽;也是世間罕見的毒藥,以服下情毒草之人的血液,渡給戀人,今生今世也無法分離,若是血息分離太遠,或與他人親熱,便會日日受針扎刺痛之苦。
當初幾個侍衛並不贊成他加入情毒草,因爲怕其中一人萬一出了什麼事,另一人要日日受這痛苦,被情毒煎熬。
在他們的眼中,這種賣一送二的賠本的事情根本不能做。
可金軒遙偏偏執意的做了,現在可好,隨着皇后越走越遠,他渾身就疼的越厲害。
而白鳳飛並不知道中了此毒,事實上,這也並不是毒,所以就是薛神醫也看不出一絲端倪。而她只有每日只有想到金軒遙和被蘇格**的時候,身體纔會有疼痛。
金軒遙則是幾乎每時每刻都痛着,此毒越是想念越是疼痛難耐,若是沒了半點感情,反而那疼痛會減輕一些。
“沒有生死相系那麼嚴重,白大人別危言聳聽。”藍楓最喜歡與白衣作對,此刻正譏諷的說道。
所謂的生死相系,其實是一人亡,另一人要是思念不已,便會被這情毒也折磨致死。
“藍楓,你對我到底有什麼意見?”白衣頭要炸了,爲什麼那傢伙每次對自己都是冷冰冰的沒好氣?幾個兄弟中就是他倆性格最接近,按道理說感情應該最好纔是!
“要吵出去吵。”墨陽眉頭微微一皺,冷聲說到。
白衣看了眼金軒遙,伸手拽住藍楓的衣領,往營帳外走去。
“這兩個人……”藍逸跺了跺腳,也很不放心的走了出去,他可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弟弟被揍成豬頭。
“你們說,誰會贏呢?”冷不丁,紅纓說了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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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墨陽濃眉鎖的更緊,難道連紅纓都被白衣他們那羣白癡頭腦同化了?
“論身手,是白衣。不過藍楓的機關術高明,要是他佈下機關,未必白衣能贏。”綠影說道。
“藍楓怕血,而且外面的場地沒有能佈下機關的地方。”紅纓笑吟吟的說道,“所以我賭他輸。”
“賭注是什麼?”爲了抵禦那噬骨的疼痛,金軒遙別無選擇的移開自己注意力,加入他們無聊的談話中。
“半年的俸祿。”紅纓見皇上也參加進來,目的達到了,立刻說道。
“紅纓一向吝嗇,居然肯捨棄半年的俸祿,難不成今天藍楓真要輸了?”綠影也知他是不想皇上時時思念皇后而疼痛,張口打趣道,“既然你賭藍楓輸,我就賭白衣贏。”
“你何時也變得這麼狡猾了?”紅纓見他賭的和自己一樣,搖頭說道。
“哼,你別上他的當,”墨陽終於發話了,臉色是一貫的冷峻,對綠影說道,“紅纓不管是輸還是贏,最終倒黴的還不是我們。”
如果輸了,扣去半年的俸祿,他鐵定更加蹭着衆兄弟,佔盡便宜。
“墨陽,你賭誰贏?”金軒遙見他們耍寶,心情微微明朗,不覺疼痛也減輕了許多。
“屬下與皇上一樣。”墨陽冷冷的說道。
“哎,你更狡猾!”紅纓當即說道,那個冰山臉好陰險,居然和皇上一樣。
“賭注呢?”金軒遙微笑,問道。
“如果輸了,屬下晚上便帶一騎人馬,將那剩下的戈本國三千多人馬斬殺。”墨陽依舊面如冰霜,說道。
他纔不會那麼笨,用俸祿來做賭注,那些銀子要留着娶老婆養孩子滴!他想以後多要幾個孩子,全送去皇家書院,那花費多大呀,孩子長大了又要立業成家,娶老婆生孩子……
好吧,就算自己現在還對女人沒多少興趣,可以後幾個兄弟都成家了,行禮往復也要一大筆銀子,那羣孩子喊一聲“大伯”,就要打發一個禮包,這樣一想,小金庫就快空了……
唉,他真是個有經濟頭腦又看得遠的好男人……
“好。”金軒遙拍了拍手,往營門走去,“那去看看他們的戰況如何了。”
“皇上,您還沒下注呢。”紅纓提醒道。
“朕就賭他們打平,賭注……”四周回顧一下,指着營帳中吊着的夜明珠說道,“就那個吧。”
“打平可是個技術活。”紅纓看了眼夜明珠,乾笑,看來自己今天能抱個夜明珠了,他最喜歡收集這些珍奇異寶了。
事實上,他喜歡任何可以換成銀子的東西。
好吧,他承認在這羣兄弟中,他是最喜歡銀子的,因爲要成家立業,要生一大堆的孩子,還要養活孩子的孩子,瞧瞧他是多顧家的男人……
墨陽突然看了正在乾笑的紅纓一眼,濃眉微微鎖住,這個傢伙今天真的被那兩個白癡傳染了嗎?看着他臉上憧憬的模樣,似乎是**了。
伸手彈了彈他的額頭,墨陽一貫的冷峻聲線中有了一絲不悅:“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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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腐女們嗅到幾個大男人間**的味道沒?話說八大侍衛其實很適合配對的呀,包括小展和阿燼,男人天下,後宮專寵~~~~(玩笑玩笑,不用當真~~)
金帝之傷
紅纓微微側頭,見墨陽濃黑的眸中閃過一絲不悅,以爲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忙掩去臉上的幾分笑意,快行幾步,撩開營帳的門簾,讓金軒遙走出去。
外面的陽光很耀眼,空氣輕薄而寒冷,北風從駐紮的營帳間穿過,呼呼的打到臉上,很痛。
金軒遙的袖子領口與腰間寬寬的腰帶,都帶着暖和的雪白貂毛,繫着火紅的披風,整個人看上去絲毫不同往日皇城中的慵懶,如天神般的英武,可那張俊美的臉上,卻帶着剋制的痛苦。
又想她了,才片刻而已。不同於她感覺到的針扎似的痛苦,他是深入骨髓的痛。
從心臟供血的地方,一點點輻射到全身。
猛然停住腳步,在陽光下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或許假裝她還在會比較好點。
假裝她正在營帳中研究着地圖,或者在營帳外迎風策馬奔馳着,那沒有被世俗束縛的心已經飛揚着;假裝她左手邊有放着暖暖的茶,氤氳着水氣,映着那張無暇的笑臉;假裝她的右手邊是磨得極濃的墨水,夾雜着她馨香的體味,將薄寒的空氣一點點潤溼……
明明這樣想着,可心臟卻更加絞痛,更大的痛苦轟然爆發,突然喉嚨一陣腥甜,金軒遙那張俊臉在陽光下像突然缺氧般的煞白,甚至泛着青色。
“皇上。”綠影沒有遲疑,幾乎和墨陽同時伸手點住金軒遙胸口幾處大穴,將那翻涌的血硬生生的鎮壓下,接着掏出藥丸,喂入他的口中。
那也是一粒血紅色的藥丸,只有一顆,名叫——鳳血丸。
與龍血丸相應,那是乘着白鳳飛昏迷之時,每日抽出一點積攢而成,僅有一顆。那也是保命的丸,是綠影之前留了心,怕皇上除了什麼意外而偷偷練成的一顆。
和龍血丸的功效差不多,更重要的是,可以減輕情毒草所帶來的疼痛。
這等於喝下了她的血,在他的體中,可以清涼安撫那些因愛人離去而躁動的血液。
身體內叫囂的痛苦在那粒血丸緩緩融入之後,漸漸消散了許多。似乎火熱的快把自己燒燬的血液,被一股清涼甜蜜的血液緩緩壓了下去,重新迴歸平靜。
“皇上之前失血還未完全補好身子,如今連日勞累,加上思念娘娘……”綠影在營帳內低低的說着,他已經將金軒遙點上睡穴,強迫他休息片刻。
“以前是嫣如,現在是小白,老大此生就逃不出女人的枷籠了嗎?”灰頭土臉的白衣與藍楓被藍逸拎了進來,樣子都極爲狼狽。
“關鍵是嫣如對老大還是有感情的,可小白根本只想着她的‘夫君’蘇格,甚至還恨老大將她囚禁在皇宮……”白衣掙脫藍逸的手,理了理散亂的頭髮說道。
“這叫一步沒趕上,一輩子都落在後,人家本來就是別人的老婆,搶回來就搶回來,可老大根本不知道怎麼疼女人嘛!要不就死命的用強,要不就肉麻的要死,我要是女人,也早嚇跑了。”當初金軒遙立他人老婆爲後,幾個侍衛心中都有疙瘩,怕日後會生什麼變故,現在好了,終於被“原配”搶回去了。
“藍楓。”藍逸伸手敲了敲他的頭,示意別再說了。
“難道不是?小白也夠可憐了,當初自己丈夫生死不明,老大帶她回來就威逼利誘,”藍楓心中突然悲慼起來,其實幾個兄弟和金軒遙一樣,對小白擄走這件事很痛苦,“安原城的事你們都忘了?元承當初差點和兄弟們翻臉,不就是老大對小白強……”
“強什麼?”墨陽坐在牀邊半晌沒說話,一直看着白衣與藍楓的造型,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你們是怎麼回事?學女人打架?這臉上頭髮怎麼弄的?”
藍楓抓了抓亂髮,看見墨陽臉色沉下去,別過臉,沒有說話。
“大哥,這可不關我的事,”白衣被剛纔藍楓的言論嚇到了,怔了半晌,舉手申明,“是他提出不準用男人方式解決問題……”
這傢伙現在怎麼這麼敢說,雖然皇上當初佔有方式是有不對,可畢竟也是因爲喜歡小白。
“一開始心裡就留下了陰霾,還能指望她愛上強暴自己的男人?”藍逸突然嘆了口氣,順着弟弟的話說了下去。
“所以當初我就說不要下那味藥,小白要是想走,再捨不得也要放手,留下來兩個人都痛苦,有什麼意思。”白衣頹然的坐到椅子上,悶悶的說道。
“綠影,難道你就不能弄個什麼藥,讓小白愛上皇上?”藍楓恨恨的問道。
“香玉丸。”真想翻個白眼,要是有控制思想的藥物,天下早太平了。
衆人聽到香玉丸,又想起那日展元承闖宮驚駕,這藥丸完全是讓人迷了心性的毒藥嘛。
“而且,青玉查到娘娘生身父母死因確實因爲先帝,我還一直沒敢告訴皇上。”綠影長嘆一聲,糾結的皺着劍眉。
“你們這都是怎麼了?”紅纓見大家都情緒低落,想打破這沉悶的氣氛,衝着白衣笑道,“吶,說說你們兩個剛纔誰贏了?”
白衣和藍楓幾乎同時贈送紅纓一個白眼。
“感情上的事,不是想放就能放的。”墨陽看向在夢鄉中的金軒遙,有些無奈的說道。
“大哥,你似乎對‘感情上的事’很瞭解哦。”藍逸突然說道。
“從實招來,是不是看上哪個漂亮溫柔的宮女了?”紅纓涼涼的問道。
“碧瑤?是不是碧瑤?”對此種八卦的事情,藍楓與白衣最熱衷了。
“碧瑤好像喜歡綠影耶。”藍逸搖頭說道。
“不準胡說!”綠影見他們把自己也扯上,無力的掩面,他雖然因爲娘娘必須在綠桐宮守護,可感情絕對清白。
“是文錦?”藍楓眼神一亮,問道。
“誰是文錦?”墨陽無語了,他根本不認識叫“文錦”的宮女好不好。
“就是胖乎乎的那個,每個月初和月中負責給我們洗衣縫補送新衣的那個宮女,很溫柔可親。”白衣補充道。
“人家都能做大哥的媽了。”綠影更加無力,那個宮女大家都喊文姨,已經四十多了,是很和藹可親……
“說不準大哥就是喜歡這種會照顧人的大姐姐。”紅纓繼續涼涼的說道。
“你、你、還有你,都給我出去,給你們一個時辰的時間,提着那剩餘的戈本國殘兵敗將的腦袋來見我。”這羣傢伙,開玩笑居然開到自己頭上來了,墨陽繼續冷冰着臉,指着白衣藍楓和紅纓說道。
“大哥,這好像不公平吧?爲什麼藍逸不用去?要我和白衣去?”他們明明是雙生子,幹嘛要點名自己去?藍楓很不情願與白衣搭檔。
“哦,我覺得你應該和白衣增加增加感情。”眸中閃着危險的光,墨陽說道。
“一個時辰……我先走了。”惹墨陽發火可是不妙的事情,紅纓倒是很識時務,拿着劍率先衝去營帳。
“情毒草沒有解法了?”見他們都乖乖的出去了,墨陽問向綠影。
“沒有。”綠影十分乾脆的回答,“情毒草千年難遇,這不知是先皇從哪裡得到的,竟被皇上找出……天意弄人,先皇心願未償,如今皇上也步入後塵。”
“那爲何皇后的血能止住那痛?”墨陽濃眉又合攏,沉吟着問道,“是否喝下娘娘的血……”
“只是暫時緩解痛苦而已,若是說解藥,就是放完娘娘的血,也無法根治這錐心的痛。”綠影沉沉嘆了口氣,看着沉睡中的金軒遙,搖了搖頭,“除非對她不再有愛,不再想她分毫,或者兩人龍鳳相隨,這毒便不會發作,反是益藥。”
“等此次北征結束,我便去朝鳳。”墨陽撫着那柄沉重的劍,臉上帶着一絲殺氣,“無論她願不願,都帶回皇上身邊。”
“可小白喜歡的是蘇格,而且皇上傷她不輕……”藍逸擰起了眉,依照墨陽的武功,他倒不擔心他會出了什麼危險,只是皇后娘娘一直都沒有喜歡上皇上,而且曾經又被金軒遙用強,即使能回來,又怎麼能愛上皇上?
“管不了那麼多,是生是死,我都要帶她回來。”墨陽可不想看着皇上每日受苦,他只要龍體安康,天下太平,至於小白想要什麼樣的幸福,他顧不來。
“薛道明或許能解了那毒。”綠影一直沉思着,突然想到了神醫薛道明,眸中閃過一絲希望,擡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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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沅行宮的太醫院,放滿醫書的高高書架上,一個身材修長穠纖合度的女子正趴在梯子上,在浩如煙海的書架中一本本翻閱着。
“王后娘娘,您要看什麼書,告訴卑職就好。”下面花白鬍須頭髮的老御醫着急的圍着梯子走來走去,說道。
“好。”白鳳飛低頭衝着老御醫一笑,她可不想讓蘇格知道自己不舒服。
最近蘇格要忙着挑選繼承人,她不願因爲自己讓他分了心神。
而且自己也略通醫術,身體沒有中毒的跡象,只是偶爾感覺到刺痛而已,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在長梯上上下下許多次之後,白鳳飛還是沒能找到與自己病症相吻合的資料。
泄氣的從梯子上飛身下來,直嚇得幾個御醫心臟都提了起來。
“王后娘娘,您要找什麼書呀?”爲首的老御醫湊到白鳳飛身邊,恭敬的問道。
“想找一個關於渾身疼痛的書,”白鳳飛有些苦惱的抓抓頭髮,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描述那怪異的疼痛,“就是別人碰觸的時候,皮膚會很疼。有時候好好的坐在那裡,心會突然疼了起來,好像裡面有很多倒刺……嗯,就是這樣。”
“這個?”幾個御醫面面相覷,這是神經衰弱吧?
或者是女人的生理期到了?
“知道是怎麼回事嗎?”見幾個御醫臉上都很迷茫的模樣,白鳳飛知道自己是白問了。
“王后娘娘,是您身體出現這種情況嗎?”其中一個五六十歲的太醫問道。
“不是!”立刻否決,白鳳飛笑眯眯的說道,“不是我,是我想找關於渾身疼這樣的書……看看。”
“噢。”幾個老御醫對着明眸善睞甜美微笑的王后娘娘,不敢再多問,急忙在又高又大的書架上翻找起來。
“娘娘,您看看這本書可有您想看的。”不多時,一個老御醫捧着一本厚厚的醫書走了過來,說道。
“王后娘娘,還有這本。”另一個御醫也手捧兩本醫書走了過來。
一會的功夫,白鳳飛面前的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和“渾身疼痛”有關的醫書。
“多謝幾位了。”白鳳飛坐在靠椅上,開始一本本翻閱。
這些似乎都沒有和自己病症相吻合的,已經看了好幾個時辰,白鳳飛再次泄氣,將桌上的糕點塞到口中,又察覺心中開始微疼。
以前在摩爾國吃得好睡得好,身體好的很,也不至於水土不服呀!
正吃着糕點,疑惑的繼續翻着厚厚的醫書,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薛大人。”聽到御醫的稱呼,白鳳飛從桌子上已經堆成小山高的醫書中擡起頭,看見外面走進來的是薛道明。
“王后娘娘怎在此?”看到書案後的清雅秀美的女子時,薛道明怔了怔,隨即施禮問道。
“閒來無聊,所以來看看書。”笑得一臉無邪,白鳳飛知道薛道明與蘇格親近,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神醫怎麼也來這裡?”
“呵呵,來配幾副藥,給丞相大人服用。”薛道明微微一笑,說道。
“丞相大人生病了?要薛大人親自來配藥,真是辛苦。”
“哪裡哪裡,丞相前段日子太過勞累,引發舊疾,王上也比較擔心,就囑咐臣過來了。”薛道明入朝爲官有段日子了,現在倒也像個臣子的模樣。
“神醫既是大臣又是太醫,理當問蘇格要雙倍的俸祿。”白鳳飛撲哧一笑,說道。
“怎敢怎敢,王上對臣已經是厚愛了。”薛道明說話間,早就將白鳳飛的氣色看在眼裡。
幾十年前就有“神醫”之名,並非浪得虛名,他望一眼便知此人是否有病,可看了白鳳飛很久,發現她氣色十分好,可經脈血液卻十分奇怪,似乎有兩股不同的精血氣,在她體內衝撞着。
背德之痛
“娘娘是否身體不適?”再次掃了眼桌上堆得高高的醫書,薛道明問道。
“沒有,我身體好的很呀。”白鳳飛一愣,隨即掩飾的哈哈笑了起來,心中卻嘀咕着,難不成真中了毒,否則薛道明怎麼會無端的這樣問?
“那就好。”薛道明也微微一笑,隨即轉身吩咐一個御醫,說了幾味藥名。
白鳳飛皺了皺眉,好像自己還是沒事,否則薛道明爲何又不說了。
“神醫最近很忙吧?”乘着薛道明等別人配藥的功夫,白鳳飛笑吟吟的問道。
“是,王上走了十多日,許多事情都積壓下來,要一一處理。”薛道明笑道。
“要忙到什麼時候呀?”託着香腮,擡頭看着薛道明問道。想到前幾日蘇格忙的半夜才能睡覺,白鳳飛更想不通做皇上有什麼好,哪裡比得上閒雲野鶴逍遙半生。
“臣也不知。”薛道明可不願滅金主國這麼好的機會被毀掉,沉吟着想怎麼對白鳳飛開口,誘她能陪蘇格打江山。
“對了,聽說神醫曾認識我……我的父親和母親,是嗎?”一直盤桓在心中的疑問,在馬車中被蘇格纏着不便相問,今日終於有機會說出。
“是,臣與令尊曾是摯友,甚至交結爲兄弟。”薛道明心中微喜,終於等到她開口詢問藍笑塵與白君默了。
“是嗎?那……”白鳳飛臉上有着欣喜,可語氣微微一轉,“那爲何神醫與我分外疏離,猶記初見之時,神醫……”
“王后恕罪,那是因爲身在險地,不敢妄言。”薛道明見她突然精明起來,看起來並不是那麼好引誘,便正了正神色,臉上漸浮痛苦之色,“而且……臣先請罪。”
“請罪?”白鳳飛秀雅無比的臉上笑容更燦爛,“神醫與我爹孃既是好友,我也該喚一聲伯伯……”
“不敢不敢!臣是有罪,當初在金主皇宮,臣一直以爲娘娘是……”薛道明急忙打斷她的話,神色恭謹起來。
“以爲什麼?”白鳳飛燦若寒星的雙眸一閃,見他不語,挑起水潤的紅脣,“以爲我二嫁其夫,失盡婦德,不配做……”
“臣該死。”絲毫沒有隱晦自己的想法,薛道明嘆了口氣,“臣當初以爲王后娘娘背德棄義,甚至在仇人之子身下承歡……”
“仇人之子?”白鳳飛原先自嘲的笑容一瞬間被擊碎,手中的書差點都拿不穩了。
金懿炎是殺了自己父母的人?心臟突然抽痛起來,彷彿瞬間血液倒流,四肢百骸五筋八脈都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娘娘,你沒事吧?”見她震驚痛苦的模樣,薛道明心中掠過一絲冷笑。
金懿炎呀金懿炎,你利用帝王之權,讓藍白二人受盡痛苦,要是看到自己的骨肉也備受這背德的煎熬,只怕會後悔當初下的毒手吧?
“真是仇人之子?”細細的血管中翻江倒海,疼得她冷汗迭出,用力握住手中的書,白鳳飛煞白着臉問道。
她雖曾和金軒遙定下一月之約,雖然做好了接受任何事實的準備,可根本不願金懿炎是殺自己父母的人。
她是想逃離那個皇宮,想利用任何機會逃脫那樊籠。但是聽薛道明說出事實之後,心臟痛的要蜷縮起來。
是她自己無法控制的痛。
“娘娘,你……”發覺她的臉色蒼白的甚至泛着詭異的淡藍,薛道明急忙伸手探住她的脈搏,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血液的涌動好可怕,彷彿要衝出她絲緞般的潔白肌膚,而脈搏也是完全亂了,他從未把過如此亂如此激涌的脈。
薛道明根本不知她身體中有金軒遙的血液,只要她一念及金軒遙,便會有異動。而她此刻滿心是駭然和恨,可她身體裡“仇人之子”的血液,在情毒草的作用下,怎能讓她有恨意?
情毒草,是要相互的愛,而不是這強烈的恨意。
“我沒事!”在幾乎不能忍受的痛苦中,白鳳飛居然還想到若是被蘇格看到她現在的模樣,一定會擔心。
她不想被忙碌萬分的蘇格擔心。
伸手拂開薛道明的手,舌尖被咬破,那洶涌的血液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往她的口內涌去。
“薛伯伯,我想知道關於我爹和娘所有的事情。”在快要痛的暈厥時,生生吞下口腔內的鮮血,奇異的,無法忍受的疼痛退出半絲,白鳳飛擡起蒼白的臉,聲音低弱。
“娘娘,你剛纔……”薛道明還在驚異剛纔她的脈象,可現在看來,她似乎只是太過震驚和痛苦,臉色除了蒼白之外,並沒有任何的不對。
仔細觀察了她的面部和手腕,薛道明確定她並非中毒。
“說說我爹孃的事吧。”白鳳飛被剛纔那翻江倒海的痛苦折磨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任由一邊被嚇到的宮女擦拭着額上的冷汗,找到個舒服的能剋制一點痛苦姿勢,坐在藤椅上說道。
仇人之子……果然……果然……
自己竟在他身下承歡,甚至一度心中憐惜他。
還記得在堆滿文書的雲宮,她與他一坐一立,看着那天下蒼生待霖雨;還記得在溫暖如春的暖湘宮,她看見了王的寂寞,想去安慰卻不知應該如何去做;還記得她曾對着漫天的星子,她曾暗暗的下了決心,同心死義,輔助賢君穩江山……
突然,身體裡的血液又沸騰起來,彷彿不能想到金軒遙,一想到就疼的無法呼吸。
“是。”薛道明心頭雖然疑惑白鳳飛剛纔難以忍受的痛苦,但一想到這也許是折磨金懿炎骨肉的最好方法,又暗暗喜悅起來。
她和金軒遙越痛苦,他就越高興。
如果哪一**能與蘇格聯手滅了金主國,手刃金軒遙,到時候,他再說上一句,其實她並不是白君默的孩子,與金軒遙是兄妹……
不,其實他不想這麼殘忍,畢竟她有一張和藍笑塵一模一樣的臉,甚至連性格都有幾分相像。
不拘世俗,帶着笑對他說“二嫁其夫,失盡婦德”,如果她不是金懿炎的孩子,那還真讓他喜歡。
喜歡的會捧在手心,當成自己丫頭。
可惜呀可惜,他恨透了金懿炎,不能容忍應該是白君默的孩子,卻流着另外男人的骯髒血液,更不能容忍與藍笑塵如此相像的那個人,被金懿炎的兒子佔有,上演着兄妹**的醜劇。
“臣與令尊是少年夥伴,同窗三載,後來分道而行,他走朝廷路,我走江湖路。可再相見時,他卻未求功名,身邊多了個美嬌娘……”薛道明緩緩敘述着,看着白鳳飛強抑的痛苦,心底浮起了一絲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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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被點上睡穴,金軒遙也被那突然的痛折磨醒。
好痛,即使血液中有那股微甜涼潤的安撫,也痛的他快撐不住了。
他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感情,並非愛。
“皇上,還痛?”見金軒遙臉色突然蒼白起來,綠影與墨陽擔憂的相視一眼,搭上他的脈搏,眉頭微微皺起。
他剛纔才餵了那粒鳳血丸,怎會一點效果都沒有?這脈搏震的他膽戰心驚,又亂又快。
“飛兒是不是出事了。”一張口,發現自己的聲音因爲疼痛而嘶啞,金軒遙強行抑制那突如其來的痛苦,坐起身握住被子。
這不是蘇格在**她,他感受到的是排山倒海的崩潰情感,狂暴的要將他淹沒。
“不會。”墨陽立即說道,斬釘截鐵的語氣,想讓金軒遙放下心來。
“那爲何……”金軒遙也說不出那近似憤怒的奇怪感情,捂着因爲太疼痛而昏沉的額頭,根本無法卸下擔心。
“皇上!”外面突然衝進將軍,也顧不得行禮,急急說道,“北方十五里處突現大軍,正逼近軍營……”
“十五里?”藍逸差點彈跳起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三百里之內,他們都不敢出現,更何況十步一哨,百步一崗,怎麼可能在十五里外他們的人還不知覺?
“十五里?除非他們從天而降或者破土而出。”綠影也覺得不可思議,一隻大軍怎麼會躲過重重的崗哨,逼近軍營?
“營中軍士措手不及,前方駐紮的兵士已有死傷。”將軍臉色沉肅,這絕對不是玩笑。
“墨陽,你帶兩隊人馬,速速前去探查,白衣……白衣?”金軒遙渾身疼痛的厲害,現在突發這種狀況,他根本無暇想到白鳳飛,爲什麼還要那麼疼痛?難道她真的出了什麼事?
“白衣不在,皇上……”藍逸急忙說道。
“那你前去拉開青龍陣,準備迎戰。”金軒遙顯然不想用將軍手下的將士。
“皇上,那屬下……”將軍皺了皺眉頭,他的手下有諸多良將,爲何金軒遙不用?
“你與朕觀戰。”金軒遙說完,額上又滲出冷汗來。
“皇上。”綠影對情毒草根本束手無策,只得眼睜睜的看着金軒遙忍着疼痛,恨不能轉移到自己身上來。
帝星飄搖熒惑高,江山動亂待賢君。
耳邊似乎響起她動聽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吟唱着。
金軒遙,你是那個賢君嗎?
她曾問自己,是不是那個賢君,那時候,她似乎是想留下……
帝王情,不堪行
金魚玉帶羅蘭扣,皁蓋朱幡列五侯。山河判斷在君手,女子豈分帝王憂。
她的口中是這樣說的,可那眼底分明有着對蒼生的憐憫。對一株小小的月見草都會心生憐惜的女人,若是真江山動盪起來,她怎會袖手旁觀?
站在營帳外的一個高坡上,金軒遙背在腰後的雙手捏成了拳。他承認他是自私,也自傲的讓她討厭,可這世上,他不放心將她交與任何一個男人。
猶記得他曾對太后說過——藍笑塵或白鳳飛那樣的女子,絕不會與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的。當年藍笑塵三拒先皇,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書生結爲夫妻,便可看出她的性格。
可是……可是即使是白鳳飛自以爲的幸福歸宿,在他眼中,也抵不過他懷中的溫暖。
只有他才能給她明朗浩瀚的宇宙乾坤,因爲深信,纔會毫不遲疑將父皇留下的情毒草服下。
英年早逝,鬱鬱寡歡,父皇爲了那個女人,失去了做帝王的快樂,卻出乎意料,沒有用情毒草來拴住她。
或許找到這異草之時,藍笑塵已經仙逝,否則以父皇強悍霸道的性格,根本不會輕易的放過她。
北方的天空高遠,卻漂浮着一朵朵的陰雲,壓在頭頂,陰冷的令人窒息。
而南國依舊明媚着,彷彿是初春,連午後的風都帶着一絲暖意。
“作爲帝王,他根本不懂什麼是放手,也不需要去懂。一次次的糾纏不休,讓已經成爲白夫人的你娘心力交瘁,一次次無可奈何躲避,可他是帝王呀,無論他們躲到哪裡,都會被找到。”薛道明長嘆一口,繼續說道。
“許多的官兵,許多喬裝成路人的大內侍衛,讓你爹和你娘防不勝防,根本沒有一天安定的日子。你爹是個書生,除了一身肝膽兩袖清風,手無縛雞之力,終於有一天……”
薛道明沒有再說下去,擡手捂住臉,已經是老淚縱橫。
他平生性格乖僻,少時窮困,若不是白君默,只怕自己的老孃早就餓死家中。他這一生不算好人,也不是窮兇極惡的人,江湖上行走多了,對情義二字早就看透,偏偏敬仰那個從不涉足江湖的書生。
雖弱不禁風,卻不負“男兒”二字。江湖中僞俠義之徒太多,只有他,稱得上堂堂正正的男人。
與龍章鳳姿萬人之上的金懿炎相比,他的相貌不夠俊美,更沒有權力和力量,偏偏藍笑塵在千萬人中,選擇了他。
只能嘆藍笑塵有一雙慧眼玲瓏心。
“……你娘那日身體不適,臥榻休憩。恰巧我與兩位前輩知道他們隱居之所,要前去拜訪,”薛道明微微一頓,搖頭頓足,“你娘乃是武學奇才,因怕金懿炎又尋到此處,在屋外佈下陣法,外人不得其路而入。你爹雖不懂武功,卻通天文地理奇門遁甲,出去接我與那兩位前輩,結果……結果被金懿炎所殺。”
薛道明原以爲白君默滿腹經綸,定能考取功名,封王稱相,誰知道他寒窗苦讀,在養育他十多年的姑姑死去後,竟然隱入一個山水明秀的村落當私塾先生。
不過也正是因爲都愛閒雲野鶴的生活,纔在無意間認識了遊覽名山的藍笑塵,結爲伉儷。
“薛伯伯,你親眼所見金懿炎殺了我爹?”那盤桓在體內的痛苦再次擴大,白鳳飛煞白着臉,連連吸氣,半晌才問道。
“金懿炎手中的劍上,血還未滴完……”再次語不成調,他一生行爲荒誕乖僻,只認這麼一個兄弟,枉費“神醫”之名,卻眼睜睜的看着白君默死去。
“皇帝老兒算什麼?還不如一介書生的胸襟氣度!若不是他帶了三千禁衛軍,我早就拿着他的頭祭奠你爹。而你娘那幾日不舒服,正是因爲有了身孕……”薛道明見白鳳飛臉色死灰,那雙清亮的眸子溢滿了痛苦,垂下頭嘆息,“如此禽獸不如的人還能坐大金的江山,簡直是笑話!他現在是死了,可若是有一天,能拿着他兒子的人頭祭奠你爹孃,也算是……娘娘……”
“娘娘!王后娘娘!”白鳳飛身後的侍女見她脣邊蜿蜒而下一絲血跡,而人已經昏迷過去,嚇得立刻尖叫起來。
頓時,整個太醫院都亂了。好在御醫和薛道明都在眼前,稍稍控制了混亂的局面。
“先不要動她。”薛道明緊緊盯着昏迷中的白鳳飛,說道。
“怒火攻心,先服些安神藥。”幾個御醫幾乎同時下了結論,只有薛道明眉頭微鎖。
他看到了什麼?剛纔那一瞬間,那瑩潤的皮膚下,纖細的血管似乎擴張起來。伸手扣住她的臉頰,不顧幾個宮女侍衛驚異的目光,薛道明仔仔細細的打量着昏迷中的白鳳飛,任何一絲跡象都不放過。
“薛大人,娘娘身體有恙,您……”終於,一個宮女見他伸手探向白鳳飛修長的脖頸,太過逾規,終於忍不住想阻止。
“閉嘴。”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薛道明指尖下的血管激烈的跳動着,平日沒有絲毫瑕疵的白皙皮膚上,漸漸浮現淡藍色的血管。
“薛大人,這是?”一個老御醫眯起了雙眼,看着與潔白肌膚相對應的藍色血管,那顏色既**又詭異。
“莫不是中了什麼毒?”另一個御醫雖然精通醫術,可這種症狀卻從未見過。
“你看這血液。”薛道明指着白鳳飛脖間的半透明藍色的血管,眉頭緊皺起來,“總覺得被什麼在融化吞噬,這流動的速度與粘稠度……”
他的話沒說完,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薛道明立刻從袖中取出一方手帕,在屋內衆人看向外面的時候,迅速蘸取了些白鳳飛脣邊的血液,待到蘇格進來,已經不動聲色的裝好了那手帕。
“這是怎麼回事?”衆人齊齊下拜之時,蘇格一眼看到被衆人圍着的白鳳飛,那張慘白的臉和脣角的鮮紅刺得他眼眸一痛,急忙上前要去抱她。
“王上暫且不要動……”急急擋住蘇格,薛道明憂心忡忡的說道,“娘娘碰不得。”
“碰不得?爲何碰不得?她是怎麼了?上午還好好的……”蘇格剛要回鳳棲宮,離太醫院不遠時,聽到一片混亂,恰巧小太監匆匆出來找他,一聽到娘娘吐血昏迷,他幾乎是飛奔而來。
“這究竟是怎麼了,說話!”又急又怒之下,蘇格不知道此刻自己滿臉怒色有多可怕,宮女太監紛紛跪在地上不敢出聲。
“王上息怒,娘娘急火攻心,此刻經脈有些亂,爲防血脈逆流走火入魔,暫且不要碰她,待臣先理順她體內的氣血,便無大礙。”薛道明不緊不慢的說道。
“走火入魔?”蘇格秀麗的臉上滿是戾氣,薛老頭又在騙他!都快走火入魔了還說沒有大礙!
要是飛兒有什麼意外,他定要這裡所有人陪葬。
“王上莫急,只是氣血突然亂了,娘娘本是習武之人,體格不同於弱流女子,您不必擔心。”薛道明對着盛怒中的蘇格,依舊笑道。
不敢讓蘇格碰,是因爲他發覺白鳳飛肌膚上的藍色血脈剛剛要消失,可蘇格一靠近,白鳳飛的氣血立刻又亂了。
除了血氣亂了點。根本沒有中毒跡象,薛道明心中閃過一絲疑惑,難不成是蘇格對她下了什麼奇怪的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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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軒遙正迎着風看着遠處的廝殺,陰雲密佈的天空下,風沙很大,將他綰好的長髮幾乎吹散。
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握在背後的修長手指越攥越緊,骨節泛白。那張俊美的臉上,也是蒼白的毫無血色,襯的那雙如子夜般墨黑的雙眸寒氣逼人,讓人不敢正視。
痛,錐心刺骨的痛。
看着前方的視線都模糊了,幾乎用盡了力氣,也剋制不住半分痛苦。
他是不是也讓她痛了?這種痛苦,想要而得不到的痛苦,他也要讓她嚐嚐。可惜,即使這樣,她也不能感受到他心痛的萬分之一。
薄潤堅毅的脣角居然還能挑出一絲邪肆的笑,金軒遙啊金軒遙,你果真是殘忍又專制的人!竟忍心讓她受如此難忍的痛苦。
呵!爲什麼要加上那味情毒草?真的是因爲深信自己才能給她要的天空,還是因爲不夠自信,害怕得不到她?
自己對她,像個暴君,難怪她會害怕,會逃避……
“皇上,藍逸大人的陣型讓戈本國大軍不能移動一步,哈,這次他們真是自投羅網!”將軍沒有在意金軒遙蒼白的臉色,見他脣邊含着莫名的笑意,以爲是勝券在握,渾身也散發着粗狂的戰意,恨不能此刻就領兵殺入敵中。
“皇上,”只有綠影知道金軒遙體內又開始痛楚,緊張的低低說道,“要不要先回營帳中。”
“張軍師,”金軒遙並未理他,而是轉頭對一直恭敬站着不言不語的軍師張立昌說道,“你看看朕的軍士,要想攻下戈本國,需要多久時間?”
“皇上御駕親征,軍中士氣高漲,故而勢如破竹……”
“你的意思是,若是朕沒有御駕親征,魏將軍的大軍就不能破敵?”金軒遙淡淡笑着,蒼白着臉色問道。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聖意難測,張立昌立刻跪下惶恐的說道。
“將軍是武將,軍師是文臣,武將出戰沙場,文臣運籌帷幄。若是將軍出師不利,也許是軍師決策失誤。”金軒遙突然嘆了口氣,擡頭看着陰雲翻滾的天空,“若是人人都如展繼忠英雄少年文武兼備,猛將賢臣滿朝堂,朕這江山豈不是固若金湯?還有誰敢來犯?”
“皇上如今就是滿堂賢良忠臣……”周圍的人意見龍顏突變,急忙紛紛說道。
脣邊含着冷笑,戈本國大軍突然出現營帳外十五里外,不是有內鬼才怪!
想想也是,他堂堂一個大國,兵強馬壯,爲何邊境總是被侵擾?定然有一半的原因出在自己人身上。
他前次北上,本是想和談,順便找出內鬼,可後院突然失火,不得不趕了回去。這次,無論後宮再出什麼事,他都沒有理由再提前回去。
“魏將軍,你與軍師且去藍逸那裡,傳朕令,將戈本國突襲大軍全部斬殺,一個不留。”金軒遙閉目,任那勁風打在臉上,語氣又變得慵懶起來,可卻帶着森冷的寒意和煞氣,像是嗜血的魔鬼。
他不要再忍耐下去,原先步步自保,不止是因爲內患嚴峻,也是因她不喜歡爭戰侵擾。否則,依照他的性格,犯大金者,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沒錯,他也有野心,擴張領土,平定四國,讓這天下都屬於金姓。
摩爾國內亂之時,那麼好的機會被他錯過,除卻忌憚將軍府蠢蠢欲動,也是因不想她認爲自己是個窮兵黷武的人。
江山和美人,哪個男人能拒絕這樣的夢?
只是他走的辛苦了點,內憂外患,先帝留下的頑疾,都不允許他走錯一步。
“皇上……”見他們都領命退下,綠影貼近金軒遙,伸手扶住他微微搖晃的身體。
“她一定是出事了。”金軒遙突然伸手捂住嘴,指間滲出絲絲縷縷的鮮血來。
“皇上!”綠影已經不敢再點穴,響因爲那血氣翻涌中,若是強行止住,只怕會衝撞的經脈斷裂。
將左手中有一粒半透明的碧綠色藥丸塞入金軒遙口中,綠影臉上滿是憂慮,那該死的情毒草……這樣下去,還非得逼着他們將白鳳飛找回不可。
“皇上,青玉在徹查娘娘的行蹤。有繼忠的虎頭軍,不可能讓蘇格他們逃回朝鳳,所以……所以娘娘也許並不是被蘇格帶走。”綠影低低的安慰着,明知道是被蘇格帶走,可並沒有什麼證據,他也只能這樣舒緩金軒遙的念頭。
“蘇格前段日子離開了朝鳳,外人不知,難道朕還不知?”金軒遙吞下那清涼淡香的藥丸,雖不能驅散身體盤桓的痛苦,心智卻清明瞭許多,又站直了身體,“只是百姓們不知娘娘已被帶往朝鳳,他們若是知道了……只怕又要惹起騷動。”
這個皇上,他也當的好累。可天下沒有比他更適合做帝王的人,就像沒有比他更適合擁有白鳳飛的人一樣,當仁不讓,他絕不會退後半步。
束約之愛
朝鳳已經漸漸步入正軌,新政下,民生朝政欣欣向榮,若不是因爲那場內亂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早就可以恢復內亂前的繁榮安定。
大沅行宮。
鳳棲宮裡傳來蘇格剋制着怒氣的聲音:“告訴她身世之事能讓她吐血昏迷?飛兒情緒一向不會如此激動,你……”
“王上息怒,她越是反應大,您就該越高興纔是。”薛道明微微一笑,並未將蘇格憤怒放在心中。
“只要她每天開心,本王就高興!你說什麼身世,讓她……”
“王上,”再次打斷蘇格的話,薛道明婉轉的說道,“您難道不想王后陪您打江山?據臣所知,王后對行軍佈陣也是精通的很,這種人纔不用,太可惜了。”
蘇格一聽此話,皺起了好看的眉頭:“本王是想她陪着,可打江山是男人的事,她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夠了。”
“可王后想歸隱山林呀。”薛道明看了眼內房,那裡面的白鳳飛已經被他點上昏穴,“王上,王后才識膽魄您只怕沒見過。一人破敵千萬軍,您真忍心對這種人才棄之不用?”
蘇格愛才,薛道明最清楚。只是因爲白鳳飛是蘇格最想疼愛的人,所以不願讓她再次裹進男人的私慾世界中。
果然,看到蘇格背過身去,沉默起來。
“王上,王后如今只怕對金軒遙恨之入骨,若是能讓她陪着你一起踏平金主國,殺了金軒遙,是何等快事!”不失時機的繼續勸說,薛道明走到蘇格面前,“金懿炎殺了她父母,她又被金軒遙欺辱,此仇不共戴天,王后一向愛憎分明,豈會善罷甘休?”
蘇格依舊沉默不語,他恨金軒遙奪去了飛兒,他恨那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可他寧願用男人的方式去解決他們之間的恩怨,也不想把飛兒也拉進來。
“王上,也只有這樣,您才能江山美人兼得呀!否則王后一心只想歸隱,朝鳳後繼無人,您辛苦打的江山,難不成要拱手讓給他姓?”薛道明繼續說道。
“王后……已無大礙了吧?”蘇格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看向內屋。
“有臣在,王上請放心。”薛道明微微一笑,想到白鳳飛那奇怪的症狀,試探的問道,“王上,聽說南方多蠱毒……”
“飛兒莫不是中了什麼毒?”蘇格立刻緊張起來,急忙問道。
“不是。”見蘇格這幅模樣,薛道明心中明瞭,“王上進去吧,娘娘也該醒了,若是她還有不適,臣在這裡,王上隨時傳喚。”
“王上,娘娘……此時正是誘她留下陪您一起打江山的時候,可惜她是女兒身,否則此等才情早就封侯稱王,豈能埋沒于山林。”見蘇格往內屋走去,薛道明補充說道。
蘇格並未答話,只是腳步微微停滯一下。
視她爲珍寶,豈能容男人的私慾玷污?
薛道明看着搖動的珍珠簾幔,走到椅子上坐下,從袖中掏出那方沾着血跡的手帕。
已經過了很久,可那血色絲毫沒有變色,依舊是鮮豔的紅。
“莫不是加了什麼藥物?”薛道明低低的說道。
能保持血這麼長久的鮮豔顏色,定是有什麼奇藥作用。
將手帕放在鼻尖細細的嗅着,薛道明的眉頭漸漸皺緊,血中有股怪異的香味,略似許多稀罕藥物交雜的藥香。
眼中疑惑更深,薛道明小心翼翼的用舌尖輕輕碰了下那乾涸卻依舊鮮豔的血,一股甜膩微酸的味道立刻從舌尖蔓延開來。
薛道明的神色一震,他有生以來從未見過這種似毒非毒的東西,卻在一本很老的醫書上看到相關記載。
北國至寒至旱之地,有奇草,千年長一株,葉莖紫色,透明若如琉璃所制,全草奇香,略酸甜。此草汲日月光華,天地雨露,食之可延年益壽,駐容不老;若食用之人將其血液分與愛人,則血息相連,永生永世不可相分。
此草名曰紫琉璃,因其束約之愛,故又名情毒草。
父債子還
臉上漸漸浮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當年金懿炎派出三百大內侍衛,去北方最冷最乾旱地方搜尋,似乎便是爲了尋找此草。沒料到竟被他兒子尋到,用在了白鳳飛身上。
用情越深,則情毒越烈。若是與戀人分居兩地,距離越遠,情毒草無法感受對方血息,則會蠢蠢欲動,折磨服用之人。
難怪蘇格一接近白鳳飛,她的脈象會立刻激烈起來。情毒草霸道之極,若非感受宿主的血息,會立刻排斥過於親密的舉動。
如果是金軒遙服用了紫琉璃,並將血液渡與白鳳飛,那就不難解釋爲何她的症狀那麼奇怪,血液互相吞噬,即使她對金軒遙並未多少情感,可一旦念及到他,體內就會產生痛苦。
而兩人血息相連,只怕金軒遙痛苦大於她所承受之痛。
薛道明攥緊那方手帕,紫琉璃能益壽駐顏,故而連血液顏色能一直不變,這血的味道香甜略帶酸味,如果沒錯,定是情毒草。
心中激動起來,薛道明幾乎抑制不住小眼中的笑意,沒想到金懿炎竟真找到這麼一個寶貝,被金軒遙用在了白鳳飛身上,真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劫難。
父債子還,腦中突然浮現這麼一句話,薛道明將手帕塞到袖中,心中打起算盤來。
“薛道明。”正在他得意萬分之時,蘇格在內屋中大聲喚道,聲音有緊張,還有一絲憤怒。
“臣在。”立刻快步走到內室外的屏風處,薛道明畢恭畢敬的說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飛兒爲何那麼痛?”蘇格惱怒的說道,“快點進來看看她是怎麼了。”
果然是情毒草!薛道明心中早就猜測的差不多了,可一見白鳳飛慘白到泛瑩綠的臉色,還是微微一愣。
沒想到會痛成這樣。
如果她不是金懿炎的孩子,看到她這副模樣,即使是鐵石心腸也會忍不住可憐她。
白鳳飛滿臉滿身的汗水,蜷縮在被中,還在極力忍耐着那痛苦,蒼白的脣翕動着,很想安撫一下蘇格的情緒,可卻發不出聲音來。
“王上,您剛纔碰她了?”薛道明問道,如果在白鳳飛想着金軒遙的時候碰她,肯定會引起她的痛苦。
“不是說她已經沒事了嗎?我只是想扶她起來,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蘇格清秀的臉上也是青白一片,既心疼又不敢去碰她。
醒來的時候雖然臉色蒼白,但還能和他說話談笑,他剛伸手要抱她,才接觸到皮膚,就突然痛的抽搐起來,嚇得他立刻愣了。
“果然……”薛道明此刻確信無疑,白鳳飛定是中了情毒草。
她先前還可與蘇格親熱,是因爲心中空明,並未想到金軒遙,只要對宿主無情,這情毒草倒是靈丹妙藥,不會傷了她,只會讓金軒遙痛苦不堪。
如今她知道自己身世,只怕時時刻刻沒有不恨着金軒遙,只要一想到宿主,情毒發作,怎還能讓蘇格碰觸。
情毒情毒,萬萬不能動了“情”字,七情六慾,只要沾上一樣,便無法逃離此毒控制。
對宿主的怨恨,對蘇格的情愛,都會讓她體內的情毒氾濫,痛不欲生。
“果然什麼?”蘇格見薛道明沉吟不語,一張俊秀的臉上滿是煞氣,這個老頭子莫不是隱瞞了他什麼吧?
“果然娘娘太過悲憤,血脈混亂,王上……”
“胡說!她醒來時候還好好的,怎會被我一碰就痛成那樣?”蘇格見白鳳飛用被子捂住了臉,看來是不願他看見她的痛苦,心中一陣絞痛,“還不快點給她止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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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
“請王上先行迴避。”薛道明面對蘇格的怒氣,依舊從容鎮定。
“爲什麼要本王迴避?”蘇格玲瓏心思,直覺飛兒的痛苦是因自己而起,見薛道明這樣一說,立刻問道。
“王上在此,娘娘會分神。”薛道明淡淡說道。
蘇格雖然心中疑惑,但見白鳳飛痛不欲生的模樣,咬了咬牙,拂袖往外走去。
見蘇格走出房間,薛道明伸手掀開裹住整個人的被子,只見白鳳飛渾身上下像是落進了水中,衣服全部溼透,緊緊勾勒着玲瓏美妙的曲線,黑髮汗溼的貼在蒼白的臉上,已經臨界昏迷。
薛道明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她真美,完美的繼承了藍笑塵絕世的美貌,那樣相似的臉,讓他都不忍下毒手。
如果他早點知道她中了情毒,也不會這麼急着告訴她身世,他會有更好的方法折磨他們。
左手寒光一閃,指間多出了幾根細長的銀針,薛道明神色慢慢凝重起來,情毒草並非毒藥,所以也無法可解,可是,不能讓她被情毒之痛折磨死了,否則那麼多年的等待都白白浪費了。
那些在身體裡糾纏着的血液,已經無法分離,這樣痛下去,只能讓她暫時忘記金軒遙的存在,才能讓她活得長久點。
她活得久一點,折磨金軒遙的時間才能久一點,他要慢慢的讓大金的江山在自己掌中崩潰,要讓整個天下都爲金懿炎當年犯下的錯贖罪。
白鳳飛再次清醒過來,腦中有些空白,渾身隱隱泛着疼痛,她第一眼看到的是蘇格,正站在牀邊,俊秀的臉上滿是擔憂。
白鳳飛又閉上眼睛,她總覺得心中空了一塊,似乎睡了一覺後,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仔細想了想之前發生的事情,她似乎記得自己在太醫院找什麼東西,然後就睡着了……
想了半晌,再次睜開眼睛,裡面已經滿是燦爛的笑,向蘇格伸出手,初醒的聲音有些甜膩迷糊:“你怎麼了?”
蘇格見她笑微微的對自己伸出手,小心的往她指尖碰去,生怕惹起她的不適。
雖然薛道明告訴他已經沒有大礙,可是他總覺得薛老頭隱瞞了他什麼。可是問其他的太醫,他們一致診斷飛兒沒事,只是情緒波動太大而已。
這一次,他碰觸到那柔軟粉色的指尖,果然,她並沒有任何的不適,只是抓住他的手,坐起身,擡頭看着他,笑意閃動的黑眸中有着些許的擔憂。
“蘇格,你怎麼了?”白鳳飛見他舉止小心翼翼,不解的擡手摸摸他漂亮的臉蛋,問道。
“今天你睡得太久了。”見她確實沒事了,蘇格溫柔的笑着,放心的俯身抱着她。
被抱住的瞬間,一股類似悲傷的感覺從心底涌起,極淡極淡,還沒等白鳳飛抓住那飄渺的感覺,已經消散在蘇格呢喃着的話語中。
“娘子起牀,爲夫給你綰髮,今日想吃些什麼?”
薛老頭說什麼她是因爲聽到自己的身世,悲慟過度,只要暫且讓她忘記他說的那段話,就不會再有事。
現在看來,薛老頭沒有騙他。可是,薛老頭說只能讓她暫時忘記,無法徹底消除她的記憶,幾日後她被鍼灸的穴道漸漸恢復,依舊會記起他告訴過她的身世。
任由蘇格爲她梳理着絲緞般的黑髮,白鳳飛看着鏡中的兩人,有些發怔,心臟隨着他的手緩慢跳動着。
她好像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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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本國再次大敗。
這一次,被拿下三座城池。
這日,剛剛攻下的城門外,掛上了軍師張立昌與戈本國大將劉和剛的人頭。
紛紛揚揚的大雪中,金軒遙與幾個侍衛站在高高的城樓頂,在蒼茫的暮色中,顯得有些悲愴。
“皇上,青玉密信,說是安原城集結了許多身份可疑人物,似是要準備叛亂。”墨陽按着劍柄,聲音如北風一樣的冷銳。
“戈本國再有一個月,必定臣服大金腳下,若是現在回去應付將軍府,只怕會前功盡棄。”藍楓此刻沒有說笑,一臉認真。
“所以說安源是個老狐狸,讓我們現在進退兩難。”藍逸接着說道。
“不能退,斬草不除根,戈本國日後還是隱患。”白衣立刻說道。
風雨前的纏綿
“可是,若是不退,萬一將軍府趁機反叛……”綠影眉頭緊鎖,十分擔憂,“僅憑元承他們,是無法應對的。”
“是,而且我們還不能確定籌備了那麼多年的將軍府,究竟聚集了多少力量和黨羽。”墨陽劍眉微鎖,定定的看着蒼茫的大地說道。
“如果此刻她在,那該多好。”衆人沉默良久,在薄暮的飄雪中,金軒遙突然輕輕喟嘆。
如果她在,不僅可出謀劃策,還能獨擋一面。可惜,那個和自己俯瞰江山的人,已經不在身邊了。
從心底的疼痛開始蔓延全身,呵,當痛也成了習慣,他發現肉體上的痛苦也不是那麼難以忍耐,只是心臟空的讓他瘋狂。
“皇上,白衣願去朝鳳……”
“此刻哪有時間去朝鳳?如果不是她自願回來,只怕大金外患更重。”金軒遙打斷白衣的話,強忍着那蔓延的痛苦,“至少可以讓蘇格按兵不動,我們如今沒有任何精力和兵力對付朝鳳。”
“可是……”
“沒有可是,江山爲重,娘娘如果在,也不願見生靈塗炭,遭受更大的禍亂。”墨陽沉聲說道。
“皇上,青玉還有報。”綠影沉吟半晌,終於說道,“他未能找到夜風,可調查了當年和藍笑塵曾行走的密切的幾個人,衆口同聲,說是當年藍白二人死於先帝劍下。”
金軒遙悶哼一聲,俊美的臉上少了幾分血色。
當初他問章育先帝與藍笑塵之間的隱秘情史,章育只告訴他,白鳳飛並非先帝骨肉,依照先帝性格,不會將自己的孩子寄養與相國府,十年不見一面。
而藍笑塵究竟是不是被先帝所殺,章育也不清楚,先帝只在臨終時,對太后悵然落淚,說是自己害死了藍白二人,毀了他最愛的女人一生。
至於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無人得知。
“青玉又說如今朝鳳的輔國大臣薛道明,當年是江湖中神醫扁鵲,與藍白二人行走也較爲密切,與名不見經傳的白君默曾是同一個村子的人,少時受白君默幫助,兩人感情極爲深厚。”雖然金軒遙臉色難看起來,可事已至今,綠影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下去,“薛道明必定知道當年一些隱情,而他此刻就在娘娘身邊,屬下以爲……”
“以爲什麼?”見綠影突然不語,金軒遙豈能不知他想說什麼。
“皇上前次情毒發作尤爲劇烈,許是娘娘已經知道了什麼。”綠影小心翼翼的說道,“皇上,屬下以爲,能放手,便放了吧。只要能慢慢淡忘,情毒便不會時時折磨龍體。”
“若是兩人之間無情無義,再無糾葛,情毒無藥自解,皇上……”綠影補充說道。
“回宮!”金軒遙突然轉身,往城下走去。
“皇上!”綠影看着他挺拔倔強的背影,急忙喊道。
“綠影,別說了。”藍逸輕輕拽了拽綠影的衣袖,看着在大雪紛揚中的落寞背影,低低嘆息,“皇上不願放手,也不能放手。”
“他中的不是自己給自己下的毒,而是小白給他下的情愛之毒。”墨陽大步往前走去,冷冷道,“解鈴還須繫鈴人,我定會帶她回來。”
“吶,你剛纔聽到了什麼?”藍楓挑了挑眉,看着雪中墨陽和金軒遙的身影,問道。
“小白。”白衣拽了拽耳朵,他應該沒聽錯。
“大哥終於也沒了操守……”居然也喊白鳳飛爲小白了,以前墨陽一聽到他們私下沒大沒小的喊就會發火,現在終於淪爲同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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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趴在牀上,懶洋洋的一動也不想動。
她最近很困,好像隨時都可以睡着。
蘇格好忙,陪她的時間很少。不過她一想到蘇格安排好一切就能歸隱,就會心滿意足的微笑。
此生能遇蘇格,也是她的福分。只是心中總會突然掠過一道悲傷,讓她鼻子酸酸的。不明白已經這麼幸福了,爲什麼還覺得少了東西。
“娘娘,薛大人在外求見。”侍女打起簾幔,恭敬的說道。
“唔。”白鳳飛懶洋洋的起身,往外走去。
“娘娘傳臣前來,有何要事?”薛道明穿着朝服,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他曾是江湖人。
“我好像記得你和我說過什麼……”開門見山,白鳳飛想了好幾天,模糊的記憶有些清晰起來,便將薛道明傳來問話。
“說過什麼?”薛道明一臉迷茫的反問。
看來她的恢復能力太好,下一次不得不下重點手。
“就是忘記了才問你,那天太醫院,你和我說過什麼?”白鳳飛追問道。
“哦,那日娘娘尋找醫書,臣正和娘娘說南國易春困,要多加調養,您就睡着了。”薛道明微微一笑說道。
“不是,不是這個!”白鳳飛揉了揉太陽穴,又覺得困了。
“王后娘娘,臣……見過王上。”眼神一轉,見蘇格從門外走進來,薛道明急忙說道。
“免了,你先下去吧。”蘇格看上去剛剛忙完一件重要的事情,此刻滿臉都是輕鬆的笑意,徑直走到白鳳飛身邊,攬住她,在她耳邊旁若無人的低語着情話。
薛道明求之不得,不等白鳳飛發話,急忙退下。
“飛兒,今日去碧波湖遊玩吧,難得今天空閒……你困了?”蘇格正說着話,見她在自己懷中閉上了眼睛,滿臉的睏倦。
“唔,我想睡一會。”蹭着他的頸窩,白鳳飛呢喃的說道。
好奇怪,還沒問完薛道明的話,睡意洶涌而來,讓她無心做任何事情,只想着在牀榻上昏睡。
蘇格愛憐的抱起她,往內室走去,只幾步路,她已經在懷中沉睡過去。
將她放到牀上,看着她嫣紅的脣,蘇格真想好好寵愛她,可看着她許久,只是輕輕吻了吻她的清瑩柔白的臉頰,然後起身往外走去。
“薛道明。”一走到外面,蘇格的氣勢完全變了,對着曲廊上緩緩走着的薛老頭喊道。
“喲,王上,臣在。”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出來了,薛道明回身說道。
“你給飛兒吃的什麼藥?爲什麼整日昏昏欲睡,一點精神都沒有?”蘇格走到薛道明身前,琥珀色的眸中帶着一絲王者之威,問道。
“只是安神定心的藥丸,娘娘若是清醒,又會被痛苦煎熬,王上不願見到娘娘如那日一樣吧?”薛道明眯着小眼睛說道。
“可是……她整日懨懨欲睡,日子久了,落下什麼病怎麼辦?”蘇格眉頭微皺,他可不放心這老頭說的話。
“不會不會,娘娘骨骼異於常人,更何況這只是安神藥,不會對鳳體造成傷害。”薛道明小眼一轉,話鋒也轉了,“王上,將軍府似有動靜,我們要不要……”
“安源想趁着內虛反叛,他既沒有和我們聯繫,就先不要插手,等真的亂了起來再說。”
“安源似乎知道王后失蹤與朝鳳有關,所以纔不敢貿然求助。”
“飛兒既然已經回來,他也清楚自己沒有籌碼與我們交易,自然會小心謹慎。”蘇格想到此事,就有些不耐煩,“今日開始,不準在膳食中下藥。”
飛兒精神大不如從前,讓他很後悔聽了薛老頭的話。可是要是清醒過來,又怕她會受痛苦煎熬,蘇格也進退兩難。
“王上,您可想清楚了,王后要不就是每日昏昏欲睡,要不就是清醒的受着痛苦煎熬。”
“依照飛兒的性格,怎會有那麼大的反應?”蘇格長長吸了口氣,苦惱不已,“她一直是豁達之人,理應不會……”
“王上,女人的心思您不懂,她被金軒遙擄走那段日子,您知道發生過什麼事?”薛道明脣角微微挑起,“恕臣直言,王后說不準被他百般蹂躪,痛不欲生,如今聽到他是仇人的兒子……”
“住嘴!”蘇格面色一沉,他最不願聽到飛兒與金軒遙之間的任何事情,作爲男人,他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女人,是這一生最大的恥辱。
不願這份恥辱再重現,也不願她活在恥辱之下,所以他萬般小心的遮蓋着這個傷口,想讓它早日癒合。
“王上,臣以爲,金軒遙要是不除,王后這心病……”
“該怎麼做,本王不用你來教。”蘇格聲音也冷了下來,秀氣的面容籠着一層寒霜,“你只要負責飛兒的身體,本王不想看到無精打采的她,也不要看到那日痛苦的她,明白了嗎?”
“是。”薛道明心中無奈的搖頭,他原先一個江湖人多逍遙自在,誰敢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可現在入了朝廷,處處被這個年輕人控制着,真是顏面無存。
蘇格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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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像是一個沒有盡頭的黑洞,將白鳳飛的意識全都吸了進去,讓她在黑色的旋渦中無法掙扎。
薛道明是用藥高手,每日讓她吃進一些散亂神智的藥物。只要她無法清醒,就能多折磨金軒遙一日。
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覺到蘇格在她耳邊低語着什麼,接着身上一涼,衣物被他褪下,肌膚在柔軟的被子中被人溫柔的撫摸着。
“蘇格?”在朦朧的睡意中,白鳳飛摸到了蘇格的臉,將身子貼了上去,抱着他又沉沉的睡着了。
“飛兒,別睡了。”蘇格看着埋在自己懷中的白鳳飛,脣邊忍不住挑起一抹寵溺的笑容,如果她永遠這樣什麼都不用想,只要被自己寵愛着,那該多好。
“嗯。”被他親吻着臉頰,白鳳飛突然覺得肌膚有些刺痛,終於掀開水汪汪的眼眸,睡意十足的看了蘇格一眼,又往他懷中縮去。
好睏,一點也不想睜開眼睛。
摩挲着蘇格的後背,白鳳飛昏昏沉沉的親了親他的胸膛,半睡半醒的任他撫摸着。
“蘇格,你在做什麼?”任他親吻着,白鳳飛幾乎睡着了,可突然覺察到腿間傳來異常的感覺,驚駭的睜開水眸,緊張的抓住了被子。
“取悅娘子呀。”埋在她腿間的蘇格掀起被子,笑吟吟的說道。
“呀,你……”睡意消失大半,看到蘇格的臉就在自己的私密處,白鳳飛幾乎彈跳起來,他在做什麼?
伸手按住她纖細的腰身,蘇格微微一笑,安撫她緊張的神經:“別怕,你會喜歡的。”
這麼奇怪又羞恥的事情,喜歡上纔怪!
“不……不玩這個……”白鳳飛扭動着腰,害怕的想要逃了。
蘇格笑意更濃,看來要這樣才能喚醒她。不過很快,那笑意被濃濃的情慾代替,面對如此美麗的身體,他無法剋制想要的慾望。
“娘子,你引誘我。”微微擡起身,壓住她的小腹,蘇格嘟着嘴說道。
“我什麼時候……”白鳳飛異常委屈,她剛纔明明在睡覺,什麼也沒做!
“剛纔,現在。”手指撫着她腿上細嫩的肉,有意無意的碰觸她芬芳的花園。
“蘇格……”全身敏感的顫抖起來,白鳳飛皺起了眉,無奈的看着他。
蘇格琥珀色的眸中盡是高漲的情慾,在她無奈的注視下,突然俯下身,親吻着她的小腹。
輕輕嘆息一口,她還好睏呢。面對他的親吻,白鳳飛努力放鬆下來,在他面前撤去所有的防備,完全攤開。
熱烈的吻往下移去,一直到大腿內側。
白鳳飛原先只是以爲他玩鬧,於是任他親吻着,強忍着羞人的呻吟,待到他的脣突然觸到私密之處時,又駭然的睜開美眸,裡面有着不可置信。
他怎麼可以親吻那裡?
不同於手指的觸感讓她幾乎驚叫出來,擡手就去推他:“蘇格,不要……”
將她的手腕握住,蘇格低啞着聲音說道:“好香甜,爲什麼不要?”
然後,像是癡迷了一樣,在那道粉色的裂縫上不聽的**舔舐,白鳳飛已經駭然的說不出話來,全身被緊張和舒服籠罩着,不停的顫抖。
當略微粗糙的舌掃過那粒敏感的珍珠時,白鳳飛腰身差點又彈了起來,腦中完全漿糊了。
男人還可以這樣取悅女人?天呀,她從來不知道!
喘着氣閉上了眼睛,已經口乾舌燥的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只能扭動着身體,任他撩撥着自己的情慾,一波波的推向令人暈眩的**。
逼
“蘇格。”巨大的快樂讓她低吟,全身癱軟的想要撫摸他的臉,“不要這樣……”
蘇格擡頭,覆在她身上,溫柔的撫摸着她痙攣的私密處,低低道:“飛兒,我愛你,我想讓你快樂……”
白鳳飛迷濛着水眸,看着他愛憐的臉,心中突然有根弦繃斷了,被自己掩埋着的不堪往事,沒有任何預兆的浮現在腦海。
清楚的記起了自己曾在金軒遙身下,如何的絕望掙扎……
蘇格敏銳的感覺到白鳳飛柔軟的肌膚突然緊繃起來,饒是他反應迅捷,小腹也被狠狠踹了一腳。
渾身的血液好像突然倒流,白鳳飛痛苦的蜷縮起來,白玉般**的身上,還留有粉色的印記,她緊緊拽着被子,眼前一片模糊。
疼,怎麼突然這麼疼了?
蘇格看見白鳳飛突然痛苦的模樣,臉色煞白,可並未先喚太醫,而是嘗試着想接近她。他想確認,是不是因爲自己讓她如此痛苦。
白鳳飛閉上眼睛,想要將身體裡叫囂的痛苦鎮壓下去,待她神智稍微清醒些的時候,看見蘇格跪在牀上,定定的看着她。
勉強一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怎麼了,只要一想到金軒遙,就會有無盡的痛苦。看到蘇格眼底的擔憂和疑惑,白鳳飛撫了撫汗溼的臉頰,往他身邊靠近,一張口,聲音也虛弱無比:“蘇格……我們繼續吧……”
不管換成什麼時候,對她這樣勇敢的邀請,蘇格都不可能拒絕,可是這一次,他沒有動。
身體依舊在疼痛,越接近蘇格,白鳳飛發現自己的心跳越快。和往常不同,這種跳動帶着難以忍受的痛苦,如同有千萬把尖刀在身體中的肆虐攪動着。
深呼吸,顫抖的伸出手,撫上蘇格**的上身。她不要只有自己被取悅,她也想學着讓他快樂。
纖細潔白的手指剛剛觸到他的胸口,指尖就傳來一陣刺痛,像是被鋼針穿透般的疼。白鳳飛臉色更加蒼白,冷汗又滲了出來,她的身體究竟怎麼了?
蘇格一動不動的任她輕柔的撫摸着,琥珀色的眼眸將她強忍痛苦的表情全都收進心中。
不敢相信自己身體這種痛苦的反應,白鳳飛再次深呼吸,顫巍巍的擠出一抹笑容,試探的將身體貼到他還有着傷痕的身上。
更大的痛苦從肌膚反彈回來,白鳳飛抑制不住的低呼一聲,幾乎彈回了身子。
“不要!”蘇格終於說話,臉色鐵青。
“蘇格……我……”白鳳飛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怎麼了,無休止的疼痛氾濫。
“我說不要了!”看見她還強忍着痛苦再次靠近,蘇格開始厭惡起自己來,他爲什麼連微小的快樂都無法給予她?
“蘇格……”一半是因爲疼痛,一半是因爲蘇格鐵青的臉色,白鳳飛幾乎要落下淚來,她惹他不高興了?在這種時候,突然想到了金軒遙,突然踢開他,如果換作她是男人,一定會生氣。
可是,自己不是故意的。咬破了脣,白鳳飛還想繼續試一次,剛伸出手,蘇格卻神色黯然的躲過了她的手,跳下牀去。
“穿上衣服。”心很痛,蘇格確認了她是因爲被自己碰觸而產生了痛苦,他不敢多留,僵硬着聲音說完,匆匆往外走去。
他生氣了?看着他隨意披着長袍有些倉促的背影,白鳳飛頹然的垂下頭,手指撫上自己脣上的鮮血,奇異的,那疼痛又漸漸消失,只有心臟在緩慢痠疼的跳動着。
纖細柔軟的指尖,鮮紅的血液和潔白的肌膚互相映襯着,像一朵**欲滴的花。
怔怔的看着指尖許久,腦中模模糊糊的想到曾有人對她說“仇人之子”……
“龍血丸。”指尖散發着腥甜的味道,白鳳飛突然閉上眼睛,低啞着聲音,一字一頓的說道。
無休止的痛苦隨着這三個字,鋪天蓋地的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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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引?”偏殿上,蘇格的聲線猛然壓低,緊緊的盯着面前的薛道明,“你之前爲什麼不告訴本王?”
“臣不敢確認,怕王上分心亂神,所以先餵了娘娘幾味藥,先試探她體內的血息是否純粹。”薛道明面對蘇格的怒氣,神色依舊鎮定如初。
“那要如何解?”蘇格一貫冷靜的腦中,因爲震驚和憤怒,完全亂了分寸。
“臣不知。”
“你如果不知,天下還有誰會解血引?”蘇格急怒攻心,幾乎要將眼前的老頭拉出去砍了。
“臣是不知,只是如果找到宿主,或許還有解救的方法。”薛道明搖了搖頭,嘆息着說道,“紫琉璃千年一見,醫書上載,此毒非毒,無藥可解,情專人在,唯愛永年。”
“什麼狗屁醫書!給你三天時間,我不管什麼紫琉璃綠琉璃,你解不了,就提着頭來見我。”蘇格琥珀色的眸子已經泛着暗紅,他不懂也不管那些,如果薛道明不把這血引給解了,他會殺了他!
看到蘇格渾身散發着冷冽的殺意和怒氣,薛道明也知這次麻煩大了。
“王上,血引是解毒還須下毒人,這還得找到宿主才行。”薛道明皺着一張臉,現在只得安慰暴跳的蘇格,“不過,娘娘之前並無不適,說明她受紫琉璃的影響並不深,或者說她對宿主並無情愛……”
“你是什麼意思?”蘇格臉色陰沉的可怕,薛老頭的意思是現在白鳳飛想着金軒遙,所以才疼痛難忍?
“王上英明,臣的意思就是說……”
“紫琉璃?”殿門傳來低低的悅耳的聲音,白鳳飛無力的靠在門邊,臉色比白色的衣裙還要蒼白幾分。
“飛兒,你怎麼來了?”蘇格心中一涼,只怪自己剛纔太惱怒,竟沒發覺她的到來,讓她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
“我都記起來了。”因爲籠罩在身世中的巨大痛苦,讓白鳳飛順着門邊坐了下來,她沒多餘的力氣站立。
薛道明一直冷眼旁觀,她的恢復能力真是驚人,居然在他親自下的藥中,還能這麼快記起身世。
“飛兒,你別怕,有我在,很快就會不痛了。”蘇格方寸大亂,情毒草,他在南國聽都沒聽說過,這簡直是比中了金絲蠱還要可怕的毒。
“他竟對我下了紫琉璃……”白鳳飛心臟一陣陣絞痛,喃喃的自語,“我爹孃都被金懿炎殺了,還要逼死我才甘心?”
“胡說,誰敢逼你?”蘇格不敢靠近她,也萬分痛苦的在殿中看着她孤獨無助的抱着雙膝坐在門邊,聲音都沙啞了。
“金軒遙……金軒遙……”血液隨着這個名字起伏着,像是在體內應和着她的話語,一波波痛苦拍打着她。
“薛道明,你快點想辦法!”蘇格看到白鳳飛這個模樣,心如刀絞,暴跳如雷的說道。
“臣……”薛道明無奈,如今白鳳飛心中都是對金軒遙的怨恨,除非讓她失去意識,才能從這痛苦中解脫。
“不要過來!”白鳳飛看見薛道明要往自己身邊走來,嘶啞着聲音說道,“這痛苦算什麼?金軒遙要我嚐到一分,我便要他受十分……”
她知道紫琉璃,別的或許不知,可這種奇花異草,她幾乎都知道。
只是不知道,紫琉璃千年一遇,居然被自己碰上。
她心中完全被痛苦打亂,什麼賢君明帝,什麼江山萬里,在她心中都被痛苦焚化成灰。
如果帝王就能隨便剝奪別人的幸福,她絕不會承認金懿炎。
被天下人叩拜敬仰的,是能給他們幸福的人。
“我要殺了他。”蘇格突然掩面,似是不忍見她痛苦的模樣,從側門快步走了出去。
“王上!”薛道明眼中閃過一抹得意,看來金軒遙內憂外患沒有止盡的時候了。
“金軒遙……爲何要這樣對我?”白鳳飛被痛苦折磨的心神散亂,血液中強烈涌動着怨恨,她不想恨任何一個人,可爲什麼金軒遙偏要在她心中種下仇恨?
她不願上輩子的恩怨延續,她只想將他的血全部歸還給他,此生此世,永不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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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並未看錯人,金軒遙確實是個千古難得的帝王,可作爲男人,他強悍的讓任何一個女人都受不了。
包括他愛別人的方式,那極端的冷靜和瘋狂,那遊離與愛與恨之間的強烈情感,若非真正能擔當皇后二字的女人,誰能擁有他炙熱甚至不可理喻的愛?
大金之威,讓北國心膽俱裂,可奇怪的是,只攻到一半,還沒能戈本國臣服,就鳴金收兵,甚至撤出攻陷下來的城池,又回到自己的領土。
對此,天下人有兩種說法。
一種便是金帝仁慈,以蒼生爲重,更無掠奪侵犯之心,仁者自然無敵,大金這次不但立威,更是揚其清名,佔盡百姓口碑。
第二種,便是皇后在此戰中神秘消失,金帝無心再戰。
因爲封鎖了消息,因此第二種說法都是無據可依,知道的人也少之又少,大家都更傾向於第一種說法,所以在金軒遙回國之時,百姓紛紛夾道相迎,甚至還有戈本國的一些流民。
大家都以爲這次天下安定了,紛紛仰望着最接近神的俊美男人,並不知他的回來,是因爲更大的一場陰謀和爭戰。
骨肉&出兵
黃衫人消瘦,流年暗轉度。
有一場大雪,皇城暮寒,暖湘宮中卻依舊如春。
金軒遙靠在軟榻上,狹長漆黑的雙目微合,長且濃密的睫毛半掩着攝人的水光。
“皇上,安妃她……”安妃有喜,可皇上臉上絲毫沒有喜怒之情,在一下午的沉默中,綠影終於小心翼翼的開口。
“很爭氣。”金軒遙脣邊突然浮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來,只那麼一次,居然讓她有了龍種,呵,他竟讓這種女人懷上自己的骨肉。
不過,很及時。
他回宮之後,將軍府又沒了動靜,而安妃有喜,對安源來說,又是一味定心丸。
“皇上,安妃有喜,那安源……”墨陽可不認爲這是好事,對於帝王來說,血脈延續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江山皇權。
“元承怎麼說?”淡淡的打斷墨陽的話,金軒遙合上眼,問道。
“至少還需一個月時間才能拿全名冊。”青玉說道。
“一個月啊……”金軒遙的眉頭輕輕皺起,身體內又浮現熟悉的痛苦。
他不知道飛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一次比一次加劇的痛苦讓他備受煎熬。這樣痛下去,他可能無法堅持一個月。
“皇上,又痛了?”綠影敏銳的問道。
“皇上,請準屬下去朝鳳。”墨陽與紅纓幾乎同時說道。
“無妨。”已經習慣忍受這種痛苦,金軒遙掀開黑眸,裡面閃着一道寒意,“如今關鍵時刻,不能走錯一步,待這段時間過後,我們一起去朝鳳。”
“可是,這整日的疼痛……”
“朝鳳有飛兒,至少暫時不會對金主造成威脅,否則內外夾攻,大金朝不保夕。”金軒遙眼底閃過一絲痛苦,如今只能這樣勸慰自己,忍痛將自己的女人作爲皇權的工具。
若是不這樣殘忍的想,他或許只能淪爲愛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那時的他,非但不能給她幸福,還會成爲一個懦夫。
沒有選擇,若是不能成爲天下最強的男人,他絕不會留她在身邊。
無法保護她的美,他寧願毀掉,也不願讓第二人得到。
衆人再次沉默不語,金軒遙這句話太違揹他的性格,他們卻明白其中的無奈和隱忍。
“太后請皇上去懿德宮一次。”屋外,突然傳來鍾革的聲音。
“皇上,展繼忠密信,蘇格境外集結大軍,似有不軌之心。”鍾革話剛落音,白衣就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臉上滿是焦慮。
“蘇格?”金軒遙半閉的雙眸倏然睜開,有白鳳飛在,他竟真的敢進犯大金。
這裡面一定出了什麼錯,心臟猛的絞痛起來,飛兒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皇上,要不屬下去朝鳳一次,探查情況?”青玉見金軒遙臉色青白起來,立刻說道。
“若是娘娘助蘇格一臂之力,那展繼忠未必能擋蘇格大軍。”紅纓緊張的說道。
“不會,飛兒不會……”金軒遙深吸口氣,忍着錐心的痛苦,“她是金主國的人,是展府養大的孩子,絕不會反戈相向。”
“可是,薛道明在娘娘身邊,屬下查知這老頭性情古怪,曾與藍白是莫逆之交,他是否得知當年藍白之死的真相,然後……”
“你是說她恨朕?想要報仇?”金軒遙沒等青玉說完,就冷哼一聲,他不允許白鳳飛恨他。
即使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也不許她恨自己。
“皇上最近情毒頻頻發作,沒有一刻消停,只怕和這有關。”綠影也說道。
“夠了,蘇格若是來犯,那朕就等着他放馬過來。”金軒遙一貫不動聲色的臉上,已經有了幾分駭人的慍怒,“這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讓她知道,此次不是朕要開戰!也讓百姓知道,朕順應天命,休怪日後將小小朝鳳吞併!”
內憂大於外患,因爲不知將軍府背後的力量,否則也不會瞻前顧後,擔心兵力不夠。
不過他寧願蘇格先出兵,這樣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除去心頭之刺。殺了蘇格,就再沒人可以和自己搶白鳳飛了。
“可是,娘娘精通行軍佈陣,萬一被蘇格所用……”墨陽和其他侍衛都曾與白鳳飛走的親密,常常在一起談兵論劍,自然知道白鳳飛之才。
“現在還是沒有夜風的下落?”有些不耐煩的打斷墨陽的話,金軒遙此刻非但渾身疼痛,連冷靜的頭腦都被痛感佔有。
“沒有。”青玉十分沮喪的回答。
“薛道明是個麻煩,也許只有夜風才能將這個麻煩除掉。”金軒遙擡手揉着太陽穴,喃喃的說道,又閉上了如寒夜星辰般黑眸。
“皇上,請讓屬下去朝鳳一次,娘娘身邊雖有神醫,可情毒草無藥可解,只怕……”
“有薛道明和蘇格在,誰會輕易讓你們接近飛兒?”金軒遙脣邊竟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如果蘇格現在就想起兵,那他也豁出去了,他不敢輕舉妄動,不就是怕朝鳳插上一腳?
只是不知道蘇格是不是真的要起兵來犯。
明明這是讓大金頭疼不已的事情,可現在金軒遙居然隱隱的期待。置死地而後生,凡事換個思路去想,壞事也未必成爲壞事。
如果蘇格起兵,對他來說,或許是個絕妙的機會。
“皇上。”看見金軒遙脣邊的微笑突然加深,墨陽立刻說道,“屬下與綠影一起去朝鳳,若是蘇格真要起兵,我們就立刻帶回娘娘。”
“沒錯,忍了那麼久,不就是怕朝鳳起兵?他現在要侵犯大金,我們就帶回娘娘。”白衣也說道。
他們幾人和金軒遙久了,能揣摩出他的心思來。
“娘娘若是回來,能被大金所用,皇上也不必如此累了。”綠影只擔心金軒遙整日這樣痛苦,早晚有一天會落下病根。
“呵,可是,如果她真的站在蘇格那一方呢?”金軒遙緩緩睜開雙眸,裡面流轉着似笑非笑的光芒。
“皇上不是說不會嗎?而且娘娘並非是個將個人恩怨加諸江山社稷的人。”這一次,一直未說話的白衣自信滿滿的說道。
“墨陽綠影藍楓聽命。”寬大的袍袖一揮,金軒遙聲音突然冷峻起來。
“屬下在。”衆人血液激奮起來。
“爾等速去朝鳳邊境,待蘇格進犯之日,將大金皇后請回。”
“是。”
金軒遙如今身體裡滿是等待渴望的疼痛,這一次,只要蘇格敢出兵,他就能讓整個天地顛覆,江山翻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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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得知了體內流動着情毒,白鳳飛再無法回到當初那個無憂無慮的小王妃。
從那天起,不知道是她在躲避着蘇格,還是蘇格在躲避着她。那些溫馨溫情的記憶,都成爲了過去。
每日被情毒草折磨着,她不願接受薛道明的方法,暫時忘記金軒遙。
有時候,她也試圖去釋然,可體內叫囂的痛苦讓她無法再選擇淡然的原諒。
而蘇格,已經好幾日沒有見她。他知道自己會給她帶來更大的痛苦,只要飛兒對自己有情,那霸道的情毒就會加倍的折磨她。
恨不能將所有痛苦都攬到自己身上,如今的蘇格,只想着怎麼殺了金軒遙。
“王上,此刻並非下手的最好機會,您要三思。”韓復再次說道。
“安源老奸巨猾,能數十年不動聲色的準備謀反,其羽翼定遍及大金,我們只要再等等……”
“等到什麼時候?安源這老狐狸欲動又靜,聲東擊西,他能等數十年不動,也不會在乎再蟄伏一年數載。”蘇格等不及,他只要一想到白鳳飛被情毒折磨,就恨不能立刻將金軒遙殺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王上,金帝正是能忍,才……”
“住嘴,本王已經忍了很久!”想到他平反內亂的那些日子,一次次忍耐,現在終於等到了她,可居然還要忍受這種荒謬的“分離”。
明明在一起,卻無法碰觸,甚至不敢相見,時時想念着擔心着,偶爾遠遠的看一眼,心痛的無法呼吸……
沒人會了解這種痛苦,他已經快瘋了。
“大軍已經集結在邊境,可虎頭將軍展繼忠那一關……”這一次,說話的是個年輕的將軍。
“王上若真的想攻金主國,也需先過了展繼忠,金軒遙將他安排在南,而不是戈本國肆虐侵擾的北方,正是有先見之明。”薛道明摸了摸山羊鬍子,他對金懿炎兒子強悍睿智的頭腦還是有幾分忌憚,所以纔會投奔也夠聰明狠辣的蘇格,“展繼忠的虎頭軍個個以一當百,可如果能過了他的大軍,將軍府再稍稍配合,裡應外合,那就能一路披荊斬棘,直攻皇城。”
“莫要擔心,將軍府只要看到本王的大軍,安源一定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蘇格俊秀的臉上突然浮起一抹可愛的笑容,與此刻的氣氛格格不入,“至於展繼忠的虎頭軍,別忘記了朝鳳還有個精通兵法的王后。”
“王上,您的意思是……”韓復激動起來,他一直聽聞王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驚才絕豔。
如果蘇格執意出兵,他雖然對女流之輩並不看好,但是白鳳飛曾在北方破了大軍,與展繼忠又是兄妹,讓她出馬,至少把握會大點。
出兵
“讓王后娘娘出戰?”薛道明眼中閃過一抹寒光,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如果白鳳飛真能上陣掛印,先將展府的小將打敗,那該是一副怎樣的場景?
“她只要在背後出謀劃策就可,無需出面。”蘇格雖然一直不願白鳳飛捲入男人的爭鬥中,但爲了滅大金,不得不利用她的才華。
“可是娘娘曾與展繼忠是兄妹,她未必願意呀。”韓復有些擔心的說道。
“這些事不用她知道,只要將展繼忠的陣型,地勢,大軍人數等詳細資料告訴她就可以。”蘇格曾見白鳳飛與曹子閔談論兵法,一向囂張跋扈眼界極高的曹子閔在她面前唯唯諾諾,一副心悅誠服的模樣,讓他確定白鳳飛軍事之才,超過他之前的預測。
想曹子閔雖然爲人陰狠,但他確實有治軍本領,而且未必會比年輕的展繼忠差。當初如果不是他愛才惜才,怎會一再忍耐他的無禮囂張。
只可惜曹子閔後來驕奢淫逸,早忘了自己將軍身份,只想着如何篡奪皇位,失了人心,最終自己親手操練出來的精兵率先反叛,將他逼入了絕路。
“王上的意思是臣明白了,可是萬一娘娘知道了此事,會不會……”韓復再次擔心,白鳳飛不是笨蛋,時間一久必定會心生懷疑,那時候只怕心中會有牴觸。
“等到她知道的時候,金主國已經成爲朝鳳的領土。”蘇格如今只想着殺了金軒遙,將白鳳飛從痛苦中解脫出來。
可是,情毒草並非殺了宿主就能解脫。
情毒草,只要不再對宿主有任何的七情六慾,纔不會受到痛苦的滋擾。而如果對宿主有種種怨恨愛慾,宿主死了,反而會遭受更大的折磨。
“王上,這個主意好。”薛道明摸了摸山羊鬍子,見蘇格早已下定決心攻金,也不再相勸,“娘娘與展將軍自幼一起長大,對他用兵佈陣一定了若指掌。只要能破了展繼忠的虎頭軍,與將軍府裡應外合,那就能勢如破竹,必能讓金主國取朝換代。”
“三日後,由駱駿打頭陣,調撥三千人馬,先試試展繼忠的虎頭軍,本王親自觀戰。”蘇格深吸了口氣,說道。
“王上,您若是離了大沅行宮,王后那邊……”韓復不知最近宮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往日一有時間就會陪着白鳳飛的蘇格,一反常態,整日忙於政事,甚至深夜還在秉燭閱兵,不休不眠,然他心中有些擔憂。
“王后當然是在深宮謀劃。”薛道明看了韓復一眼,搖了搖頭,“你就別管那麼多了,一切聽王上安排沒錯。”
韓復皺了皺眉,覺得今日薛道明也有些反常,蘇格要出戰,他竟然這麼快就附和起來,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韓復對原是金主國的薛道明一直不放心,總覺得他性格古怪難以捉摸,可蘇格偏偏敢用他當輔政大臣,還對他禮讓有加,衆臣看在眼裡,雖然不敢說什麼,可心中不免有些疙瘩。
蘇格看着金碧輝煌的大殿,琥珀色的眼眸微微暗沉下來。
他已經死過一次,不想再死第二次,更不想留下有可能讓自己死第二次的人存於世上。所以,爲了自己,也爲了白鳳飛,他要好好活着。
這一次,他要親手洗拭江山,直到再無人能傷害他和他的妻子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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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兵?”雲宮內,拿着毛筆正在批閱公文的俊美男人,突然停住了所有的動作。
時間像是靜止了,那握着修長有力的手指一動不動停在奏摺的上方。
“是,蘇格已經趕到東鯉之山,親自點兵。”青玉的聲音中有一絲緊張和擔憂。
“好。”靜默了許久,金軒遙在一份長長的奏摺上緩緩寫了兩個剛勁鋒銳的字,臉上神情依舊如初。
“皇上,蘇格真的起兵進犯,那……”青玉有些着急了,這麼大的事,怎麼皇上一點都不着急。
“墨陽他們現在身在何處?”擱下毛筆,金軒遙揉了揉眉心,淡淡的問道。
“還未趕到東鯉。”他們誰也沒料到蘇格會這麼快起兵,墨陽他們動身還沒有幾天,現在纔到安原城。
“皇后娘娘的行蹤呢?”依舊不疾不徐,金軒遙此刻淡漠冷靜的讓青玉都害怕。
“似乎沒有和蘇格一起,應該還在行宮內。”
“很好。”站起身,緩緩踱到窗前,看着外面流瀉的溫暖陽光,金軒遙脣邊漸漸浮起一絲笑容來。
這場戰爭,誰先沉不住氣,誰就先輸了天時人和。
“好什麼?蘇格一動,戈本國就開始帶着那些殘兵敗將,對大金虎視眈眈,”白衣的聲音驀然在窗外響起,他都快擔心死了,皇上居然還說很好,“更可惡的是,將軍府也蠢蠢欲動,剛纔……”
“皇上,將軍府的人求見。”溫和的聲音打斷激動的白衣,綠影抱拳說道,“已經安排到凌霄殿。”
“好快的動作。”金軒遙拂了拂衣袖,往門外走去。
“說是聽聞安妃有孕,前來賀喜。”綠影等金軒遙走出門後,跟在他的身後,說道。
“賀喜是假,試探是真吧?”燦爛的陽光下,金軒遙微微眯起了黑眸,安妃有喜,一定也打破了他們原先的計劃。
“皇上,據元承所說,得知安妃有了龍脈之後,安源手下意見有些分裂,所以都先持觀望狀態……”
“呵,你們說若是讓將軍府迎戰蘇格大軍,他們會怎麼做?”金軒遙狹長的黑眸突然溢出笑意來,問道。
“萬萬不可,皇上,您這是在逼將軍府提前反叛。”綠影一驚,急忙說道。
“是嗎?”不置可否的反問,金軒遙突然頓住腳步,“通知墨陽,留在安原城。”
“不是要去接回皇后娘娘?”青玉皺眉,不解爲何又突然轉變方向。
“如今蘇格出兵,飛兒若是沒和他在一起,那必定在一個十分安全的地方,所以不急於這一天兩天。”金軒遙揉了揉胸口,說道。
他十分想她,可是夜風還沒有找到,他不能確定是否能從薛道明的手中接回完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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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最近一直無法正常更新,明後天開始,恢復正常更新
新妝初成皇恩無情
安妃最近心情出奇的好,雖然皇上不知有多少天沒有來安苑,可她自從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之後,整個人都不同了。
像是握住了一道籌碼,她看慣了人情冷暖,自然知道什麼叫母以子貴。
即使抓不住金軒遙的心,沒了白鳳飛,有了這個孩子,至少能抓住半個江山。
而且從小嵐口中得知,那時白鳳飛腹中的孩子,未必是金軒遙的,她肚子裡可是貨真價實的龍子。
想到這裡,安花之開始咬牙,白鳳飛除了頂着一張絕世無雙的臉,對金軒遙沒有半分情意,又**於蘇格,這種女人哪有資格得到他的寵幸?
而金軒遙對她視若珍寶,哪怕她肚子裡懷着別人的野種,也呵護備至……
“安妃娘娘,將軍府的大公子和七公子來皇城了。”外面一個小宮女跑進來匆匆忙忙的說道,“現在凌霄宮,皇上傳您過去呢。”
“爹爹還真是迫不及待。”安花之想到進宮之前安源對她的態度,心中越發清楚權力的重要,“來呀,先幫我梳妝打扮一番。”
“安妃姐姐,皇上等着呢。”小嵐見安花之不急不緩的做到梳妝檯前,忍不住說道。
“急什麼?我有孕在身,行動慢點,他們就不能等等?”想到又能見到聖顏,安花之就興奮萬分。
只是她要美美的站在金軒遙身邊,沒了白鳳飛站在一側,她也是個漂亮的美人。
小嵐咬了咬脣,給幾個小宮女使了個眼色,生怕耽誤了時間惹得龍顏大怒。
“挽個飛星逐月髻,宮妝要亮些。”託着腮,坐在菱花鏡前,安花之挑眉說道。
“安妃姐姐,會不會耽誤太久?”小嵐一聽,急忙說道。
挽髮髻最費時間了,皇上他們都等着呢,可安妃卻在這裡調脂抹粉。
“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安妃有些不高興了,臉色微微一沉,自從白鳳飛走了,肚子裡又有了金軒遙的骨肉之後,她對小嵐已經不耐煩了。
以後應該沒有需要到她的地方,而且她也厭惡小嵐這狐媚樣,那一次差點**了金軒遙,讓她一直耿耿於懷。
小嵐不是傻瓜,看見安妃臉色不悅,立刻不再說話。
待安妃妝成更衣之後,已經耽擱了半個多時辰。
“皇上怎沒派人來催?”端端正正的坐在貴妃牀上,安妃生怕弄亂了一絲妝容,有些奇怪的皺了皺眉頭。
“皇上許是心疼安妃娘娘,不忍相催。”一個小宮女爲她理着華麗的裙裾,細聲細氣的說道。
“算了,不等皇上再來請,擺轎去凌霄宮。”安妃原想再等等,如果能讓金軒遙親自來接,那該有多風光。
“軟轎已經備好,安妃……”
“你不用去了,留在這裡等我回來。”安妃淡淡的看了小嵐一眼,說道。
她可不想讓金軒遙再看到小嵐,不僅如此,她還要挑幾個姿色最平庸的宮女相伴,讓金軒遙的視線只鎖在自己身上。
“……是。”小嵐臉色微微一變,努力壓下翻滾的情緒,垂頭低低說道。
是她的失策,白鳳飛一走,她對安妃來說,就是個無用的棋子了。更何況現在安妃有了身孕,太后對這個未來的孫子寶貝的不得了,後宮儼然成了安妃一個人的後宮。
安妃看了小嵐一眼,見小嵐妖媚的眼眸中帶着點點淚光,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她心中更加不悅。
白鳳飛是狐狸精,連她身邊的丫鬟也是狐狸精!
小宮女正在爲安妃穿鞋,突然被一腳踹飛在地,錯愕了片刻,立刻惶恐的趴在地上,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
“一羣笨手笨腳的奴才!”只要一想到白鳳飛,安妃就沒來由的生氣起來,乾脆將氣都撒在無辜的小宮女身上,“這鞋子這麼小,如何讓我走路?你們就是嫉妒我,想摔死我,將大金的龍脈摔斷,是不是?”
“奴婢不敢……娘娘息怒……”可憐的小宮女無端端的被冠上這種罪名,嚇得聲音都顫抖起來。
“不敢?你們有什麼不敢?氣死我了,連個小奴才都要欺負我,我……”安妃想到自己曾被白鳳飛鞭打過,滿肚子的怨氣,要是現在白鳳飛在,她捧着肚子,誰敢再抽她?
可惜白鳳飛不在了,否則拉着未來的皇太子,就不信治不住她!
“喲,妹妹怎麼這麼大的脾氣。”驀然,外面傳來一個調笑着的聲音。
“哪個沒大沒小的奴才!”安花之一擡眼,卻見安蘊央拿着紙扇,笑吟吟的站在門邊。
“原來是七哥,哎呀,我這就要去凌霄宮,你們怎麼自己過來了?”七個兄長中,安花之只對安蘊央稍稍好點,只因爲以前被哥哥們欺負時,只有安蘊央會拉她一把。
“娘娘的架子太大,我們只得前來拜見。”外面傳來一箇中年人的聲音,正是安源的大兒子,安立傑。
“瞧大哥說的,我不是有孕在身,動作不太方便嘛?”安花之看着自己尚未隆大的小腹,語氣中卻滿是高高在上的自傲。
“那也未免行動太緩慢了,而且還沒到動作不方便的時候吧。”安立傑站在安蘊央身邊,酷似老將軍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的肚子裡可是江山未來的主子,你是對他有意見?”安花之和她的母親沒少被將軍府的人欺負過,現在乾脆冷下臉,也沒好氣的說道,“雖然你們是兄長,可見了娘娘,也該行禮吧?”
“你……”安立傑眉頭微皺,看來她還沒學會怎麼爲人處事,這種小人得志的模樣,根本不該在安家的人身上看到。
“好了,我們千里迢迢的趕來,可不是惹妹妹生氣的。”安蘊央心中搖頭,依照安花之這種性格,成不了大事呀。
“皇上呢?”安花之冷哼一聲,突然發覺皇上沒有來。
“皇上等了一個時辰你還沒去凌霄宮,便去了雲宮。”安蘊央含着笑,其實是想罵安花之是個笨蛋。
“皇上日理萬機,忙得很,你看你……”安立傑已經到了不惑之年,在幾個兄弟中也最爲成熟穩重,看不慣安花之這種倨傲的態度,又想要責罵她。
“大哥,妹妹她是女爲悅己者容。”一見面就吵吵鬧鬧,安蘊央可不願看到,他走到精心打扮的安花之身邊,摺扇一揮,低低說道,“爹爹有密令。”
“你們都先退下!”安花之因爲沒有看到金軒遙,還枉費自己空歡喜一場,氣惱的將髮髻上的金釵扔到地上,滿臉慍色的說道。
這次,小嵐率先退出,低垂的眸中閃過一道狠絕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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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鯉之山,其形若鯉魚,是朝鳳與金主國邊界的山脈。
蘇格已經到了東鯉山腳下兩日,而白鳳飛卻絲毫不知情。
她被那股血液吞噬的痛苦折磨的甚至分不出晝夜,每日在痛苦中忽而清醒忽而昏沉。在絕望的黑色旋渦中,抓不住一顆稻草。
而且,蘇格也不見了。
她知道情毒草的厲害,也知道情毒草的特性,蘇格避而不見是因爲怕引起自己更大的痛苦。
她不知蘇格與她做錯了什麼,只是要在一起而已,卻被這樣的痛苦不分日夜的折磨着。
又是一個難熬的午後,清寒的空氣中,陽光很暖。
白鳳飛站在庭院中,擡頭看着廊檐上的風鈴,像是入了定。
陽光輕柔的灑在她的身上,像一張溫柔的網。她的肌膚瑩潤的像是輕輕一觸就溢出水來,可那顏色分外的蒼白。
所有的人都遠遠的站着,遠遠的看着如女神般的她。
他們不敢靠近王后娘娘,因爲怕不小心的觸碰,會引起她的痛苦。
院中的風也有些陽光的溫度,白鳳飛試圖再次說服自己,只要能忘掉金軒遙,忘掉過去的一切,那就會從這錐心的痛苦中解脫,她也可以和當初一樣,與蘇格生生世世。
可是,她用盡了力氣,也無法忘記他強加於自己身上的印痕。
她知道,只要自己在心中怨恨着金軒遙,她會痛苦,而金軒遙會更加痛苦。所以,她有時候就這麼站着,定定的看着某一處,在恨與忘記間徘徊着。
無論是怨恨還是想要原諒,都不可避免的會想到金軒遙。
如果因爲疼痛,站着的力量失去了,她會坐在那裡,看着一株在清冷空氣中搖晃的小草,繼續在心中反覆念着金軒遙的名字。
“臣韓復拜見王后娘娘。”偌大的庭院中,傳來韓復的聲音。
白鳳飛微微側身,收回注視着風鈴的目光,看着眼前跪着的高瘦官員,黑水晶般的雙眸在陽光下異樣水潤明亮。
“不必多禮。”許久,從失了些血色的櫻脣逸出聲音來,動聽如天籟,“有什麼事嗎?”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來找她,除了那些伺候自己的宮女們,她沒有見過任何人。
“臣聽聞娘娘最近心煩,特意前來相陪解悶。”韓復起身,對着眼前只有十八歲的女子畢恭畢敬。
“解悶?”白鳳飛突然扯出一個笑容來,在陽光下,像一朵絕美的花朵,顫巍巍的盛開,“是蘇格讓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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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影是去了朝鳳,抱歉呀,童糊塗了,VIP章節要申請編輯才能修改,在此先表示大大的歉意,謝謝細心的書友提醒~~)
倒戈相向
說到蘇格兩個字的時候,疼痛從喉嚨往下氾濫,突然尖銳的難以忍受起來。
“王上忙於國事,未能多陪娘娘,所以……”韓復斟酌着字眼,他明白眼前看似年幼的女子,絕不容易相騙。
“你是韓復吧?”白鳳飛微微眯起雙眸,努力將自己的心思轉移。
“臣正是韓復。”韓復不料白鳳飛竟能一眼看出自己的身份,如果記得沒錯,他應該和白鳳飛從未見過面。
“朝鳳的右丞相。”抿着脣,彎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白鳳飛揮了揮絳紫色的衣袖,“你要如何爲我解悶?”
“臣不才,略懂詩詞歌賦天文地理,知曉些治國之道而已。”韓復垂眸看着白鳳飛如玉雕成般的纖手,謙虛的說道。
“朝鳳有福,竟得這麼個右丞相。”白鳳飛與他談話間,盤踞在身體裡的痛苦小了許多,一直因爲剋制痛苦而僵硬的舉止漸漸灑脫起來。
“娘娘過獎,臣實不敢當。”韓復見她幾句話間,脣色恢復了幾分粉潤,不覺暗暗稱奇,薛道明口中的“奇毒”果然很奇怪。
“許久沒人陪我下棋了。”白鳳飛轉身往花廳走去,露天的亭子上爬滿了南國特有的花藤,清淡的冷香沾在發上衣間,縈繞不散。
韓復見她往花廳中的棋盤走去,立刻跟上:“臣聽聞王后娘娘棋藝高超,天下難找對手。”
“不過是謬傳。”白鳳飛走到石桌邊,單手一伸,示意韓復坐下先請。
韓復見她形態舉止溫雅仁和,絲毫沒有倨傲盛氣,心中暗暗讚歎蘇格眼光。
“臣聞世間萬事皆有關聯,諸如這棋盤交錯,恍若天象縱橫,棋子行於其中,若星月之態,不可妄行。”韓復不敢與白鳳飛平起平坐,站在另一側手拈白子說道。
白鳳飛只淡淡笑着,因爲體內時時涌起的痛苦消耗了太多的力氣,讓她懶於說話。
“臣又聞下棋如行軍佈陣,這每一顆棋子,都不能走錯……呀,臣不才,這步棋若是落於此處,只怕是隱患。”韓復眉頭微皺,說道。
“大局尚未定下,右丞相又怎知這步棋不會救命?”白鳳飛把玩着黑子,看着韓復笑道。
“娘娘說的是。”韓復思忖着如何才能將話題轉到展繼忠的陣型上,所以下子的速度也慢了許多。
“丞相似乎有心事?”黑子清脆的落下,白鳳飛擡眸看着韓復。
“娘娘玲瓏心思,臣不敢相瞞。”韓覆沒料到白鳳飛這麼快就看出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立刻惶恐的說道,“其實是王上命臣在三日內破解新科狀元的陣法,可臣雖略懂兵法,終究是個文臣,武狀元所出的題,實在刁鑽古怪,所以……”
“武狀元?”
“那武狀元非但武功高強,而且自稱用兵如神,所以王上想讓臣試他有沒有真本事,結果,”韓復搖頭嘆息,“卻被那武狀元難住了微臣。”
白鳳飛專注的聽着,纏在頭頂上方的花藤偶爾隨風飄落幾瓣鵝黃的花瓣,落在棋盤上,一動一靜間,像一幅美極了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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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繼忠大軍被破?”金殿上,龍顏震怒,幾乎不能相信這個事實。
前兩次還捷報頻傳,怎會在蘇格偃旗息鼓三日後,突然損兵折將?
“皇上息怒,也許是蘇格身邊能人衆多……”
“白鳳飛真的並未與蘇格一起出徵?”金軒遙有些暴戾的打斷白衣的話,轉頭問向青玉。
“屬下查知,娘娘雖未與蘇格一起出徵,可是……”青玉欲言又止,他不知究竟該不該說下面的話。
“可是什麼?”金軒遙也猜到幾分,胸口一陣疼痛,她竟真的要與自己爲敵?
“繼忠的陣法天衣無縫,卻被更奇詭的陣型所破,他擔心是娘娘所爲。”青玉深吸口氣,說道。
“她怎會與大金爲敵?怎會與繼忠兵戈相向?一定是哪裡錯了。”金軒遙跌坐在龍椅上,難道他對她瞭解還不夠?或者說,他真的把她逼到了絕境,逼她與自己爲敵?
“皇上,要是這樣下去,繼忠也無法預估會發生什麼事,他說自幼娘娘天資聰穎,論武功雖不及他的一半,可讀書悟道卻超出他許多。同一個夫子所教兵法,他總是無法破解娘娘完美陣法,”紫元曾與繼忠關係最好,常聽他說及若是展府都是男兒,定能護的江山安穩,“最後可惜因爲娘娘是女兒身……”
“夠了。”金軒遙眸中隱隱跳動着火焰,“飛兒即便有經世之才,也不會讓自己兄長和同胞血流成河。”
“可是,能將展繼忠的大軍輕易破解,除了娘娘,別無他人。”紅纓知道金軒遙不願承認,但從種種狀況上來看,如此熟悉展繼忠用兵佈陣的人,除了白鳳飛,再沒第二人。
“想知道是不是她,還不簡單!”金軒遙不能想象她爲了蘇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心臟抽痛着,她胸懷天下,懷的竟是蘇格的天下!
一直都是他錯了,什麼賢君自當人人扶持,他還以爲自己可以用最後的籌碼換回她的心,卻不知她能爲了蘇格,背叛所有人。
“皇上,讓墨陽他們去朝鳳吧。無論如何,先將娘娘帶回,她曾說過,如果蘇格進犯大金,她會請纓掛帥……”
“白衣。”青玉輕聲咳嗽,示意他不要說下去。
“傳朕的話,墨陽與綠影兩人前去朝鳳,藍楓留守安原城,藍逸前去與藍楓會合。”金軒遙略略沉思,決定不等夜風,先將她帶回,“讓繼忠調撥兩隊精兵相護墨陽綠影,無論如何,將皇后娘娘帶回,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領命。”青玉立刻轉身往外走去。
“皇上,不是擔心薛道明會對娘娘不利?沒有等到夜風就先行動,會不會……”
“即便她死,也要死在朕的手中。”金軒遙聲音冷若寒冰,他一開始是擔心不能奪回完整的人,可現在,什麼都顧不上了,白鳳飛竟爲了蘇格,忘記當初說過的話,背叛他和天下人,妒火已經將他僅剩的理智燒光。
“可是,屬下擔心墨陽與綠影二人未必能帶回娘娘。”墨陽他們深入敵陣,紅纓憂心忡忡,“皇上,請讓屬下也前去朝鳳,助他們一臂之力。”
金軒遙薄脣緊抿,若是可能,他要親自帶回落跑的她,可是,金主國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將軍府如今有兩個人堂堂正正的住在皇宮,說是探望安妃,其實是心懷鬼胎。
“擺駕安苑。”並未答應紅纓的要求,金軒遙撩起長袍,往殿外走去。
***
小嵐做夢也沒想到會在安苑外見到聖駕。
安苑如同冷宮般,不知多久沒有迎來聖輦,正當她以爲安苑無法再逢春時,驀然一擡頭,卻見了那個俊美的讓她窒息的男人。
在幾個年輕俊秀的侍衛擁簇下,他尤爲俊美的臉上似乎有一份冰寒,可還沒等她確定那份冰寒和疏離,已經被他黑眸中似笑非笑的慵懶吸了進去。
直到金軒遙要從她身邊走過時,小嵐纔回了神,急忙跪在地上迎駕,不知是太緊張還是欣喜,連膝蓋都顫抖着。
“奴婢拜見皇上,皇上萬歲。”細細的顫抖聲音將金軒遙的視線引向了地上趴伏的身影。
“小嵐?”其實一開始就看見了她,金軒遙故意訝異的問道,“你怎在外面修剪樹枝?”
“回皇上的話,安妃娘娘說再過一個月就是早春了,所以……”小嵐委屈的很,安妃現在和她表面上如姐妹一樣,可其實變着法子折磨她。
她真是後悔跟錯了人,若是還留在白鳳飛身邊,也不至於現在有苦說不出。
“哦,這種事不是有專人負責?”金軒遙知她與安妃之間出現了裂縫,不動聲色的問道。
“是,可是安妃說他們都是粗人,做的不精細……”
“呵,那你繼續吧,安妃還真是有閒情雅緻。”金軒遙脣邊浮起一絲冷笑,可聲音依舊慵懶好聽。
“皇上!”見金軒遙擡腿要走,小嵐心中一急,好不容易能遇到他,怎能就這麼讓他走了?
“還有事?”金軒遙對她的態度似乎很溫和,甚至很耐心。
“皇上,奴婢、奴婢有事要報。”小嵐一橫心,決定與安花之倒戈。
金軒遙黑眸閃過一絲異常的光芒,看來這女人的耐心並不夠啊。
“你有什麼事要報?”一側站着白衣皺眉問道。
“這裡……這裡說話不方便,皇上……”小嵐戰戰兢兢的看了眼四周,生怕安花之會突然出現。
“無妨,你儘管說。”金軒遙微微傾下身,將她扶起來,脣邊的笑容擴散,那份侵略的英俊奪去了小嵐的心神。
“皇上……奴婢……奴婢先請求皇上保護奴婢。”呆呆的看了他許久,小嵐慌忙紅着臉低下頭,細聲細氣的說道。
“有人要害你?”金軒遙一眼看穿她,只不過在陪着她演戲而已。
“不……不是,是奴婢知道一些秘密。”小嵐努力剋制着緊張,蜷縮起手指說道。
“秘密?”
“奴婢知道是誰害死了小皇子……”小嵐艱難的說到,用餘光悄悄觀察着眼前男人的反應。
陰謀與陰謀
“兇手不是已經在刑部畏罪自殺了?”出乎她意外,金軒遙連語氣都沒有變,淡淡的說道。
“不……不是他!他只是個替死鬼。”小嵐急忙說道,“是安妃和安源將軍……是他們的人害死小皇子。”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金軒遙聲音微冷,鎖在她身上的目光深不可測。
“皇上,奴婢親耳所聞,這種事情,怎敢胡言……”小嵐摸不透金軒遙的心思,見他面色似乎有些不悅,急忙又跪在地上,“奴婢自幼與皇后娘娘一起長大,情比金堅,只恨不能代受其痛,而且現在身份低微,不敢……”
“就是這些?”金軒遙打斷她的話,本想耐心點陪她演戲,可實在無法再聽她矯情下去。
“皇上?”小嵐的淚水已經逼到了眼眶,聽他這樣一說,有些不解的擡頭,爲什麼皇上的反應和自己預料中的不同?
“小小奴婢,竟對安妃和將軍不敬,來人,拉去思過房,等候發落。”金軒遙說完,看也沒看她一眼,揮揮衣袖,徑直往安苑裡走去。
小嵐雙腿一軟,癱倒在地,她這步險招怎麼會走錯?
而一直站在安苑門邊的一個小丫鬟,一見金軒遙往門裡走來,立刻匆匆的從一側偏門跑了進去。
“皇上爲何還不進來?還在與小嵐說話?”這次,短短的時間內,安妃已經躺在了灑滿花瓣的浴桶中,匆忙間施了些脂粉的臉上掛着不耐煩。
一炷香前,下人來報皇上趕往安苑,眼看梳妝太慢,乾脆命人打了些熱水,扯去髮髻脫了衣服跳入木桶中。可左等右等,皇上還是沒到。
命小宮女去安苑門前看了幾次,第二次來報,竟說皇上與小嵐說上話了,這讓安花之心中有些不踏實起來。
“安妃娘娘,不知小嵐說了些什麼,皇上似乎龍顏不悅,命人將她帶走了。”小宮女離得太遠,沒有聽清談話的內容。
“帶走?去了朝露宮?”桶內的水被安妃狠狠一拍,她立刻醋意大發。
“不……應該不是,皇上命人將她帶走之後,往安苑來了。”小宮女被水花濺到了,嚇的聲音也抖了抖。
自從安妃有了身孕之後,她的脾氣就開始古怪起來。不,確切的說,自從皇后娘娘走後,安妃娘娘的脾氣就多了幾絲戾氣,讓人不敢接近,生怕會無端受了罰。
“皇上駕到。”安妃正要說話,外面突然傳來小太監尖銳的聲音。
“快點退下!”安妃給那個小宮女使了個眼色,等待腳步聲接近內房的時候,有些緊張的看了眼水波下自己的身體。
“安妃怎還不見駕?”都已走到內房的簾幔邊,白衣正不悅的說着,可隔着幾層輕薄的黃紗和珍珠簾,隱隱約約看到裡面有人在沐浴,立刻將目光硬生生的收回,尷尬的轉身站好。
這個安妃也真夠奇怪,沐浴也不通告一聲,像他們這種皇上的貼身護衛,經常是同進同退,萬一看到什麼,豈不是難堪。
“你們在此等候。”金軒遙脣邊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徑直往內室走去。
“呀,皇上?”安妃早就屏氣凝神的等着了,一見金軒遙走了進來,竟從木桶中**裸的站起身,臉色微紅,僵硬的行了個萬福,“皇上,臣妾……”
金軒遙徑直坐到了軟椅上,依舊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妃,直看的她站在木桶中,不知下一步應該做什麼。
即使有暖爐,寒冷的空氣也會迅速貼上潮溼的皮膚,而金軒遙的目光又像是炙熱的火焰,讓安花之在冰火交加間難受極了。
金軒遙對她的不自在視若無睹,目光徑直從她臉上滑下,落在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那裡是他的孩子,可是他卻對眼前的女人,除了厭惡,一絲感情都沒有。
錯誤的人是不該留在這個世上的。對他來說,他的子嗣至少要繼承一半白鳳飛那樣的血脈,不夠優秀的孩子,是無法成爲這個江山的王。
“朕在安苑外,遇到了一個宮女。”終於,金軒遙開口了,“她告訴朕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安花之的呼吸驀然一窒,半晌定下心神才問道,緊張的連剛纔的期待的情慾都消失了。
“她說皇后娘娘腹中孩子……”故意一頓,金軒遙看着她突然失去血色的臉,心中有了一絲快意,傷害過白鳳飛的人,他都要將那痛苦百倍奉還。
包括自己。他傷了她,所以現在品嚐的痛苦,也是她的百倍。
“皇后娘娘……腹中孩子怎麼了?”小嵐出賣了她?不可能!安花之扶着木桶邊沿,用盡全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口乾舌燥的問道。
“死於你與將軍手中。”不急不緩的轉着食指上的翡翠,金軒遙眸中甚至還帶着一絲笑意。
晴天霹靂一般,安花之腦中嗡嗡一響,乾脆跌坐在木桶中。
“難道安妃不想對此做出解釋嗎?”心中好笑的看着她震驚恐懼的模樣,金軒遙閒閒的問道。
“皇……皇上……臣妾冤枉……冤枉……小嵐她胡說!是她想要親近皇上,用心歹毒,臣妾一開始不知她爲人狡詐……”
“你怎知是小嵐所說?”金軒遙好整以暇的問道。
“皇上……”像是被噎住了,安花之完全亂了分寸,她的話在金軒遙聽來漏洞百出,只是自己還沒發覺而已。
“朕當然知道你是冤枉的,”金軒遙見她臉色都青白了,也不想再嚇她,起身走到浴桶邊,看着她說道,“將軍在先帝時期,是開國功臣,忠心不二,你又是大金的妃子,未來皇子的母后,怎會做出這種事來?”
“是、是、就是這樣,臣妾怎敢對娘娘不敬?臣妾心中只有皇上和大金……”安花之像是撿到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拼命的點頭。
“朕已命人將她帶去思過房,面壁思過。安妃也要管好自己的宮女,不要再讓朕遇到這樣的事,被其他人聽到,朕的嬪妃清譽也會受損。”金軒遙幽黑的雙眸閃着細碎的光芒,“而且,安妃也要爲日後腹中孩子着想,他可是大金的大皇子……也許還是未來的君主,你若是受了什麼風言風語,會影響日後的選儲,明白嗎?”
“皇上……”除非是傻子,否則誰會聽不出金軒遙的言外之意,短短時間裡,安妃由喜到悲,又從悲到喜,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狂喜的落下淚來,“皇上,臣妾……臣妾……”
“朕近日國事繁忙,安妃若有什麼需要,自己吩咐下去。”金軒遙突然伸手,拇指輕輕蹭上她的臉,嘆了口氣。
“皇上……”安妃受寵若驚,幾乎不敢相信此刻金軒遙的溫柔,她欣喜又緊張的說不出話來,直到金軒遙又輕輕嘆了口氣,才問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皇上,爲何嘆氣?”
“朕最近太忙,連你有了身孕,都抽不出時間來照看……”金軒遙收回手,轉過身說道。
“皇上,臣妾聽說朝鳳進軍金主國,是不是爲此煩惱?”失去了金軒遙的撫摸,安花之心中一空,生怕他現在會離去,立刻問道。
“北方戰事未平,南方又起烽煙,繼忠將軍的大軍連連被破,朝中大臣束手無策,朕只怕江山……”
“皇上,臣妾聽聞先皇開國之後,忌怕日後窮兵黷武,因此重文臣而少武將,如今朝中都是文官,說起武將,只有四個人。”安花之娓娓道來,沒有看到背對着她的金軒遙,笑容突然加深。
原先安花之不過是一介莽婦,根本不懂什麼窮兵黷武,更不知朝廷中事,這次居然能說出這麼多話來,一聽便知是將軍府那兩個人和她“長聊”過。
“駐守正北方的魏劍楠將軍,駐守西方的鄭遠謀將軍,南方展繼忠,東北張熠珂,這四人鎮守邊關,不能妄動,一動就怕邊關出亂。”安花之將安蘊央對她分析的情勢都說了出來,她可不想助安源一臂之力,那個老頭若是拿了權,她和她肚中的孩子就什麼都不是了。
更何況,她愛慕眼前這個男人,她要讓最強的男人做自己的夫君,這樣才能什麼都不怕。
“所以南方受侵,其他將軍無法離位援手,展將軍只能孤軍奮戰。這個時候,唯一的方法就是調撥兵力去南方,可這樣一來,大金內部如空殼,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邊關,萬一……萬一……”安花之有些不安的看了眼窗外,深吸口氣說道,“萬一此時有人反叛,大金就危險了。”
“呵,大金政通人和,不必擔心有人反叛。”金軒遙側臉,微微一笑。
“皇上,您還是要小心呀!”安花之着急了,她現在可想着日後能當太后,而不是成爲安源的傀儡。
“安妃多慮了。”
“皇上,如今南方有難,而將軍府離東鯉之山並不遠,臣妾的爹爹曾是開國將軍,不如……不如讓他前去抵擋一陣吧!”安花之在爾虞我詐中長大,對她來說,將軍府所有的人也不過是個棋子,如今自己已經爬到這麼高的地方,再也用不着安源他們。
只要白鳳飛不在,只要她有這個孩子,日後還不受盡皇恩?
愛慾之中
“先帝曾有遺詔,安家世代不得入朝爲官,如果請老將軍出山,豈不是違背先皇旨意?”金軒遙搖了搖頭,“況且若是隻論戰術,展繼忠足矣。”
“那……那安原城兵馬強壯,臣妾爹爹還有些老部下,可調撥安原城的兵力去東鯉……”安花之一急,立刻說道。
“安原城彈丸之地,能有多少兵馬?加上將軍府的家丁,也不過數千人,讓他們去東鯉,安妃在說笑吧?”
“至少也能調撥十萬兵馬!”安妃聽金軒遙語氣中帶着一絲嘲諷,急急說道。
“哦?小小安原城,怎囤積如此多的兵力?”金軒遙突然轉身,目光銳利起來,盯着她問道。
“這……那是……那是因爲我爹……臣妾……”安花之恨不得咬斷自己舌頭,大金不允許私屯養兵士,即便是王爺的家丁侍衛,也不可超出萬人,否則就要上報朝廷,若是屯養精兵三萬人以上,以蓄意謀反定罪。
而她平時也不笨,可對面是金軒遙,她關心則亂,一見他就亂了分寸。
“因爲將軍賦閒無事,便召了些人馬來操練?”金軒遙突然扯脣一笑,爲她“解圍”。
“是……是我爹習慣了戎馬生涯,加之安原城一開始土匪衆多,所以召而來些兵馬剷平那些土匪惡霸……”安妃見他脣邊浮上一絲淡淡的笑容,並無預料中的怒氣,心中稍微安定些,解釋道。
“讓朕問岳父大人借兵馬……朕可開不了口。”打斷她的話,金軒遙微微嘆氣。看來安源手下的精兵超過他的估算,而元承也未能查出全部,只給了他部分數據。
“皇上,不用您開口,有臣妾在呢。”一聽金軒遙喊安源爲岳父大人,安花之的一顆心又飛了起來。
“只怕老將軍不願借兵。”
“不會!皇上,你就相信臣妾……”安妃急急說道。
金軒遙黑如子夜的雙眸若有所思的鎖在她的身上,看的她滿面緋紅,低低輕吟一聲,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皇上,臣妾先爲您沐浴吧?”
“借老將軍精兵十萬……”金軒遙似是沒聽到她嬌羞的話語,傾身靠近她,邪肆一笑,“若是安妃能立此大功,日後朕定重賞。”
安妃鼻間聞到一股純粹的男人氣息,口乾舌燥,小腹也收緊起來,咬着脣看着自己裸露的胸口,下意識的渴望得到他的**。
金軒遙伸手探到浴桶中,沒待安花之高興,便淡淡說道:“水涼了,安妃莫要凍着身子。”
“皇上……”
“朕還要去雲宮處理事務,安妃晚上早些歇息。”金軒遙收回手,脣邊噙着高深莫測的笑,忍着剛纔突然翻涌起的疼痛,往外走去。
安花之癡癡的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剛纔那個一向對她冷酷的男人說出關心她的話語來,讓她的心欣喜的跳動着,原先不敢奢望的愛情,或許有一天,真的會到來。
對,白鳳飛已經走了,不再有可以威脅到自己地位的人,她只要努力,就能靠近他。
如果是這樣,她更不能允許將軍府的人破壞自己未來的幸福。安源從未對她盡過做爹的義務,如果不是要利用自己,也不可能幫助除去白鳳飛腹中的孩子。
事實上,她恨將軍府的人,除了自己的母親,他們都死不足惜。
這一次,她要憑着自己的雙手,來握住即將到來的無上權力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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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桌上,靜靜的躺着白子黑子,像是褪了顏色只剩下黑和白的記憶。
在清寒的風中,不知何時,白鳳飛已經忘記了痛苦。
是的,她被痛苦折磨的時間越來越少。當然,這也可能是她習慣了痛苦,只是錯覺而已。
“蘇格去哪裡了?”嫺靜的執着棋子,白鳳飛這次沒有和韓復談論那個“武狀元”。
這一次,她吐出蘇格的名字時,心臟抽痛的可以忍受。
“回娘娘的話,前幾日大雨,宿清湖潰堤,死傷不少百姓,王上聽聞傷亡不少,今日卯時就往宿清湖趕去。”韓復畢恭畢敬的說道。
這些日他都是用那個子虛烏有的“武狀元”試探白鳳飛戰術,對她的才華從先前的吃驚,到了現在的敬慕。
如果她是男兒,定會建功立業,成一方霸主。
“我想見他。”白鳳飛心中突然有些煩躁起來,將黑子隨意一放,皺起了秀美的眉。
雖然和薛道明相比,她不算精通醫術,但這麼多天的痛苦,已經讓她摸清情毒草的發作特點。雖不能徹底解毒,也知如何將痛苦減小到最少。
她想通了,折磨金軒遙就是折磨自己,即使父母是金懿炎所殺,她也不想再將痛苦延續下去,她只要平淡的幸福。
如果能將痛苦縮小,可以蘇格一起開開心心的生活,那她會毫不猶豫的放棄那些只會困擾自己的仇恨。
人生如此短暫,她無法忍受整日活在痛苦和怨恨中。
“娘娘,現在只怕見不到,王上視察災情還要賑濟撥款,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韓復知道白鳳飛中了情毒,可這幾日看她氣色漸漸好了起來,如今竟然說到蘇格的名字神情也不會改變。
他聽薛道明說,情毒草不可對宿主以外的男人有情,否則必要忍受錐心之痛。白鳳飛這幾日與他對弈,不曾吃了什麼神丹妙藥,怎麼氣色一天天好轉起來?
“我去找他。”白鳳飛託着腮,看着縱橫交錯的棋盤,神情突然一黯,喃喃的說道,“我已經好了,讓他回來吧。”
“娘娘,您說什麼?”韓復捻着棋子,有些奇怪白鳳飛突然憂傷的語氣。
在他這些日子的觀察中,這王后娘娘驚才絕豔胸襟豁達,大多時候都言笑晏晏,從不曾有這幅傷春悲秋的表情。
“愛慾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白鳳飛低低吟道,既然不能逆風而行,她就順勢而爲,只要能將痛苦縮小到不影響和蘇格在一起,做什麼都願意。
“娘娘……”韓復有些聽不明白了。
“我要去找他!”一擡頭,白鳳飛滿臉明亮的笑意,“我要告訴他,不用再擔心我。”
“找王上?”韓復心中一驚,蘇格就要攻破了展繼忠的大軍,此刻可萬萬找不得。
“右丞相的臉色不太好,是否蘇格發生了什麼事?”沒有放過韓復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白鳳飛心中一痛,擔心起來。
“沒有……王后娘娘多慮了,只是……”韓復不曾想她現在要去找蘇格,勉強笑道,“只是王上事先吩咐,爲了娘娘的安全,還是留在宮中,不要外出。”
“是嗎?”白鳳飛認真看着韓復的雙眸,直看得他有些心虛,才嫣然一笑,“那我就等他回來。”
韓復心中長長出了口氣,剛纔王后娘娘的目光雖然溫和,卻純淨的讓他沒來由的心中打鼓,生怕她會不相信自己的話。
“娘娘,上次您說的那個陣型聞所未聞,原先衆臣還半信半疑,誰知真的破了武狀元的陣。”韓復急急將話題從蘇格身上牽引到“武狀元”身上,“可是他還是不服氣,又給微臣出了難題……”
“他確實是難得的良將,已經三試其材,無需再試探了。”白鳳飛此刻心中想着蘇格和情毒草,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
“這一次,他說是綜合歷代兵法詭陣,若是還能破除,他願再寒窗苦讀十年。”因爲和東鯉之山的距離,即使快馬加鞭,也差不多要兩日才收到最新的戰況陣法,這次據說王上已經攻到核心,卻再不能前進一分,韓復心中也着急的很。
“讓他再浪費十年時間紙上談兵,豈不是太屈才了。”白鳳飛對“武狀元”到是萬分賞識,他每一次出的題,都讓她感覺似乎回到了幼時,在展府中用那些小石子做兵,與展繼忠對陣玩耍。
“娘娘……這一次……”韓復見她似乎沒有心情破陣,心中焦急起來,蘇格那邊可是數十萬兵馬等着她做出指令呢。
“對了,那武狀元在哪?我想看看他。”既不能立刻見到蘇格,她渾身又痠痛不已,乾脆將注意力都轉到其他地方,減輕痛苦。
“他……哦,王上有令,爲了娘娘的安全,除了微臣,在王上回來之前,不得與外人相見。”
“蘇格這是怎麼了?”白鳳飛美眸流轉,雖然能理解他現在擔心再次失去自己,可也不用管的這麼嚴吧?
和自由自在的王爺府相比,大沅行宮一點也不好。
“娘娘,王上是爲您好。”韓復怕她生疑,只得這樣說道。
“我知道他是爲我好。”微微嘆口氣,白鳳飛纖柔的手指在石桌上打着轉轉,“好吧,說說那個武狀元又出了什麼題。”
韓復立刻恭恭敬敬的從袖中取出一卷絹布來,在石桌上緩緩攤開,那上面畫着蜿蜒的地形,右上方則畫着陣型,一邊用毛筆註解着兵數。
白鳳飛只看了地圖一眼,臉色微微一變。
一直以來,她好像疏忽了什麼。
這些日子她無時無刻都在痛苦中沉浮,想着自己可悲的身世,想着父母的死因,想着怎麼才能克服情毒草和蘇格在一起,腦中除了父母蘇格和金軒遙,再沒了其他。
這一次,平心靜氣的看着那張地圖,她總覺得自己疏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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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忠受了傷?”雲宮內,聲線低沉的男音壓抑着怒火,這一次未免有些過了吧?
展繼忠居然會受傷?而且手下兵馬在短短半個月內傷亡不少,這根本就不合情理。
“皇上,老臣……”這一次,展相國也出現在雲宮,他頭髮又白了許多。
雖然沒有人告訴他白鳳飛的下落,可是他知道,這一次展繼忠連連失利,肯定和白鳳飛有關。
飛兒是他親手帶大的孩子,偶爾是嬌憨了些,可天資究竟有多聰慧,只有他最清楚。
只有她才能從容不迫的將自己兒子大軍逼到絕路。
“相國大人先回府吧。”金軒遙也知展相國爲子女和江山操碎了心,他不忍見相國一夜白髮,只得寬慰道,“繼忠那邊很快就會有援軍,他傷勢不重,你不必擔心。”
“皇上,您就告訴老臣,是不是飛兒她……是不是她……”
“和她無關。”這次,是斬釘截鐵的四個字,金軒遙扶着展相國,微微笑道,“蘇格狡猾無比,繼忠許是年紀尚小沉不住氣。相國不必擔心,朕不會讓他出事的。”
“可是……”展相國豈能不擔心,這不僅是大金的江山安危,還有他站在前線的孩子們。
“白衣,送相國回府。”金軒遙不等他說話,示意白衣帶他離去。
老相國見金軒遙不願對自己透露半分白鳳飛的情況,長嘆一聲,再不發一言,滿臉哀痛的往外走去。
“蘇格每次迎戰都是淺嘗輒止,待到三日後才正式與繼忠大軍相戰,這其中肯定有什麼隱情。”金軒遙見老相國離去之後,臉色凝重起來。
“對,他爲何不能當即破陣?”青玉似是想到什麼,幾乎和紫元同時說道,“因爲皇后娘娘?”
金軒遙沉入寒冰的臉色突然浮起一抹笑來。
“好個蘇格,竟用這種手段。”低沉的笑聲中含着嘲諷和勢在必得,可心中卻疼痛不已,“這一次,飛兒真是看錯人了。”
呵,不知白鳳飛要是知道自己的戰術將展繼忠傷了,會是什麼表情。
這世間沒有人比他更適合疼愛保護她,所以,他會讓小妮子看到蘇格的用心,失望之後再乖乖的回到自己身邊。
“皇上,現在要怎麼辦?”青玉現在可笑不出來。
“命展繼忠只守不攻,再告知蘇格,朕會在十日內請回皇后娘娘。”
“這不是打草驚蛇,墨陽他們……”紅纓有些擔心,如果蘇格防備起來,墨陽和綠影更難得手。
“就是要打草驚蛇,他用這種手段傷朕大將欺朕皇后,朕也要讓他每日擔驚受怕。”金軒遙臉上笑意一收,冷冷說道。
他不會相信白鳳飛會狠心傷了自己的哥哥,也不會相信她會讓生靈塗炭。即使她恨自己下毒束縛,他也只知道,那個對月見草都有着憐惜的女子,絕不會輕易讓仇恨支配着自己。
只恁廝好
小嵐萬萬想不到這一步險棋斷了自己所有的後路。
關在思過房幾天後,她又被重新派回安苑。這對她來說無異於回到了地獄。
她現在竟然連做工具的資格都沒有了。
金軒遙根本不需要她。
像是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心,那日安苑外,他大發慈悲的與她說幾句話,只是爲了將她送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安花之已經與她徹底翻臉,她成了安苑乃至整個皇宮裡最低賤最可憐的奴婢。
費盡心機卻換來了今天的生不如死,小嵐徹底明白了一件事——金軒遙的心中,除了白鳳飛,再無其他女人。而傷害過白鳳飛的人,他也絕不會放過。
所以安花之也得意不了多久,她對白鳳飛的傷害更大,依照金軒遙的性格,說不準哪一天就把她打入冷宮,或者用更殘酷的手法折磨她。
只要一想到這裡,小嵐就會稍微有些安慰,她不想現在就死了,就是想看看安花之的下場會比自己好多少。
“大哥,我已經說漏嘴,沒法補救了,爹爹要是不出兵,皇上心中準會……”
“婦人見識!婦人壞事!”裡屋裡傳來幾近咆哮的聲音,小嵐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遍遍擦拭着地面,突然有些想念自己的小姐了。
那在展府中的日子多麼美好,她似乎也曾善良美麗過,可爲什麼會變成如今這幅低賤可憐的模樣?
“反正我已經說了,爹有精兵十萬。”
“皇上當時聽到這句話,就沒有起疑心?”相比暴躁起來的老大,安蘊央坐在椅子上,臉上還帶着微笑。
“我說安原城以前土匪衆多,爹是爲了保護安原城的平安,才操練出那些兵馬。”安花之臉色有些鐵青,氣鼓鼓的站在那裡,“你們別忘了,我肚子裡有龍種,皇上現在疼我的很,見我解釋清楚了,就沒再問下去。”
“哦?”安蘊央搖了搖摺扇,不置可否的笑了起來。
“愚笨!”安立傑一見安花之這幅恃子而驕的模樣,就氣也打不出一處來,果然不是一個娘生的,腦瓜裡的東西也不一樣。
“你說誰愚笨?”安花之怒氣涌了上來,她在將軍府受到欺負就算了,在這皇宮內,誰敢對她不敬?
“除了你還有誰?”安立傑捏了捏拳頭,“你知不知道壞了爹的大事?”
“什麼大事有我肚子裡的孩子大?”安花之開始潑辣起來,她現在有金軒遙做靠山,還會怕誰,“不就是想當皇帝?我肚子的孩子趕明兒也是皇帝,算起來你們還是皇叔呢……要是讓那個老頭做皇帝,他下面可是七個兒子,加上外面的野種,不知道有多少太子儲君,憑才幹也未必輪到大哥……”
“住嘴!”安立傑生怕被外人聽到,又氣又怒,恨不得將她嘴捂住。
“好了,都是一家人, 何必因爲小事傷了和氣。”這時,安蘊央不急不緩的站起,走到兩人中間,微微笑道,“既然妹妹都已說出要借兵十萬,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大哥通知爹爹,撥十萬精兵去東鯉之山。”
“小七,你也瘋了?跟着她一起胡鬧?”
“現在箭在弦上,如不發兵,又不能提前行動,皇上那邊可說不過去。”安蘊央用扇子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嘆道。
“爹肯定不會答應。”安立傑看着安蘊央不像是說笑的樣子,一跺腳,轉身往外走去。
“還是小七哥哥最好。”安花之許久才壓下心中怒火,嫣然一笑說道,“只是爹爹那邊……”
“放心,你應該知道爹爹一向最聽誰的話。”安蘊央胸有成竹。
“七哥,若是這事成了,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安花之看着他說道。
“呵,報答就免了,自家兄妹嘛。況且,突然覺得你說的沒錯。”安蘊央摸了摸脖子,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什麼意思?”安花之有些不解。
“沒什麼,只是想到一個人對我說過的話,”安蘊央搖了搖摺扇,往門外走去,清亮的聲音低低吟道,“閻羅大伯曾教來,道人生、但不須煩惱。遇良辰,當美景,追歡買笑。剩活取百十年,只恁廝好。”
閻羅大伯?安花之一臉茫然的站在原處,呆立了片刻之後,立刻歡喜起來,高聲尖銳的喊道:“翠屏!翠屏!快幫我梳妝打扮,我要去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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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鳳飛欣喜的發現自己能稍稍控制情毒草帶來的痛苦時,韓復第五次帶着一張地圖來了。
這一次,他沒有說陣型,而是先問攻城之術。
白鳳飛端坐在一株碧綠的樹下,手裡拿着一卷詩書,身邊的木椅上放着一杯顏色碧綠的清茶。
她的衣服也是碧綠色的,遠遠看去,像一株姿態妖嬈的樹。
“攻城之術,說白了就是五行變化相通。”翻着書頁,白鳳飛淡淡開口,“無非是因地制宜,用金用木用水用火用土。”
“娘娘,那這種地形……”韓復攤開地圖,他在白鳳飛面前不敢賣弄,更不敢妄言。
“這城位居險要之處,固若金湯,原本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除非攻心,或者內攻,否則只怕能守數年也不會讓敵軍前進一步。”只是淡淡看了那地圖一眼,白鳳飛便說道。
“這怎麼行?娘娘沒其他辦法了嗎?”
“此城是依地勢所造,便是所謂的地利,若是再有賢將相守,根本無法攻下。”白鳳飛端起茶杯,看着裡面浮浮沉沉的茶葉,語氣一轉,“右丞相,蘇格何時回來?”
“這個……娘娘莫急,王上他忙於國事……”
“已經八天了。”白鳳飛抿了口茶,突然笑道,“蘇格不是在視察災情吧?”
韓復端着地圖的手微微一抖,若不是她用這麼平靜的口吻說着話,他差點就失態了:“娘娘怎會突然這樣說?是不是您聽到什麼風言風語?”
蘇格選人一向嚴謹,他確定這宮中其他人不會對她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沒有人和我說什麼,只是感覺你們瞞了我什麼。”白鳳飛依舊笑着,輕輕晃動着白玉杯,專注的看着茶葉旋轉。
“娘娘多心了……聽薛神醫說您身體微恙,王上不能陪伴左右,所以……可能是這段時間王上沒有……”韓復有些語無倫次,論經談史他很在行,可讓他欺騙這麼一個眼神通透的年輕女子,他感覺力不從心。
“沒事。”簡單的兩個字將韓復所有的不安消除,白鳳飛將書放在腿上,捧着茶杯,“我知道他是爲我好,我也不能太任性,是不是?”
說着,白鳳飛自己先笑了起來,她覺得能被寵愛是很美好的事情。
她會耐心點等待,等到蘇格忙完所有的事,一起對喧鬧的塵世揮手。那些不堪的往事,那些因慾望而起的煩惱都不會在跟隨他們。
“娘娘,王上其實……”韓復突然有些於心不忍,眼前的小女人年紀和他的女兒差不多大,卻經歷了那麼多的事,現在還被瞞騙着,一次次用她的才華,攻擊自己曾經的哥哥和故土,不知她知道後,會不會恨他們。
“不用說了,我相信他。”白鳳飛喝了一口茶,感覺到五臟六腑都流動着一股清新的茶香,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不去想體內不再純粹的血液。
“娘娘,這城有良將守護,當真攻不下?”韓復沉默半晌,再次問道。
白鳳飛搖了搖頭:“若是攻,只怕會殃及全城百姓性命。”
“那就是說,還有希望攻下?”韓復像是抓到了一絲希望,立刻問道。
這次白鳳飛沉默了,清亮的水眸看着膝上的書,裡面似乎揚起了一絲罕見的憂鬱。
“我不想說。”終於,她緩緩開口,嫣紅的脣不知怎的失去了些血色,泛着粉潤的色澤。
韓復一愣,怎麼也想不到等了半天,她說出這四個字來。
“右丞相若是沒其他的要事,陪我作畫吧。”放下杯子,拿着書,白鳳飛站起往一邊鋪好筆墨紙硯的亭子走去,笑吟吟的說道。
彷彿剛纔那絲憂鬱是韓復老眼昏花了,如今走在前面的女子身姿曼妙輕盈,似乎裡面裝滿了對生命不屈的渴望和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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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鯉山的北面有一座城池,那座城池穿過之後,便是金主國繁榮的漳泊,走過漳泊就到了安原城。
蘇格在營帳中臉色有些陰沉,沒了一貫的笑意。
他的手邊放着韓復加急的信件,上面寫的一些話,讓他的心情變得沉重。
並非因爲白鳳飛不願給攻城之計。事實上,每次面對展繼忠的大軍,他的謀士中,都會有很多應對的方案,只是那些方案和白鳳飛所給出的相比,會損失很多兵力,並且不能保證絕對勝利。
朝鳳並不是大國,他不想浪費任何一個兵力,所以他寧願等待,用白鳳飛給出的計謀,萬無一失的保護好自己的士兵。
韓覆信中將那日的事情詳細的描述一遍,讓蘇格是擔心飛兒已經知道了什麼。
即使她無法走出皇宮,外面的消息對她而言,是完全封閉的,可依照她的心思,會感覺出什麼並不奇怪。
他有些後悔自己瞞着她私自出兵。
當初知道她中了情毒草的憤怒,將他所有的理智都燒光了。他無法忍受將她帶了回來,還要時時刻刻受到金軒遙的控制。
還是這種痛苦的折磨。
一想到她在痛的時候,還要小心翼翼的掩飾着,生怕他會擔心表情,他的心會更痛。
薛道明雙手籠在袖中,蘇格今天看到信件的表情讓他也有些擔心。
“王上,這信中可說了攻城之計?”薛道明清了清喉嚨,問道。
“沒有。”蘇格語氣也有一絲陰沉。
“那……是不是王后娘娘生疑了?”薛道明依舊籠着雙手,眨了眨眼,直言不諱的問道。
蘇格猛然轉過身,看着懸掛在案桌後的大幅地圖不語。
他要不要先回去向她解釋一下?韓復說她似乎情毒解了,也就是說自己能接近她了。
可是她一定無法理解自己所做的一切,也許在她心中,他再不是那個她心中溫柔的小王爺,而是充滿野心和侵略的朝鳳王。
並且現在的情形,容不得他退後一步。
“王上,屬下取到一封匿名信,上面說……說……”外面,匆匆跑進來一個兵士,手中拿着一隻斷箭和一個黑色的信封。
“說什麼?”薛道明問道。
“說……七日內接回娘娘。”那個士兵囁嚅的說道。
“哐當”,案桌邊的龍首鎮紙掉落在地,蘇格已經轉過身來,俊秀的臉上滿是無法抑制的怒氣。
“接回娘娘?他要接回誰的娘娘?”
砰然一聲,案桌已經被蘇格一掌擊碎,營帳內立刻靜無聲息。
“王上息怒。”薛道明對那個士兵招招手,待他走到身前時,伸過帶着鹿茸手套的左手,取過那個黑色的信封,細細的看了一遍。
“你與我速速回宮……”
“王上,您不攻城了?”薛道明慢悠悠的打斷他的話,問道。
“若是她再出什麼事,我即便踏平整個天下,又有何用?”蘇格幾乎是氣急敗壞了,金軒遙天生就是他的剋星!
“王上,您不是一直說江山爲重嗎?”薛道明冷眼旁觀,見他一遇到和白鳳飛有關的事就亂了分寸,暗自嘆息英雄難過美人關。
“閉嘴。”蘇格深知金軒遙言必行行必果,他生怕自己再一個疏忽失去了白鳳飛。
而且這攻城也急不得,依照其他策士給的計謀,用最短的時間破城,也需三個月。
他不能將這三個月的時間都浪費在東鯉山腳,他要先回去向白鳳飛請罪,然後說服她跟自己並肩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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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躺在高高的屋頂上,已經看了半天的雲。
突然想到曾有一個夜涼如水的晚上,她坐在屋頂上喝着酒,有一個秀麗的少年,悄悄踏着月色走到自己心中。
那是蘇格。
教會她什麼是情愛的蘇格。
擡手捂住眼睛,白鳳飛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來,哈,她快樂的往事比悲傷的過往要多。
“娘子,你在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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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是不是想爲夫了?”
蘇格溫柔的聲音似乎在耳畔響起。
“娘子,一個人在屋頂看着天,一個人想着往事微笑,是不是她在寂寞?”
白鳳飛微微一怔,脣邊的笑容漸漸消散。
蓋住眼睛的手被溫柔的攥住,緩緩移開,水潤的雙眸對上蘇格滿是心疼的臉。
咦,不是她的幻想?蘇格回來了?
“蘇格,你回來了?”黑亮的眸中盛滿了喜悅,白鳳飛不假思索的伸手摟住蘇格的脖子。
只是抱住滿懷的時候,身體猛然疼痛起來,那些血液像是要謀反般的激盪着。
看來理論和實際還是相差了太多,她原來以爲只要不去想金軒遙就可以了,可是記憶的深處已經種下了仇恨。
而蘇格聽韓復說她的病症似乎完全好了,這才放心的接近她。上了屋頂時,見她絲毫沒有不適的反應,還欣喜的以爲真的沒事了,可現在明顯的感覺到她的身體僵硬起來,圍在他脖子的後的手也握成了拳,似乎在極力忍耐着。
“飛兒?”是自己又引起她痛苦了?蘇格急忙想推開她,可卻被她抱的更緊。
“我沒事。”努力深呼吸着,白鳳飛微笑着在他耳邊說道,“蘇格,我想你了。”
蘇格微微一愣,緊接着心臟就被歡喜的疼痛覆蓋。
“我也想你了。”手撫上她柔順的黑髮,蘇格低低的說道。
白鳳飛低笑出聲,瞧,只要她能忍受住這樣的痛苦,就能和蘇格在一起。
微微離開他一些,白鳳飛看着蘇格琥珀色的雙眸,不覺又害羞的笑了起來,她今天是不是有點失態,竟然想親他。
“飛兒,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蘇格看見她有些蒼白的臉色,立刻擔心的問道。
“蘇格,你真好看。”沒有回答他的話,白鳳飛突然說道。
蘇格又是一愣,接着俊俏的臉上竟然紅了起來。
她是第一次稱讚他的皮相,讓他聽起來有些誠惶誠恐,畢竟她是那麼的美,在她的面前,自己能好看到哪裡去?
正在想着如何回答時,白鳳飛的脣已經貼到他的臉頰上,柔軟嬌嫩的觸覺讓他心頭一酥,幾乎不敢相信她會如此主動。
可還沒等他高興,白鳳飛突然推開他,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彈回,整個身子像失衡的蝴蝶,徑直往後飛去。
“飛兒!”蘇格恐慌的一閃身,快速的從空中接住她墜下的身子,這一次她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因爲已經暈過去了。
“薛道明!”蘇格腳還沒落地,已經着急的喊道。
“臣在。”一直守在下面的薛道明早就看清剛纔發生了什麼事,心中也清楚白鳳飛爲何而暈。
情毒草豈是那麼容易能被控制的?當時韓復所說娘娘好了大半,他就心存懷疑,現在一看,果然是因爲蘇格不在身邊,她平日又清心寡慾,自然會遠離情毒折磨。
金軒遙對她做的一切,哪能說忘就忘?情毒草一碰情愛,就如洪水猛獸,她一個嬌嬌柔柔的小女子哪能忍受的了?
“韓復不是說她已經好了?爲什麼會這樣?”蘇格看着懷中臉色蒼白的人,怒吼道。
“適才還好好的,怎麼……”薛道明仔細看了看白鳳飛,伸手搭住她的脈搏,搖頭說道,“許是金軒遙那邊的問題。”
“金軒遙?”
“王上不知,這情毒草,宿主可以用他的喜怒哀樂影響到受毒人。”薛道明故意誇大了情毒草可以感受到對方血息的特點,幽幽嘆了口氣,“剛纔娘娘還好好的,突然變成這樣,一定是金帝那邊搗的鬼。”
“可是以前從未有過這種……”
“王上,是微臣的錯,如果那日不曾說娘娘的身世,她便不會對宿主有七情六慾,也就不會受到宿主太大的影響。”薛道明收回手,表面上十分恭敬,“如今娘娘滿身心都是那個金帝所作所爲,她對王上用情越深,對金帝越怨恨,這毒就會發作的越厲害。”
“金軒遙……”蘇格垂眸看着白鳳飛精美絕倫的臉蛋,他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無法保護,還要一次次的退縮忍耐,他就是個無用的懦夫!
恨意和殺意一波波的將理智掩埋,那雙漂亮的琥珀色雙眸都染上了火焰。
當白鳳飛再次醒來的時候,覺得渾身痠痛,像是騎了好幾天的馬。
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是薛道明。
“蘇格呢?”忍着疼痛翻身坐起,白鳳飛看向屋子裡,尋找蘇格的身影。
“娘娘情毒不消,不能見王上。”一桌子的粉末和藥瓶,薛道明正在桌邊細細的查看着。
“我已經沒事了。”白鳳飛記不起後面發生了什麼事,似乎她要親吻蘇格,好像腳一滑,心臟遽然停止,就暈了過去。
“娘娘,情毒草若是對其他男人動情,就會成爲讓人生不如死的劇毒,爲了玉體着想,您還是……”薛道明專注的配着藥,緩慢的說道。
“蘇格!”白鳳飛不理會他,已經下了牀,赤着腳往右側走去,穿過了幾道珠簾,直直的看着站在簾幔後的男人。
“我知道你在這裡。”還未完全恢復血色的臉上,驀然綻放出一朵嬌豔的笑,只是那笑容轉瞬即逝,“爲什麼要躲着我?”
蘇格沒料到她會一眼看穿自己隱藏在這裡,他甚至來不及躲避。
見她接近自己似乎並沒有任何的不適,蘇格才稍稍放下心來,輕輕後退兩步,低低問道:“你現在好點了嗎?”
“好得很。”白鳳飛伸出手,拉住他要躲開的手腕,笑吟吟的說道,“我們回屋。”
蘇格任她拉着往裡屋走去,他敏銳的發現她的掌心滲出了汗,並且輕微的顫抖着,可是她拼命的抵抗着體內的痛,不想退縮一步。
“你瞧,我什麼事都沒有。”拉着他走到內屋,當着薛道明的面,輕輕摟住僵立的蘇格,白鳳飛微笑着說道。
“飛兒……”蘇格一陣心酸,他知道她在騙他,可是,他無法抵抗這樣的柔情,他沒有勇氣推開她獨自逃離。
“這又是何苦。”極低的嘆息響起,薛道明配着藥的手依然很穩,只是那雙精明的小眼睛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
他原想利用情毒草無休止的折磨白鳳飛和金軒遙,可是現在鐵石心腸的他竟然有些不忍。
“好了,”白鳳飛怕自己撐不了太久,急忙放開他,依舊笑着將不適都掩蓋下去,“聽韓復說,你去視察了水災,現在那裡都安頓妥當了嗎?”
“飛兒……其實……”蘇格看着她信任的笑臉,無法再欺騙她,可是他卻說不出自己出兵的事情。
“咳,王上,這藥已經配好,臣先告退了。”薛道明突然揚聲說道。
蘇格不耐煩的揮揮手,待他走出之後,再次緊張的看着白鳳飛,思忖着如何開口才能容易獲得原諒。
“蘇格,你有什麼話要說?”白鳳飛看着他緊張的臉色,早就察覺出什麼,並不急於逼他開口。
“飛兒……你知道……我前段時間不在宮中。”蘇格第一次這麼惶恐,生怕他會惹到她不開心。
“嗯?”淡淡的嗯了聲,白鳳飛的視線牢牢的鎖在他的身上。
“哦,你……餓了嗎?先用點膳吧。”蘇格發現對着她的臉,根本說不出那些準備好的話,再一次泄氣的將話題轉移。
“是有些餓了。”因爲疼痛消耗了太多的體力,白鳳飛撫着空空的肚子,走到牀邊勾那雙精美小巧的靴子,“蘇格,以後是不是不用再出去這麼久了?”
“以後……以後如果要出去,會帶你一起,好嗎?”蘇格蹲在牀邊,仔細溫柔的攥着她的小腳,小心的先試探會不會引起她體內的不適。
“蘇格,我們回來很久了吧?”白鳳飛晃着另一隻腳,身體內的疼痛變輕了些,似是漫不經心的問道。
“飛兒,你是不是已經着急了?”蘇格擡起頭,看着她。
“我想……如果你真的無法走開,那我一人先去南海……”白鳳飛勾起一抹清雅的笑容,語氣十分認真。
“你要丟下我一人先走?”蘇格攥着她腳上的手一緊,聲音也乾涸起來。
“或許在那裡休養幾日,等到你去的時候,我這體內的毒就消解了。”白鳳飛笑容微苦,她原以爲可以忍受那疼痛,可是今日發生的事情,讓她明白了情毒草毒性的霸道。
而且,她不想看到蘇格變了,更不忍看見那些血雨腥風。從蘇格今日的種種表現來看,她的擔心也許是事實。
“不行!不準!”蘇格霍然起身,緊緊的盯着她,萬一中間發生什麼事怎麼辦?而且金軒遙的人應該到了朝鳳,她的處境並不安全。
“蘇格。”
“不准你一個人離開,飛兒,再等等我,好嗎?”
仰起脖子看着他,白鳳飛覺得這種姿勢有些累,索性躺了下來:“蘇格,你先告訴我,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飛兒,你不要擔心,這裡沒人會傷害你,再等上一段時間,我們就一起離開,好嗎?”蘇格握着她的手,急急的說道。
只要他殺了金軒遙,什麼江山什麼繼承人,他都不要。
“蘇格,再不走,我擔心就走不掉了。”白鳳飛反握住他的手,閉上眼睛呢喃着。
“爲什麼有這種擔心?飛兒,你在害怕什麼?”蘇格心中一緊,立刻追問。
“朝鳳初定不久,原本都該步入正軌,可那夜卻見星象又有異動,南方又發洪澇,天災詔告人禍,蘇格,趁着這天下還太平,我們走吧……”白鳳飛拉着他的手放到胸口,睜開水亮的眸子,看着他說道。
蘇格半晌才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來:“飛兒,不要相信那些。”
白鳳飛看着他許久,突然輕嘆一聲,將他拉倒在身邊,與他並肩睡着,輕聲問道:“蘇格,是不是有話沒有告訴我?”
蘇格轉過頭看着她,琥珀色的眸中漸漸浮現出痛苦。
“是。”
“爲什麼要瞞着我?”出乎意料的,白鳳飛並未生氣,像是都預料到,神色依舊平靜。
“因爲……因爲怕你生氣。”蘇格挫敗的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她,“我做了一件你不喜歡的事。”
白鳳飛的心中冰涼,果然,果然她做了一件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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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日寒鴉一片愁,柳塘新綠卻溫柔。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腸已斷,淚難收,相思重上小紅樓。情知已被山遮斷,頻倚闌干不自由。
這是南國的晚日,北方還是嚴冬,這裡已經楊柳春風,空氣雖然是清寒的,但是清冷中帶着一絲溼潤的溫暖。
站在這飛臨山上,能見大沅行宮一眼盡收。
與外方內圓的大金皇城不同,大沅行宮是橢圓形的,裡面曲廊高亭假山荷池應有盡有,疏落有致的在橢圓形內分佈着,只可惜只能看到大致的形狀和佈局。
飛臨山的山頂涼亭中,坐着相得益彰的兩個英俊男人。
這兩個男人正是兩個極端。
一個人面容冷峻清朗,目光也冷銳無比,腰間配着一把沉重的黑色長劍,讓人敬而生畏;另一人則溫和了許多,像是一把不會傷人的到,噙着笑的臉上雖然沒有俊美到讓人驚豔,卻看着舒服極了,無端端的想親近。
“格局都記下了?”面容冷峻的男人,連聲音都帶着一分寒冷。
“嗯。”清雅些的男人微微點頭,修長的手指在一張羊皮紙上輕輕的滑動。
“你覺得什麼時候動手比較好?”
這兩人正是金軒遙的貼身侍衛,墨陽和綠影。
“大哥覺得呢?”綠影收起羊皮紙,從腰中取出水壺放在石桌上,微笑着問道。
“皇上說十日內帶回娘娘,現在還剩三日。”墨陽俯瞰着整個大沅行宮,他知道蘇格一定會嚴加防備,而自己和綠影只有三百精兵相助。
“我們已經在這裡待了兩天,差不多將地形都摸清了,大哥想等到什麼時候動手?”綠影又掏出乾糧,遞給對面冷峻的男人。
墨陽的劍術在兄弟裡是第一,而冷靜的頭腦也絕不遜色任何一個人,所以他絕對相信墨陽做出的判斷。
搶奪失敗
“如果可能,現在就可以動手。”墨陽劍眉微微皺起,“可是,我們不能確定皇后娘娘的具體位置,更不知道她是否就在大沅行宮內。”
“而且還有個薛道明,他的毒藥確實無人可敵,如果對面站着的人是他,我的勝算只有三成。”綠影嘆了口氣,對手是誰都不怕,就怕當年號稱神醫的江湖老前輩。
如薛道明所說,他玩毒的時候,綠影還沒出世呢。
“薛道明無妨。”墨陽看着大沅行宮,若有所思的說道,“他的毒再厲害,也沒有我的劍快。只是在拔劍之前,你要確保我不會中毒。”
“有三成的把握確保你不會中毒。”綠影喝了口水慢悠悠的說道。
“啪”,一塊大餅往他面上飛來,被綠影迅即的咬住。
“不要什麼都是三成,我要萬無一失!”墨陽對不溫不火的綠影快沒轍了,他這種慢性子真是拖後腿呀!
“是,我夜裡再去探娘娘是不是萬無一失在大沅行宮內。”綠影大口的吃起大餅來,嗚,這次皇上派他們出來太急,居然忘記給補貼了,害得他與墨陽急匆匆的走到一半路上發現沒了銀子,還向展繼忠打了欠條。
現在到了朝鳳,那三百個精兵吃喝還要他們自己安排,展繼忠的銀子早就花光了,朝鳳新建,物價又貴,還沒個熟人,害得他和墨陽只得啃大餅。
所以爲了銀子,也要儘快找到皇后娘娘,否則他們就被迫在異國淪爲盜賊了。
這可是關乎他們八大侍衛的面子,要是被白衣他們知道,一定會被嘲笑一輩子。
深夜,墨黑的天空中掛着一輪新月,夾雜着星星點點的光芒,下面是燈火明亮侍衛森嚴的大沅行宮。
一道墨綠色人影悄無聲息的融入夜色裡,在屋脊上幾個起伏,順着一株高大的喬木滑了下去,一連串的動作麻利迅速,絲毫沒有引起一絲聲響。
另一道人影閃到禁衛最嚴密的一處樓閣院落,在屋脊上緊緊貼附着,像是某種在獵食的靈活動物。
墨綠色的身影正是綠影,而潛伏在最高處的是墨陽,他知道大沅行宮禁衛森嚴,擔心綠影一人應付不來,所以也悄悄尾隨作掩護。
綠影如一隻行動敏捷的貓,他的袖中有迷香粉和其他毒藥,甚至還有藍楓藍逸給的暗器機關,反正這一次是帶全了東西,若是遇到突變,不用他動手,也能輕鬆脫身。
已經查了幾個院落,其中便有鳳棲宮,可是依舊沒有見到白鳳飛。
綠影閃到一處假山後,躲進假山中的陰影中,尋思着自己是否漏掉了重要的地方。
就在他毫無頭緒時,假山後突然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飛兒,別生氣了,我錯了,我知錯了。”
一聽到飛兒兩個字,綠影眼眸一亮,立刻貼着假山往發出聲音處移了過去。
“求求你說句話,罵我也好打我也好……”男人的聲音變得可憐兮兮,中間還有水波的響聲。
“三哥他傷勢如何?大金與朝鳳的兵馬各損失多少?”數天來,白鳳飛終於說了第一句話。
她現在有些不能確定,蘇格究竟是因爲愛她而發動戰爭,還是以愛爲藉口,來實現他的野心和慾望。
雖然明白應該相信他,應該理解他的所作所爲,可她能原諒蘇格欺瞞她暗自出兵,卻無法原諒自己一時大意,被韓復套出那麼多的計策,將展家的人傷了。
展繼忠是她的哥哥,雖不是一母同胎,卻勝似親生哥哥。他十六歲後就年年在邊關訓練,可那兄妹之情並未因爲分離而減少。
還記得那日回朝鳳,是他和大哥放過自己與蘇格……
“展繼忠是被暗器所傷,沒有中要害,應該沒有大礙。”蘇格見她終於肯與自己說話,欣喜極了,立刻如實說道,“大金損失兵馬一萬三千多人,朝鳳兩千餘人。”
“不對,若是依照每次韓復給我的兵馬人數,大金至少損失十萬多兵馬。”白鳳飛皺着眉頭,有些不相信蘇格所說。
“可是將領是展繼忠,他應變能力太強,每每發覺不對,立刻調整陣型,將傷亡減低到最小。”蘇格無奈的說道。
“一萬三千多人……我都做了些什麼……”白鳳飛別過臉,死者已矣,她連補救的機會都沒了。
“飛兒,他們不死,就是我們死,你沒做錯什麼,是我……”
“別說了,我意已決,明日便動身去南海。”白鳳飛幽幽的嘆了口氣,在溫泉中似是愜意的浸泡着,可臉上卻帶着淡淡的憂愁,“我不想恨他,你爲什麼還要這麼固執?”
“他害得我們還不夠嗎?飛兒,你看看自己被折騰成什麼樣了?我不想一輩子都活在他的陰影下!”蘇格遠遠的看着白鳳飛,他不敢接近,因爲此刻提到了金軒遙,“現在也無法回頭!如果此時鳴金收兵,非但會被天下人恥笑,日後還會給朝鳳帶來大難。”
“你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再和我說。”白鳳飛擡頭看着星空,淡淡的說道。
男人也許都是慾望支配下的動物,他們好戰好爭好鬥,喜歡輝煌和權力,厭惡平淡,她實在不該勉強蘇格與她一起歸隱……
“飛兒……可是我需要你。”蘇格知道事情壞透了,他傷了白鳳飛的心,而且現在還無法用行動來彌補。
白鳳飛不再說話,長時間的靜默着。
需要她的才華,需要她爲他殺千人斬萬人,需要她站在身邊指點江山?
白鳳飛有些茫然,男人的心是由慾望組成,她愛的那個蘇格,似乎不該是這樣的。
水聲潺潺中,綠影在假山邊,手心冒出了汗。
他初步估算了周圍的情況,如果一招沒得手,他的情況就不妙了。
帶走白鳳飛,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可是蘇格絕不是省油的燈。憑着他和墨陽的身手,潛伏進來容易,要帶走一個人難,如果帶走的人還是白鳳飛,只怕是難於上青天。
綠影將氣息隱藏的很深,左手多出了一個黑色狀如小燈籠的東西。
這是無色無味的軟骨散,只要他一揚手,周圍十丈內的人都會提不起絲毫的力氣,可是,他還是擔心不能順利帶走白鳳飛。
只要這邊一有動靜,一瞬間就可能衝出來成百上千的侍衛。
綠影輕移腳步,左手已經凝聚了真氣,正準備行動,突然察覺到身後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他沒有動,因爲知道身後悄無聲息貼近自己的是墨陽。
墨陽示意他退後一些,手緊緊的按在腰間,看上起他準備一劍了結這恩怨情仇。
只是,金軒遙並未下令要蘇格的命,綠影有些擔心,萬一蘇格死在墨陽的劍下,那白鳳飛豈不是與皇上越走越遠?
墨陽身形如鬼魅般的迅捷,只是一晃身,已經掠到了溫泉池邊。
他的劍還沒拔出,通常他拔劍的時候,那個人已經死了。他的劍不是拔不出,而是在閃出的一瞬間,驚駭的閉上了眼。
一股溫熱的液體從他鼻子流下,他看到了什麼?
溫泉上浮着白色的水霧,星月稀疏的光芒下,他看到了一具讓人目奪神移的絕美**。
天,爲什麼沒人告訴他皇后娘娘此刻裸着身子在洗澡。
太失誤了,被震到的一瞬,墨陽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被皇上知道此刻的情景,他的眼睛就不保了。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雖然是耽誤了短短的瞬間,但墨陽已經知道自己已經失了先機。
“誰?”蘇格警覺的發現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站在石頭上,立刻喚道,“來人,有刺客。”
接着蘇格便閃到白鳳飛身前,單手一揮,一道溫熱的水浪往墨陽身上擊來。
只是電光火石的剎那,墨陽已經成了被動的人,他迅即退後拉住還不明所以的綠影,迅速衝破尚未成型的侍衛包圍,在夜色中,像兩顆暗色的流星,一閃即逝。
待到安全的某條街巷,綠影這才發現一臉冷峻的老大不知何時滿臉的鮮血。
他原先等着墨陽拔劍之時,就將白鳳飛帶走,誰知還沒行動,墨陽就退了回來,閃電般的逃了。
“大哥,你……你遭了暗算?”墨陽臉上的鮮血其實讓綠影很想笑,憋了許久才問道。
“沒有。”墨陽伸手擦了擦臉,語氣是一貫的冷峻,剛纔跑的太快,鼻子裡的血弄的滿臉都是。
“那……這個是……”不行了,綠影還是想笑,從未見過這樣狼狽的墨陽。
“沒有。”墨陽只重複那兩個字,聲音很冷硬。
綠影識趣的不再問下去,看他現在的表情,要是自己再問一句,肯定要受他一掌。
“這次沒有得手,蘇格定會更加防備。”墨陽瞥了眼綠影快憋不住笑的臉,只扼腕剛纔沒能成功。
沒辦法,誰讓他老大不小還沒見過女人的**,見就見了,還見這麼個天香國色的,讓他不震驚纔怪。
“不過至少確認了皇后娘娘在行宮內,下次行動應該不會撲空。”綠影跟在他身後邊走邊說。
“我們人手不夠,飛鴿傳書給繼忠,讓他派三千兵馬三日後在東鯉山腳的武闈鎮等候。”墨陽越想越恨自己剛纔的失神,那短短的一瞬間,已經夠蘇格死上兩次。
“那下一次什麼時候動手?”轉過一條暗巷,綠影低低問道。
“現在。”墨陽手一揮,一道微亮的火光在空中閃現。
“現在?”
“越亂越好,而且我怕一耽誤,蘇格會將娘娘轉移,那時候我們撲個空就算了,可不能再搭進去兄弟們的性命。”墨陽見幾道人影往這邊閃來,心中清點着人數。
不多時,三百個精短打扮的人已經到齊。
*****
那邊巷子中正在秘密佈局準備搶人,而大沅行宮則處處燈火,每隔三步就是一隊帶刀侍衛,而白鳳飛所在之處,更是森嚴的飛不進一隻蒼蠅。
“剛纔是誰?”白鳳飛換好了衣服,蘇格也佈置完內侍,她見蘇格臉色沉重,急急問道。
剛纔那人站在石上的陰影處,穿着暗色的緊身服,她還沒看清臉,就一閃身沒了影。
“蘇格,你是不是還有事瞞着我?”白鳳飛見蘇格不語,又問道。
蘇格是沒有告訴她金軒遙派人來的事情,一來是怕她擔心,二來最近也沒有機會和她說這件事。
“是……是金軒遙的人。”攥了攥拳頭,恨自己不能給她一天安寧的生活。
“墨陽!”對,她似乎看到了一柄沉重黑色劍柄,原先還以爲自己是眼花了,看到的是花枝樹木留下的陰影。
白鳳飛想到這裡就驚出一身冷汗,她知道墨陽的身手,如果他在蘇格說話前拔劍,蘇格這一生或許都不能再發出一個音來。
“也許是我出兵激怒了他。”深吸了口氣,這大沅行宮已經是禁衛森嚴,他們居然還能闖進來,着實有些可怕。
“如果是墨陽出馬,最多隻有四人。”白鳳飛不知道八大侍衛來了幾個,依照她對金軒遙的瞭解,如今金主國內憂外患,金軒遙絕不可能將八個人都派到朝鳳。
紫元和紅纓掌握禁軍和皇城兵馬,不可能離開皇宮;而青玉則是收集情報的能手,金軒遙也不會在這種時刻將他派來;藍楓暈血,而且這邊無法運用大型的機關術,他與藍逸都不可能來。
“你指的是金軒遙身邊的侍衛?”
“蘇格,我擔心……”
“不用擔心,你先睡下吧,無論外面發生什麼,都不要出去。”蘇格微微一笑,溫柔的說道,“這鳳棲宮,不會出現任何一個金主國的人。”
白鳳飛突然伸手捂住胸口,似是又痛苦起來。
蘇格見她這幅神情,慌忙後退幾步:“又不舒服了?快吃些止疼的藥丸。”
白鳳飛擺擺手,臉色泛白:“不用,我休息一會。”
蘇格急忙點頭,琥珀色的眸中滿是擔憂。
“蘇格,你也要小心。”白鳳飛坐到牀邊,低低的說道。
“別擔心,我保證不會有事,這行宮內佈滿了高手,他們如果再來,一定有來無回。”蘇格見她臉色越發難看,說完立刻抽身退下。
白鳳飛捂着胸口良久,突然長嘆一聲,走到案桌前,竟研起磨來。
如果是墨陽,她預料今晚不會平靜。
夜劫&憤怒
在鳳棲宮的第三樓,白鳳飛能俯瞰整個大院子的情況,下面的侍衛如雲,而鳳棲宮的宮女太監也一併換成身手最好的大內侍衛。
就連這三樓的窗外,都站着一排侍衛。
白鳳飛伸手關上窗戶,看着案桌上墨跡未乾的蠅頭小楷——
當日錯逢,憐才深負。舊時風流,浮名不顧;玉宇無心,金風有露;人世不存,鳳輦何處?圖王取霸,征伐逐鹿:江山如畫,興亡一夢;不如歸去,莫尋來路;感極涕零,來生再渡。
待那絹布上的墨跡乾透,白鳳飛將它折起,再用細線捆住,然後握在手中。
她的心中隱隱刺痛着,只做了這幾個簡單的動作,渾身就沒了力氣,軟綿綿的躺到牀上,閉上了雙眸。
她終於要向金軒遙臣服了。
不想去恨他,只求他能放過自己,她願意忘記那一切。
外面很安靜,安靜的讓她昏昏欲睡。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聲箭破空氣的聲音響起,接着外面的安靜被打破。
白鳳飛心中一沉,果然來了。
依照墨陽果斷迅捷的性格,今夜八成會再來行宮。
不過這次她擔心的並不是蘇格,而是墨陽他們。
蘇格能安心的讓她繼續在鳳棲宮中,就說明他此次有備無患,雖然墨陽他們是金軒遙的人,可她心中視他們爲兄長摯友。
說起來可笑,她被金軒遙帶回金主國之後,接觸最多的人不是金帝,而是這羣性格各異的侍衛。皇宮的生活枯燥而單調,是他們陪着自己耍劍下棋發呆,待到腹中有了孩子之後,他們更是不分日夜護自己安危,這份感情雖從未說過,卻已經深深印刻在記憶中,無法抹去。
外面的聲響越來越大,雜亂的聲音中夾雜着刀劍相擊和火光,白鳳飛坐起身,掌心那個捆綁起來的綢布有些汗溼。
外面似是亂成了一團,但還未攻入鳳棲宮,隱隱約約還能聽到蘇格和薛道明冷靜的聲音。
白鳳飛走到窗前,推開了一條縫隙往外看去。
從三樓往下看去,鳳棲宮內的幾百侍衛並未動,墨陽他們一路殺來,纔到了鳳棲宮牆外。
火光沖天,外面嘈雜,情況一片混亂,可她還是一眼看出蘇格勝券在握,而墨陽此次似乎只帶了幾百人馬,根本無法與數千侍衛相抗衡。
蘇格幕下頂尖的高手並不少,雖然沒有墨陽的劍快,可車輪戰術下來,墨陽的體力也吃不消。
而且薛道明還沒有出手,他正籠着雙手和蘇格站在高處談笑風生。
白鳳飛視線在刀光劍影中搜尋着,她只見了墨陽和綠影,再沒發現其他侍衛。
眼看那邊的情勢越來越危急,而一直靜觀的薛道明左手似乎在袖中動了動。夜色中,白鳳飛看的並是不是很清楚,但她知道薛道明要暗中做什麼手腳。
薛道明可不是什麼俠義之士,走慣了江湖,他最知道什麼時候該出手。
白鳳飛手心又滲出汗來,她突然關上窗戶,從衣櫃裡隨手拿起一件衣裙,撕下一角,往臉上蒙去。
可繫好,又頹然的扯下。
她這是要去做什麼?憑她的身手,能救得了墨陽和綠影?而且,爲什麼要救這兩個想帶自己回去的人?這般鬼鬼祟祟被蘇格知道,他心中又會怎麼想?
快步走到窗口,白鳳飛心情複雜的看着刀光劍影中兩個熟悉的身影。
情況似乎很不妙,她走開的短短時間裡,墨陽手中的劍已經慢了一半,他們此刻就是想撤,也難上加難。
白鳳飛復又轉身回到梳妝檯前,從一個梳妝盒裡拿出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紅色東西——這是藍逸研究出的奇怪東西,她還從未用過。
她記得藍逸神秘兮兮的拿着這鴿子蛋送給她說,這是天下獨一無二的脫身蛋,至於用法,只要狠命的往敵人身上扔去就行。
在手中掂了掂這不輕不重的彈丸,她無法眼睜睜的看着墨陽與綠影有事,而且如果他們出了什麼事,金軒遙更不會善罷甘休。
閃身到窗邊,白鳳飛發現綠影那邊情況也不妙,如果沒猜錯,他們應該是中了薛道明的毒。
看了眼窗戶四周的侍衛,白鳳飛手腕微揚,那顆紅色的“鴿子蛋”在夜色中很像一個石塊,徑直往院牆外飛去。
只是它走的並不容易,在半路中已被攔截幾次,直到衆侍衛發現它不是危險物和什麼歹毒暗器的時候,才絲毫不在意的一掌揮出,讓它滴溜溜的轉到墨陽腳下。
可那“鴿子蛋”安靜的躺在地上,絲毫也沒發生什麼奇蹟。
“娘娘,您扔的是什麼?”站在窗外的侍衛突然冷不丁的問道。
“哈……無用的胭脂。”白鳳飛的臉色不自然起來,她不該相信藍逸發明的東西!
眼看綠影身側一柄長劍悄無聲息的刺向他,白鳳飛再按捺不住,左手一揮,那被她握在掌心的綢布打了出去,這次用足了力道,加上綢布是沒有重量的東西,衆人絲毫不在意,於是毫無障礙的穿過亂糟糟的衆人,彈到那柄劍上。
電光火石間,那劍尖雖然只是微微一沉,但已經避開了綠影的要害,刺到他左臂,而那捆着的黃色因爲極大的力道,綢布被劍身擦開,散開的一瞬,地上被衆人忽視的“鴿子蛋”突然發出一聲巨響,接着一股紅色的霧氣蔓延開來,幾乎立刻席捲了方圓三十丈的地盤。
連鳳棲宮都被紅色的煙霧包裹着,白鳳飛的眼前一邊紅色,她立刻關上窗戶,閉上眼睛暗自嘀咕藍逸給的東西是不是過了保質期,居然過了這麼久纔有反應。
“飛兒,你沒事吧?”蘇格熟悉的聲音在煙霧中傳了過來。
“我在這裡。”白鳳飛朝他發出聲音的地方伸出手,脣邊帶着一絲釋然的笑容。
待蘇格的手握住她的手,外面的煙霧也漸漸散去,而墨陽和綠影以及那些受傷的精兵都消失在行宮內。
“蘇格,對不起。”握住他手的時候,白鳳飛在第一時間裡坦白,“是我放走了他們。”
“爲什麼要這樣做?”其實他看到了那顆紅色的不明物是鳳棲宮的方向射來,只是他無法理解爲何白鳳飛要救想劫走她的人。
“因爲……他們是我的朋友。”白鳳飛垂下雙眸說道,“而且,即便殺了他們,金軒遙也不會善罷甘休,只會更加……”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剛纔趁着那濃霧,他們把我傷了,或者把你帶走了,又會是怎樣?”蘇格語氣很平靜,但是心中躥起了點點怒火。
“不會,那時你身邊有薛道明,而且他們都已受了傷,論身手,你也不會受傷。而且墨陽一向大局爲重,更不會拼死闖鳳棲宮。”白鳳飛這一點到是篤信,若是會傷了蘇格,她絕不會妄然出手。
“你還真是瞭解他們!”蘇格突然甩開她的手,在還未完全消散的紅霧中,這個依舊絕美清澈的女人似乎變得有些陌生。
自從將她帶回之後,他的心都被喜悅包圍着,直到情毒草,他由喜變悲,憤然出兵。爲了她,他已失去了理智,甚至不顧新朝初定就貿然出兵,可是她卻維護着金軒遙的人!
蘇格突然想到,也許她在金主國的時候,那顆心早就變了。
是,他憐惜她,所以不曾問她在金軒遙身邊的那些日子,他想撫平她的傷口,卻不知她心裡是否已經有了他人。
情毒草若非兩人相親相愛,她怎會時時被痛苦煎熬?即便是以恨的方式存在,她心中也是有那個下毒的人——金軒遙。
他原是霸道的小王爺,即使是喜歡上某棵小草,也不允許別人染指,更別說是她了。可是偏偏她被染指,更可恨的是,她的心中有了金軒遙。
如果他喜歡的某朵花要被別人採取,他會在那個人下手之間,將那花摘下,埋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他原來就是這樣的霸道惡劣,可是遇到了比花朵還美好的她,他就學着如何去保護她,如何去愛她……
到頭來呢?被他呵護的更加嬌豔的花朵,又被另一個男人採擷,這算什麼?他的王后,甚至有過金軒遙的孩子,想到她小心呵護自己腹中胎兒的神態,是那麼的愛……
血液漸漸凝固住,蘇格突然發覺自己有些可笑,他似乎爲了一份單向的愛,已經迷失了方向和自我。
白鳳飛看着他突然冰寒起的眼神,知道他是生氣了,立刻拉住他甩開的手:“蘇格,不要生氣,墨陽已受了傷,短時間內不會再來行宮,我們還可以離開。”
“離開?我蘇格可不想再當個懦夫!”蘇格見她越是溫柔,心中的火不知爲何越大起來,他想到她也會對金軒遙這樣溫柔,“而且已經發兵,若是半途而廢,非但會被所有人恥笑,更會給朝鳳帶來後患!”
“蘇格,我會想辦法讓金主國那邊……”
“想辦法?你能想什麼辦法,用刀逼着金軒遙簽下永生永世不相欺犯的條約,還是再將身子獻給他?”
“蘇格,你怎麼了?”白鳳飛心中一痛,他真的生氣了?可即使生氣,他也不會說出這種傷人的話語來。
“不要碰我!”見白鳳飛擡頭撫向自己的臉,蘇格厭惡的別開臉,將她的手隔開,“在你心中,我連金軒遙的侍衛都不如,你何必勉強自己與我歸隱?”
蘇格不知道爲何控制不住自己的口,竟說出這種比刀還利的話。他沒比強忍着悲傷的白鳳飛好到哪裡去,事實上,他每說一句傷她的話,自己的心也痛上萬分。
“不是這樣的,我是真心想……”
“不用解釋,兵我已經出了,金主國與朝鳳,我與金軒遙,你只能選一個。”蘇格後退幾步,避開她想擁抱的他的舉動,冷硬的說道,“若是選我,便與我一起出戰,待踏平金主,殺了金軒遙之後,我若不立刻與你歸隱,你便親手殺了我。”
“蘇格……”他今日爲何要這樣逼她?放走了墨陽與綠影,是有她的私心,可問題沒嚴重到這種地步吧?
“話已至此,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蘇格強壓着心中的痠痛,他被金軒遙逼到絕境,這一次也要將她逼到絕路,否則他會永遠活在情毒草和金軒遙的陰影下。
“蘇格,你是不是在擔心什麼?我們之間是不是……”白鳳飛知道他在生氣,可還試圖與他談開,她不想他們之間有隔閡。
即使蘇格瞞着她出兵,再用計套出她的計謀,她除了自責自己的疏忽大意之外,都沒有這樣大的憤怒。
愛情不該是互相坦誠互相信任互相關愛的嗎?爲什麼今晚的蘇格會用這樣的話傷害她?
“金軒遙一天不死,我們之間就什麼都不是!”
“我們之間不關金軒遙的事,”白鳳飛上前一步,再次握住他的手,緊緊的攥着,生怕會被他掙脫,“我們之間只有我和你啊。”
“是嗎?”蘇格眸中突然閃過一絲痛苦和冷酷,他伸出另一隻手,毫無預兆的握住白鳳飛柔軟彈性的胸口,不帶一絲情慾的肆意揉捏着。
“你做什麼?”白鳳飛水亮的眸中閃過一絲訝異和羞澀,可並未躲過他的手,她不知道蘇格想證明什麼,她還對他完全的信任和敞開,所以她不會躲避。
蘇格被她緊緊握住的手,反扣住她的手腕,壓到她的纖腰後,薄脣猛然湊近她的香脣,深深的吻住。
白鳳飛原先還能站的筆直,可是她體內的痛漸漸擴散起來,冷汗一瞬間就滲了出來,她痛的已經感覺不到蘇格的親吻和撫摸。
痛的想暈過去就解脫了,可是還不能暈,因爲蘇格還沒有說完話。
終於,等她衣服都被汗水浸溼的時候,蘇格終於放開她,聲音冷酷的傳到她的耳中:“現在你還認爲我們之間只有我和你?”
白鳳飛因爲剛纔的劇痛,淚水都快被逼了出來,視線一片模糊,只能勉強自己還站立着。她也恨體內的毒草,恨自己不純粹的血液,可是越恨,金軒遙的臉就越清晰,她就會越痛苦
愛他,還是護他?
蘇格看着她蒼白的臉和失去了焦點的美眸,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殘忍的事情,立刻轉過身,幾乎是奪路而逃。
好痛好痛……
白鳳飛的心好痛,她第一次發現,會有比情毒草還要痛苦的痛。
情毒草的痛豈是僅僅因爲宿主,更是因爲自己對蘇格的情。他沒有回來的那段日子,即便恨着金軒遙,也沒有過這麼痛的感覺。
耳邊清晰的迴盪着蘇格的那句話——還是再將身子獻給他?
呵,他在乎她不再清白的事實。她原以爲只要相愛着的兩個人,可以包容忍耐對方的一切,可現在看來,她又錯了。
在學着如何愛上一個男人的道路上,她發現自己許多的觀點都那麼的天真。
畢竟,這是男人的天下。看來,她必須要學着用不平等的眼光去看待世間萬物,包括愛情。
全身的力氣一點點耗光,終於可以不再倔強的站着,可以有充足的理由倒下。
在昏迷前,白鳳飛清楚的知道,她和蘇格之間根本的問題是因爲金軒遙,而並非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屏風外,雕龍刻鳳的柱子邊,蘇格臉色也異常蒼白。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怎麼這麼衝動,明明不是想責怪她放走墨陽他們,可一想到她對金軒遙的侍衛都有着感情,他就燃起熊熊的妒火。
說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話,一定讓她難過了,他卻不敢再進去面對她,因爲怕自己會失控,怕自己再一次傷害她。
“王上。”薛道明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蘇格立刻將自己失神痛苦的表情掩去,看向他:“都清理好了?”
“對方死了四十三個人,還有兩個重傷,王上要怎麼處罰?”薛道明早就看見蘇格的臉色不對,他也猜想到是因爲被墨陽他們逃脫的原因。
“暫且收押,別讓他們死了。”蘇格現在滿腦子都是白鳳飛帶着些許絕望的神情,在他第二次甩開她的手時,他就注意到這微小的表情變化,只是那時他被怒火衝昏了頭腦,並不曾想去怎麼安慰她。
“是。”薛道明偷眼看了看蘇格的神色,回道,“王上,金帝的那兩個人都中了臣的毒,短時間內不會再來,如果這段時間內娘娘答應與您一起去東鯉山,那我們的情況就不再是被動了。”
“情毒草……本王一天也無法忍受這該死的毒。”蘇格突然暴躁的說道,看上去剛纔薛道明說的話他都沒有聽進去。
“宿主死了,這毒就該解了。”薛道明捏着鬍子說道。
蘇格心情異常煩亂,陰沉着臉轉身往外走去。
薛道明看着他的背影,搖了搖頭,脣邊漸漸露出一絲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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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陽與綠影都撤到了安全的地方。
綠影的手中有一方絹布,上面的字因爲汗水和血跡有些模糊,可依舊辨的清是白鳳飛的字跡。
“當日錯逢,憐才深負。舊時風流,浮名不顧;玉宇無心,金風有露;人世不存,鳳輦何處?圖王取霸,征伐逐鹿:江山如畫,興亡一夢;不如歸去,莫尋來路;感極涕零,來生再渡……”脣色有些發青的墨陽低低的念着。
雖然經過了綠影的處理,可薛道明的毒只是被控制住了,並沒有完全消除。
“娘娘在向皇上讓步。”綠影疲累的坐在地上,他的脣色也泛着不正常的淡青。
“只怕皇上若是再逼,她會破釜沉舟。”墨陽長嘆一聲,白鳳飛這哪是讓步,根本就是以退爲進。
綠影沉默的看着那娟秀的蠅頭小字,沉默半晌才說道:“先休息吧,這毒三日內未必能散的清。”
墨陽也覺得渾身發麻,內力使不上一半,便將絹布收好,靠着斑駁的廟牆,閉上雙眸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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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體內的情毒草折磨的她快要瘋了。
自從醒來之後,就發覺那毒越發厲害,即使控制着不去想任何人,依舊瘋狂的啃噬着她的身體,像是要將魂魄和心智撕碎一樣。
蘇格遠遠的站着,看着她痛苦的模樣,他不明白爲何金軒遙將她折磨到這種程度,她還不願與自己一起征戰。
殺父殺母之仇,又玷污了她,換作任何一個女人,早該恨他入骨。
她卻似乎無動於衷。
除非是更大的愛,將這份恨沖淡……
是的,除非是她愛他。
深吸口氣,蘇格捏緊拳頭,爲什麼那段時間他要“死”。
“考慮好了嗎?”乾澀微冷的聲音,將白鳳飛從無邊無際的痛苦中拉回一絲心神。
她撫着頭,側過臉,看見站在門口的蘇格。
“蘇格……”似是忘記昨夜發生的事情,白鳳飛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來,向他伸出手。
“我已經等不及了,就是現在,你告訴我,願不願意一起去東鯉山?”蘇格並未上前一步,他厭惡自己對她的猜忌,可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想法。
白鳳飛笑容漸漸苦澀,一大清早是被痛苦喚醒,然後又讓她面對這樣的問題,老天似乎有些太爲難她了。
“你已經看到了,金軒遙甚至來行宮裡搶人了!”蘇格漂亮的琥珀色雙眸是陰鷙的,“你還要我忍到多久?”
白鳳飛腦中又痛了起來,閉上眼睛良久,才緩緩說道:“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像是無奈的嘆息讓步,白鳳飛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在男人的權欲世界裡,女人最好不要試圖去左右他們的思想。
“八十萬大軍在東鯉山腳等着,我不想逼你,可是朝鳳和金主,我和金軒遙,你只有一個選擇。”
“我知道了。”舌尖蔓延開血的味道,那味道竟有些香甜,白鳳飛垂下雙眸,看着自己的潔白的手指,輕聲說道。
蘇格聽到她突然疲憊起來的聲音,心中一痛,可他不能再忍讓下去,還有那些等着他調令的大軍,也不允許再拖延時間下去。
“飛兒,你是不是恨我?”良久,蘇格低低的問道。
“這些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理應由我解決。”白鳳飛微微苦笑,“怎麼會去恨你……”
“昨日我有些衝動……對不起。”蘇格深吸了口氣,說道。
“蘇格,”白鳳飛揉了揉太陽穴,深吸口氣說道,“我可以對你毫無隱瞞,如果你想知道我在金軒遙身邊時的一切。”
“不用!”蘇格幾乎立刻就阻止,他不是不想知道,只是他不想再次拉着她一起陷入讓人絕望的回憶中。
“所有的過去我都不想知道,我只要你陪我一起滅金。”蘇格見白鳳飛又沉默了,補充說道。
“蘇格……那日你闖大金皇宮,還記得嗎?”白鳳飛低低的問道。
“記得。”蘇格以爲她要提那天他絕情的一掌,眼眸的溫度低了下來。
她不是早已原諒那次的衝動,怎又好端端的提起?
“那天你原本無法逃走,可金軒遙卻讓你回了國……”白鳳飛一提到金軒遙,臉色就蒼白一分,“如果換成你,絕不會放虎歸山,是吧?”
“當然。”蘇格眉頭微皺,她忘記自己是誰的妻子,竟爲金軒遙說話。
“爲什麼要揹着我挑起戰爭,你知不知道金軒遙當初……”白鳳飛想到當初她答應金軒遙,若是蘇格起兵,定會親自掛帥,將他逐出大金。
“飛兒,你是我的妻子,無論我做了什麼,你都應該站在我的身邊。”蘇格有些惱怒的打斷她的話,“而金軒遙強搶**,他爲什麼就不能承擔自己犯下的錯?你的心到底在哪一方?”
“我都是爲你好,金軒遙文韜武略,心懷智謀都不是朝鳳所能……”
“這是爲我好?”蘇格突然冷笑,“口中心中說着別的男人如何厲害,這便是爲我好?”
“我不想你帶着八十萬兵士的命去送死,也不要看到戰禍紛爭生靈塗炭!蘇格,即使我站在你身邊又能如何?”白鳳飛心如刀絞,他現在根本聽不進去自己的話,“金軒遙若是懼我,他手下八大侍衛任何一個人都能輕易的殺了我。”
“我會保護你,他怎麼可能從我手中再次將你奪走?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只知道金軒遙強大可怕,你只想逃避,可即使逃到天涯海角又能如何?你的心中還是有他!”
“蘇格,你滅金的動機並不單純,得人心者得天下,你已先失人心,出兵民怨人憤。而金軒遙此前廣施仁政,北方撤兵更是深的民心……”白鳳飛並不想將情感加諸於江山之上,她不願蘇格出兵,更是不想他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你身在深宮,對天下事卻知道不少。”蘇格冷然說道,“金主國事、金主國君,原來都在你心。”
白鳳飛只是想分析現況,未料蘇格非但聽不進去,還誤會自己用心,不覺也動了氣:“我只不願見你陷入絕境,你如今先出了兵,在百姓心中,已不是仁君。現在是,邪人用正法,正法也邪。而金軒遙若是對你用邪法,他順應天命,邪法也正。”
“你還在偏袒與他!”蘇格怒氣已壓不住,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站在另一個男人那邊。
“好,就算我與你一道與金軒遙爲敵,也只能白白葬送朝鳳八十萬將士的性命!朝鳳初定,百姓剛剛經過一番血雨腥風,他們必定不願再捲入征戰之中,而大金……”白鳳飛胸悶,她是精通行軍佈陣,可大金能人異士何其多,比如那個“夜風”,只憑他一人,就能輕易奪取她與蘇格的性命。
她不要戰爭,她只想每日醒來能看見陽光和蘇格的笑臉。
“只要你與我一起,即便拖着整個天下一起下地獄又如何?”蘇格聲音微微太高,眸中是不甘與憤怒。
“爲了一己之慾,讓萬千生靈塗炭,你這是自私!”白鳳飛頭痛欲裂,本不願與他爭吵。
“我自私?”蘇格咬了咬牙,“你怎不說金軒遙自私?他奪**女,又下毒草,是他逼我出兵,你怎不說他自私?”
白鳳飛心中又是一顫,每每提及金軒遙的名字,她血管裡就有細小的鍼芒掠過。
蘇格處處都要提及金軒遙,處處拿他自己與金軒遙相比,他到底在害怕什麼?白鳳飛走下牀,忍着劇痛走到他的面前,直視着他秀麗的臉龐。
“蘇格,我只喜歡你,這還不夠嗎?”伸出手,白鳳飛只能這樣示好。
蘇格搖了搖了頭,只要有金軒遙在,他們就無法再像當初那樣無憂的相愛。
“聽我一次,快點撤兵,我會修書給展家,我保證金軒遙不會在現在爲難朝鳳。”白鳳飛希翼的看着他,希望蘇格還能懸崖勒馬。
“保證?你就那麼瞭解金軒遙?”蘇格醋意與妒火交加,冷哼一聲,轉身說道,“不可能,我絕不會撤兵,絕不會再當懦夫!”
說完,他忿怒的離去,只留下白鳳飛站在原地,痛苦的閉上雙眸,素白的身影在偌大的宮殿總顯得孤寂瘦弱。
此後幾日,蘇格與白鳳飛次次不歡而散,兩人之間再找不到平和安寧。白鳳飛更是苦惱不已,無論她是示弱還是用強,曉之以理或是動之以情,都無法勸阻蘇格滅金的心。
白鳳飛累了,蘇格耐心也失去了,他在頻頻的爭吵和猜忌中,並非毫無理智,只是那理智一觸及金軒遙,就立刻破裂。
奇怪的是,就在這幾日,白鳳飛的情毒發作的時間越來越少,也許是將精力都用在了蘇格身上,反而忘了情毒之痛。
這一日,陽光依舊明媚,空氣中有着淡淡的溫暖。大沅行宮裡,一聲清脆的響聲打破了讓人窒息的寂靜。
現在的大沅行宮,只要宮女太監一看見蘇格,就像見了瘟神一樣紛紛躲開,特別是當蘇格與白鳳飛相處之時,更是躲得遠遠的,生怕王上一個不高興,降罪到自己身上。
與曾經歡聲笑語的王爺府相反,大沅行宮裡愁雲籠罩,隨時都可能電閃雷鳴。
蘇格琥珀色的眸中漸漸流露出震驚,他看着自己的右手,再緩緩擡眸看着側過頭去的白鳳飛,那瑩潔如玉的臉頰上,赫然出現鮮紅的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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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滅亡,也在所不惜
“飛兒……我……我剛纔……”蘇格心臟一下抽痛慌亂起來,他不是有意,他怎麼可能捨得打她,剛纔是昏了頭,他現在只要一聽到金軒遙的名字,就怒火攻心沒了理智。
白鳳飛也怔住,手中爲他分析情況的地圖飄落在地,臉上火辣辣的感覺混合着心中的難過,喉嚨痠痛的想哭。
她真的不願見蘇格帶着八十萬的將士去送死,她不願大金和朝鳳的子民受到禍亂,可她卻無法阻止蘇格,她的勸語在蘇格聽來永遠都是在維護金軒遙。
“那就這樣了……”白鳳飛拼命壓抑着那股酸楚,萬念俱灰,她連最後留在世上的理由都悄然消散。
“飛兒,我不是有意要傷你,讓我看看,痛嗎?”蘇格只是怒極想將她手中地圖揮掉而已,根本沒想到傷她,而且剛纔那一掌她明明能躲過,卻硬接了下來。
“不痛。”白鳳飛微微側過頭,脣邊牽起一抹悽豔的笑,真的不痛,和她受的情毒相比,和她破碎的心相比,一點都不痛。
蘇格伸手想查探她臉上的傷痕,舉起手卻又停下,雖然最近白鳳飛的情毒似乎沒有以前發作的厲害,但他也不想因爲自己的舉動讓她再受痛苦折磨。
白鳳飛咬着脣見他小心卻遲疑的舉動,低下雙眸,突然上前一步,將他緊緊抱住,像是想融入他身體一般,用盡全力的抱着。
蘇格終究不如金軒遙,即使她愛的是蘇格,也不得不承認。金軒遙城府太深,蘇格雖然聰明狡猾,在金軒遙面前還是如血氣方剛的少年,絲毫沉不住氣,而且,對她的感情也是如此。明明是深愛着,卻總是用不成熟的方式來傷害。
比如在金主國皇宮中,那憤怒毫無理性的一掌,他的佔有慾和霸道絲毫不屬於金軒遙,原先她以爲自己會改變他不得到就毀滅的性格,可現在發現是枉然。她努力做的一切,能被他輕易的一掌拍碎。
白鳳飛埋在他的肩頭,緊緊的抱着,情毒草開始不安分的涌動。
明知不可能,可還是想說服蘇格,還是想留住他。
愛情真辛苦,情毒草讓她在兩個人男人之間,漸漸失去自我。
“飛兒,我無法原諒金軒遙,無法放下這恥辱和仇恨……”蘇格痛苦萬分,在她耳邊喑啞着聲音說道,“不要勸我,即使全天下都滅亡,我都在所不惜,即使我自不量力,白白葬送朝鳳,也不會後悔。”
“今天是最後一天,如果你願意,和我站在一起……如果不願意,你就留在這裡等我。”蘇格輕柔卻力道十足的將她推開,不忍看見她的臉上會有什麼表情,“我會在宸宮等你到酉時。”
蘇格快速的說完,立刻走了出去,是他在逼她,可是如果金軒遙不死,她的情毒不解,這一生都被痛苦籠罩着,連同他一起,活在無邊的黑暗之中。
日影微斜,白鳳飛看着地上散落的地圖兵法,疲累的擡手捂住眼睛。她兩夜未睡,將金主與朝鳳地形兵力和經濟做了詳細的對比,蘇格卻一眼未看……
記得在她很小的時候,展家的告訴她,這世間最大的力量是愛和信仰,如果擁有了這兩樣東西,就會變得又快樂又強大。
於是,她一直以爲愛比恨的力量更大,可是在蘇格的心中,恨能遮蔽他整顆心,也改變了他整個人。
此刻如果蘇格能聽她一言,她會用盡心思去阻止兩國爭端,金軒遙那邊或許還有轉機。如果蘇格一意孤行,那她也迴天無力,只能帶着她殘破的愛和信仰,先他一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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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蘇格端坐在龍椅上,秀麗的臉上一直陰沉着,他的心裡很不安,因爲他不能確定白鳳飛是否會來大殿。
爭吵了今天,她和他一樣倔強,怎麼也不願後退半分。他原以爲這一輩子都不會向她發火,更不會傷害她,可這幾天下來,他發現自己離初衷越來越遠,遠的他想回去,卻找不到了路。
看着大殿外的日影,如果酉時過了白鳳飛還沒有來,他會一個人去東鯉山,留下薛道明和韓復保護她。
殿下站着的薛道明,籠着雙手,一貫看不出喜怒的臉上也有些焦慮。
不覺已到了申時,蘇格一動不動,只有那雙琥珀色的雙眸閃着複雜焦慮的光芒。
直到他看到大殿側門閃現一抹丁香色的衣影,心中才歡喜起來,忙向蘇格輕聲說道:“王后娘娘到了。”
蘇格眸中也閃過一道光芒,他強行壓住內心的激動,轉過臉去,果然看到白鳳飛緩緩走來。
“你決定了?”在不確定前,所有的歡喜都可能讓他更加的失落,所以蘇格率先問道。
“我會隨你去東鯉。”四目相接,白鳳飛眼神清如月光,沒有半分歡喜愉悅。
離去之前,她要去向展三哥賠罪,要向那些死在她計謀下的兵士們贖罪。蘇格想破釜沉舟,她也背水一戰。
這個世上,再無留戀。她曾瀟灑快樂的活過,也飽嘗了痛苦和折磨,如今,她要瀟瀟灑灑的離去,如年少時的輕狂……
薛道明和蘇格相視一眼,眼神中有欣喜,也有隱隱的擔心。
沒想到最後她還是就範,雖然與她性格不符,但也值得高興,至少她願意站在蘇格的身邊,與金軒遙對峙。
蘇格脣邊漸漸浮起一絲明亮的微笑,他知道這次是他的逼迫,等大金破滅,金軒遙死在他的刀下,他一定會請罪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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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白鳳飛默然的看着窗外的風景,有着強烈的不安和驚恐。
因爲這幾日,情毒草的發作的方式似乎改變了,沒了痛徹骨髓的疼,而是夾雜着某種隱約的甜蜜和激動,像是要牽引誘使着她向甜蜜邁步,遠離難忍的痛苦。
可那甜蜜,卻源於某種她不想接觸的感情。
她愛的人是蘇格,雖然越愛越痛,但她不想對情毒草繳械。
車轔轔,馬如龍,兩日半的時間,他們就快到了東鯉山腳。而這時,展繼忠所守的城中,多出了十萬大軍。
將軍府調遣的十萬大軍,由安蘊央統領。
展繼忠的傷已好了大半,此刻正在地下密室中,恭敬的跪在一個年輕卻滿身狂傲的男人面前。
“小將軍有傷在身,不必多禮。”低沉醇厚的嗓音帶着無法抗拒的威嚴,那俊美的年輕男人脣邊笑意慵懶,黑眸卻如最鋒利的刀刃。
“皇上此次前來,皇城無主……”展繼忠站起身,怎麼也沒料到今日會迎來這麼一個神秘人——金軒遙。
“還有元承他們。”金軒遙閒閒的坐下,滿臉都是從容不迫,似乎一點也沒將現在緊急的情勢放在心中,“墨陽他們行動失敗,還中了薛道明的毒,朕在皇城放心不下,就趕來看看。”
金軒遙示意展繼忠坐下,端起茶杯,極爲優雅的呻了口。
“墨陽前幾日飛鴿傳書,說要調遣兵馬在明日埋伏一個小鎮上……”
“不必了。他們已經不在大沅行宮。”金軒遙放下茶杯,從袖中取出一條絹布,隨手一抖,上面暈染開來的小字閃進展繼忠的眸中。
“五妹的字。”展繼忠想也未想,脫口而出。
金軒遙脣邊的笑意擴大,點了點頭:“她救了綠影和墨陽,又留下這字條。”
“臣對此略知一二,墨陽飛鴿傳書說了那日闖宮之事,可是皇上怎會這麼快就趕來東鯉山?”墨陽去大沅行宮不過才幾日時間,金軒遙的動作快的讓展繼忠驚訝。
“因爲……”金軒遙收好那張絹布,深邃的目光中帶着淡淡的笑意,“阿燼。”
“阿燼?”展繼忠心中一凜,阿燼不是展元承的人嗎?而且因爲嫣如,他應該是恨金軒遙入骨,怎會與皇上有交集?
“唔,是阿燼。”金軒遙拂了拂寬大的袍袖,冠玉般的臉上,帶着勝券在握的自信與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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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鯉山腳,在朝鳳大軍的營帳中,白鳳飛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她甚至能與蘇格一起閱兵。
非常的奇怪,連續多日,體內無法忍受痛苦的情毒,漸漸變成了一種酸苦的慾望,那是一種蠢蠢欲動的慾望,像是找到了某種安慰,帶着苦澀的甜,從心底一絲絲盪漾到全身。
“王后娘娘,您看這破城之計如何?”薛道明一直陪伴在他們左右,他見白鳳飛臉上泛着不同往日的粉色光澤,這幾日又神采煥發,不覺有些擔憂——擔憂情毒草宿主已到了東鯉山。
不過他一半是擔憂,另一半卻是期待。如果金軒遙也到了東鯉山,那好戲就要提前開場。
只是中了情毒的兩人相距越近,那毒性越緩,若是兩情相悅,情毒就會變良藥。讓薛道明頭痛的正是白鳳飛的情緒,她最近體內的情毒安定不少,也有部分原因是由於平靜冷靜起來的情緒。
如果白鳳飛沒有對金軒遙強烈的恨意,那情毒草已經失去了一半的威力,與其不痛不癢的煎熬,不如早日戰場相遇,兵戈相見。
“用毒攻城?”白鳳飛微微一笑,絲毫不贊同,“展繼忠所守之城固若金湯,若是用毒,非但耽誤時間,還未必能一舉殲滅。”
兵戎相見在戰場
“王后娘娘的意思是?”薛道明心中一喜,看了眼遠處的蘇格,難不成蘇格真的徹底勸服了白鳳飛,讓她幫他打江山?
那樣的話是最好不過,他有些等不及看金懿炎子嗣相互仇恨,在折磨完對方之後,慢慢死去的場景該有多振奮人心……
“東鯉山下水脈衆多,若是能引水入城,不消半日,便能攻下。”白鳳飛捻着衣袖,淡淡說道。
薛道明小眼一亮,白鳳飛說的有理,南國多雨水湖泊,只是誰也沒想過用水攻城。
“妙……妙!實在太高了!”薛道明越想越覺得是個妙計,可惜蘇格麾下三百謀士竟無一人想到如此精妙的計謀。
白鳳飛看了他一眼,心中嘆息,又說道:“只是,此前還要做一件事。”
“什麼事?”薛道明立刻問道,如果能不費時間破城,那滅金指日可待。
“我想見上展繼忠一面。”白鳳飛看着遠處綿延的青山,幽幽說道,“蘇格不該傷他,若是能將他招降,那朝鳳大軍就多了一員猛將,日後豈不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娘娘的意思是?”薛道明心中一動,白鳳飛不會是想去說服展繼忠吧?他心中有些疑慮,白鳳飛一向厭惡征戰,這次被蘇格逼上絕路尚能理解,可這幅果決配合的模樣還是讓他有些放心不下。
“我去下戰書,讓展繼忠出戰,只有見到他的人,纔有機會讓他歸附朝鳳。”白鳳飛轉頭看着往這邊走來的蘇格,說道。
她心裡清楚,在破城之前,蘇格絕不會讓她見到展家的人,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只希望薛道明這隻老狐狸不要起疑心。
“只怕想讓展將軍歸附不容易呀,畢竟展府一家都入朝爲官,萬一展繼忠叛變,展家會橫遭大禍,而且展玉儀又是死在摩爾,小將軍怎麼可能會聽你勸?”果然,薛道明開始沉吟。
“這不用神醫費心,我自有辦法。而且,展家大公子,你別忘了他已背叛過金軒遙一次。”白鳳飛看着蘇格,迎了上去,脣邊含着一抹笑,心中痠痛無比。
夾在江山與君王之間,她並非受不了情毒之苦,她是被人心折騰累了,雖不捨眼前這俊秀的男人,卻知他們之間,已不再純粹。
自己如果再不先示弱退讓,只怕現在蘇格更加憤怒傷心。她以爲蘇格不會在乎那些過去,她以爲他們還能如以前那樣神仙眷侶,可因爲情毒和權欲,蘇格也累了。
“飛兒,剛纔聽到你說什麼攻城之計?”蘇格笑吟吟的看着她,琥珀色的眸中一直有着淡淡的憂慮。
“是有一條妙計。”白鳳飛輕輕點頭,她的蘇格,還是一心都想着如何攻打金主國,她根本勸不回了。
蘇格琥珀色眸中的憂慮稍稍退去幾絲,取代的是歡喜。
白鳳飛再次心中默然,蘇格身邊尚有三百謀士,而大金地廣物博人才濟濟,金軒遙身邊又有多少能人賢士,他真的以爲憑藉他們幾人就能輕易的攻下整個大金江山?
如今金軒遙是有內患,所以兵力並未集中在東鯉山,如果內患一除,用車輪戰也能將蘇格耗盡力氣。
可惜蘇格聽不進自己的話,只想着滅金。若是多說了幾句,又會被他當成與金軒遙情愛未了。如今在蘇格心中,唯一能證明自己愛他的事實,就是助他攻下大金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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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書下的很順利,不知道是蘇格太相信白鳳飛,還是太迫不及待想攻城,竟真的準了白鳳飛掛帥上陣。
他並不擔心展繼忠會傷了白鳳飛,他唯一擔心的是,展繼忠會帶走白鳳飛。所以下了戰書後,蘇格重新安排了幾大高手保護白鳳飛,又將薛道明安排在最容易出手的位置,如果情況不對,他纔不管什麼戰場規矩,不但要上去搶人,還要將主將挾持過來。
對金主國的人,不需要君子。他們的帝王怎樣不擇手段的對飛兒,他就會怎樣對大金。
白鳳飛一身火紅的戎裝,手中握着紅纓槍,英姿勃發的坐在白馬上,肌膚在陽光下閃着透亮的白,眉眼如畫,那颯颯英姿逼的人不敢正視。
而對面城門緩緩打開,展繼忠卻是赤手空拳的坐在馬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戰場上的人身上,城門上站着的一排弓箭手,誰也沒有注意到後面站着一個丰神如玉,渾身帶着駭人氣勢的年輕男人。
“皇上,真的來了。”白衣在弓箭手後低低的說道,聲音中有一絲無奈和傷心,“娘娘難道真要與我們爲敵。”
金軒遙琢磨不透的目光落在遠處的那個窈窕身影上,口中發出低低滿意的嘆息:“她怎會與繼忠作戰?”
渾身的疼痛一瞬間就解除了,就這樣遠遠的看着,他全身也舒服至極。情毒草果然是奇藥,越接近白鳳飛,身體內的血液就越平和喜悅。
這段時間分析了戰況,也蒐集許多情報,金軒遙自然知道白鳳飛當初是不知情才傷了展繼忠。收到戰書時,他只有喜,沒有驚。
現在他已經佈下天羅地網,即使薛道明站在對白鳳飛最有利的位置,也沒有人再能將她從自己手中帶走。
白鳳飛緩緩往戰場中央策馬前行,她發覺自己的狀態非常好,原先擔心情毒草會發作,可現在卻一點跡象也沒有。心中只有平緩安寧的微喜,像是被某種看不到的東西牽引着,心都要飛了起來。
“五妹。”兩匹馬立定,兩人只相隔一丈遠,展繼忠沉沉的喊道,“沒有想到你竟爲了蘇格,不惜與大金爲敵,我真後悔當初放你與他離開。”
“對不起……三哥,傷你並非我意……”白鳳飛感覺到一道炙熱的目光注視在自己身上,她的內心無法控制的微微慌亂起來,神思有些恍惚,反射性的往城牆上看去。
陽光太耀眼,城牆上的弓箭手個個戒備十足,一看就知道受過精良嚴格的訓練。
“五妹,大敵當前,你怎能這樣心不在焉?”展繼忠當然不會傷她,也不是要怨她,他手中只有一條長長的馬鞭,可見白鳳飛有些茫然若失的模樣,心中生氣起來,若是他換成了別人,這丫頭一開始就落在了下風。
“他在這裡?”不知是在問展繼忠,還是在自言自語,白鳳飛的眼神依舊定在遠處城樓密集的弓箭手身上。
情毒草將兩顆心束縛在一起,她跳動的時候,也感覺到另一顆心的跳動。
“飛兒,你若是真助紂爲虐,就休怪三哥不顧往日情意……”展繼忠見她眉頭微蹙,黑亮的眸中帶着點點細碎的光芒,手腕一抖,長鞭將空氣抽碎。
“三哥,他是不是已經到了這裡?”陽光晃的她眼睛有些痛,恍惚間似乎看到城牆上有一個異常熟悉的身影,白鳳飛呼吸突然有些不暢,閉了閉眼睛,有些驚慌的問道。
閉上眼睛的時候,她終於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強大力量,和空氣中傳來的某種熟悉的氣味。
“他是來了。”展繼忠見她眼裡閃過的惶恐和驚懼,換成往日,怎麼也不忍心將她擒回。
她視金軒遙如虎狼,即便中了情毒草,也這樣害怕見到他。
“三哥……對不起……”白鳳飛深呼吸一口,話音未落,手中的銀槍突然斜斜刺去,“飛兒先向三哥請罪,若有來世,飛兒願爲兄長,照料三哥如今生……”
“什麼來世兄長,胡言亂語!”展繼忠見她槍法凌厲,來勢如電,不由暗暗讚歎她武功進步不少。
“那些事和你無關,只是因爲蘇格瞞騙,現在若是五妹要留在他身邊助他滅金,爲兄絕不會讓你爲虎作倀。”調轉馬頭,展繼忠避過槍鋒,聲音驀然一厲。
“現在已沒有選擇。”白鳳飛脣邊似掠過一絲慘笑,明麗的臉上閃過無奈和悲傷,“金軒遙也來了,蘇格與他免不了短兵相接,我不願蘇格受傷,也不願大金遭難……”
言語間,銀槍與長鞭糾纏不清,如她的感情一樣,讓人絕望。
“男人間的事,你管不了那麼多,若是知道蘇格今日失信,當初無論如何也不會放你去朝鳳!”展繼忠後悔的說道。
“蘇格有他的苦衷,也是被逼無奈。”白鳳飛不知不覺間,眸中竟起了霧,她曾經好喜歡好喜歡的小王爺,是變了,只是自己還固執的維護着心中那份美好感覺。
“飛兒,你怎還爲他說話!他挑起戰爭,殺我大金的子民還不夠多嗎?”展繼忠劍眉一豎,鞭子“啪”的一聲往白鳳飛身上抽去。 ▪ttкan ▪¢ ○
這一次白鳳飛竟沒有格擋躲避,展繼忠沒料到她突然不躲不避,想要收回力道已經晚了,硬生生的一鞭子抽到她身上。
這一鞭力道之大,足以碎石,白鳳飛雖身着鐵甲,也痛的臉色煞白,血氣翻涌。
而站在城牆上觀看的金軒遙臉色也突然煞白起來,心中升起不祥的感覺,他急急的對白衣與青玉低語了幾句,然後撫着自己的手腕,黑眸閃過一絲濃濃的擔憂。
自刎
站在對面觀望的蘇格也差點衝上場去,薛道明急忙將他按住,輕聲說道:“王上莫急,這一鞭說不準是做給展將軍那邊的人看的,您沒看到王后娘娘一直在與展將軍說話?”
“可是飛兒……”
“娘娘何等聰明,您看剛纔那一鞭是娘娘故意受的,可能是想招降小將軍,用的苦肉計。”薛道明安慰道,“王上不必擔心,您現在行動,說不準是壞了娘娘好事。”
薛道明這次不知是聰明過頭,還是他想看白鳳飛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反正從一開始,他就是抱着看戲的心態,所以現在也是最鎮定從容的人。
“飛兒有些反常。”蘇格喃喃的說道,一眨不眨的看着場上你來我往的兩人,深呼吸,重新坐回鑾座,一顆心提的很緊。
“你傻了,怎麼不躲!”展繼忠見她險些落馬,臉色蒼白如紙,又氣憤又心疼的吼道,“難不成你想死在這裡?”
躲不了,不能躲……白鳳飛咬了咬牙,因她傷了三哥,如今受他一鞭,死也死的瞑目。
“這是萬言書,如果他在這裡,三哥將此書交與他。”白鳳飛單手一揮,迅速將一物不着痕跡的從袖中交給展繼忠,“大金內患,希望此書能助金軒遙一臂之力。但也請他對蘇格手下留情,若有一天蘇格無心征戰,他能放蘇格一條生路。還有爹孃大哥,今生不能報,來生做牛做馬……”
展繼忠剛剛拿過萬言書,一聽白鳳飛話語不對,眉頭一皺,見她長槍猛一掉頭,刺向胯下的馬,接着左手寒光一閃,多出一柄薄刃匕首,毫不遲疑的往脖間抹去。
“飛兒!”馬匹受痛,開始不受控制的狂奔,展繼忠急忙掠下馬背,他一直見她神情不對,已經多加小心,卻怎麼也沒料到她會有這種舉動。
他所知道的五妹,即便天塌下來,也依舊笑對人世,根本不可能有輕生的念頭。
所以當他看到那一道寒光帶起的鮮血之後,已經來不及,也驚愕的不知該怎麼出手阻止。只覺得心臟一涼,一種強烈的失去感和驚恐掠到心頭……
天旋地轉,陽光下,只看見點點鮮血,因爲馬的緩步而散落地上。
奇怪的是,白鳳飛絲毫也沒有覺得痛,血液流出的一瞬,她只感覺到一股宣泄出的喜悅,然後,然後就是天空無盡的藍。
藍笑塵,白君默,她上窮碧落下黃泉去尋他們。
透着點點綠色春意的空曠場地中,突然多了幾道人影,同時紫色煙霧瀰漫起,薛道明究竟是老江湖,他也一直是最冷靜的人,白鳳飛抹頸同時,他距離戰場中心還有十多丈,可手中的柏川丸已經比他身形更快的打了出去。
柏川丸遇血則溶,能立即止血並麻醉心脈,讓人暫時昏迷,這樣薛道明就不必擔心白鳳飛再次自殺。
而白衣與青玉也不知從何處冒出,只是還沒接近白鳳飛,就已被紫色的煙霧擋住。情況突變,展繼忠已經抱住從馬背上跌下的白鳳飛,紫色煙霧瀰漫的瞬間,他就閉住了呼吸,可還是手腳發軟,彷彿夢魘,想動卻無法動。
而他手中的也一輕,雖然知道不妙,卻沒辦法奪回五妹。
薛道明出手,他的毒可是獨步江湖縱橫武林,展繼忠與白衣他們雖是個個武功了得,卻也知道其中厲害,在煙霧未散之前,不敢妄動。
薛道明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如果白鳳飛死了,那這個遊戲就提前結束。
他根本沒有想到一向笑語嫣然的白鳳飛會有輕生念頭,至少經歷了那麼多的風雨,能再與蘇格相擁,對白鳳飛來說,她捨不得丟下蘇格一人,情天恨海,她更不會輕易饒過造成今日痛苦局面的金軒遙。
在出戰前,她甚至還制定了攻城方案,那模樣明明是恨金軒遙入骨,而且她心地純良,有什麼異常絕瞞不過他的眼睛……
難道是他看走了眼,太輕視她的心思?說來也是,金懿炎的孩子,怎能不狡猾。
薛道明率先止住她的血,那些紅色的液體對大夫來說,可是難得的百味藥引,就這麼流到衣服和地上,太可惜了。
薛道明的速度已經很快,而蘇格這邊也早已劍拔弩張,他的臉色青白,琥珀色的眸中是強抑的怒氣和悲傷。
當看到她自刎的瞬間,整顆心突然破碎,紮在胸腔內,痛的讓他喘不過氣來。
她竟然要丟下自己一人!她根本不願與自己同進同退!一股被欺騙和憤怒幾乎將蘇格的理智焚完,如果可能,他恨不得在她自殺之前,親手殺了她。
他的王后就是死,也要死在他的手中。
“轟隆隆”,突然一道轟鳴,像是晴天霹靂,整個場地都在動盪,紫色煙霧還沒褪去,而塵土飛揚起來。
在戰場中央留出五百米左右的空地,突然從地面憑空而出四道道非金非鐵的欄杆,長約八丈,高有四丈,生生擋在薛道明的面前。
而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從城牆上射出無數箭矢,後面都拖着一根長長的繩子,瞬間將敞開的頂蓋封住,轉眼間將場地中心變成一個封閉的大牢籠。
而藍楓與藍逸兩兄弟終於如釋重負的喘了口氣,這是他們有生以來製作的最大的露天機關,好在並沒有讓皇上失望,至少裡面困住了當今世上赫赫有名的幾大高手。
有世上最快的劍,有輕功最好的人,有江湖最神的醫,有朝廷最用兵如神也是年齡最小的將軍,還有一個最美的女人……
沒錯,墨陽他們都已回來了,白衣閃到薛道明的面前,劍已出鞘,在陽光下閃着耀眼的寒光,如少年臉上逼人的英氣。
薛道明抱着白鳳飛,擡頭看着頭頂數千條糾纏不清的牛筋繩,他即便是老江湖,心中也不得不讚嘆這巨大的機關。
這機關雖然看似笨重簡單,卻有它的精巧之處,至少他觀察了那麼久,一點也沒發現地下還埋藏着這麼一個龐大的機關。
“把娘娘交給我。”綠影鬼魅般的閃到薛道明的右側,伸出手說道。
“給你?”薛道明冷笑,小眼睛閃着光,“給你,你確定能救活她?”
薛道明說着,將白鳳飛放下,只單手扶着她的腰肢,而白鳳飛關節似是僵硬了,竟直立在地。
“你給她下毒了?”綠影又驚又怒,他只能看到白鳳飛的脖子的傷口,也只能約莫估算他能否救的了她。
可是現在,白鳳飛雪白的脖子上那道鮮紅的血已經變成紫色,看上去很詭異,在薛道明面前,綠影絲毫沒有把握是否能救活白鳳飛。
“年輕人,看清楚了再說。”薛道明像是根本沒有感覺到周圍緊張的氣氛,他慢條斯理的摸了摸山羊鬍子,“我只是在救她,她這一刀可準的很,要是等你相救,只怕早就香消玉殞。”
綠影臉色一紅,他現在不敢確定自己能不能救了白鳳飛。本來有金軒遙在,他的龍血丸,一定能讓白鳳飛起死回生,可現在白鳳飛中了薛道明毒,他不敢在神醫面前誇口。
“不過現在你們要是傷了我,那就不能保證娘娘是否還能睜開眼睛。”薛道明看了一眼墨陽,笑容很和善。
他一眼就看出墨陽餘毒未消,所以他不用擔心自己會被傳說中最快的劍取了命。而且現在手中還有白鳳飛,他們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可惜這麼一個大型的機關,肯定費盡心血,卻不能困住他分毫。
“呔,你要是敢動我妹妹一根毫毛,我定會殺了你。”展繼忠的手腳已經能動了,只是渾身痠麻,提不出平日一半的力氣,他與白鳳飛雖不是親兄妹,可關係勝過親兄妹,心中一急,吼道。
“嘖嘖,現在年輕人的脾氣還真大,枉你還是統領三軍的元帥,怎麼一點也沉不住氣?”薛道明談笑自若,絲毫沒有將他們看在眼中,他也不看四周洶涌而來的兵士們,他只擔心一個人——蘇格。
蘇格麾下的人馬和展繼忠的將士在談話間,已經圍住了“牢籠”四周,蘇格的兵士更是將弓箭搭好,瞄準了牢籠內。
薛道明心中一沉,他跟了蘇格那麼久,多少也知道蘇格的脾氣。白鳳飛寧願自殺也不幫他,肯定傷碎了他的心。
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蘇格就是這種人。
可以說他殘忍,但在弱肉強食的朝野,高高在上的王就要這麼殘忍。
“白鳳飛,你竟敢死……”被近身侍衛緊緊保護着的蘇格,在弓箭手後咬着牙,聲音絕望顫抖。
“王上,娘娘還沒死。”薛道明見蘇格琥珀色的眸中只有冰冷的寒意,心中擔心起來,擔心他會將這裡所有人都射殺,“您莫要擔心,臣會救她回去。”
“她有心尋死,救她回去又有何用?”蘇格的聲音冰冷絕望,琥珀色的眸中如千年的玄冰,讓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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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出意外,明後天就大結局了,謝謝大家一直的陪伴。
身世大白,兩個男人的鬥爭
蘇格無法容忍她欺騙背叛,即使她活下來,他們之間也不能再回到當初。如果說金軒遙強迫她做了皇后,她心中卻一直想着自己,那還能原諒,可是現在,她寧願選擇死,也不願選擇他。
徹底的背板,讓他失去了理智。
無論白鳳飛是否會活着,在她馬背上舉刀的一瞬間,他心中小王妃已經死了。
永遠不可能復活。
薛道明心中一涼,蘇格的眼神讓他覺得不妙。
而原先圍在薛道明左右和身後的侍衛,幾乎同時轉到他的面前,看樣子他們也察覺出蘇格的殺意,生怕真的放箭再傷白鳳飛。
展繼忠面朝蘇格大軍,冷冷道:“蘇格,你犯我大金,逼死飛兒……”
“住嘴!”蘇格手指縮緊,聲線微微一沉,“你怎不說是金軒遙逼死她?她與我拜了天地,恩恩愛愛,卻被金軒遙趁人之危劫去當皇后,哈,真是可笑,你們的皇上名正言順的奪**女,投下情毒,現在居然指責本王!”
蘇格越想越好笑,他拚卻江山爲的是誰?如今白鳳飛竟然尋死,那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朕原以爲她跟了你會多幸福,現在看來,她是看錯人了。”慵懶好聽的聲音,在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中尤爲從容。
陽光下,蘇格看見對面欄杆外的盔甲兵中分出一條道來,一個風神俊秀的男人緩步前來,隔着兩道柵欄,目光又薄又利,帶着狂傲的氣勢,定在蘇格的臉上。
“金軒遙。”一字一頓,情敵相見分外眼紅,蘇格的掌心滿是汗水,恨不能立刻殺了他。
“可惜,她既不能從你身上得到快樂,朕只能將她要回。”金軒遙眸光掠過白鳳飛,剛剛她的舉動差點讓他心臟驟止,好不容易纔穩下情緒,也能感應到她尚無性命之憂,這才走了出來。
“她即便死了,也是本王的女人。”蘇格突然笑了,笑得十分可愛清新,像是白鳳飛初次見到他的時候,淺淺的禮貌的還有些羞澀的笑。
那漂亮的笑容背後,卻是冰冷的絕望的殺意。世間最可笑的人,也是最可憐的人,就是他了。
容忍天下男人都無法容忍的污垢,始終如一的疼愛那個女人,可是最後呢?得到的卻是死亡和背叛。
“放箭!”失去了些血色的脣冷冷吐出兩個字,蘇格一如新婚那日,冷血冷心,絲毫不顧白鳳飛是否還活着。
“等等,娘娘還未死,王上……”薛道明最怕的便是這兩個字,要是放箭,他在牢籠之內,即使是蓋世英雄,也不可避免會成爲萬箭穿心的刺蝟。
“保護娘娘。”墨陽綠影與白衣身形掠動,立刻將薛道明擋在身後,數十支箭已破空而來,蘇格果然毫不留情。
“阿彌陀佛,嘆人世幾多情天恨海,願來生再無癡男怨女。”突然,憑空一道佛語,打在衆人心中,功力稍淺的人覺得血氣翻涌,似乎被什麼擊中一般,而那些射出的箭紛紛掉落在牢籠外,像是遇到了一堵看不見的牆。
所有人臉色都變了,驚於這強大的內功,除了金軒遙。
“夜風。”突然肅靜的場地中,薛道明一直含笑的臉上凝重起來。
“阿彌陀佛,老衲無名。”巨大的牢籠裡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一個老和尚,仙風道骨,僧袍飄飄。
衆人驚異之餘,紛紛下意識的看了眼牢籠四周——連薛道明都逃不出去的封閉牢籠,這個老和尚是怎麼進去的?
“夜風,我尋你多年,你怎成了和尚?”薛道明終於說話。
“阿彌陀佛,只因這世無可戀,而施主你卻依舊被仇恨所縛,助紂爲虐,罪過,罪過。”夜風看着薛道明,合掌說道。
“夜風,這麼多年,我尋你爲藍白二人報仇,可走遍江湖也找不到你的行跡,沒想到你竟成了金軒遙的人。”難怪金軒遙一直鎮靜自若,甚至白鳳飛在他手中,他都沒有一絲慌亂,原來因爲他的手下有這麼一張王牌。
“夜風,你不會忘記金懿炎當年殺害你愛徒的事吧?”薛道明不等夜風說話,繼續說道,“難道你不想爲他們報仇?”
“愛恨皆是浮雲,浮雲蔽日,施主已不見心中清明。”夜風淡淡笑着,伸手指向白鳳飛說道,“這孩子原是無辜,卻被你因一己私慾,拉入苦海中,受盡煎熬,神醫怎對得起白君默與藍笑塵。”
“什麼意思?”薛道明心中一驚,夜風當日與他一起看到白君默死於金懿炎劍下,難道其中還有隱情?
“因情生,因情滅……道明,你太固執於自己眼睛所見的表象……”夜風長長嘆了口氣,喚起薛道明的名字,垂目說道,“當年白君默是被另一人所殺,而先皇趕到之時,已經晚了,真正殺害白君默之人,是葛海,也就是當年名震中原的金刀雙俠之一。他與弟弟葛雲愛慕藍笑塵已久,終於因愛生恨,釀成大錯。後來葛海被先皇所殺,而葛雲放逐北方,成爲一支遊牧民族的首領,你若是不信,可去北方尋葛雲相問。”
薛道明臉色變了又變,他恨了那麼多年,金懿炎竟不是殺害白君默的人,他不甘心……不甘心浪費了那麼多的精力和心血……
“那藍笑塵……藍笑塵是被金懿炎逼死,江湖人都知道……”
“笑塵……”夜風說起這兩個字的時候,清明的目光又是一柔,“笑塵自從君默走後,若不是因爲腹中孩子,她早已隨他而去。而飛兒出世之時,笑塵當時難產,孩子與自己只能取其一……是先皇應了她,剖腹取產,保住孩子。”
“哈……哈哈……夜風,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哈哈,你收了金軒遙多少好處,別忘了你是藍笑塵的師父!你……”
“阿彌陀佛,笑塵有孕在身,當時我常伴左右,而先皇亦是常常偷探。”夜風目光憐憫的看着面部肌肉都失調的薛道明,沉沉嘆了口氣,“笑塵難產,先是求我爲她剖腹取子,可我不願不敢不想……所以換做了先皇……”
“你說謊!要不然爲什麼一開始不告訴我?”薛道明手有些發抖,吼道。
“阿彌陀佛,老衲當時奉了皇命,不敢泄露半句。如今先皇走了多年,而你依舊沉淪在仇恨之中……”
“不要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金懿炎的子女都該死!”薛道明兩眼暗紅,他努力了這麼多年,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事實,他不要承認!
“先皇子嗣只有一人。”夜風搖頭。
“她如果不是金懿炎的女兒,金懿炎怎會留她!”薛道明像是又找到了一條理由,急忙說道,“藍笑塵被金懿炎……”
“道明!你還執迷不悟,白鳳飛是白君默親生骨肉。”夜風聲音猛然一沉,震的周圍士兵又是一陣血氣翻涌,“先皇豈是你想的那種卑劣小人?他曾爲笑塵君默攔下十八路殺手,暗中保護他們多次,雖一心想迎娶笑塵入宮……”
“她是君默的孩子?”心中最後一根支柱也倒下了,薛道明猛然閉上眼睛。是呀,他怎麼忽略了她和她的父親那麼相像的才華。
似乎天生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曉仁和之道,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與當年的白君默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張傾國傾城的臉。不……這樣一想,似乎白鳳飛的眉宇間還有她父親的幾絲溫潤風雅。
若真是這樣,他有什麼臉去見君默?
“先皇仁德,雖對笑塵癡迷,卻從未逼迫過她……”夜風說着,目光從金軒遙身上掠過,似是責怪他曾傷了白鳳飛。
金軒遙也知夜風話外有話,只得苦笑側頭,好吧,他承認自己一遇到白鳳飛就失控,當初是傷她太多。
所以,以後他會彌補。
“老和尚,你囉囉嗦嗦些什麼,上輩的恩怨本王不管,這一生,白鳳飛生死都是本王的人,你是金軒遙的人,就一起去受死!”蘇格見薛道明神情已然不對,當下又是冷喝,“放箭!”
“呵呵,施主好大的脾氣。”夜風並未轉身,依舊背對着蘇格,面朝薛道明,“老衲並未站在誰的一邊,只是施主性格未免太殘酷了,你的妻子尚未斷氣,你卻現出殺機,實在無情無義。”
“無情無義……哈哈……”蘇格狂笑起來,是白鳳飛先棄他而去,如今竟說他無情無義,看來大金的人個個都是顛倒黑白的高手。
無數的箭射向牢籠內,可紛紛像是遇到了一堵看不見的牆,在空中被反彈回去,掉落在地。
“施主,老衲原先想放你與飛兒一起歸隱,你卻一再害人害己,甚至拖上整個朝鳳的命運和這八十萬大軍一起下地獄,老衲實在不忍看見江山遭此大難。”夜風閉目,又長長的打了個佛號,他說的不假,原先他並不想插手朝廷上的事,只因白鳳飛是藍笑塵的女兒,所以才時時關注她的情況。
本來也並不想站在金軒遙這邊,他已是出家人,不願插手俗世紅塵,兒女私情,但如今蘇格已走火入魔,對白鳳飛能下這樣的毒手,他也沒有選擇的只能站在金軒遙這一方。
畢竟是她的女兒,無論如何也想她能幸福。
相比執拗偏激的蘇格,至少金軒遙有其父風範,能給她最溫暖安全的懷抱。
“蘇格,你區區八十萬大軍,豈能撼動我大金數百萬雄師?”展繼忠見他絲毫不念夫妻之情,已經對他失望至極,“飛兒本是大金女兒,你出兵相逼,讓她背上不仁不義紅顏禍水惡名,她情何以堪?”
“繼忠。”金軒遙突然打斷展繼忠的話,脣邊掛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有夜風站在白鳳飛身邊,他不用分神,也不用擔心會出現什麼意外,他現在的目標只有蘇格一人。
“皇上。”展繼忠急忙上前,從袖中取出萬言書,遞給金軒遙,“娘娘之物。”
金軒遙看也不看,遞給身邊的藍楓,看着蘇格說道:“你不過是恨朕罷了,何必拉整個朝鳳下水?”
蘇格一揮手,示意弓箭手停止射箭,他知道只要夜風在場,他就帶不走白鳳飛。
“金軒遙,不要以爲你有高人相助,本王……”
“迎回本就屬於自己的女人,根本不需要別人相助。”金軒遙淡淡打斷他的話,“你若是想從朕的手中奪回她,何不堂堂正正比試一番?”
“阿彌陀佛,這樣不妥,你們二人皆是一國之君,無論誰……”
“有何不可,個人恩怨本就不該扯上江山黎民,朕也不願飛兒成百姓口中的禍水,就請老前輩做個見證。”金軒遙笑着打斷夜風的話,眸中閃着隱隱寒光,“只是不知蘇王之意……”
“阿彌陀佛,這……”
“好,好!你既說了,本王豈會拂了你意?”蘇格又大笑起來,在白鳳飛自刎的時候,他的心已經不再是心,他已經跟了她一起入了地獄。
即便如薛道明所說,能救活白鳳飛,那又如何?他是個不能容忍任何污點存在的男人,救活了她,他們之間還是有着無法磨合的裂痕,她說不準哪一天又自殺……與其這樣折磨着,不如一起死。
“阿彌陀佛,既然如此,這樣吧,老衲與薛神醫做個擔保人,你們二人比試一場,點到爲止,莫要傷了性命。”夜風看了眼薛道明,頷首說道。
而薛道明一直站立着,一向精光四射的雙眸一片空洞,他無法接受自己努力了這麼多年,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真相。
夜風微微搖頭,他並非不願對他說出事情真相,只是先前奉了皇命,不敢亂言,而且並未看出薛道明如此恨金懿炎,直到最近,他聽說薛道明投奔了蘇格之後,才覺察出不對,可是爲時已晚,他怎麼也想不到,當初脾氣古怪的神醫會因爲藍白二人,恨金懿炎到這種背叛天下的地步。
輕輕將白鳳飛從薛道明手中扶過,夜風垂目看着酷似藍笑塵的女子,將她遞給一邊的綠影,伸手拍上薛道明的肩,低低說道:“你我皆是被情所困之人,如今我走出來了,你還沒有走出,道明,你也該醒了……”
修羅之愛
暮冬初春,南國晌午的天氣溫暖溼潤,帶着一絲催人入睡的溫柔。
東鯉山下一處空曠的地方,壁壘分明的站着黑壓壓的兩隊兵馬,個個凝神靜氣,看着空曠場地中的兩個俊秀非凡的男人。
這是數百年來,第一次兩個王之間的對決。蘇王金帝決戰,對朝鳳和大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有夜風和薛道明在場,不至於要了對方性命,敗者回國,永不再犯勝者江山。而還在昏迷中的白鳳飛,則成了最大的賭注。
江山和美人,已經分不清什麼更重要,他們現在的眼中,只有彼此。
“皇上不該再忍讓了。”白衣抱着劍,看着場地中的兩個人低低說道。
“不該讓的時候,皇上什麼時候讓了?”墨陽冷冷的回道。
“我們就這樣看着,什麼都不做?”藍楓摸了摸鼻子,這麼好斬殺蘇格的機會,他實在不想做看客。
“敵不動我不動,你看對面的大軍,若是稍有異動,立刻衝上去。”展繼忠現在一半擔心自己的妹妹,一半擔心皇上安危。
蔚藍的天空不知何時多出了幾絲白雲,風也漸漸的起了,很溫柔的風。場地中的兩個人身形突然動了,速度非常的快,又捲起一股風來。
白衣突然跺了跺腳,轉身往大軍後走去。
“白衣,幹嘛去?”藍逸急忙拉住他問道。
“去綠影那。”他沒法看這樣的決鬥,心中七上八下,總忍不住想衝上去。
“我也去。”藍逸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生怕自己中途衝了上去,所以乾脆去找正在照顧白鳳飛的綠影。
反正有夜風在,他不擔心皇上會出什麼意外,他只擔心結局。
萬一蘇格贏了……
不敢往下想去,他們第一次如此在乎一個結局。
這段時間他們都受夠了,每日看到金軒遙在朝堂上談笑自若,退了朝不是將自己關在雲宮中,就是去暖湘宮默默看花,那神情讓人不忍卒睹。
所以……所以如果是輸了,他纔不管什麼規矩約定,一定要將白鳳飛留下,絕不會拱手相讓。而且蘇格已現殺意,白鳳飛若是回去,有一天再自刎,那時就後悔莫及。
他要留在白鳳飛的身邊,無論輸贏,他都堅決不會給金軒遙後悔的機會。
而綠影守在白鳳飛身邊,也焦慮不安,他不確定的是皇上贏了,白鳳飛未必肯與他一起回宮。
真想有個永久抹去記憶的藥物,讓她忘記過去的一切仇怨。
三個男人在房間裡坐着,默默的看着牀上昏迷的白鳳飛,心中各有所思。
“一個時辰了。”綠影的聲音有些乾涸,他起身倒了杯茶。
“兩個時辰了。”寂靜的房間裡,白衣的聲音響起,他的手一直不安的放在劍柄處。
“已經黃昏了。”藍逸一直盯着白鳳飛的臉,那張昏迷的臉,帶着一絲奇妙的讓人鎮定清涼的感覺,只有這樣,他才能讓自己的情緒安定一些。
屋內的光線黯淡了很多,綠影走到窗邊,看着高高的厚實的城牆,眉眼間涌上了愁雲。從晌午到黃昏,還沒分出勝負嗎?
正在三人沉不住氣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綠影三人急忙迎上去,看見墨陽等人簇擁着金軒遙回來了。
只是金軒遙胸口滿是鮮血。
“不是點到即止嗎?”藍逸一看見血差點暈了。
“他有心殺我,怎會點到即止。”金軒遙苦笑,血已經被夜風止住,倒沒什麼大礙。
“皇上,那蘇格現在如何?”白衣急忙問道,他只想知道結果。
“我受了他兩劍,他中了我一劍。”金軒遙捂着胸口,徑直走到白鳳飛的牀前,看着她,脣邊浮起淡淡的柔情的笑。
墨陽示意大家先退出去,衆人心神領會,紛紛退出房間,順手關上門。
“結果如何?”剛退出去,白衣立刻問道,皇上身上有兩處傷,而蘇格卻只有一處,着實讓他擔心。
“還能如何?”墨陽冷峻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笑容來,伸手拍了拍白衣的肩,“自然是我們贏了。”
贏了……三個人臉上同時現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那夜風前輩呢?”綠影這發現夜風沒有回來,有些奇怪。
“還在外面,他原說點到即止,但蘇格處處殺招,招招欲致人死地……夜風前輩爲持公平,雖未出手相阻,可畢竟是出家人,不能眼見他自取滅亡。”
“什麼意思?”藍逸不解。
“蘇格爲情已走火入魔,無藥可救了。”青玉長嘆一聲,舉步往城牆上走去。
隱隱透着春色的山川天地,被暮色中籠罩着,分外秀麗壯觀。
從城牆上往下看去,遠處的空曠之地,或跪或立三個人。
夜風手執佛珠,長眉垂目,看着不遠處的薛道明和蘇格,心中不住的嘆息。
薛道明雙目無神,看着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蘇格,許久才低低說道:“王上,情愛如風,抓不住的,就放過吧……”
他與蘇格一樣,因爲一個“情”字,幾乎耗費了一生。對着眼前渾身是血的秀麗男子,他突然有些心疼。
如果自己當初接受了衣三娘,與她成婚,兒子也該和他差不多大了吧。
年少時,不是不懂珍惜,就是太過執拗。總以爲天下都是自己的,喜歡的人,也永遠不會失去……
“我本不該敗給他。”蘇格的手上也沾滿的鮮血,他喃喃的看着自己的雙手說道,“我更愛飛兒纔對。”
“王上,回吧。”薛道明看了眼遠處列着隊的士兵們,低低的說道。
“阿彌陀佛,”夜風慈悲的看着地上渾身是血的年輕人,“蘇王原本是不會輸,金帝因爲情毒草波動,露出許多破綻,可你爲何最終還是沒能贏回來?只因蘇王的愛與金帝的愛不同,得不到就毀滅,那是修羅之愛,常人怎能經受住修羅之愛,飛兒自刎,便是想逃脫這世間種種、地獄之愛。”
“飛兒怎會逃避我?她應該是愛我的……”蘇格擡手捂住眼睛,眼前只有血光和絕望。
如果失去了飛兒,他活着又有什麼意思?可是,飛兒已經在躲避他,寧願死,也不願和他一起生。
“阿彌陀佛,蘇王的愛對飛兒來說,已經成爲了枷鎖。情愛不是被愛,蘇王還是認賭服輸吧。”夜風搖頭,金軒遙原本可以殺了他,最後一劍卻留了情,對蘇格來說,不知是好是壞。
“枷鎖……”蘇格突然慘笑起來,他的愛是枷鎖?那金軒遙的愛算什麼?
白鳳飛即使和金軒遙回了宮,又能怎樣?也是要忍受着痛苦,說不準哪一天還是會自殺吧?
“你說,有一種藥,可以讓她徹底的忘記所有……”不知笑了多久,蘇格胸前的傷口被笑聲震裂,又開始滲出血來。
“王上。”繼續爲他止血,薛道明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十分的後悔,他不該煽動這個年輕人。
“那種藥真的存在嗎?如果以最愛的人爲藥引……”蘇格似乎一點也沒感覺到痛苦,繼續問道。
“您不能……”薛道明見蘇格絕望痛苦的神色,心中一凜,急忙說道。
“我不甘心……神醫,我不甘心。所以……所以請你幫我最後一個忙。”蘇格握住他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你曾對我說,用最愛的人的心,作爲藥引,能讓她忘記一切……”
“你瘋了。”薛道明臉色一變,想要抽出手來,他果然走火入魔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不甘心……不能奪回她……不甘心……”蘇格胸口的血再次滲出,溫熱的染在薛道明的指尖,“如果她最愛的人是我,那她會忘記所有痛苦的一切,我死也瞑目……可如果她最愛的人不是我,我只會活在仇恨中,折磨着她,也折磨着自己……”
“王上,你冷靜點。”
“神醫,你本意也並不想我成爲萬惡不赦窮兵黷武的人吧?你因爲恨,葬送了大半生,我不願與你一樣……”蘇格似乎突然想通了,他的脣角又倔強的挑起,“我最後悔,與她爭吵,不停的猜忌,最終將她逼上絕路。所以我想讓她忘記那些事情……”
“王上,世上根本沒有這味藥,那是臣欺君。”薛道明已經不忍聽下去。
“你也騙我?”蘇格咬牙,琥珀色的眸中竟有了霧氣,“可是,你認爲我還能像從前那樣活着嗎?金軒遙手下留情,可我不需要他的憐憫。像飛兒自刎,無論生死,我心中的小王妃都已經死了;而金軒遙沒刺下的一劍,也已經讓蘇格死了。”
“王上,你怎如此固執糊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活着,還有機會……”薛道明開始言不由衷,他如今是真的希望蘇格能活下來,即使未來會有血雨腥風。
“飛兒說的對,我不該拉上整個朝鳳一起……我一向自私,可他們還有家……”微微側過頭,看着身後遠遠的一羣黑壓壓的隊伍,蘇格苦笑,“神醫,我平日對你如何?”
“伯樂之恩。”薛道明這回神色肅然,十分認真誠懇的說道。
焚心成藥,浴火重生
“好,聽本王口諭,朝鳳交於韓復執政,他清正廉明,又有治國之才,重文輕武對現在的朝鳳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蘇格神情漸漸凝重起來,夕陽搖搖欲墜,他的臉上被鍍上了淡金色的光芒,將那鮮紅的血液沖淡,彷彿一副古舊的畫。
夜風見跪在地上的兩人,長嘆一聲,轉過身看着隱去半個頭的夕陽,捻着佛珠不再說話。
有的人心死了,無論用什麼仙丹妙藥,也救不活他。
從蘇格與金軒遙對決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蘇格不願活下來。對蘇格這種人來說,如果他活着回國,他的人生充滿了恥辱,他將生不如死。
太驕傲的人,是無法接受失敗,也無法面對命運。
蘇格從驕傲的小王爺,成了驕傲的王,他不允許自己這樣空手而回。
太陽已經西沉,天空滿是絢麗的晚霞,像是被胸口飆射出的血染紅。即使在最後一刻,他依然像一隻高傲的狼王,俯視着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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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空如一場夢,情愛皆是眼底風。這是薛道明最後一次在江湖中出現,也是薛道明最後一次用毒。
如果有一個人真的傻到將自己的心挖出,焚燒成灰,他也定能製成遺忘之藥。只是從沒人願意給他這樣的藥引,所以他這一生也只研製過一次這樣的藥丸。
薛道明看着眼前沉睡中的明麗女子,他如今只能用這最後一種方法來彌補——讓她忘記過去,重新快樂的生活。
已經爲她鍼灸了七日,連續七天服下藥水,現在看上去一切都很平靜,她沒有出現任何不良狀態。
屋外走廊盡頭,金軒遙與夜風正看似閒散的對弈。
“皇上七日前還內憂外患,沒想到七日後,外患消除,內憂也差不多平定,着實可賀。”夜風手執棋子,淡淡說道。
“大金皇后回來,自然旺朕江山子民。”金軒遙微微一笑,黑眸中還帶一絲若有若無的擔憂。
白鳳飛所給的萬言書,與他分析的情況基本一致,她在上面說,若想破安原城,先破安蘊央。
萬言書看後,他不得不再次臣服在白鳳飛的聰慧謀略,如展元承所說,安蘊央是一個最容易打開的缺口,而他派元承去臥底,也探到了最隱秘的信息,將軍府的人,已經有了一半被自己掌握,剩下的一半不足爲懼。
“皇上英雄少年,審時度勢,決斷英明。只是皇上看上去還有心事,不知爲何事煩惱。”夜風落子,看向金軒遙。
“朕一直在想,如果飛兒知道,會不會怨恨……怨恨我們所做的一切,剝奪她的記憶。”金軒遙的臉在樹蔭斑駁中無比清雅俊美,他捻着白子,久久不落,“若是能忘記過去,對她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可……可除非她最愛的人是蘇格,否則無法忘記最深處的記憶……”
“皇上,您究竟是在擔心什麼?”夜風捋着鬍子,一雙眼睛似是能看透一切,“您不會是在後悔用蘇王的心來做藥引……”
“朕做過的事,絕不後悔。”金軒遙手指驀然一緊,他不願白鳳飛心中有他人,可更不願她活在痛苦之中。
別無選擇,蘇格死了,他別無選擇。
如果不能忘記過去,即使他會用幾十年的時間去慢慢的溫暖她,可也無法補救她的悲傷。萬一飛兒再被眼前這狡猾的老和尚帶走,出了家,那他怎麼辦?
反正人生如此短暫,他不要她將半生都沉浸在失去的痛苦中。
他要明媚的飛揚的快樂的燦爛的單純的大金皇后,一如初見是純白芳香。
可是現在,他不能確定飛兒是否能忘記過去,他甚至寧願她的心中最愛之人是蘇格,至少這樣他還有長長的下半生去陪伴,去爭取,去得到她新生的感情。
“皇上,蘇王已去,朝鳳的外交也做的差不多了,安源送來的十萬大軍也完全溶解在邊疆兵士中,是時候回都城,將安源的事情解決。”夜風見他突然失神,黑眸中流轉着似笑非笑的點點光芒,便清了清嗓子,說到了正事,“元承雖已打入安源的內部,可那隻老狐狸未必會把最後的家底都抖給他。”
“呵,不怕。”金軒遙回了神,好整以暇的看着棋盤,“他如今身邊除了元承和安蘊央,沒有一個能獨當一面的人。”
“能將元承不動聲色的安排到安源身邊,皇上真是令人佩服。”
“順水推舟而已,元承爲了飛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都可能,最親近的人,很可能就是最大的敵人,所以安源也不會太懷疑。”金軒遙終於落下子,淡淡笑着。
夜風再次看了眼眼前俊秀非凡的年輕男人,他的心思深沉的讓他這個早知天命的菩提和尚都要害怕。
那一切的一切,旁人以爲是偶爾,可他偏偏能讓這些偶爾成爲他成功的必然。
金軒遙閒雅的拂去棋盤上的的細葉,是的,他天生就是這個江山的王,他可以不動聲色的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從展元承荷包事件開始,他就策劃着如何將他送到安源的身邊。最好的兄弟,沒有合適的理由,是無法打進將軍府內部,所以白鳳飛就是個最好的媒介。
因爲飛兒,元承一次次逾規,直到飛兒腹中孩子被害,元承所承受的也到了極限,這個時候因情叛變,再由安蘊央牽引,也沒有說不通的地方。而且安源早想拉攏他這近臣賢人,密切關注他點點滴滴,發現他因白鳳飛傷神時,巴不得他立刻轉奔自己帳下……
種種真的偶爾,假的巧合,都可以在他的手中成爲最完美的棋子。
甚至連元承私自放走蘇格與白鳳飛,都成了大怒後的他完美的一步策略。
“皇上,娘娘醒了。”白衣的聲音有些雀躍,他很久沒有這樣激動地心情,幾乎是飛奔過來說道。
“啪”,白子落定,金軒遙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沒了剛纔的閒雅從容,“她情況如何?”
竟然不敢立刻去屋內,金軒遙擔心,他害怕白鳳飛沒有忘記過去,一見到他會依舊怨恨。
“剛醒……我就出來了。”白衣剛纔太過興奮,完全忘記了白鳳飛爲什麼而昏迷七日。
“皇上,娘娘真的什麼都忘了!”青玉人還沒到,聲音已經到了。
“噓!”金軒遙臉上喜憂參半,示意他不要這樣大聲,立刻站起身,往走廊盡頭走去。
“神醫與綠影怎麼說?”金軒遙邊走邊問到。
“神醫說沒有大礙……”
“沒大礙是什麼意思?”金軒遙啼笑皆非,快步走入屋內之後,立刻怔愣住。
牀上明豔纖秀的女子披散着頭髮,臉色有些蒼白,眼神純淨如初生嬰兒,正茫然的看着四周,像是某種迷了路的小動物。
白鳳飛揉着昏沉的腦袋,看着牀邊七嘴八舌的一羣侍衛,有些傻眼。
他們好熟悉,看上去也好像跟自己很熟,可就是想不起來是誰了。
“你們是誰?”白鳳飛一說話,發現自己聲音虛弱的厲害,細如蚊蠅。
“大哥,真的……”
“我是你三哥!”展繼忠立刻打斷他們七嘴八舌的話,他本是喜憂參半,看見自己的妹妹眼中沒了戰場交鋒時的痛苦,歡喜就多了一分。
她忘記一切沒關係,他們會慢慢告訴她以前快樂的生活。
“他……”白鳳飛眼神從展繼忠身上滑到門口站着的挺拔身影。
逆光中,她看到了一張無比熟悉的俊美臉龐,那種熟悉,像是刻在血液中,在身體緩緩流動着。
幾乎瞬間,臉突然紅了,眼神由好奇也變的有些躲閃。
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快喘不過氣來,渾身的血液也在興奮着,像是找到了某種慰藉。白鳳飛不知道,這是因爲體內的情毒草特性,她有些無措的攥着被單,將眼神轉到剛剛說是她“三哥”的英武男人身上。
“三哥?”她慢慢開口,充滿了疑惑,她總覺得自己對這個世界無比的熟悉,似乎什麼都知道,又似乎什麼都不知道。
“是,我是三哥。”展繼忠更加欣喜,失態的握住白鳳飛的手,咧着嘴笑了起來。
“繼忠。”墨陽輕輕晃了晃他手臂,示意皇上來了。
“那……我怎麼了?怎麼什麼都記不起來了?”白鳳飛很想回憶和“三哥”的點點滴滴,可偏偏什麼也想不起來,她只直覺他們都沒惡意。
“我!飛兒妹妹,我也是你哥哥,四哥、五哥。”藍楓和藍逸太興奮,顯然沒有發覺金軒遙站在門口,激動的說道。
“這麼多哥哥?”白鳳飛歪了歪頭,再次偷偷看了門口男人一眼,悄聲問道,“那他也是哥哥?”
好像那個男人非常特殊,有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藍楓和藍逸一轉頭,興奮的臉色立刻像霜打的茄子,急忙默默的退到一邊。
“讓你們佔便宜。”墨陽好笑的看了他倆一眼,用脣形說道。
“難道不是哥哥嗎?”藍逸也用脣形回道。
一瞬間,屋子很靜,靜的只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
白鳳飛覺得心裡很壓抑,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周圍的人是誰,可她卻知道桌子上的花叫櫻花,知道那茶壺裡泡着的是上好的碧螺春。
“飛兒,你不記得我了?”金軒遙也說不出是喜是悲,他是不想她活在悲傷的記憶中,可她真的忘記自己時,又有一種難言的失落。
白鳳飛黑白分明的雙眸中只有疑惑。
“我是你……”金軒遙看了屋裡衆人一眼,示意他們先出去。
衆人有些不捨的魚貫而出,娘娘剛醒,正是建立自己新形象的時候,他們雖然一個個看似成熟穩重,卻比誰都貪玩貪新鮮。
“我是你夫君。”見衆人走了之後,金軒遙緩步上前,看着她溫柔的說道。
“夫君?”白鳳飛臉色又是一紅,她知道夫君是什麼意思,她也知道星星是什麼東西,可就是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叫什麼。
“飛兒,你大病一場,燒壞了腦子,醫生說可能忘記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不過沒關係,我們會幫你記起……”金軒遙見她突然羞澀的模樣,心中柔情盪漾,將之前心中的梗全拋開了,只要能忘記痛苦,未來的路還很長,他可以幫她記起快樂的事情。
******
白鳳飛坐在馬車中,看着沿途道路的風景,她終於懵懵懂懂的確定了自己的身份——大金皇后,曾經是相府千金的大金皇后。
身邊有一羣可愛的人,她覺得很開心,這幾天來,她也慢慢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世。只是突然、偶爾,她會覺得心臟一空,莫名的難過,像是丟失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可到底是什麼,沒人知道,也沒人告訴她。
“我以前是不是對你不好。”視線從外面的風景中收回,白鳳飛看着癡癡看着她帶着寵溺笑容的金軒遙,問道。
“對我很好。”金軒遙摸了摸她柔順的長髮,低低說道。
“是嗎?”白鳳飛再次轉過身,撩起簾子,看着外面的風景。
“我對你,有你對我好嗎?”突然又放下簾子,白鳳飛轉頭,不放心的問道。
聽周圍的人說,皇上對她特別特別的好,她有些受寵若驚,有些擔心自己做的不夠好。
“有。”金軒遙好笑的颳了刮她的鼻子,他想到第一次帶她從摩爾回來的時候,她在馬車裡倔強又冰冷,現在溫暖多了。
“哦。”白鳳飛像是放心了。
她是相國府的千金,在爹爹的壽宴上與皇上相遇,然後就順利成了皇后。後來與皇上南下游玩,水土不服發了高燒,皇上請了神醫來醫治,雖然醒了卻忘記了過去的事情……
可她總覺得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像是活在了心裡,和她的心跳一起顫動着。
“飛兒,很快你就會看到你的大哥,展元承。”金軒遙見她突然恍惚起來,立刻轉移了話題,說道,“以前,你最喜歡他,他也最疼愛你。”
“展元承……大哥……”白鳳飛有些累了,坐到金軒遙身邊,靠着馬車閉上眼睛,“最疼愛我,那會不會怪我把他忘記了?”
金軒遙微微一愣,心裡也莫名的難過起來。
如果有其他的選擇,他也不願剝奪她成長的記憶。
癡癡的看着那張臉,她現在性格很溫順,與白衣他們一起,也會古靈精怪,可對自己還保持着距離。感情突然空白,他能耐心的等下去,只是看到她偶爾茫然的樣子,心中有些難過。
白鳳飛有些困了,她聽了很多關於自己的故事,可聽的越多,越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麼樣的人,做過什麼樣的事。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一個男人在對她低語。
——“用我的心,焚化成藥,你願意飲下嗎?”
——“做我的王妃,你會後悔嗎?”
——“哭起來的樣子好美,可我更喜歡看到你笑。”
她永遠看不清這個男人的臉,只能聽到他清越溫柔的語調。無論她怎麼拼命的想靠近,都是枉然,他始終站在遠處,模糊的臉,卻清晰的知道他是在微笑。
“你是誰……你是我忘記的人嗎?”白鳳飛每次徒勞的想抓住他,她總覺得不該忘記,那個人卻像是與她有着三生三世情緣,有的時候甚至與她一起共同呼吸着。
“飛兒,飛兒?”一個溫和的聲音插了進來,將她從近乎夢魘中拉出。
金軒遙幫她擦去眼角的淚水,她每次睡覺,都會哭醒,這讓他十分擔心。雖然薛道明說這是因爲服下藥引,容易在某種特定的景象中想到記憶深刻的一些片段,並不礙事。
從亦真亦幻的夢境中醒來,白鳳飛一睜眼看到金軒遙正擔憂的看着自己,他溫暖的大手正擦拭着自己臉上的淚水,迷濛的看了他半晌,臉色突然紅了,心尖一跳,急忙推開他的手,胡亂的擦着自己的臉。
“我……我好像做噩夢了?”白鳳飛捂着發燙起來的臉,對金軒遙的溫柔還是不太習慣。
突然失憶了,她有些接受不了有個男人與她這麼親近。
雖然能嗅到熟悉的味道,也能感覺到他們曾經經歷了許多,可是情感還停留在初次醒來見到他那時,無法一下跳躍到夫妻上去。
而現在金軒遙也不急於求成讓她徹底接受自己,他很耐心的引導着她,雖然忍耐有些辛苦,但過程卻也甜蜜無比。
“在我懷裡睡吧,這樣就不會做惡夢了。”金軒遙知道她又在心底隱隱綽綽的想起了蘇格,他的笑容有些苦澀無奈。
“我不困了。”瞄了眼他看上去似乎很溫暖的懷抱,白鳳飛搖了搖頭說道。
雖然說了是夫妻,可腦中一片空白,只覺得他是很親近的人,卻不敢做出什麼親密的舉動來。
這幾天,接受了許多事情,唯獨覺得突兀的,就是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
夫妻,多奇妙的關係。
*****
回都城的路上,白鳳飛大多數時間都在安靜的聽她的過去。
從頭到尾,她似乎都是一個幸福到極致的女人,除了自己的生身父母遭遇不幸之外,她被託養于于滿門忠良的相國府,在衆人的庇佑寵愛下長大,十七歲被冊封爲皇后,母儀天下,受盡皇恩。
到了都城,她沒有先回皇宮,而是被送去了展府。
金軒遙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所有的人不得提到蘇格和朝鳳,除此之外,一切都如她十六歲之前。
展老夫人大病還未痊癒,展相國也消瘦了許多,滿眼的花花草草假山樓閣和滿眼的人一樣,有着熟悉親近的感覺。
將白鳳飛留在展府,金軒遙領着一羣侍衛先回了皇宮。他不在的這段時間,皇宮又出大事了——安妃的孩子也掉了。
事情的經過非常簡單,不堪忍受安妃折磨的小嵐,失手將她從臺階上推下去。雖然不是很高的臺階,對安花之來說,卻成了致命的高度。
本來她也有點武功,隨從也不少,不至於被一個小宮女輕易的把孩子推掉了,可偏偏她欺負小嵐習慣了,對任她欺凌的小嵐更不會有防備……
也許人生如戲,她曾害了白鳳飛的孩子,如今又還孽債。曾經母以子貴的妃子,如今氣焰全沒,整日哭哭啼啼尋死覓活,只等着皇上回去主持公道。
金軒遙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帶雨的安妃,神色始終未動,似乎那孩子,不是他的孩子一樣。
“皇上,您要爲臣妾做主啊,她一個小小的宮女,自恃曾是皇后娘娘的紅婢,對臣妾心懷不滿,不聽調遣……”安妃躺在牀上,似乎很虛弱,一直說着,不停的說着,金軒遙沒說話,她就不敢停下,她害怕他們之間的沉默,像是某種無言的壓迫。
金軒遙看了眼已經蓬頭垢面的小嵐,終於說話了:“安妃剛纔提到皇后了?”
安花之微微一愣,金軒遙出去有十多天的時間,這段時間她在皇宮內,與外界完全隔開,紫元與紅纓在皇城內,將她與將軍府的聯繫都切斷了,所以她到現在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也無法將胎兒掉落的事告訴將軍府。
“皇后……怎麼了?”安花之剛纔確實有心想再踩白鳳飛一腳,雖然她不在皇宮,已經對自己沒了威脅。
“朕忘了告訴你,皇后已經接回來了,安妃雖然身體不適,不過還是梳洗一番迎鳳駕吧。”金軒遙看着安花之一變再變的臉色,他並非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可是和當初皇后龍子被害之事相比,他更覺得自作孽不可活。
“皇后娘娘回來了……”安花之臉色慘白,手腳冰涼,皇上出去這十多日,是接白鳳飛回宮?
“小姐回來了,我要見她,奴婢要見她……”細弱蚊蠅的聲音從跪在地上的瘦弱人影身上傳去,小嵐突然失控的哭了起來,她受了好多苦,被人欺負的好可憐,她是忍受不了安花之變態殘忍的折磨才推她下去,小姐如果知道,會不會爲她求情?
至少她爲當初安花之和安源密謀害了小皇子報仇了……
“你就不用見了,她的記憶裡,沒有你這樣的奴婢。”金軒遙突然笑了,笑容異常璀璨,像是一朵令人着魔的罌粟,在黑暗中**的盛開,“謀害皇子,罪不容誅,只是……念在你跟隨皇后多年的份上,發配去北方高寒之地,秦山爲界,永不準踏入秦南一步。”
“發配北方?皇上……奴婢……奴婢是不堪安妃濫用私刑,她蛇蠍心腸,曾害了小皇子呀,皇上……”
“所以,朕不是已經免你一死了?”金軒遙不再看她,言外之意安花之的確有錯,可安妃此刻正暗自高興,哪裡聽出話外有話。
“還不快謝皇恩?”張公公斜眼看着小嵐,示意兩個太監一會將她拉出去。
小嵐抽泣着,哽咽的說道:“奴婢謝主皇恩,只是……只是求皇上讓奴婢見我家小姐一面……”
“朕要是記得沒錯,她曾經將你當成姐姐一樣,只是如今你已沒資格再喊她小姐。”金軒遙脣邊還有一絲笑,誘惑的招搖着,“朕年幼時,曾在展府曾呵斥過一個小丫鬟,就是你吧?還記得那時是誰給你出頭?展家五小姐,爲一個小小的失禮丫鬟,打了當今太子爺,她護你如護親人,可你又是怎麼回報她的?”
“皇上,奴婢……”小嵐已滿臉都是淚水,聲音嘶啞。
金軒遙搖了搖頭,示意小太監將她帶出去,轉身看着牆上的一幅梅花圖,低低自語:“如今她的生命純白透亮,朕不會再留下任何一絲不該有的陰霾和污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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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說皇后娘娘回來了?”安花之心思大半還是放在白鳳飛身上,所以金軒遙處罰了小嵐,她也沒有再鬧下去,只關注着白鳳飛。
“今日還在相國府,明日回宮。”金軒遙眉眼間笑意隱隱,揮了揮袍袖,“安妃好生休息,看你剛纔哭訴的力氣,太醫院還算盡責。”
說着,金軒遙往外走去,只留下眼淚未乾的安妃,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
他的孩子沒了,他竟一點也不傷心……這個帝王,冷酷的讓她害怕。
“皇上,不用告訴她將軍府的事情?”門外等候的墨陽見金軒遙出來,低低問道。
“孩子已經沒了,暫時沒有必要告訴她這件事,而且,也不到時機。”金軒遙負手說道,如果不出這種意外,他很頭疼如何對待叛國之女的安花之,也很難處理她腹中的大金血脈。
如今沒了孩子,對帝王大業來說,未嘗不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然這樣說殘忍了些,但是對天子的家務事而言,確實省了許多麻煩。
當初要留白鳳飛腹中孩子時,就是因爲皇室血脈與太后意見相左,讓他頭疼至極。家和萬事興,他本就操勞國事,後院再失火,那真是煩心死了。
金軒遙信步走到綠桐宮中,如冬夜寒星般的雙眸漸漸柔和起來。明日綠桐宮的女主人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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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起個章節對粟米和金迷說點什麼,但到了最後發現說的很無力,謝謝你們的一路的陪伴和支持,關於蘇格之死,本來可以轉變的緩慢點,劇情不至於太陡,只因前段時間親人去世,看到生離死別,心中慼慼,可能也影響了一點思路。加上童很喜歡蘇格,也不願再慢慢的折磨他,讓他一點點的把自己改變,變成殘酷無情的人,所以下筆陡了,請大家原諒。
特意想對粟米說一聲抱歉,我和我的妹妹都算是粟米,而蘇格一開始就是我的心頭愛,只是到了後來……我也有點控制不住劇情了,覺得他如果不是悲劇,就沒法更好的活在一些人的記憶裡。希望我的小王爺用這種方式活着,沒有爭鬥,非常純淨的活着……
再次對各位粟米說聲抱歉,請粟米們諒解小王爺這樣的結局……
遺忘是幸福?
這一次回來,就不會再離去。
只要想想,他就滿心歡喜和幸福。
雖然現在她有點不能接受夫妻之實,卻乖巧的很,不知是不是因爲情毒草的原因,對他有着強烈的依賴,雖然她現在還不自知。
反正等將軍府的事情處理完,他有的是時間來讓她認清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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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見到了展元承,一臉疲憊,卻依舊儒雅的展元承。
她原來正在和女眷們聊天,與她的“大嫂”笙荷和老夫人談的正開心,突然看到窗外站着一個略顯消瘦的男人。
她的心“咯噔”一聲,一股夾雜着難言溫柔的親情涌了上來,她幾乎毫不遲疑的喊道:“大哥?”
如果沒人告訴她失憶了,她也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認出他。
展元承早知道白鳳飛在府中,他正是因爲心情複雜,才一直在禮部待到現在回來。
“飛兒?”溫和而剋制的聲音,透着一分驚喜,展元承不得不配合大家演下去,“皇上說你病了,現在好了嗎?”
快步轉到屋中,展元承看着眼前的白鳳飛,像是突然回到了兩年前。那樣秀麗無匹,嬌憨天真,絲毫看不出曾經經歷了那些磨難,一如當初清靈。
展元承突然鬆了口氣,莫名的,雖然她忘記了他們之間的過去,可是他看到白鳳飛眼中那彎明媚的笑意,不由感謝金軒遙讓飛兒忘記那些悲苦的經歷,他喜歡那樣快樂的像個小仙女一樣的展家五妹……
白鳳飛看着眼前俊雅的男人,不由笑開了花,他果然是自己的哥哥,老遠就感覺到熟悉的味道,那種被關懷了十多年,不是親哥哥勝似親哥哥的牽繫。
這樣的哥哥,這樣的嫂嫂,還有這樣溫馨的一家人,白鳳飛看看老夫人,看看笙荷,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俊雅男人,笑得極爲幸福。
展元承看着她笑顏如花,突然想到那日午後,桂花樹下,她香軟的味道。
笙荷看着他倆,眼色不由黯然下來,雖然皇上曾與她談了很久,可是她依舊有心結。笙荷正低頭黯然,肩上突然多出一雙溫暖的手,她有些訝異的擡頭,看見展元承溫雅的笑臉。
“夜涼,穿這麼少,會凍着的。”低低的溫和的聲音,一下讓笙荷眼中起了霧,心中也泛起酸酸的感動,他終於關心起她來。
“大哥真疼嫂子。”白鳳飛見兩人這麼親熱,臉色一紅,突然想起了金軒遙,他也是自己的“夫君”呵。
展元承微微一笑,如今白鳳飛忘記了他們之間的一切,他要重新爲她塑造一個哥哥,真正的哥哥,不會讓她感到任何困擾的哥哥。
笙荷滿面含羞,低低說道:“皇上對娘娘不夠好嗎?”
“他……啊,哎呀,時辰不早了,娘早點休息吧。”白鳳飛聽到皇上兩個字,心臟又是一跳,急忙說道。
看到大哥和大嫂情意綿綿的樣子,讓她覺得夫妻之間的關係更奇妙了。
從老夫人的房間出來,白鳳飛揉了揉心口,擡頭看着天上寂靜的月亮,心底突然有些空蕩,像是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該見的人都見了,爲什麼還會覺得錯過了什麼?
夜涼如水,這裡的空氣沒有南方來的溫和,帶着一股冷厲,像是某個男人身上的氣息。
白鳳飛緩步往自己的閣樓上走去,倚在窗口,突然沒了睡覺的心情,乾脆滅了燈,默默消化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周圍人告訴她的那些記憶和往事,她好像重新經歷了一次,她能很快的接受現在的一切,能接受所有的記憶,卻偏偏對那個“夫君”有些疏離。
夫妻是要同牀共枕,夫妻要有肌膚之親,她以前是怎麼做到的?爲什麼沒人告訴她這些記憶?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屋內突然有了動靜,驚的她立刻回頭,全身防備起來。
“噓,是我。”房間裡,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人——金軒遙。
白鳳飛揉了揉眼睛,訝然的看着他,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他不是說皇宮有事要處理,明天來接自己回宮嗎?怎麼大半夜的跑到相國府來了?
“你……你怎麼跑來了?”心底的疑惑立刻問了出來,白鳳飛對大半夜房間冒出個男人有些緊張。
“我……睡不着。”不甚明亮的光線中,金軒遙突然有些臉紅心跳。
他大半夜偷偷跑到岳父大人家裡,闖進小妻子的房間裡,似乎有些不妥。不過他顧不得那些,晚上在皇宮看着熟悉的一切,就是睡不着,他也能感應到她也無眠,就忍不住來了。
“啊?”白鳳飛突然覺得空氣有些稀薄,半晌才說道,“那……那你先躺牀上試試……”
說完這句話,她恨不得把自己舌頭要下來,只因剛纔想到大哥和大嫂同房而睡,不覺就說了出來。
金軒遙也微微一愣,心跳的更快快了,泰山崩頂他也不會變色一分,可不知是不是因爲夜色太溫柔了,他看着隱約月色中的白鳳飛,口乾舌燥,心跳加快。
“我是想你了。”輕輕咳了咳嗓子,金軒遙上前兩步說道。
藉着月亮的清輝,他看到白鳳飛一雙清如星辰的雙眸在閃動。
“我好像也有點想你。”沉默了半晌,白鳳飛突然蹦出一句話來,語氣還很認真。
金軒遙心中猛然一喜,他能理解成這是她在表白心意嗎?不過,這也或許是情毒草的原因,讓不相見的兩人互相思戀,可望在一起。
“你做什麼?”突然被他抱住,白鳳飛下意識的想躲開。
雖然他的懷抱很舒服,感情上也不會有任何的排斥,可是總覺得怪怪的,好像能接受某個人當自己的哥哥,卻無法接受晚上要同牀共枕的夫君。
金軒遙緊緊的抱着她,身體都渴望的疼了。這樣真實的擁有着真好,雖然懷中的小皇后似乎還有點抗拒和害怕,但是他能理解她的心情。
畢竟是夫妻,要比任何人都要親密,要對彼此敞開一切,她失去了記憶,像任何一個未出閣前的千金小姐一樣,害怕陌生男人的軀體。所以他會慢慢等待,等她熟悉兩個人之間的一切。
他很後悔曾經的衝動給她造成的傷害和陰影,好在上蒼厚愛,又給了一次機會,讓他重新疼愛她。
所以不管白鳳飛曾經最愛的是誰,即便蘇格最終還是悄悄的活在了她的心底,雖然他偶爾會介意,卻依舊感謝蘇格,感謝他重新給飛兒一次新生。
“飛兒,你是不是害怕我?”金軒遙覺察到她身體有些僵硬,低低的問道。
“沒有。”白鳳飛在他懷中含糊不清的否認,她纔沒有怕他,相反,她好像很喜歡他,瞧他身上的味道,她一點都不討厭,厚實溫暖的讓她很想睡覺。
“不怕爲什麼要抗拒?”金軒遙稍稍放下心來,再次問道。
“因爲……因爲沒有別人會對我做這種親熱的舉動,所以……比較稀少的感覺。”白鳳飛模模糊糊記得男女之間應該做點什麼,可偏偏沒人告訴她夫妻間詳細的事情,未知的東西總有些可怕,所以她纔會緊張。
“稀少的感覺?”金軒遙不由笑了,她指的稀少的感覺是愛情嗎?
“既然是夫妻……我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許久,白鳳飛鼓起勇氣問道。
她確定自己是知道點什麼,只是她對生活常識的記憶是點點滴滴的,只要金軒遙一點破那層窗紙,她就會完全記起來夫妻間應該怎麼做。
“是要做很多事情,不過大多數,就是享受愛和被愛。”金軒遙心中漾滿了溫暖的喜悅,他好喜歡這樣一點點的教她,像是自己跟着她重生一次。
從她失憶之後,一路上她都是非常好學的,他也是有問必答。只是現在她問的問題,還不想具體的說出,因爲怕嚇到她。
曾經對她的傷害,讓他非常的自責,現在絕不允許自己再犯錯。
“那……不用像大哥和嫂嫂那樣?”長長的睫毛在他胸口劃過,即使隔着不薄的衣服,也能感覺到**。
“他們?他們做了什麼?”這次換作金軒遙好奇起來,他不太相信展元承能在白鳳飛面前與笙荷親熱。
“睡覺啊。”白鳳飛被他摟的很悶,努力的偏過頭,吸了口新鮮的空氣,說道,“夫妻不是要同牀共枕?我們也睡吧。”
既然是夫妻,那也不用矜持了,她有點困,很想睡覺。說着,白鳳飛就拉着他的手,往牀上走去。
金軒遙任她拉着,看着她脫掉了鞋子,先爬到牀的裡面。
“睡吧,剛纔突然困了。”白鳳飛並不知是因爲情毒草,因爲剛纔相擁的兩人,緩慢的釋放着讓人安逸的能量。
金軒遙見她心無邪念,自顧自的脫去外衣,穿着中衣蓋上被子先躺了下來,突然有些後悔來這裡……
他這一晚,不是更睡不着了?
脫下靴子放在牀邊,看着一邊小巧幹淨的鞋子,與他的鞋子並排放着,不覺有種奇異的安定的幸福。
金帝惑顏
這一覺睡得異常安穩舒坦,甚至沒有做連續幾天一直做的悲傷的夢,白鳳飛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微亮。雖然記憶失去了,但她還是有每日卯時左右醒來的習慣。
這次醒來不要緊,一睜眼,看到將她摟在懷中的金軒遙,他長手長腳,幾乎將自己整個人連着被子摟在懷中。
白鳳飛立刻又閉上眼睛,先適應身邊有個男人的感覺,然後再睜開眼睛,仔細端詳着金軒遙。
她到現在都沒敢好好看他一眼,只覺得他們之間有着好熟悉的感覺,現在仔細的看了看,發現眼前這個男人真是好看的要命,五官無可挑剔,平日散發的狂傲之氣也換成了不可名狀的優雅和高貴。
這個男人就是天下的王,自己的丈夫……
哈,真是有趣,他還從未對她說過結婚後的生活呢。嗯,不是不說,是還沒有說到,她的過去有太多的趣事,還沒有說道他們婚後的生活。
白鳳飛看了他許久,忍不住伸出手來,輕輕觸了觸他的肌膚,嗯,很緊實,和她臉上柔軟的肌膚一點也不像。
白鳳飛又隨處摸了摸,按了按他的肩膀和胸口。只有趁着他睡着的時候,她纔敢動手,等他醒來了,那雙透着銳利的雙眸一看她,她就不敢亂動。
咦?這個男人身上難道沒有柔軟的地方?無論她按哪一處,那肌膚都是硬硬的,帶着非常大的彈性,只要她按下去,下面的肌肉就會繃緊,那將她的指尖彈回去。
她有一個渾身都硬硬的男人,想到這裡,白鳳飛不由輕輕笑了,男人和女人之間有太多不同,真是有趣。
眼神落在他薄潤好看的脣上,那裡一定是柔軟的吧?白鳳飛這樣想着,手指就摸了上去。
果然還有和她一樣柔軟的地方,不……還有比他水潤的脣更柔軟的地方。
白鳳飛面紅耳赤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突然被他**,他……他被自己吵醒了?靈活的舌頭卷着她的手指,金軒遙半眯着雙眸,天啊,到了早上他剛睡着,就被某個女人上下其手騷擾醒了……
白鳳飛臉色緋紅,想抽回手來,卻被他握住纖細的手腕,她發誓絕不是想打攪他睡覺,她只是想研究一下自己男人的身體。
天,她這樣無措驚慌嬌羞天真的神情,讓他好想一口吃掉。好不容易忍了一夜,現在卻要全線崩潰……
“你……醒啦?要上早朝了吧?我好像聽到大哥都出門了……”白鳳飛非常窘迫,用力抽着手,結結巴巴的說道,好像被當場抓住的小偷。
她醒來的時候聽到外面僕役和展元承說話的聲音,應該是到了“早朝”的時間。
“飛兒……”金軒遙的眼中有些許血絲,他終於放過那隻柔荑,溫柔的看着她,直看得白鳳飛心跳加速。
“我……”不敢看他的雙眸,白鳳飛覺得氣氛很奇怪,好像血液激奮,要誘導着她去做點什麼。
溫熱的氣息從頭頂傳來,白鳳飛的心底似乎在期待着什麼,她有些不安的閉上眼睛,靜靜的蜷在金軒遙的胸前,大氣也不敢出。
脣在一點點靠近,自制了整晚的金軒遙見她這副模樣,氣息和心跳完全亂了。
她的脣像是帶着露水的櫻桃在陽光下誘惑的招搖,他沒法再抵抗。
“皇上,老夫人和公主往這邊廂房來了。”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咳嗽,仔細一聽,正是綠影的聲音。
“啪”,微妙曖昧又帶着一絲濃濃情意的美妙氣氛完全被打碎,白鳳飛幾乎立刻將金軒遙推開,驚慌的說道:“有人……”
“是,別慌……”如果現在綠影在眼前,金軒遙恨不能把他的嘴縫上,這麼好的機會,他的飛兒剛纔是全身心的想接受他……
“我娘要來了……你還不走……”此時白鳳飛還沒從剛纔那一刻的心動中完全脫離出,只把自己和金軒遙當成了“姦夫**”,生怕老夫人和嫂嫂進來看到金軒遙。
“那是我的衣服。”金軒遙見她手忙腳亂一臉慌張,像是偷情的少女被抓住,忍不住笑了起來。
“噢……那你快穿上!從窗戶……”白鳳飛面紅耳赤,一大清早的她都在做些什麼?
“飛兒。”金軒遙突然握住她的忙亂的手,湊過去低低笑着,“我是你夫君,又不是姘頭,你慌什麼?”
白鳳飛愣了愣,眨着星眸想了想,是哦,她幹嘛慌張。
“對呀,你是相國府的女婿,是公主的皇兄……我們有什麼不能見人的?”白鳳飛拍了拍胸口,長吁口氣,“不過……你半夜爬到我的牀上,被他們知道沒關係嗎?”
金軒遙臉上的笑意一斷,聲音微微一沉,無奈的糾正:“不是‘爬’,不過……”
“皇上,您確定要在娘娘的香閨見岳母大人和公主?”外面,青玉無奈的聲音也傳了過來,老夫人和公主轉過九曲長廊,快到了白鳳飛的香閨。
皇上昨天半夜是偷偷溜了進來的,還沒見過岳父岳母,要是被相國府的人知道他們有這麼一個離不開老婆的女婿,還不傳爲笑柄。
“知道了!”金軒遙臉色完全沉了下來,這麼美妙的早晨,硬生生的被外人打攪了,看來以後還是在皇宮裡安寢比較好。
白鳳飛見他突然快速的穿起衣服來,於是坐在牀上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心中有悄然的喜悅——她的男人真是**,連穿衣服都這樣優雅無比。
“飛兒,不要說我來過,等一會我會接你回宮。”金軒遙見她專注的看着自己穿衣服,烏溜溜的星眸一眨不眨,像是在尋思着什麼,樣子極爲可愛,心中一暖,忍不住微微低下身,擡起她的小臉,輕輕印上一個吻。
白鳳飛眼前突然出現一張放大的俊美面孔,呼吸微微一窒,血液中的情毒草沸騰起來,奇妙的感覺從他輕柔碰觸的脣上蔓延開來。
金軒遙已經萬分剋制,輕吻後就要離開,可白鳳飛伸手拽住他的衣袖,舔了舔了紅潤潤的脣,臉紅的像個番茄,卻十分“好學”的說道:“剛纔的感覺好奇怪,再來一次吧?”
她……她要再來一次?金軒遙血管差點爆裂,她根本不知道剛纔的舉動已經是在誘惑了,而這樣的邀請世間沒有男人能拒絕。
管它什麼岳母大人,也管它什麼會不會失禮,反正這天下除了他,就是老婆最大。
深吸了口氣,穩住渾身亂竄的血液,難得她喜歡,他一定會慢慢教導,千萬不能嚇到她。
再次吻下,碰觸那香甜的脣,金軒遙託着她小腦袋的手幾乎要攥成拳頭,他好想深一點品嚐……
白鳳飛看着他閉上的雙眸,果然雙脣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很舒服很喜悅。
門被打開,老夫人與公主都愣住了,綠影與青玉滿臉尷尬的站在她們身後,他們給了好多暗示,可屋內一直沒有動靜,還以爲皇上已經處理妥當了,誰知道是沉迷在感官世界裡。
“老夫人,皇上是來接娘娘回宮的。”急忙擋住兩人震驚的視線,青玉哈哈笑着,瞪了綠影一眼。
都怪綠影說什麼皇上的丈母孃不能攔,弄成現在尷尬的局面。
“皇兄真是……”笙荷臉色早紅了,轉過臉,扶着老夫人抿脣偷笑。
她一向對女人冷冰冰懶洋洋的皇兄,竟然一大早就跑來媳婦的閨房,衆目睽睽下上演恩愛戲,也讓她大開眼界了。
老夫人也急忙別過眼,先退出門外,撫着胸口,她剛纔不是看花眼了吧?她古靈精怪的小女兒好主動的在“輕薄”皇上。
相國府所有人的臉色都是奇怪的,除了展元承和展邦延,誰都不知道皇上什麼時候來的府上。而老夫人與綠影青玉的臉色更古怪,反正在金軒遙帶走白鳳飛之後,展府的人發現老夫人與笙荷公主強忍着笑意躲進內屋,老夫人大病初癒的臉色格外紅潤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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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一切似乎都恨熟悉,可是當白鳳飛看到跪地相迎的安花之時,還是愣住了——她的男人有兩個老婆?爲什麼還沒人告訴她?
擡頭看看早上剛建立起好感和親密關係的英俊男人,再看看地上眼神幽怨一臉可憐的女人,完全不能接受要和另一個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男人。
她剛剛纔覺得晚上被金軒遙抱着睡覺的感覺很不賴,可現在……晚上牀上還有第二個女人搶這個溫暖的懷抱……
沒法接受呀!
烏黑靈動的雙眸中盛着毫不掩飾的訝異和不解,白衣他們幾人已經離的遠遠的,在假山一角逼供綠影。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小白今天對皇上的眼神很有愛呀!”率先逼供的是藍楓,只過了一晚上,看的出皇上與娘娘的感情有了質變。
“什麼都沒聽到。”綠影老老實實的回答,他在屋檐下睡的很不好。
“肯定有過什麼,是不是已經……”白衣十分激動,聲音都不覺大了起來。
“去,不要亂問!”墨陽冷着臉呵斥道,然後回頭問向青玉,“皇上下手了?娘娘接受了?”
“大哥……”青玉一晚上也沒睡好啊,雖然是跟展繼忠擠了大半夜,“我什麼都不知道。就是早上進去的時候,看到娘娘正壓着皇上……”
青玉的聲音越來越小,綠影接口說道:“親皇上,按着親,完全反客爲主!”
“哈哈……”衆侍衛腦中立刻有了畫面,紛紛偷笑起來,甚至一貫冷峻的墨陽,也別過臉,強行調整着表情。
“看不出小白深藏不露……”白衣快笑岔氣了,擡眼看到白鳳飛與金軒遙似乎在說着什麼,而面前跪着的安花之已經站了起來。
“不過,皇上準備行動了,一網打盡叛黨,你們都給收斂點心思,這一次立了功,皇上準我們一人提一個條件。”墨陽面色一整,說道。
“那安妃怎麼辦?”紫元皺眉,看了眼安花之問道。
“叛臣之女,又曾合謀加害小皇子,株連九族的大罪,應與將軍一視同仁吧。”紅纓嘆氣說道。
“皇上也真是,早就可以將安妃逐出宮中,偏偏還讓她與小白見面,不知道安得什麼心。”白衣對此好像有點不滿,瞧小白的模樣,看上去似乎很糾結這個小老婆。
“皇上的用心輪不到我們去質疑,反正他做什麼都是對的。”綠影搖頭說道。
“不過老千歲都在懿德宮等了好久,怎麼還在磨蹭。”墨陽低低自語。
“對喲,老千歲……”衆侍衛突然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老千歲今個又帶着那個風風火火漂漂亮亮的丫頭來了,難怪大哥會心急……”
“去,我家嫂子哪有風風火火,人家賢良淑德……”本來像誇老千歲的寶貝孫女幾句,可綠影一開口,發現實在很難開口。
“喲,已經嫂子了。”
衆人又調笑起來,墨陽破天荒的臉紅了,半晌才吼道,“你們都沒事做嗎?你,還不去巡邏,你,情報呢?還有你,今天不用抓黨羽了……”
這邊笑語濃濃,而白鳳飛那邊,安花之已經被宮女扶退,而白鳳飛正擡頭盯着金軒遙,清亮的眸中有着絲絲怒氣。
“你還有幾個老婆?”星眸裡滿是懷疑和質問,白鳳飛現在非常鬱悶。
“以後只有你一個。”金軒遙見她生氣起來也異常可愛,忍不住微笑着說道。
“什麼叫以後?”秀美的眉頭微微一皺,白鳳飛站到一邊的石頭上,她不喜歡這麼擡頭說話,脖子很累,“現在我要知道我們婚後的生活,馬上說!”
“你很在乎我,是嗎?”金軒遙看着她虎虎生威的小臉,心情非常的明媚。
“當然,誰叫你是我的男人!”白鳳飛回答的理所當然,她的理解夫君就是特殊的親人。
“好,我們回宮慢慢說,好嗎?”金軒遙拉着她的手,往綠桐宮裡走去。
“皇上,老千歲在懿德宮候着呢。”墨陽一見他們的路線不對,立刻說道。
“你去招呼着,今日朕很忙。”金軒遙頭也不回的說道,“對了,讓元承按照朕的旨意部署好,你們先各自行動。”
“是。”墨陽看了眼懿德宮方向,濃黑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好像跟老千歲家的小魔女不熟吧?才見過幾次面而已,爲什麼兄弟們就開始起鬨?難道自己在她面前的表情行動真的太反常了?
“大哥,好機會,把握住。”青玉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頭對紅纓說道,“走了,最後幾支大羽翼就看你了。”
“大哥,我只能同情你了,保重。”白衣搖搖頭,說完就溜開了。
“咳,小妖妹妹美麗可愛,大哥有福了,加油。”綠影很誠摯的說完,也立刻與紫元溜走。
轉眼,只剩下墨陽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滿臉黑線的往懿德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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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西斜,綠桐宮漸漸籠罩在暮色中。
沒錯,在金軒遙長達一天的回憶中,他說的累了,白鳳飛也聽得累了,正昏昏沉沉的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睛努力讓自己不要睡過去。
很奇怪,只要和金軒遙在一起,她就有些懶洋洋的,四肢百骸都舒坦的想打個小盹。
“困了嗎?”金軒遙突然想到早上發生的事情,心中微微一跳,在這皇宮沒人敢來打攪,不如現在再試着****她。
反正看上去她已經完全能接受自己是夫君的事實,而且她對“小老婆”時間好像很遲醋,應該能理解成“兩情相悅”吧?
哈,沒錯,如果她不是喜歡自己,情毒草不會如此的安寧靜謐。
白鳳飛擡頭看了他一眼,拈了塊桂花糕放到口中,慢吞吞的說道:“繼續說。”
非常新鮮的感覺,跟着他的回憶,似乎自己重新生活了一次,在一點一滴的小事中,有一次溫習了愛情。
她並不知道金軒遙忽略了許多許多的悲酸,他只挑美好的一瞬間,比如看星辰,對詩詞,踏秋賞月,指點江山……他將這些放大,放大到沒有空間去盛那些痛苦的回憶,讓她只能感覺他們之間的幸福。
可是金軒遙現在已經說到了他們一起去北方破敵,再接下去,就是她被蘇格帶走,這一段他要想着如何跳過。
“吶,明天再說吧,先用晚膳好嗎?”金軒遙突然握住她的手,說道。
“我不餓,你餓了?”她吃了很多糕點,飽得很。
“那困了嗎?”金軒遙打算**,可是他不太確定自己是否能成功,因爲以前的白鳳飛對他這幅俊美的皮囊似乎不太感興趣。
“我總覺得,你不該用安妃來對付將軍府。”白鳳飛對他湊過來的俊臉視若無睹,只是覺得他某些地方做的不對。
她不知道自己曾有個孩子,只要關於痛苦的往事全部被金軒遙刪除,所以她覺得安妃很可憐,不免有些同情。
不過同情歸同情,她還是不會允許自己男人有小老婆,而且還是用這種沒有感情的傷害方式。
“江山社稷,有時候由不得自己。”金軒遙眼神黯淡下去,他因爲江山,失去了多少?甚至將她都錯過,差點釀成無法彌補的悔恨。
“那現在有把握對付將軍府了?”白鳳飛有些擔心問道。
“差不多了。”
“會不會很危險?”白鳳飛緊張的不僅是大金安慰,還有眼前這個男人。
“不會。”金軒遙看出她的擔心,心中暖暖的,“飛兒,要不……我們睡覺吧?外面的天色黑了……”
其實他是想**她,原本一個眼神能讓天下女人都往自己懷裡撲,但是對白鳳飛似乎沒什麼作用,所以也只能提出最原始的建議。
“一起睡?”白鳳飛臉色突然紅了,看了他一眼,問道。
“嗯……”金軒遙突然也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沒了一貫的從容淡定,他摸了摸高挺的鼻樑,心中暗暗的緊張起來。
“要不要先沐浴?”白鳳飛不覺看向他的薄脣,今天早上的味道她還記得呢。
“嗯……隨你。”金軒遙俊臉居然微微紅了,他更不自在的摸着鼻子,怎麼感覺自己成了被動的一方?
“我們以前一起洗澡的?”白鳳飛又問道。
金軒遙對他們之間親密的事情很少說道,所以她對這些更加好奇。
“有時……是。”金軒遙有點缺氧了,明明是他主動引誘她,可是現在卻被她牽着鼻子走。
“哦……”白鳳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半柱香後,綠桐宮裡多出一個巨大的浴桶,而白鳳飛站在桶邊,看着裡面漂浮的花瓣,下決心和他坦誠相對。
她雖然失憶了,可還是要儘快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否則會讓周圍人很不習慣。所以既然是老夫老妻,那就一切都按以前來吧,反正她聽了那麼久自己和金軒遙的過去,對他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保持戒備,那就儘快攻下自己心理防線,重新做他以前的皇后。
“你先進去。”白鳳飛站在木桶邊,努力說服自己之後,“落落大方”的說道。
“以前……是你幫我更衣。”金軒遙深吸了口氣,看見她一臉豁出去的樣子,忍着想笑又想疼愛的感覺,說道。
“哦,你早說嘛。”白鳳飛果然很“老夫老妻”的走到他面前,開始扯腰帶。
自己失憶給他們帶來了很多煩惱,而且一定給他們心理也帶來了傷害——因爲自己將他們之間的種種都遺忘了,這是不可饒恕的,所以要努力的彌補。
臉上雖然是滿不在乎,可手上的動作泄露了心裡的緊張,白鳳飛只解個腰帶,就已經頭上冒汗了,好不容易將他上衣扒掉,腦門上的汗更多了——小麥膚色的胸膛暴露在她眼前,肌理結實,壁壘分明。
“咕咚”,不覺吞了口口水,白鳳飛終於看到男人**裸的上半身,嗯,和自己的雖然有點不同,但是很性感……
金軒遙看着她通紅的小臉和直愣愣的眼神,有點不確定自己是成功**了她,還是成功嚇到了她。
白鳳飛呆滯了片刻,她以前經常對着這樣的“美色”嗎?
卸鳳釵,度良宵
“不繼續了?”金軒遙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白鳳飛困難的擡頭看了他一眼,嚥了咽口水,深呼吸,將他褲子一拉到底,怔愣片刻,然後……
天籟般的驚叫從綠桐宮中傳出。
金軒遙見她突然捂住了眼睛尖叫,立刻慌亂起來,自己還是不該太着急,讓她受到驚嚇了。
不不,她不是被嚇住了,雖然男人的身體是和自己的不一樣,可她尖叫的是——記起來了!關於夫妻間的那點事,她突然記起來了,像無師自通般的神奇……
“飛兒……”金軒遙急忙將長褲拉起,心疼的將她圈子懷中,撫着她纖細的背。
“啊……”繼續尖叫,等一口氣全叫出來,白鳳飛冷靜了許多。
“好了。”白鳳飛突然推開他,雖然滿臉紅暈,但強自鎮定的說道,“你先洗澡,我喝點水。”
說完,白鳳飛僵硬的轉身,坐在桌邊一口口的喝茶。
呼氣,吸氣,丹田之氣遊遍全身……嗯,鎮定,剛纔那個男人是她的夫君,她曾經看過無數次他的身體,所以沒必要驚訝,而且以後夫妻生活總要正常起來,她總不能一見到他脫光了就尖叫。
要懂得欣賞,畢竟那麼健美的一副軀體,而且自己肯定也被他看光過,也做過夫妻間應該做的事情,所以更沒必要害羞窘迫。
“你打算喝到什麼時候?不沐浴了?”金軒遙能感覺到她已經平靜下來,心中略安,對着她端端正正坐着的背影問道。
“你先洗,我馬上就來。”快速的語氣裡有着莫大的勇氣,白鳳飛手中的茶不知什麼時候換成了酒,她一開始還覺得吃點心上烈酒有些奇怪,可現在卻十分感謝碧瑤送來的美酒。
“我等你。”金軒遙發現她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十分歡喜,看來今天美**惑成功。
“別等了,現在就開始吧!”反正是躲不過,還不如早點面對,白鳳飛一仰頭,將瓶底的最後一口酒喝完,滿臉酡紅的轉身,伸開雙手,衝着只穿長褲的金軒遙說道,“現在是不是該你給我寬衣解帶了?”
金軒遙脣邊的笑容一滯,接着眸中滲出寵溺的笑來,她那認真信任和努力對自己完全敞開的模樣真可愛。
不再說話,走上前,先拔下她頭上的金絲鳳尾釵,一頭柔順烏黑的長髮滑下從指間,幾乎閃了他溢滿幸福的眼眸。
白鳳飛一動不動,微微分開雙臂,好方便他解自己的腰帶。
她的神情一直大義凌然,若不是滿臉酡紅,眼神還帶着沒法壓抑的羞澀和一絲酒意,而因爲身高的原因,絲毫沒有帝王架勢,單膝跪地爲她解着腰帶。所以從遠處看去,無論身段姿態臉蛋還是氣勢,白鳳飛都像個高高在上的女王。
腰間一鬆,金軒遙開始爲她解襟扣,因爲還是寒冷的初春,她穿了好幾層,脫起來有些麻煩,不過金軒遙非常的耐心,他看上去完全享受這段過程,所以不急不緩,手非常的穩,只是指尖偶爾的顫動會泄露出一絲他內心的波瀾。
白鳳飛依舊平視着前方,吸氣、呼氣,默唸着剛記來不久的內功心法,直到金軒遙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才微微擡頭詫異的看向他。
爲什麼不繼續了?
金軒遙的手指在她青絲與潔白的肌膚間糾纏,他的眼睛被一片雪白的肌膚刺痛,不敢再往下脫去,他打算**她的,現在情況好像弄反了。白鳳飛到是“從容冷靜”,可他的定力卻一點點消失。
一直強行剋制的慾望,讓情毒草興奮起來,一點點腐蝕吞噬着他的理智。金軒遙的額上也滲出汗來,他是想等着她全身心的敞開,而不是像當初那樣不顧一切的佔有,可這樣下去,他馬上就要繳械投降。
“算了,我自己來,笨手笨腳。”白鳳飛低低咕噥着,其實早想自己來了,她被他碰觸的渾身都不自在,小腹也熱騰騰的,總覺得哪裡都不對勁。
金軒遙長長出了口氣,他開始後悔要和她一起洗澡,因爲現在他連動的力氣都沒有——所有的力氣都用來剋制自己的雙手雙腳和丹田亂竄的慾望。
白鳳飛已經決然要與他回到以前的夫妻生活,所以根本不給自己後悔的餘地,三下兩下將衣服脫光,立刻躍進木桶裡,這才用力緩和着飛快跳着的心臟。
她真勇敢!看着還站在木桶外一動不動閉上眼睛的金軒遙,白鳳飛努力鎮定的洗着澡,努力裝作旁若無人。
一炷香後,金軒遙依舊不動,眼睛也沒睜開過。
白鳳飛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面對突然成爲木頭的男人,她的腦中突然蹦出了一個古怪卻可怕的念頭——爲什麼還不進來洗澡?幹嘛閉上眼睛,他們不是夫妻嗎?難道他不是正常的男人?或者說……是自己對他沒吸引力?
白鳳飛想到這裡,心中咯噔一聲,突然又想到了今天那個小老婆……
雖然她失去了記憶,但一開始就對他有着莫名的親近感,聽了這麼多天的回憶,她也像是重新生活了一次,即便之前還有些放不開,可經過了今天早上那個親吻,她心中已經能完全接受自己的夫君,所以才拋開矜持和羞澀,準備和他“赤誠相見”。
可他現在的表情算什麼?好像很痛苦和自己洗澡。該不會她剛剛準備接受,他就厭煩了自己吧?
這樣一胡思亂想,白鳳飛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可是自己的男人,上一刻還說着深深相愛,這一刻不會就開始嫌棄吧?
再次看了眼花瓣下自己的身體,明明不是那麼恐怖,幹嘛剛脫光了他就閉眼,像是看到了怪物?
如今因爲金軒遙的反應而對自己極其失望的白鳳飛,幾乎要抓狂了,夫妻之間不是應該相互吸引的嗎?可金軒遙的表情越來越像看到了地獄!
“嘩啦啦”!水花響起,白鳳飛站起身,藉着三分酒意,一把拽住金軒遙的胳膊,她忍不住了!今天要是不能要證明一件事,她會憋出內傷!
柔軟的掌下,金軒遙的肌肉繃的很緊,裡面充滿了巨大的力量。
“你爲什麼不進來?”一張口,是濃濃的火藥味。
他不是說是自己的夫君,爲什麼不敢看她身體?難道是假冒的?不……這個是不可能,因爲她失憶後,看到他第一眼,也對他有着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覺。
那就是甜言蜜語都是假的,他其實對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
金軒遙不用睜眼,也能感覺到她在想什麼,脣邊不由浮出一絲忍耐的笑來,他應該怎麼解釋?直接告訴她因爲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要了她,會不會又嚇到她?
反正先裝死是最明智,他不敢睜開眼睛,真的怕會再次像以前一樣傷害她。
白鳳飛見他依舊不動不語,有些傷心了,用力掰過他,怒氣衝衝:“金軒遙,幹嘛不敢看我?”
不是說是互相深愛的人,現在的反應太奇怪了!
金軒遙抿了抿脣,突然伸手,將還溼漉漉光溜溜的她按倒自己同樣**的胸前。他很想逃走,可是又怕她更加誤解,這種身體的煎熬和渴望她還不瞭解。
白鳳飛被他按在胸前,聽着他強有力的激烈的心跳聲,怒火無端的消除了大半,好歹他有反應就好。
“你怎麼了?”數了一會他的心跳,白鳳飛臉蛋發燙的低低問道,“是不是不喜歡我這樣?”
他只喜歡穿着衣服的自己?夫妻之間不是這樣的!
除非就是自己對他沒誘惑力,白鳳飛咬了咬脣,深吸口氣,擡起頭,學着他早上教她的那樣,湊到他薄潤的脣邊,輕輕一吻。
早上他好像很喜歡這樣的親吻,所以她要試着去取悅他,看看現在的這種態度到底是因爲他討厭自己的身體,還是因爲……生理問題或者其他原因。
天哪,她在學着取悅自己嗎?金軒遙的手指收緊,再收緊,極力剋制着,渾身因爲渴望像是被千萬只螞蟻啃噬着,可他還是不能動,他要確定,她是不是完全接受自己,也要確定她是不是能接受以前最討厭的牀第之事。
反正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要忍耐住,只要她主動嘗試夫妻間最親密的樂趣,那他就能放心的去全部擁有她。
白鳳飛有些失去耐心了,她親了兩口,見他只有汗水流下,卻依然一動不動,不覺憤憤的咬上他的脣。
金軒遙悶哼一聲,他快爆炸了,現在即使想開口,都發不出聲音來。
白鳳飛有些泄氣的看了眼自己潔白如玉的身體,突然瞥見他褲子裡早已勃然怒發的巨龍,心臟立刻停止了跳動,直勾勾的看了好久,才移開視線,驚駭那巨大的同時也有一絲高興——他不是生理有障礙!
立刻又來了精神,白鳳飛仔細想了想男女之間的事情,不甚熟練的開始亂摸起來。
反正已經犧牲這麼多了,不在乎更“無恥”一些,而且他說他們是老夫老妻了,夫妻間該有的事情都有了,沒什麼不好意思!
話雖如此,白鳳飛行動起來,還是有些困難,所以,當她十分強勢的將他推到牀上去的時候,終於有些茫然了,坐在他精壯頎長的身上,腦中突然閃過另一個男人模糊的面孔。
這個場景,好像似曾相識,她似乎在某一個地方,同樣壓倒過某一個男人……
心臟突然尖銳的疼了一下,可接下來,立刻被一股陌生的慾望代替。
“你……你想……”終於,低低的壓抑的男人聲音,傳到她的耳邊。
金軒遙發誓,他真的很想早點和她說話,可嗓子像是被堵住了,被她生澀的舉動剝奪了說話的能力。
白鳳飛正在他身上瞎撲騰着,聽到他說話,先是一僵,接着擡頭看向他,紅透了的臉上已經透着微微的薄汗,看上去尤爲動人。
“你想做什麼?”厚實的掌心裡都是汗水,金軒遙終於握住她忙碌的手,低啞着聲音問道。
她**着身子緊緊貼着他,香滑柔軟,他已經無法再忍下去。
“你對我沒感覺嗎?”失敗的戳戳他的肩膀,白鳳飛十分懊惱,她都這樣了,難道自己對他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你想我怎麼做?”金軒遙半眯着黑眸強行剋制,她就這樣大喇喇的坐在他的小腹上,三分醉意,七分懊惱,完全沒有察覺他的忍耐和辛苦。
“當然做夫妻之間的事情!你這是什麼反應,不喜歡?”白鳳飛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脾氣這麼火爆,她突然憤恨的趴下來,胡亂咬着他的肩膀。
“天……飛兒……不要……我很喜歡,可是確定是要做夫妻間的事情?”金軒遙急忙阻住她懲罰式的輕咬,差點就完全沒了理智,如果不是擔心行動起“夫妻之事”,會和她想的有所不同,他哪裡能忍耐那麼久。
“不然是什麼?”白鳳飛折騰累了,這一歇下來,發現有些冷,於是將被子蓋在兩人身上,嘟囔着,“如果你不要,那就算了……”
欺負人怎麼這麼累,忙活了那麼久,他一點回應都沒有!
沮喪的想着,正要乖乖的睡到他身邊不鬧了,一雙大手突然握住她纖細的腰。
“可夫妻間的事情,不止是剛纔你所做的。”強行剋制的聲線很低沉,金軒遙面色繃的很緊,黑眸燃燒的是慾望。笑話!他怎會不要,他渴望的渾身都痛了起來。
“你不動讓我怎麼做?”白鳳飛見他終於搭理自己,擡起臉,在被子中怒視着他。
金軒遙濃眉微微皺了皺,怎麼,聽她的語氣,她好像明白應該做些什麼。
“我知道了。”金軒遙低啞的嘆息,手上微微用力,將她重新抱到自己胸前,黑眸緊緊的盯着她,雙手先安靜的圈在她的纖腰上。
“你知道什麼?”白鳳飛已經累了,對這麼一個冷淡的人,她決定將熱情都轉移到睡覺上,可偏偏身下的男人突然吻住自己。
“我會教你,可是不許半途喊停。”結束了一個深深的吻,渴望到疼痛的身體終於稍稍滿足,金軒遙要先約法三章,否則中途她不喜歡了,那時自己絕對沒法停下來。
與早上淺嘗輒止的吻一點都不同,這次太過激烈,白鳳飛大腦缺氧,氣喘吁吁的伏在他的胸口,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什麼。
“嗯……好。”她只知道,自己的男人對自己還是有熱情的,嗯,這樣就很好……
得到她的回答,看着她被吻的意亂情迷的嬌媚臉龐,金軒遙不再剋制自己,火熱的吻與遊動起來手,漸漸將她帶入另一個模糊卻充滿欣喜的世界。
*******
翡翠山腳,一個面容漠然的男子,正趕着一輛馬車,馬車裡坐着的,是一名清秀的少女。
“阿燼哥哥,我不想回去。”突然,馬車裡傳來少女低低的悲傷的聲音。
阿燼勒住馬,他是奉命護送碧雲回朝鳳。朝鳳的新任國君韓復已經與金軒遙說好,要將曾經是王爺府丫鬟的她接回去,封爲皇女。
“不回去,去哪?”冷漠的聲音傳到馬車裡,阿燼頭也不回的問道。
“王爺已經走了……朝鳳再沒我依戀的地方……我不想回去當什麼皇女……”不知何時,碧雲臉上爬滿了淚水,這世上現在只剩下王妃,可是金帝卻要將她送回朝鳳,連一面也不讓她見王妃。
阿燼靜靜的等她抽泣完,才沉吟着開口:“你孤身一人,能去哪裡?”
碧雲也不知能去哪裡,這世上最後的溫暖就是王妃,再還有金帝后宮那羣侍衛宮女,如今摩爾國已經消失,新國朝鳳對她來說,比金主國還要陌生,她真的不想回去觸景傷情。
“無論你願不願回去,我都要先將你送到韓復面前,做不做皇女和想去哪裡,都是你以後的事情。”阿燼沉默半晌,又揚起鞭子,往前方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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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飛蜷縮在金軒遙懷中,累的連手指都懶得再動。
嗯,金軒遙用了整整一夜證明他不是有障礙,更不是對她沒有興趣,很好,很好……
只是她還是很訝異那麼巨大的東西能進入自己的體內,中間幾次三番想要仔細查探,都被瓦解在他的**中。算了算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而且現在完全熟悉了彼此,再沒什麼防備疏離。
八爪魚一樣半抱着金軒遙,白鳳飛幾乎下一刻就陷入夢鄉,整整一夜,她累的都不像翻身。
金軒遙輕輕扶着她披散的長髮,是他太沒節制,又壓抑了太久,這一次只怕是累壞了她。可一想到飛兒這般的迎合享受,金軒遙就滿心歡愉起來,將原先擔心她不能適應夫妻生活的念頭打消,滿是愛意的輕吻她光潔的額頭。
窗外的陽光很明亮,金軒遙終於戀戀不捨的起身,爲了下半生都要在這種甜蜜的幸福中度過,他不得不先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剿滅將軍府,平定內患。
綠影和青玉已經在綠桐宮外候着了,雖然早朝調整了時辰,可是現在太陽爬的老高,皇上還在溫柔鄉里,而鑑於昨天早上的教訓,今天沒人敢去綠桐宮中體型皇上上朝。
“皇上今天氣色好的很嘛。”青玉在金軒遙身後,衝綠影努努嘴,用口型說道。
可綠影顯然有些走神,因爲他突然莫名的記起來,綠桐宮中曾經有個膽小卻護主的小丫鬟,已經在前天被送出宮,護送回國。
難怪覺得皇后娘娘回來了,可綠桐宮還少了什麼……
尾聲 江山帝后情
陽春三月,因爲天氣太過溫暖,皇宮裡的花都提前開放了。奼紫嫣紅中,一個清靈絕色的年輕女子蹲在一株樹下,正一臉認真的研究着什麼。
“螞蟻搬家,要下雨了。”半晌,她突然擡起頭頭,嫣然一笑,竟比三月的陽光還要溫暖明麗。
周圍的宮女紛紛捂嘴竊笑,一個年長些的端莊宮女走上前,柔聲說道:“娘娘,懿德宮的嬤嬤請您過去呢。”
“老千歲來了?小妖來了沒有?”今天宮裡的侍衛們都不知跑哪裡去了,她正無聊着,一聽懿德宮來請,眼眸立刻發亮。
“碧瑤不清楚,好像是笙荷公主和相國夫人來了,娘娘先過去吧。”相貌姣好端莊的大宮女碧瑤,輕言細語對着未施脂粉卻驚如天人的白鳳飛說道。
白鳳飛擡頭看了眼晴朗的天空,螞蟻往高處搬家,一定是要下雨嗎?
懿德宮中,白鳳飛披散的長髮被挽起,幾個嬤嬤爲她梳妝打扮,太后和笙荷在一邊笑盈盈的看着她。
“曾有人說卻嫌脂粉污顏色,太后,您看娘娘這張臉……”笙荷看着那張連女人都會忍不住愛上的絕色容顏,對着太后笑道。
“嫂嫂,你最近的氣色真好。”白鳳飛看向笑容甜蜜的笙荷,忍不住說道。
太后與展老夫人相視一笑,當然氣色好了,說來奇怪,自從蘇王自殺,金軒遙將白鳳飛帶回宮之後,這一切就順利起來,大到未見血雨腥風,就暗中瓦解了將軍府,小到笙荷一直沒有動靜的肚子,也突然有喜了。
記得以前一個算命先生說,若是白鳳飛一朝爲後,命格爲鳳,大利大金江山子民。說白了,她就是旺夫命。
只是不知爲何沒有大旺蘇格,難道他真的不是命定的真龍天子?
“今天有什麼重要的事嗎?”白鳳飛從菱花鏡裡看着展老夫人,見她們喜笑顏開的模樣,總覺得像是要嫁女兒,可是自己不是已經嫁給金軒遙了嗎?
這鳳冠霞帔的隆重模樣,是要去幹嘛?
“飛兒,今天是個吉日,大金平定繁盛,皇上正在金殿上封賞文臣武將,他也要封賞你呢。”沒等老夫人說話,太后先開口。
“封賞我做什麼?”白鳳飛對這個不是很感興趣,只是金軒遙說要帶她出去遊玩一次,她倒是很期盼出遊。
太后三人對視一眼,笑而不語,其實她不知道,這一直是金軒遙最想彌補的事情——沒有正式的在天下人面前迎娶她。
洪鐘大呂,聲樂飄飄,在金殿上,金軒遙正不緊不慢的封賞着衆人。
將軍府剷除,他的心病也沒有了,天下安定,盛世繁華,現在要做的,就是感謝那一路陪着他走過來的兄弟臣子。
將軍府的人流放的流放,處斬的處斬,可在金殿上,卻站着一個最最意外的人——安蘊央。
他依舊拿着摺扇,在清一色的臣子侍衛中,孤傲不羣,靈氣逼人。
他也是來聽封賞的——皇上將整個安原城送與他,封他爲逍遙公。
安家龐大的根系終於被他一根根斬斷,一個最聰明的人,就是識時務者。他很慶幸自己找到了金軒遙這樣的同盟軍,而不是蘇格。
對他這樣的私生子來說,他對安家的感情,就像安源對他的感情——建立在利用上的虛浮。
當初安源見他娘美色,不顧她已爲人婦,活生生的打死他生身父親,若不是他娘當初已經有孕懷着他,只怕現在這個世上沒有安蘊央這個人。
“小七,香樓的某位公子託我帶個口信給你。”見安蘊央眉眼間還是有些悵然,展元承低聲說道。
“無憐?”安蘊央清凌凌的眉眼間,有一絲笑意。
“她說,你上次說用整個安原城來換香樓,她考慮的差不多了……”展元承看了眼金殿上高高坐着的俊美男人,聲音壓的更低,“她說你們都那麼熟了,不如買一送一,她收了安原城,你留下當個管家……”
“這個……我現在身份不同了,只怕……”安蘊央摺扇一收,清俊的臉上有幾分苦惱。
哎呀,他雖然喜歡美女,可這麼快被一個姐姐捆住,還是有點不甘心啊!
展元承見他的臉色,忍住笑,看向對面賜了座的朝鳳使者。
只因前次出兵之事,鬧得兩國不和,而現在大金安定,兵力強盛,若是攻打朝鳳,朝鳳定是朝不保夕,所以朝鳳使者來金,是想結兩國萬年之好。
聽說現在朝鳳的君王,也就是韓復,他的女兒看上了大金的帥小子,千思萬念的想嫁過來呢。而且還點名了想嫁給的那個男人——性格溫柔體貼,還盡得江湖盛名的薛神醫真傳的綠影。
沒錯,現在身份貴爲皇女的韓碧瑤,願赴大金與曾經朝夕相處過的帶刀侍衛結爲連理。
這對綠影來說,太過突然了的點,他想要的封賞不過是一座太醫院而已,沒想到卻天將個漂亮柔順的朝鳳公主……
衆侍衛中,墨陽是着了小妖的道,莫名其妙的就被套了進去。綠影也是空降豔福,他一直把曾經清秀可人又善良的小宮女當成了妹妹,沒想到碧瑤一轉身成了皇女韓碧瑤,而他一轉身,就多出個老婆。
其他的幾個侍衛紛紛磨牙,衆兄弟中就他倆看上去最老實,誰知道卻是最先抱得美人歸!藍楓和藍逸對看一眼,立刻決定在整個後宮撒網,把最漂亮的女孩追到手。
反正這件事情過後,以後也不會出現什麼緊急狀況,他們大把的時間,千萬不能荒廢在後宮裡。
青玉和紅纓低低咬着耳朵,兩人似乎有些爭執。
“碧瑤……碧瑤……”隱隱約約的耳語傳了出來,這幾個大男人一致將目光鎖在端莊大方的碧瑤身上。
近水樓臺先得月,向陽花木易逢春,春天到了,他們也要沾點明媚的春光,否則天天看着皇上和娘娘卿卿我我,都快把幾個大男人嫉妒死了。
只有白衣挺拔的站着,一臉的傲氣。哼,他纔不會丟人的去追女孩子,他這樣帥,又被皇上賞了那麼多銀子,現在多金又英俊,這種條件隨便往哪裡一站,就有大把的江湖美女千金小姐排隊等着他看上一眼。
差不多該封賞的都封賞完了,一陣環佩叮噹,白鳳飛在衆多宮女衆星拱月的簇擁下,站在側門邊,看了看金殿羣臣,又看向龍椅上俊美狂傲的男人。
不是說金殿議事,不準後宮擅入?
金軒遙不用側頭,也能感覺到一股溫暖淡香,他站起身,走到側門,看着自己今天光芒四射的皇后,突然想到她曾挺着大肚子,手執九龍鞭,那股鳳臨天下的氣勢足以讓任何人折服。
如今,她雖然多了幾絲稚氣和嬌憨,可鳳冠下,那張傾國傾城的面容,已經能隱約看到到眉宇間的王者之氣。
攜手人間,笑談江山……雖然經歷了風風雨雨,可終於還是讓他等到了這一天。
白鳳飛信任的由他牽着,走到高高在上的龍位,俯視殿上羣臣英才,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好像她的心中住着兩個人,一個人在笑,另一個人也在笑,這兩個人常常重疊在一起,混淆她的感官。
羣臣朝拜,白鳳飛的視線卻落在了鋪滿陽光的恢弘殿門處。耀眼的陽光中,似乎站着一個清瘦的男人,明明看不到他的臉,卻清晰的感覺到那燦爛明媚的笑容。
……蘇……蘇格……
心底,突然蹦出了這樣兩個陌生卻無比牽念的字眼,白鳳飛擡起另一隻手,捂住眼睛,她又出現幻覺了?剛纔從心底飛快掠過的那兩個字,捲起一股蒼涼悲傷的風,不覺,眼淚就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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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麗江山。
朝鳳的某處山坡,在一片招搖的野花中,站着一個異常俊美的年輕男人,還有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
遠遠看去,像兩人並肩而立,像是一幅絕妙的畫。
白鳳飛看着那株香樟樹,下面有兩座墳墓,都沒有寫上名字。
一股熟悉的感覺涌了上來,她走到墳墓前,看着那無字碑許久,才站起身看向金軒遙。
他承諾會帶她遊遍天色秀絕之處,如今國事不忙,便帶她一路遊玩,順便走訪民情。
“飛兒,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你。”風有些大,金軒遙爲她擋住風,深深的看着她,決定將一直隱瞞的事情在蘇格和他母親的墓前說出。
白鳳飛擡頭看着他,神色恬靜,一如失憶最初對他的全然信任。
“我們的生命裡,還有過一個男人。”金軒遙考慮了很久,現在的白鳳飛是深愛着他,有些話如果說出來,他也許再也得不到這珍貴純粹的愛。
可還是要說,他不能輸給一個死去的人。
白鳳飛依舊擡頭看着他,沒有插嘴,靜靜的聽他繼續說下去。
“那個男人……你愛過他,他也愛着你,”在蘇格的墳前,說出這種話,對金軒遙來說是劍艱難的事情,“後來,他爲了你忘記那一切,取出心來,製成遺忘之藥……”
白鳳飛突然擡手,纖細的食指按住他的脣。她漆黑的眸中像是突然劃過了一道流星,轉瞬即逝。
她終於等到金軒遙對她的完全坦誠,雖然不必他再說下去,可如果換成是其他人,這種秘密或許會一輩子也不說出一個字。
但是金軒遙終究不願她最珍貴的記憶被抹去,也不願兩人的幸福在鏡花水月中漂浮。有些人不值得去記憶,比如小嵐,而有些人,則是年少輕狂時,想要生生世世的真愛,是不該被抹去,比如蘇格。
“用心爲藥?”好半晌,白鳳飛纔開口,她垂下眼眸,“用心爲藥……爲的是我忘記那一切……你爲何還要在他面前提起?”
金軒遙黑眸閃過一絲光芒,她說“在他面前提起”,難道她早已知道這是蘇格之墓?抑或是她早已記起了那些過去?
如果是這樣,那他是不是應該更加慶幸——慶幸她對他的愛已經成熟,不再是年少無知時互相傷害,而是經歷了風雨之後的珍惜擁有,感恩失去。
“他願意取心爲藥,讓我忘記,爲的就是這份單純的幸福,現在不是很好,我們都很幸福……”白鳳飛轉身,看着長出蔓蔓青草的新墳,眸中有着割捨不去的牽念,她何其幸福,生命中有過這樣兩個男人的愛。
金軒遙伸手攬住她,過去已經是過去,現在纔是最重要的。
他已經證實,她愛他如同他愛她。無論在她心中是否早已記起過去,他都能確定她對他的這份真摯信任的愛情。
這樣就足夠了。
山谷的風很大,白鳳飛轉過身,抱住金軒遙,將臉埋在他寬厚的胸口上,靜靜的數着兩人的心跳。
天地靜謐,她能感覺到心底有個叫蘇格的人,在與他們一起跳動着,微笑着。
帶着他想給的幸福延續,三個人的幸福,也可以簡單純粹到想迎風落淚。
江山如畫,美人如花,霸業黃圖,轉眼成空。
翠谷山上,兩人攜手相望,素衣飄飄,青絲飛揚,秀骨仙姿,恍若神仙眷侶逍遙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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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要成婚了。”開始回國的馬車內,白鳳飛有些興奮。
“你想去安原城?”金軒遙懶洋洋的把玩着她的黑髮,看她這副雀躍的神情便知道,她又想去看熱鬧。
“鬧洞房啊!”白鳳飛怎麼能放過安蘊央和無憐?上次墨陽提親,她與小妖聯合老千歲將千歲府準孫女婿捉弄的不輕,現在小七要結婚,怎能放過他們!
“老大,你要做什麼?”腰突然被握住,白鳳飛順勢被金軒遙圈到懷中,有些不滿的說道。
她與白衣藍楓他們貧嘴慣了,在背後學着他們一起喊金軒遙“老大”,那副痞痞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母儀天下的皇后。
“你要去鬧洞房?”金軒遙也習慣了她和侍衛們一起沒大沒小,但他好歹也是皇上,被她整日老大老大的喊着,怎麼感覺都像是市井混混。
“小七和無憐啊,老大!”白鳳飛只顧着興奮,完全沒有發覺金軒遙的臉色有些不悅,“無憐早就答應我,洞房讓我躲牀下看她調教小七……”
“她說的?”調教小七?身後的男人語氣危險起來,金軒遙非常頭疼自己的老婆跟那麼多三教九流的人來往,可爲了她高興自由,又沒法組着。
“嗯……哦,不是,是我要求的……”白鳳飛終於稍微擔心起無憐的小命來,語氣急忙一轉,“小七平日太調皮,還總是拈花惹草,無憐不教訓他怎麼行。”
“調教”立刻改成了“教訓”,小妮子見風使舵的本領越來越高。
“小七結婚,我會送上大禮,你就不用去了。”金軒遙非常不悅,無憐那是調教男人的高手,他怎麼能放任自己的妻子與她走的太近,真是失誤。
“不行!都說好洞房的時候,我要去欺負小七!”白鳳飛急了,洞房一輩子只有一次,錯過了安蘊央和無憐的洞房,就只能等墨陽和小妖,可墨陽那傢伙一看就不好玩,還是小七和她臭味相投點。
“哦?你要怎麼欺負逍遙公?”金軒遙按下莫名的醋意,不動聲色的伸手慢慢解着她的腰帶。
“就像這樣……”白鳳飛突然敏捷的轉身,將想要懲罰她的金軒遙壓倒在鋪滿錦衾的馬車上,快速的被他解開的腰帶,捆住他的雙手。
金軒遙沒有任何反抗,任她捆住自己雙手,爲所欲爲。雖然他的臉上還是不動聲色,可心裡卻很想知道她想做什麼。如果她是被無憐教會怎麼欺負老公,那他回去會立刻平了香樓,再下旨讓無憐終生不得踏出安原城一步!
白鳳飛捆好金軒遙的手,秀美的臉上笑容尤爲狡猾,她開始色吼吼的扒金軒遙的長袍,口中還有者不滿:“你倒是配合一點呀!”
“你想我怎麼配合。”金軒遙的手腕微動,已經將她栓死的死結打開。
“你應該說‘女俠饒命’……”白鳳飛說着,手伸進他敞開的衣服裡,在他的腋下撓着癢癢,一本正經的說道。
“好、好……饒命……哈哈,女俠停手……”金軒遙原以爲她想玩某種**遊戲,可是現在卻發現,她想捆住他,只是單純的想撓他癢而已。
這麼幼稚的事情,他一點都不想配合。
“叫大聲點,我聽不到。”白鳳飛坐在他身上,口吻很女王。
“可……你不介意墨陽他們聽到?”雖然這個馬車是華美密封,不過要他大聲喊,還是叫不出口,萬一被外面的幾個侍衛聽到,那他更沒面子了。
“那你答應我去安原城玩幾天。”白鳳飛原來是有預謀的,她居高臨下的看着俊美的男人,依舊十分女王的口氣,容不得說不。
“不行,先回宮。”金軒遙話沒說話,突然倒抽了口氣。
原來白鳳飛毫不客氣的摸到他的胸口,掐了掐他,一臉的不情願:“等小七結婚後,我們就走,行嗎?”
他硬她就軟,這是她在無數次打壓下得出的真理,千萬不要和他硬碰硬,否則自己會稀裡糊塗被壓倒,等第二天筋疲力盡的爬起牀時,已經忘記與他爭論過什麼事情。
“先看你這次表現了。”金軒遙與她玩鬧的神情染上了幾絲情慾,眼神中是無盡的挑逗。
白鳳飛微微一愣,臉唰的紅了起來,她現在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自己坐着的某個部位已經火熱的抵在臀下。
“你……”突然撲倒壓住他,將頭埋進金軒遙衣服凌亂的胸口,白鳳飛撓着他最怕癢的肋下,不依不饒。
“那就算了,”金軒遙十分“體貼”的安慰,“反正以後有很多機會去安原城,這次我們先回家。”
“不好!”埋在他胸口的小臉擡起,白鳳飛看着金軒遙,突然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將捆在手腕上的腰帶解開了,她沒轍了,央求道“老大,我們一起去安原城好不好,鬧洞房的時候,你可以欺負新娘子嘛?”
“我對別的女人沒興趣。”金軒遙半眯着雙眸,看着她紅撲撲的臉說道。
白鳳飛微微撅起了紅脣,看了他半天,坐起身,十分鬱悶的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但是那天鬧洞房,你得準我鬧小七。”
金軒遙挑了挑眉頭,不回答,薄脣只挑起一抹誘惑人心的笑,表情是性感慵懶的任她魚肉。
嗯,經過了許多次失敗,他現在已經能成功用自己的美色來**白鳳飛,並且知道她最不能抗拒自己什麼樣的姿勢表情。
果然,白鳳飛直勾勾的看着他半天,眼神一道他半敞的胸前,這樣一個極品美男香肩半露的躺在自己面前,一副“今天我就是你的人”的表情,不動心纔怪。
不過怎麼纔算表現好呢?
白鳳飛的手指在他身上畫着圈圈,眨巴着清澈黑亮的水眸,似乎在尋思着什麼。終於,她再次俯下身,學着他每夜“侍寢”的大致順序,先親上他含着淡淡笑意的脣。
金軒遙忍着身體的亢奮,非常配合的任她“欺辱”。
白鳳飛拿起被他扔到一邊的腰帶,將他的眼睛蒙上。只要他不看她,那動作也大膽放開了些。
看了眼緊閉的窗戶和車廂門,白鳳飛心裡略微掙扎了下,但很快就被他的半裸的身體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三下兩下將他衣服扒了,欣賞了好一會男性健美優雅的曲線,白鳳飛開始小心翼翼的從他的脣往下親去——這是每天晚上金軒遙的必做前戲,所以她就直接照搬。
金軒遙身上的每一寸肌肉,在她親吻的時候,都會輕輕收緊。若是用牙齒輕輕去咬,那就會繃的緊緊的。
當細碎的吻從脖子往下牽移時,金軒遙終於伸手按住她的後腦勺,想要翻身壓住她。
“不要亂動!”白鳳飛有些不滿的呵斥,將他重新推倒,她可是在認真的表現,而且他的味道出乎意外的好,品嚐美味的時候可不能被打斷。
金軒遙無奈的繼續躺下,因爲矇住了雙眼,他的感官更加的敏銳,能感覺到她柔軟的身子在自己身上不急不緩的揉蹭着,那雙香軟的脣輕咬**着每一寸肌膚,直讓他渾身都燃燒沸騰起來。
小小柔軟的舌尖掃過他的胸前的敏感,金軒遙肌肉一緊,差點彈跳起來,她不用學的這麼認真吧?夠了,已經夠了,他帶她去安原城,無論她想玩到什麼時候都可以……
金軒遙發現自己完全被她不甚熟練的取悅俘虜,他在意亂情迷中想阻止,卻怕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只能感覺到她的親吻順着胸腹往下,再往下游走。
“不用……不要了……”聲音伴隨着強行剋制的呻吟,金軒遙強制的將她壓到身下,鼻尖滲出汗水,一貫從容深邃的黑眸有了震驚與感動。
“爲什麼?”白鳳飛被他緊緊壓住,喘不過氣的推着他,“你也親過我,爲什麼不讓我親你?”
不公平,她都會敞開一切讓他去疼愛,金軒遙身上的所有也該是她的,可爲什麼不給她親那裡?
熱烈的吻堵住她所有的疑問和不滿,似乎整個生命都融化在這樣**的吻中。
他好愛她,無論她的過去,她的現在,還是她的未來,愛的心都痛了。
而馬車外,幾個侍衛正談笑風生,絲毫不覺馬車內的**如海。
“小七結婚,老大和小白肯定要去安原城吧?”白衣問道。
“反正要路過那裡,依照娘娘的性子,肯定要去喝杯喜酒。”綠影想着自己也越來越近的婚事,隨口答道。
“呵,真好。”白衣微微一笑,“聽說安原城的姑娘個個美貌如花,紫元和紅纓讓我幫他捎上一馬車帶回都城。”
“是你自己想帶一車回都城吧?”墨陽冷冷的說道。
“我用的着帶嗎?都城追我的小姐都排到燕京了,挑都挑不過來。”白衣哼了一聲,十分不屑的說道,“而且,我纔不想把自己的自由葬送給那些女人,煩死了。”
“你倒頗得小七真傳了。不過,你看小七現在多幸福,要娶香樓的老闆,以後美女如雲……”藍楓羨慕的說道。
“什麼時候讓無憐給個優惠吧。”一向冷峻的墨陽突然說道,“聽一首小曲要收五兩銀子,這不是搶錢嗎?”
“咦,大哥,你這樣說好像是香樓的常客呀!”衆兄弟眼眸一亮,紛紛拿起墨陽開涮。
“小妖妹妹要是知道,恐怕大哥就沒好日子過了……”
“我先飛鴿傳書給老千歲……”
“都給我閉嘴!”墨陽怒了,大吼道,“我每次都是被那鬼丫頭拉進去聽小曲的,你們以爲我願意花銀子呀!”
衆人一愣,沉默了片刻,紛紛大笑起來,有這些活寶和可愛的朋友們,看來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精彩。
官道兩邊蒼翠的樹木,被風吹的搖頭晃腦,那一行駿馬香車,馱載着歡聲笑語,往更幽翠幸福的地方馳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