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九華殿
自崔實口中得知消息的時候,花柔依以爲自己聽錯了。
“死了?本宮不是吩咐過你,教訓一下就好,怎麼會死的?”主位上,花柔依端在手裡的茶杯微微一顫,她的初衷不過是想挑起秦寶珠與花如月的仇點,如此既能給花如月豎敵,鎮北侯府的那塊諸侯令也斷不會落在花如月手裡。
未料秦寶珠這麼不禁打,才幾下就給打死了,好在死了也不算壞事,如此鎮北侯還不恨毒了花如月!所以花柔依雖然有驚,但也暗暗得意。
“皇后娘娘明鑑,老奴派去的那幾個人未下狠手,亦未敢動要害,照理說,死不了啊!”崔實無比委屈道。
“罷了,死就死了,倒是本宮心軟,早沒想到乾脆打死來的省心些!”花柔依撩下手中茶杯,脣角勾起冷笑,“聽你的意思,趙澤成到別苑要人了?”
“回皇后娘娘,原本要的是花如月,可帶走的卻是蕭子祁。”崔實據實稟報。
“是誰沒有關係,這件事花如月總要付出代價。行了,你先下去,沒有本宮的話,誰也不準進來。”花柔依心情頗好的退了崔實,待聽到門聲,方自懷裡取出‘醉魂’。
花柔依相信花如月的話,因爲有‘解醉’的存在,殷香梅才能活下來。
可這全天下會‘解醉’的不過你花如月一人,你能救殷香梅,只是因爲本宮給你機會去救,便似喬管家,縱你能解蛇蠱,你又來不來得及!
所以就算有‘解醉’的存在,花柔依也沒有一刻想要放棄修習‘醉魂’,沒一刻不在找蔣裡的下落……
回到鎮南侯府的趙澤成將趙仙兒送回房裡,溫聲警告她不許離開侯府之後,去了書房。
書房並無外人,趙斯絞盡腦汁一個早上,都沒將欲給鎮北侯的密件寫完整,見自己兒子進來,索性撩下狼毫,單手撫額。
“真沒想到寶珠纔來皇城不過五日便遭了不測,你讓爲父如何跟鎮北侯交代!”趙斯重重嘆息,自小看着秦寶珠長大,趙斯最清楚這個女兒在秦重心裡的位置。
“父親莫急,鎮北侯縱對我們有責怪,但也不及殺女之仇來的深刻,秦寶珠這一死,鎮北侯與狄國公府跟瑞王爺的樑子算是結下了,他日就算鎮北侯不將‘玄’字令牌交給父親,也一定會交給蕭晟宇,交給蕭晟宇不就等同於交給父親了。”相比之下,趙澤成要冷靜的多,與剛剛在別苑不同,此時趙澤成的臉上,完全看不到喪妻之痛。
“話雖如此,可老夫當初答應過秦重,不會虧待他的女兒,這可好,她都不給老夫虧待的機會!”趙斯仍對秦寶珠的死耿耿於懷。
如果說老謀深算如他,在曾經那段硝煙瀰漫的時代信任過誰,又或者說交下過朋友,那就只有鎮北侯秦重了。
“父親自小便教導澤成,做大事者不拘小節,澤成深以爲然,秦寶珠的死固然會讓秦侯怨恨我們保護不周,但也僅此而已,反倒是秦寶珠一死,兒臣或許能挽回百里修琴,如此,我們便有了多得一塊令牌的機會。”趙澤成冷靜分析,卻換來趙斯劍眉緊皺。
“成兒,寶珠的死……寶珠的死該不會是你?”
“父親言重了,寶珠乃是吾妻。”趙澤成低頭,將眼底幽冷寒蟄的光芒掩於睫毛之下。
“爲父的確想多了,行了,你下去吧,爲父再想想該怎麼措辭才能讓秦兄容易接受一些。”趙斯退了自己的兒子,起筆繼續惆悵。
離開書房,向着陽光,趙澤成慢慢擡起頭,看着空中漂浮的幾片白雲,狹長眼睛微微眯起,心裡默唸着什麼……
這兩日發生的事情盡在蕭晟宇的掌握,秦寶珠之死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對他百利而無一害。
“皇上,您這字越發蒼勁有力了!”作爲皇上身邊的奴才,一定要全能,既要能分析政局,又要能拍得馬屁,周公公就是有這樣的本事,方能在兩代君王身邊,如魚得水。
“蕭子祁在牢房裡呆的可舒坦?”蕭晟宇很滿意的瞧着極品宣紙上‘君臨天下’四個字,側身拿出玉璽,狠狠押在上面。
“回皇上,刑部侍郎是個會辦事兒的,蛇蟲鼠蟻的,沒少招呼。”周公公會心應道。
“嗯,記着裱上。”蕭晟宇點頭,“你說,鎮南侯突然投誠,爲什麼?”
“這個……自然是皇上龍威在外令鎮南侯心悅誠服,方纔主動投誠以助皇上一臂之力。”周公公也不知道爲什麼,反正撿好聽的說不會錯,不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麼。
“未必。”蕭晟宇緩身坐在龍椅上,黑眸漸深,“怕是連父皇也沒想到七方諸侯竟然在戰時留了一手,什麼七方諸侯令,那些軍隊本就該歸我大齊所有!且等太平了,這些個諸侯,都不能留!”
伴君如伴虎,周公公再次體會到了帝王的無情。
“那眼下?”
“眼下讓他們鬧去,朕倒要看看他們能鬧成什麼樣!”蕭晟宇嗤然冷笑。
大齊國律,殺人者,償命。
因爲蕭子祁親口承認殺人,刑部依律例將其關進死囚牢,而律法亦規定,死囚不得探監,所以花如月想要見蕭子祁,必要行些非常手段。
而就算親手把蕭子祁關進死牢,刑部侍郎也明白蕭子祁若想出去誰也攔不住。
所以在花如月出現在牢房時,周圍並無獄卒把守,確切說,你大聲叫都未必有人來。
“老鼠還真多。”被錦音放在地面後,花如月嫌惡掃了眼牢房的惡劣環境。這地方她不是沒來過,回想起當時被狄雪桐冤枉入獄時,她那小日子,過的還不錯!
“如月你怎麼來了?”見是花如月,蕭子祁闔起的雙眼登時睜開,起身相迎,神情又有些侷促。
“王爺爲如月擋罪,如月若連看都不過來看一眼,會不會顯得很不近人情?”因爲一直彆扭着,這段時間花如月不曾主動,偶爾還會有些小任性。
“不會,本王知道你還在生氣。”蕭子祁就站在距離花如月一米以內的地方,純淨如嬰兒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花如月,認真又自以爲是的回答。